“方才家里来人,说泰宁侯明日下定。”
第五十一章 暗度陈仓 (下)
章延闿又喝醉了,又是漫天嚷着要做文章,谭老爷上回得了经验,二话不说便让人拖了他到书房,说那有两位大儒在那边坐着,让他过去请教。章延闿这才不揪着人做文,老老实实的跟着去了。
谭老爷是铁了一张脸,借口方便命人把世芸叫了过来:“荒唐!今日来的都是什么人?也不约束了自己?”
世芸老老实实的听了谭老师的训斥便过去寻章延闿,他仍旧是在谭世懋的书房“躺”着,手里却拿着本书,双目贪婪地看着书,口中却极为不称的“胡言乱语”。
“天生我材必有用,千金散尽还复来……”
“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饿其体肤……”
“大儒呢?怎么还不来,莫不是自相惭愧,不敢来了吧!”
守在外头的小厮听着那大言不惭地话,不由嘲弄地对着屋里笑笑,也不掂量掂量自己,什么狗屁诗,连他们都比他强些。
几个小厮也懒得去伺候他,由着他在屋里头折腾,自己这在外头说笑。
章延闿贪婪地翻阅着谭世懋书房中的书籍,大舅哥每本书都有批注,他坐起身,匆匆地走到桌边坐下,研磨提笔,拿了纸急匆匆地抄写着。
明年的童子试只是开始,他所瞄准的是秋天的乡试,可是,乡试毕竟不同于童子试,若是想乡试得中,他还需下更多的工夫,不只是苦读,还要旁人更为细心的指点。
“四姐夫,我们快去斗酒……”房门“啪”地从外面被推开,谭世仪大大咧咧地走了进来,大冷天的手里还不忘把玩着扇子。
章延闿在声音响起的那一瞬间丢了纸笔,随手将纸张塞在一本书下,连鞋也来不及脱,翻身上床,那本四书集注则直接压在身下。
“四姐夫?”
谭世仪上前戳了戳哼哼唧唧地章延闿:“四姐夫,是我。”
章延闿依旧是哼唧,希望这位小舅子能尽快离去。
谭世仪熟练的把玩着扇子,眼睛一扫,随即吩咐道:“怎么没有茶?还不快去给四姐夫沏杯浓酽酽的茶来。”
小厮忙领命去了,其余的垂手站立在外头。
谭世仪有些不悦:“大冷天的,又没个火盆,敞开个门,想要冻死我么?合着我不是大哥,你们就不伺候了?”
小厮们关了门,随即呲牙裂嘴地做着嘴脸:“还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两人都是一德行。呸!”小厮狠狠地往地上吐了口痰,发泄着自己的不满。
门一关,谭世仪便收了扇子,迅速地移到书架边,不住的翻弄着。找了半日,他也没寻到自己要找的东西,不由犯难了,他记得就放在这的,前日来的时候还看见的,怎么就不见了呢?
谭世仪挑着眉细细的思量着,莫非大哥收起来了?
章延闿躺在床上假寐,暗中观察着这位小舅子的举动,他也是来找书得?他不由地摸了摸身下的书,莫不是他要找的就是他看的这本?
谭世仪随手抓了本书桌上的书,却瞧见那上面摆着的一沓纸,纸上的墨迹还未干,这是……谭世仪的目光转向了躺在床上的章延闿。
他丢了书,玩味地走向章延闿,瞄了一眼:“怎么不脱鞋就躺下了?这帮家伙!”
“衣摆都湿了,床单都脏了,这可怎么办?”
他掀开了章延闿身上的被子,伸手去解章延闿的衣服。
章延闿顺势翻了身子,让谭世仪不得解自己的衣裳,这书就在他的身下,怎么能让他翻了出来。
他这么一番,书本的一角却是露了出来。谭世仪笑了笑,咋咋呼呼地道:“这是什么东西?这是什么书?啊臭,好臭!”
章延闿突然的一屁让谭世仪顿时喘不过气来,好臭,好臭。他赶紧推开窗户,让空气可以流通。怎么能那么臭,到底是吃了什么?
章延闿悄悄地捏着自己的鼻子,面上因为憋气泛起的红晕显出了他的尴尬。这放屁也是那么难得事啊。
他将身下的书放进怀中,顺势翻了身子,让谭世仪不得解自己的衣裳。这书就在他的身下,怎么能让他翻了出来。
他这么一番,书房的一角却是露了出来。谭世仪笑了笑,咋咋呼呼地道:“这是什么东西?这是什么书?啊!臭,好臭!”
章延闿突然的一屁让谭世仪顿时喘不过气来,好臭,好臭。他赶紧推开窗户,让空气可以流通。怎么能那么臭,到底是吃了什么?
章延闿悄悄地捏着自己的鼻子,面上因为憋气泛起的红晕显出了他的尴尬。这放屁也是那么难的事啊。
他将身下的书放进怀中,顺势坐起来,揉揉眼:“小舅子,原来是你啊,啊,怎么会这么臭,是你……?”章延闿明了的点点头,却是别过头。
谭世仪嘴角不由翘起,自己这个姐夫并不是表面上地忠厚老实么。他笑了笑:“姐夫,你方才看的是什么书?咦?怎么没有了?我方才还看到就在你身下。”
他伸手便去搜章延闿的身子,笑着道:“四姐夫到底是什么好东西,拿出来也让我瞧瞧啊!”他随即阴笑道,“四姐夫,有好东西就该咱们一起分享才是,你一个人消消的躲在这里,能有什么意思?快拿出来吧!”
章延闿一副叫你发现了的模样,磨磨蹭蹭地从怀里摸了,再三的交待着:“只许偷偷的看,只给你一个看,可不能叫旁人都知道了。这真是好东西,我可花了不少的钱……”
谭世仪一见那书名顿时有些想笑,他这位姐夫可真是胸藏锦绣,居然还有书,他能保证这明显就不是方才的那本。
“姐夫,你是从哪里弄来的这个?这东西不好弄啊!”这本书传的还是很开的,只有手抄本,还是不可多得的,章延闿却有这样的书……
章延闿道:“你问这个做什么?这是我好不容易才弄到手的,借你看倒是可以,其他的……”
谭世仪道:“我有几个朋友常说起这个,都想要本,可是却不好弄,姐夫若是有法子,就同我说说,价钱什么的好商量。”
章延闿为难地道:“我也是族里的兄弟弄来的,他是怎么弄来的,我可不知道,我帮你问问?”
谭世仪忙点着头:“还要姐夫费心了。”
郎舅两个握着手相视而笑。
“你们笑什么这么高兴?在外头就能听到你们俩的声音。”世芸笑嘻嘻的走了进来。
章延闿忙将书塞到谭世仪手中,随即站起身,怎奈不胜酒力,身形微微晃悠,一个腿软就扑向了世芸。
世芸忙扶住他:“怎么又吃酒了?”
章延闿赖靠在世芸的身上,趁着机会示意谭世仪,让他把书收好,又道:“三弟特地来看看我的。”
世芸扶章延闿坐下,却是道:“三弟,你且在外头坐一下,我有话同你说。”又对章延闿道,“你且先躺一会儿,我同三弟说会子话。”
她带着谭世仪走到外间,指了一张椅子:“你坐。”
谭世仪四仰八叉地坐了,笑嘻嘻地道:“四姐,你过的还不错么,四姐夫是个知趣的人!嘻嘻!”
“明年开春的童子试你可准备了?”
谭世仪随即收起了笑容,面部僵直。四姐夫要参加童子试,四姐让自己也去试试?他心中涌起一阵感激,面上却毫不在意:“我去考?别叫人笑话了。”他随即站起来,凑到世芸跟前,贼兮兮地道,“四姐,四姐夫是要参加童子试的人,我方才好像看他在看什么金什么梅,那是什么书?”
世芸顿时红了脸,那是什么书,她已经知晓了,却不想章延闿还带到了这里来,她转身走到里面。
听着里面的娇斥声,谭世仪得逞地笑了笑。
“你怎么把这书也带来了。”
章延闿精神抖擞地坐起来:“我已经弄出去了三本,一两银子一本。对了,你帮我在外面看着,我在舅兄这看会书。”他走到书桌前坐下,继续抄书。
世芸道:“你别抄了,我回头问大哥借过去,你想想还要借什么书?那些文章可带了?”
章延闿从怀里掏出自己事先准备好的文章:“如此就要劳烦娘子了。”他立马站起身,从书架上抽出几本书,又道,“这些文章你请舅兄批出来,只说哪里不好,为什么不好,要怎么改。不要就我的文章说事,只说什么样的文章最出彩,什么样的文章考官不喜欢,最最要紧事要问清什么样的文章保险。”
他不求自己的名次如何,只希望能得中,至于什么案首,解元都是那些无病呻吟的人要争的,而他只要能考上,不起眼的考上。
世芸听着他的交待不由道:“那你去哪里?”
章延闿笑笑,拍了拍怀里:“自然是趁这个机会好好的赚上一笔,这一会儿的功夫比我抄书来钱的多。”
这个时候还不忘赚钱。他期待世萱订亲就是为了好在这兜书?
世芸不禁一笑。
她站起身去了孟氏的屋子,大嫂子的父亲国子监的博士,在她那里问问或许能得到什么信息,她也该去看看纶哥儿。
世芸走了没多久,南浦寻到了她,一见便笑道:“四姑奶奶到让我好找,我们姑娘请您过去呢!”
南浦今日是特意打扮过的,朱红色斜襟比甲衬着米色立领中衣,腰间系了一条月白色汗巾子,发髻上还别了一枚银镀金蝴蝶钗,比平日华丽许多。
家中许多的亲戚都往世萱那里去,她并没有机会见着她,世芸点了点头,同南浦过去
第五十二章 心计(上)
南浦是带着世芸从后门进入世萱居住的院子。南浦有些歉意地道:“来见姑娘的人太多。”
家里的亲戚都来了,不过是下定就是这样的热闹,到了成亲那日还不晓得会是怎样的情形。
“四姑奶奶,您在这等等,我去禀告姑娘。”南浦为世芸上了茶,便出门。
世芸打量着这间屋子,屋里摆放了许多箱子,崭新崭新地,有的还未关上,里面放置了大量的绫罗绸缎,还有的则是放置了各色摆设。
这是世萱的陪嫁。只扫一眼,就知道比自己的那些要不晓得好多少。
世芸看着那几箱子的衣料,这么多的衣料不晓得要章延闿抄多少年的书才能换来。
若是她的陪嫁里面,有这么一样东西,章延闿也不会在读书的紧要关头还抄书赚钱。
世芸有些羡慕世萱。
“四姐姐。”穿着鹅黄|色绣百花穿蝶袄,葱黄银条绫面貂鼠皮裙,系着大红闪缎子狐狸皮鹤氅的世萱施施然走了进来。一进来,她的神情放松了许多,拉着世芸笑着让她坐,“四姐姐坐。”
她有些歉意地为世芸换了杯新茶:“怠慢姐姐了,只是人实在太多,我要见姐姐也不大方便,只好委屈姐姐在这。”
世芸笑了笑:“我们姐妹何需这么外道。”
世萱笑了,“姐姐如今过的可好?”她口中虽然这么问,心里却晓得章家并不太好,瞧着世芸身上的装扮就晓得,只是这礼尚往来的话也还是要说说的。
世芸微微垂了眼睑,确实道:“好。”比起世萱手上套着七八个镯子,三四个宝石戒指,她是过的不好,可是现在不好,不代表以后不好。
世萱点了头:“我前日打发人去了,只说没见到姐姐,到底不放心。现在看到姐姐我便放心了。听说四姐夫明年要参加童子试?若是进学了,便更好了。”
世芸笑道:“承妹妹吉言。”世萱确实说到了她心里,如今她所期盼的便是这个。她晓得世萱避人耳目不是为了同她说这几句无关紧要的话。她心里明了世萱是有什么不方便地事要托她。她眼睛望向了那些大红木箱子。
将她叫到放置嫁妆的屋子,还大开这些个箱子,就是不避讳她,是让她看看这些个嫁妆。或许,找自己来就是为了这些嫁妆。
世萱见世芸的目光落在了那些个大红木箱子上,微微一笑,她就晓得,不用自己明说,世芸就会明白自己叫她来时什么意思。
“泰宁侯府送来了四十九抬礼。”世萱扫了一眼那些个嫁妆,若不是泰宁侯府今日送来那么多的聘礼,谢氏就让自己带着这些嫁过去了。她眼睛在那些大箱子上面微微扫了一眼,讥笑道:“不过是些死物,瞧着好,没多少能拿出来用的。”
世芸端了茶:“泰宁侯府毕竟不同。”再说,谢氏还要留着给世英准备嫁妆,怎么会把家底都拿出来。
“这些绸缎能有什么用?就是这些个摆设说是值千金,可我若是要银子使,难道拿了这个给人?就是我想,人家还不乐意。太太现银一文也没给我,都算到了田产上头。”
世萱是要银子?到泰宁侯府若是手上没有现银,她什么事也做不了,若是要做什么事,她只有向娘家要银子。只要她卖了什么东西出去,到时候坏的是泰宁侯的面子,头一个不饶她的就是泰宁侯府。
谢氏打的好算盘。
“五妹要我怎么做?”
世萱将手上的镯子戒指都取了下来,推到世芸的面前:“四姐帮我把这些东西都当出去。卡看着怎么都能值一二百两银子。”
“你这是做什么?少了这些东西太太难道会不知道?”
世萱笑了笑:“知道又如何?银子在姐姐的手里,又不在我的手里。等日后我嫁了过去,姐姐再给我好了。”一两百两银子,能抵多久是多久,她能支持一日便是一日。
世芸道:“我又不能到街上去,这……我做不了。”她又将东西推了回去,她若是有了这些银子,章太太就会知道,该她的银子章太太都惦记,更不要说,她突然得到了这么多的银子。
世萱推了过去,意味深长地道:“姐姐使唤人自然比我好使唤。我现在不急,到明年三月,还有半年,姐姐总能有法子的。这东西越多不越好么?”
这是说以后还有东西送过来,世萱都要换成银子?泰宁侯府竟要那么多的银子?世芸只得接了。
两人又聊了一会旁的,世萱突然道:“太太带六妹出去了好几回,听说太太对次辅大人家的次孙很是中意,你还是要同章太太说说才是。”
这是要让章太太出马破了这门婚事?
世芸正想说着什么,南浦过来了:“姑娘,二太太家的三姑娘正问姑娘呢!”
世萱应了:“四姐姐,我这就过去了。还请你多多费心了。四姐夫只要能过了二月的县试,后面两场,我自然有法子保了四姐夫进学。”
世萱三月成亲,其后便要进行府试……
这是向自己抛出了诱饵,太具有诱惑力了,为了这个诱饵,她会办成她要求的事。
她们从来就是相互利用的,只是现在世萱是未来的泰宁侯夫人,她的身份地位已经凌驾在自己之上,她们没有所谓的平等。
世芸点了点头。
……
章延闿很是高兴,他今日带去的五本手抄书都脱了手,整整赚了七两银子,其中最后一本在众人的哄抬下变成了三两银子。那些人约好了,等下回再来的时候,一定要多带些过来,有的竟要先付定金,只为他应承下回有书。
章延闿都推了,十分义气的道:“兄台瞧的起我,平日里大家都不把我当个人,兄台如此抬举,小弟怎么能这般?头一本就是给大哥的,日后若是有好书,我一定先拿给大哥。”
那些人听了竟十分的高兴,只说若是有好书便送来。
世芸看见章延闿的笑容,再想起世萱面对那么多绫罗绸缎的苦恼,微微地挑了眉毛。她将世萱给自己的东西拿出来,请章延闿替自己出主意。
章延闿看到那些首饰,听了世芸的话,只问道:“五妹是不是说不急着要现银?等她成亲后再给也不迟是不是?”
世芸点了头,却不明白章延闿为何这么说。难道她有什么想法?世芸一想到从章延闿手中消失的二十两银子,有些不安,下意识的护住东西:“这是五妹妹的。”
章延闿点头道:“我晓得。不过……”他摩擦着下巴,贼贼的笑着,“我明日就给兑换出去,拿了现银在手上不是白白浪费了这半年的日子。”
“你是说……”
“这钱放在手上是死东西,要让钱生钱才是活东西。”章延闿把玩着一只赤金镯子,眼中闪着一丝异样的光芒,“五妹是泰宁侯夫人也没这么多的首饰总是让你拿出来换银子。”
世芸略微领会道:“你是说……太太那般……”章太太拿了家里丫头的月钱放出去,每月能得好些银子的利钱,一个月不算什么,半年可就不少,白白的多出的银子,却是一个赚钱的法子。
章延闿将东西重新包好塞到世芸的怀中:“成天就靠那些个月钱你能做什么事?现在或许咱们用不着银子,日后呢?说不定有一天要大用,若是咱们手里没个银子可怎么行?今后若是五妹还用得着我,你就直说!”
章延闿从怀中掏出自己在谭世懋那抄的文章,低头看了起来。
“四姑奶奶,四姑奶奶。”急急的马蹄声逼停了马车。
“四姑奶奶,我是大爷跟前的文华,大奶奶命我送了东西给四姑奶奶。”世芸挑了帘子,瞧着躬身站立在车边的一个小厮正双手举着个包袱。
包袱递了进来,很沉,不晓得里面放的是什么。
只听着文华道:“大奶奶说了,今日家里事多,没能见着四姑奶奶实在不该。多谢四姑奶奶的东西。这里头是给四姑爷跟四姑奶奶的回礼。虽不是什么好东西,都是自家亲手做出来的,还请?br />免费TXT下载.ShuBao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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