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老爷真的就是泰宁侯?他位着顺儿:“兄弟,你同我交个底儿,这真的不是老太太跟前的人?”
顺儿肯定的道:“真的不是。 秋读阁手机版老董,你回去问问横大姐姐,胖婆子前日就走了。是我亲自送上船的。奇怪,她居然把我们府里的事摸的那么清楚。”
顺儿的一句反问,让董维运下了决心:“来人,将这个老婆子锁了。”
胖婆子一见要锁自己,顿时慌了,可是她慌归慌却思路清晰,“我有人证明,我是真的。翠儿,翠儿。”
翠儿早就让人提溜了出来,捆在一边,只有哭泣的份。
董维运走了上前,“你是翠儿?”
翠儿抬起头,慌乱的点着头。
董维运指着胖婆子:“你可认识她?她可是知州大人老家来人?”
翠儿畏畏缩缩的抬着头。
胖婆子满是期待的叫着翠儿:“翠儿,你快同他说说啊。”
翠儿双眼满是恐慌的看了胖婆子一眼,迅速低下头,只是颤着身子不说话。
胖婆子见她这个模样,满心的着急,这要她的时候她怎么就不说话呢?胖婆子想了想道:“你不是说要同我一起回京城么?我答应了你了。我保你平安无事。“
董维运冷冷的看了胖婆子一眼,走到她前头站定,用自己的身躯将胖婆子完完全全的遮挡住:”姑娘,你只管说,我们是官府的,一定为你做主,你不要害怕。“
翠儿抬起头,看着董维运,好像很为难的模样。
胖婆子挣开那两个衙役,冲到翠儿跟前,一把抓住翠儿的衣领:’你快说啊。”
董维运一把抓住胖婆子的手腕子,只捏得胖婆子杀猪般的叫嚷起来:“放手,放手。”
董维运只将胖婆子丢给了衙役:‘把她给我看牢了。“
那两个衙役哪里敢疏忽,一边一个将胖婆子看的死死的。
董维运上前为翠儿松绑:”姑娘,你不要怕。实话实说。“
翠儿才获得自由,扑通一声重重的跪在了董维运的面前,不住的磕头:’官爷,您救救我吧。您救救我吧。”
“姑娘,快起来,这是怎么了?”
“她。。。她是个。。。我是被她骗来的,她让我帮她骗人。我若是不应,她说,她说要把我杀了。这些东西也都是她骗的,她一路上已经骗了许多人。您救救我,救救我。”
胖婆子只觉得天旋地转,她本还想着翠儿为了能同自己回京,一定会为自己证明,哪里想到翠儿居然开口便说她骗她,还要人救她。她顿时醒悟过来,自己能跟郑睿一同回京,还有这个突然出现,突然热心要帮衬自己,后来提出要跟自己回京的翠儿,还有这么快就出现在码头的衙役们,这是早已经下好的一个圈套,就是为了。。。
二爷,二奶奶,你们好毒的心思啊。既然你们这么样,那也休怪我不讲情面了。
胖婆子大声叫嚷,试图引起码头上的注意:“你胡说!这些明明都是奶奶让我带回去孝敬老爷太太姑娘们的。我们家的二爷就在这济宁新任的知州。”
胖婆子的声音顿时吸引了码头上来来往往的人。本来衙役将这条客船团团围住,如临大敌般的作法就已经让百姓们起了好奇心。方才又扯出个胖婆子,还搜出了好几个包袱,打开后,有眼尖的已经瞧见了那些金光闪闪的东西。不住的咂舌,怎么会有那么多的好东西。
再一听胖婆子居然说是新任知州大人叫她带回去孝敬父母的。便有人嘀咕起来,前日知州大人将关关闭,不许任何船只通过,好多船家为了能早日过关,送了不少东西去了知州府,想必这就是那些东西。有的却疑惑起来,那些个到知州府的船商根本是交足了税银这才能离开。那边就有人嘀咕着,肯定是前头大门紧闭,后头死命收钱,这位知州大人倒是会做官。
胖婆子见到有人围了上来,更是来劲了:“这是二爷孝敬老爷的,这是奶奶孝敬太太的。。。”她这是破釜沉舟了,要将她当贼,她怎么也要把二爷拉下水,她要让这济宁城的人晓得章延闿根本就不是样子上做的那样,其实也是个贪官。
顺儿骂道:“放屁!二爷从郧县到济宁来的盘缠还是五姨老爷出的,哪里有那么多的好东西?若是有那么多的好东西,我们还放得着天天吃青菜豆腐啊。哥几个你们去问问,我看你根本就是个骗子。老董,这就把她带回去,交给大人亲自审理。”
“叫我做什么?”章延闿背着手走了过来,忙道:“大人,她假冒咱们老宅的人,说这些是你捎给老爷太太的,咱们哪里有这样好的东西。若是有好的,还让您穿旧衣裳么?”
那话众人都是听见了,一个个的眼睛都往章延闿身上瞄。
章延闿转了视线,一看到那一包包的金银财宝,整个人眼都直了:“我的乖乖,这哪里来的这样多的好东西?”又看着胖婆子,走到跟前,很是知礼的道,“胖大娘,您怎么回来了?前儿不是才走的么?”
胖婆子一再解释着:“我没走,我今日才要同五姨老爷上京的。”
顺儿忙拉着章延闿:“二爷,您看仔细些,她根本就不是胖婆子,瞧着是有些像,可是胖婆子却没有这么胖。您再仔细的看看。”
章延闿再仔细的打量着胖婆子,突然问道:“你既然说你是胖婆子,那你肯定是晓得我家里情况的,那我问你,我在家可得老爷太太的喜欢?太太是喜欢我还是三弟呢?”
胖婆子哪里敢说章太太不喜欢章延闿,忙道:“老爷太太当然心疼二爷了,二爷从小就有出息,老爷太太。。。”
“放屁!满京城的人都晓得太太只心疼三弟一人。我章老二没出息,三天两头叫老爷子打的下不了床来!谁没看过我的笑话?从小就有出息?笑话!”
“你果然是没出息的很。”冷冷的声音在章延闿身后响起,众人只瞧着个身着深蓝色八宝莲纹直缀的男子带着人走了过来。他周身散发着贵气,让人不由的退让开。
“侯爷。”
郑睿原本只想看看章延闿要怎么处理这样的事,却没想到,他张口便说自己混,恨不得把自己那些个糟事全都抖将出来。真是江山易改本性难移,到底劣根在那里,也别妄想他穿上了锦衣就成了雅人。
“侯爷。”章延闿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您是知道的,我以前是多混的,她还居然说我有出息。。。这也就算了,太太明明是心疼三弟的,什么时候心疼过我。。。都晓得我不是太太生的。。。老爷子也不喜欢我,否则我怎么中了举人都没参加院试?到穷乡僻壤待了这么几年?”章延闿说话间,已经流露出一丝的伤感。
章延闿的过去郑睿还是知道的,不过,他已经觉察到这里头的事情并不是现在看到的这样:“你说这个做什么?”
章延闿抬起头:“没什么,只是突然想起以前的事。”他对着郑睿拱着手,“既然侯爷在此,还请侯爷暂缓一日启程,做个见证。”他双目闪过一丝肃杀:“将这个妇人带回衙门,老爷我要开堂问审!”又嘱咐道,“大家若是想知道,只管去。”
郑睿躬身上轿的那一刻,嘴角不由的往上翘了翘,这个章延闿倒栽葱是很会鼓动人。他天生就是一个鼓动人的人,郧县数万百姓能叫他鼓动的同官府作对,他能鼓动郧县数万流民一心跟着他,现在又要将这济宁城的人鼓动起来。他倒要看看,章延闿要怎么做。
第144章处决(下)
新任知州老爷上任的头一件案子居然是审自家人,还允许百姓旁观,一时间是热闹纷纷,只要是无事的,都跑到知州衙门瞧热闹去了。
只是这审自家人,向来只有在戏文上看到包龙图斩包勉的,却没亲眼瞧过的,这一时间知州衙门口已经围满了人,几个衙役拿着水火棍让人后退。
“你说这是真的还是假的?”
“像是假的。若是真的,知州老爷哪里敢打开门让咱们看。”
“说的是。”这人的理由好像说服了一群人,众人纷纷点头,那边有一瘦小的年轻人道:“未必,说不定知州老爷是演戏给咱们看的。”
“拿那么多的金子银子演戏?”
年轻人笑道:“钱财乃身外之物,再说咱们这位知州老爷算盘打的精光响,这点的银子便为他买了个好名声,倒比他送东西到上官那走门路强的多。”
这人的理由好像也是很有道理,先前被说服的人觉得自己又被他说服了,又点了点头。
“演戏还能这样?你见过有这么演戏的?哪有往自己身上泼脏水的。”先头那人很是不服气,自己的观点叫人否决了,他只觉得不舒服。
年轻人不置可否的笑了笑:“是没见过,所以特地来看一看。”
“你是打外地来的。哪里人啊?瞧着像四川那边的。”
年轻人不由的竖起了大拇指:“真有您的,大叔,您听出来了?”
中年人得意的晃晃脑袋:“那是,我在这码头上也跑了二十多年了,什么地方的人没见过。 你们四川每年都有上好的川橘天麻沿水路运到我们这来,都是找我做的中人。”
“原来如此,原来如此。”年轻人正要说什么,那惊堂鼓敲响了,中年人忙肃穆站直,悄声道:“升堂了。”
衙役上堂,吆喝了“威武————!”新任的知州老爷从后堂出来,走在他前头的那个泰宁侯,他只坐在堂下摆着的一把太师椅中。知州老爷等泰宁侯坐下后,站在堂一威严的瞧了外头的人群,这才撩了衣摆坐下,敲了惊堂木:“带犯妇!”
叫人锁了的胖婆子被人拖了上来,只往地上一丢,还不等她喘个气儿,就见章延闿重重敲了惊堂木:“下跪妇人,姓甚名谁,哪里人士,家有何人,为何来济宁。”
胖婆子叫这惊堂木敲得三魂没了两个,再一见这大堂是如此的威严,早已没了底气,她半日没声,那衙役已经喝道:“老妇,大人问你话呢!”
胖婆子忙说了自个儿的名字:“老妇人是京城人士,是京城吏部考功清吏司章老爷家下人。我们家二爷升任济宁知州,我们老爷太太叫我来看二爷。”胖婆子也就是初临大堂叫吓住了,等她回过神了,说话也顺溜了。要说害怕,二爷别自己还害怕呢,反正现在人家都认为二爷是贪官,只要她死不认下,二爷就拿自己没法。
“章老爷?吏部的哪个章老爷。他唤什么名儿?”
“章煦。”
“打你这个刁妇!既然你说你是章大人家奴怎敢直呼家主名讳?本欲掌嘴,见你初上大堂,暂且记下。”
胖婆子冷不防自己这上头出了事儿,其实她们跟着太太陪嫁过来的私下都直呼老爷的大名儿,他们哪里瞧得起章煦,也都叫疲了嘴儿。
章延闿看着胖婆子,冷冷一笑,她们平日里是什么人难道他不晓得?他一出手便叫她露了馅儿,也要多谢章太太出身好,连带站下人也瞧不上没出息的章老爷,要不,他怎么能抢得先机?
“你说你们老爷命你来看你们家的二爷,可有什么凭据啊?”
胖婆子一听不由的暗骂,她哪里有什么凭据。老爷给二爷的信她早就交了二爷,哪里还能有什么凭据。她笑道:“二爷,老爷给您的信,我不是交给您了吗?”
章延闿四周瞧了瞧,指了指自己:“我?你。。。本官日前接到家父的来信,只是另有人带来,并非是你。”他重重的拍着惊堂木,“大胆刁妇!你是受何人主使,竟敢在本官跟前陷害本官?是何道理?还不从实招来。”
胖婆子立马叫冤枉:“小的说的句句是真,二爷,您如今做了官儿,怎么能不认亲呢?您真是要寒了老爷的心么?”
章延闿笑道:“你倒是赖定是本官老家的下人了,既然你自称是本官老家的下人,那本官的事想必都是清楚的。那好,本官且问你,本官今年多大,是什么时候生的?”
胖婆子叫章延闿问住了,她还真叫问住了,谁还关心章延闿是什么时候生的。
“本官问你呢。”
胖婆子仔细的想了又想,章延闿是二十岁成的亲,今年是。。。“二爷今年二十五岁,是三月生的。。。”
“三月多少?”
胖婆子瞧着章延闿双眼中闪过一丝的惊讶顿时来了底气,她不过是蒙的三月,没想到就中了,她想了又想,三月,好像是有那么一日:“三月十八日。”
章延闿满带着一抹的笑意,他随即招人过来:‘去,把吏部给本官的官凭拿过来,让她看看。“
钱师爷忙取了官凭出来,却不是全胖婆子看,而是走出大堂,往百姓围观的地方去:”请诸位看看,若是有认字的还请念出来。“
先头说话的瘦小年轻人已经率先念了出来:”十月三十日。知州老爷是十月三十日生的。“
钱师爷笑了笑,又将官凭拿到了别处请众人都仔细的瞧了。哪里有人见过官凭,一个个都稀罕的不得了,管他认不认识那上面写的是什么,说的是什么东西,都踮着脚要看个清楚。
待钱师爷将官凭让众人瞧毕已经是花去了不少时间。
章延闿又道:”尔等未曾见过官凭,本官已命本州辖下各官员取了本人官凭前来,还请大家一辩真假。只是有劳众位略等一会儿。“
百姓没想到知州大人会想的那么细致,有大胆的大声叫道:”那有什么事,只是要劳烦您了!“
百姓们一听顿时笑了起来。
章延闿忍住笑。他早就去请了下辖属官带了自己官凭前来,有近的已经到了,只等他宣上大堂,等属官到齐后,章延闿命衙役拿着,让大家同自己的官凭比对着。
”得了,我瞧得真真的,您是真的。“
百姓们又笑了起来。
章延闿命人收回官凭,猛地将惊堂木一拍:”刁妇!你还敢说是本官老家下人?连本官的都不晓得!“
胖婆子这才回过味来,好个二爷,他先前那抹惊讶是故意流露出,引自己上钩,让她以为她猜的是对的,不论自己说的是几月,二爷都会这样,为的就是引自己上钩,露出破绽。是她自己在众人面前说自己是太太跟前的人,是自己的说太太疼二爷的。。。这么一层的关系,她居然不知道二爷的生辰。这明显的说明她是个假的。
胖婆子已经软成了一滩。
而那里章延闿已经将案子断的清清楚楚的。
”审得京城高氏,心邪狐媚,行丑鹑奔。觇人之财,百计营谋,千思算计,佯装宦官家人,招摇撞骗。天不容贼,出访就擒,拟判满徒。今有女,为其拐骗,不知其家,姑念幼小,暂居州府,待寻家人,立案存证。“
这边结了案,那边章延闿命顺儿将胖婆子带到后衙。为数不多的下人已经站在院子里的空地上,静静的等待着,谁都不晓得出了什么事,只是从一开早便在这等着。
章延闿带着人走了过来,在簇水的招呼下众人忙向章延闿问好。
章延闿点了点头,却是把人交给了世芸:”这是内宅出的事,交给你处置。“
世芸指着胖婆子神色严峻的道:”这就是胖婆子,她是京城太太跟前的人,老爷让她带话给爷,’要做好官,不要受人财物‘。她倒好,转眼就忘了,收了这么些东西。尤其可恨的是,她居然要偷偷跑走,叫人知道了,还满大街的说这是爷收的东西。她贪财卖主,这能饶么?“
胖婆子只道:”二爷,二奶奶饶命,是他们逼着我收的,说这是送给老爷太太的。“
世芸一出一声毛骨悚然的笑声:”逼你?你但凡记住老爷一句话,忠心对二爷,你敢收?还敢把事情赖到爷的头上。来人!“
顺儿应声站了出来。
世芸只吩咐一声:”赏胖婆子个全身。“顺儿逮了胖婆子便将她拖了下去,怎么没了也不晓得,只见世芸吩咐着那几个从京城来的人:”你们几个给我听清楚了。“
那几个人立即软腿跪了下去。
”若是让我晓得京城有什么,胖婆子就是样子。“
那几个人忙应着:”胖婆子在路上受了风寒,一命呜呼,已经就地葬了。“
”好了。都散去了!“
处理好了这一茬,章延闿却道:”这要怎么办?“这么多的东西,确实是从商人家收的,倒是个难办的事。
世芸笑道:”这有什么,你已经断明了这是坑骗的财物,就去还人,那些人是断不敢收的。你就归账做册,一律为百姓做好事,修那济生堂,义渡义学。“
章延闿不由的笑了笑:”咱们去做了那事,他们哪里还能闲的住,少不得要捐了钱财,这倒省了我好些事。到底是夫人,聪明过人,两下就把这难题解了。“
世芸笑笑,这才想起来,是要送郑睿走的,章延闿忙往外头走:”坏事了!“可到了门口,顺儿一路小跑过来,”爷,候爷说今儿不走了。还要再过些日子!“
不走了,还要待一些日子,这是。。。”为什么?“
第145章 私访 (上
郑濬又不走了,章延闿同世芸是面面相觑,这位大老爷又是唱的哪出戏。
“可有问了为什么么?”
顺儿摇着头:“什么也没说。”
章延闿嘱咐着:“去问问。”
世芸推着他:“你要他去问能问出什么来,到底还是要你去才行。”
章延闿点了点头:“你先去,我这就去码头。”
顺儿道:“爷,侯爷就要进府了,您还是等一会儿吧。”
“这是怎么说的?”
“方才跟侯爷的人已经回来了几个,把原先要带回去的东西都拿了回来,说侯爷过一会子便要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