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听汪老爷并不知情,商贾们惴惴不安,这……汪老爷的消息一向最灵通,若是他不晓得,那么……哎,这事……
从章延闿手中接事的商人并不多,不过少许的钱却让他们得到了上好的地方,这对他们来说是件意外之喜,不过,他们仍旧是将信将疑。
眼见只进行了这么一点,照着这个样子……不过现在的低头便是失去了主动,他姓汪的不做,还有旁人。章延闿盘算着要再逼上一把。
“爷,你看看谁来了,你快出来啊!”顺儿聒噪的声音让章延闿气恼不已,他没好气地开了门:“顺儿,你个狗东西,大呼小叫的做什么?”
“二弟,几年不见,官老爷的威风倒是摆得十足啊。我到不敢进门了!”
章延闿没想到,来的居然会是章泽闿:“大哥,怎么会来?”
第149章 银子 (下)
章泽闿已然发福,一身驼色芝麻地缎面长身直缀,束着松石马尾腰带,脚踏青缎鞋袜,一派意气风发。他笑嘻嘻的道“知州大人命小的前来,小的能不星夜前往?”
章延闿只道:“大哥今日既然高兴就可劲儿的挤兑我吧。”
章泽闿忙拱手作揖:“小的怎敢挤兑知州大人。只是小的来迟了些,还望知州大人见谅。”
章延闿背着手轻轻地哼了声:“嗯。”
两人不由的相视一笑,携手进屋。
章泽闿打量着章延闿的书房,除了书架也没有什么寻常的东西,矮墙的桌案上摆着一只美人耸肩瓶,却是插了鸡毛掸子,章泽闿摇着头:“这就是你知州大人的书房?”
“小弟比不得大哥如今是富甲天下,出手阔绰,小的是吃死俸禄的人,少不得要细细盘算,正是当年琴棋书画诗酒,如今是柴米油盐酱醋。”章延闿未有叹气的份。
章泽闿瞅了唉声叹气一副日子艰难的模样的章延闿,“你小子在这跟我哭穷?上回你把我的船拦下,收了多少的银子,你当我不晓得?你在这跟我哭穷?”
章延闿正襟危坐,一面正色道:“我那收的是税银,一文不少的入库,大哥莫要胡说。”
章泽闿轻轻一笑,从袖口掏出一张银票递给章延闿:“这是你的。”
章延闿看了章泽闿递来的银票:“这么少?”
章泽闿斜了他一眼:“知州大人这个时候晓得少了?当初你拦我船的时候你怎么不说税银收多了?你这边一卡,我这货价就上去了,我这不能顺便涨价吧。那就赚少些,你也就分的少些。”
章延闿收了银票,笑着道:“我哪里晓得那么不巧,偏是咱们的船来了呢?”
章泽闿没好气的笑了:“我置办货物的管事的说了,到衙门来找二爷了,求了许久也没见着,见着弟妹了,可他连等了三日,还是把税银交上了再走的。”
章延闿摸摸鼻子支支吾吾的道:“我那不是不知道么。你晓得你弟妹生的腼腆,又胆小,什么都不敢应。我若是在,定不会这样。”
章泽闿只笑笑:“胆小?我倒觉得以前看错了弟妹。”
“大哥这话从何说起?”
章泽闿抬手抚过头顶发髻,神秘的笑了笑:“我同弟妹做了什么?他们回去的人老老实实的,虽说说了你不少不好,但是我怎么听着像是在维护你?胖婆子还死了?”
章延闿无辜的摊手:“我哪里做了什么?大哥你来了,也见到了,我明明就过的不好,难道他们还能说我住的是金窝银屋?”
章泽闿只笑了笑,却不追问。这里头才没有章延闿说的这样,太太派的那几个人,哪个是省油的灯,回去居然说话偏向二弟,他就晓得有什么猫腻,后来又听说胖婆子在路上得了重病没了,胖婆子的尸首直接火化,只送回来一坛子的灰,为了这事,胖婆子的儿子媳妇都闹了过去,太太也发了火,那些人只说胖婆子是得了恶疾,是郎中让烧了的。那些人对胖婆子的事三缄其口,他更觉得奇怪,不过,让太太吃了哑巴亏,他到是舒心的很。
章泽闿坐直了身子:“我也不同你说旁的,我这次来是有件要紧的事求你。”
章延闿道“自家兄弟,大哥还说什么求不求的,大哥且说,若是我能帮,是一定帮的。”
章泽闿道:“作口茭犯科的事那是不找你的,我问你,你这迎驾的事可全弄出去了?”
章延闿没想到章泽闿来是为了这事,他笑了笑:“却是为了这个。大哥的意思是……要在我这接驾?”
章泽闿抚着大腿,抬头盯着章延闿:“你是晓得的,在京城做生意,没个靠山不稳当,那些都是个虚的,不如这个实惠,你有没有地方?”
章延闿从桌案上拿出一幅济宁运河图略,指着那上头的位置道:“这些除了我已标红的,大哥随便选一处如何?”
章泽闿看着那图略,码头的正处尚未有人定下,他不由怀疑:“二弟,你这居然还空这么多的地方?奇怪啊。”
章延闿摸着脑袋:“这还不是没明发上谕么?知道的人少么。”
章泽闿瞧了章延闿一眼,皇上南巡的圣旨虽然尚未明发,但是从各处传来的消息早已是传遍了,他在旁处担着差事到不如来章延闿这,他想着自己从京城赶来怕是迟了,少不得要同章延闿磨上几日,寻块大的好的地方,却不想,这济宁城只有寥寥几处叫人承办,那码头停御舟的地方,居然没人承办,这叫他哪里相信。
“既然码头这还没人承办,你就让给哥哥如何?我保证给你办的漂漂亮亮的。”
章延闿顿时拍手:“一言为定。我这就陪大哥到码头去看看,咱们一起琢磨琢磨。”
章泽闿摆手道:“码头就不用看了,我来的时候已经把这一块都瞧了,什么都考虑到了,就是没想过这码头最正的位置居然没有人承办。”
章延闿拉着章泽闿,颇是隐情的道:“这就考虑考虑吧,如今是要承办了那一处,少不得要重新思量。我陪大哥,说的比旁人清楚。”
章泽闿被章延闿半拉半拖的拉了出去,章泽闿只觉得章延闿太过于热情,先是拉着自己坐上那从五品知州的官轿,又是差役打着知州大人全副仪仗在前开道。再后来,知州大人满面带笑的领着他四处看。
章泽闿就在这不多时已经发现了异样,比如说总有人默默的在后头打量着什么,再比说说,有些属官居然急匆匆的跟来,然后拐弯抹角的打听着自己的消息,就这一会儿的工夫,就已经有三四人要他赴宴的。
章泽闿只同这些人打着哈哈,暗中道:“二弟,你这是一箭双雕啊!我倒不知道,如今你这样的聪明了。”
章延闿面容仍旧露出笑容,压低了声音道:“大哥这可错怪小弟了,小弟不是陪您在这看地方么?”他又提高了声音,“这块地方可满意?”
章泽闿口上应着,又抽空道:“你是在跟我打糊糊,我晓得你拉着我演戏来了。你这地方送不出去了。”
章延闿笑道:“笑话,我怎么弄不出去了?这是专门留下的。”
章泽闿一笑:“我承办可以,只是以后我的船队从这过,无论什么都按一成。”
章延闿只是摇头:“大哥你这不是让兄弟难办么?这是多好的位置,大哥只要弄的显眼了,得了圣上的眼,那是多少的好处啊。怎么还跟兄弟计较这个。”
章泽闿道:“不愿意算。”
“好说好说。既然章老爷同意了,咱们这就立字据击掌为誓?”
章泽闿不理会章延闿伸出的手,直径走开:“你当我不晓得你肚了的虫?你要给我翻脸不认人是不是?到时候我远在京城,哪里能跟知州大人讲究这么许多,还不是要老老实实交银子?”
章延闿嘿嘿一笑:“既然知道,大哥你还同我还价做什么?我晓得了,大哥你如今做生意做习惯了,不还价你心里不舒服了。”
章泽闿只是不理他。
两人上了轿,章延闿道:“大哥,你何必跟我算计这些小钱?不过,大哥既然陪我唱了出,再陪我一把如何?”
章泽闿饶有兴趣的看着章延闿:“你说说看?”
“大哥怕了?”
章泽闿瞥了章延闿一眼:“怕?二弟,我是怕你出不着好主意,我没心思听。”他翘起二郎腿,一副并不热衷的模样。
章延闿坐直了身子,笑了笑:“大哥,若是,我说,你陪我演了这出戏,大哥此次承办迎驾事宜分文不出呢?”
章泽闿也来了兴趣,他坐直了身子,打算听听章延闿是怎么说的:“稀奇,不花钱。你说说。”
章泽闿上钩了,章延闿在他耳边说了几句,却又道:“怎么样,还是要大哥好生的陪我演戏,若是大哥的身段嗓音绝佳,闹了个满堂红,说不定还能大大的赚上一笔。”
章泽闿听了这主意,除了抚掌大笑,着实想不出旁的什么来。这个二弟,到是一肚子的坏主意,他不由审视着自己的弟弟,晓得他聪明,晓得他能干,到不晓得他坏主意那么多,阴着坏:“你被阴了?”
章延闿也翘起二郎腿:“谁敢阴我?”
章泽闿看着他:“我看你倒不像是知州大人,倒跟那土匪没什么两样。”
章延闿笑笑坐直了身子:“我这不是跟那些个商人学的么?反手是云,正手是雨的?跟你们这些商人在一处,不长些心眼,到底办不成事。”
章泽闿只是笑。
两人回来,顺儿忙过来:“二爷,五姨老爷请您同大爷过去。”
“侯爷在这?”
章延闿点着头,吩咐道:“你同奶奶说,让置办桌好酒菜,我要同大爷一起吃酒的。”
顺儿笑道:“奶奶方才叫汪太太请去了。”
章延闿转着眼珠子:“你家那口子跟着去的?”
顺儿道:“没,奶奶带着翠儿芳儿她们去的。”
章延闿点了头:“去,把你家那口子叫来,我有事吩咐。”
顺儿忙去叫簇水,章泽闿在那听着只有佩服章延闿的份:“你可惜了,来做官,倒不如跟我做生意,保你比如今过的好。”
“我倒是想,等我给我娘挣顶凤冠霞帔再说。”
章泽闿愣在了那,给李姨娘挣凤冠霞帔……二弟他……这要大乱了!
第一百五十章 泪水
汪太太东拉西扯,又拿出了点心;“夫人,尝尝,这是才到的点心,扬州那边的。最是地道,您尝尝。”
世芸倒是从善如流,吃了点心,只夸好:“以前在京城的时候,也有扬州的点心铺子,我只道那个好吃,今日吃了这个,怎么觉得不一样?”
汪太太笑道:“夫人吃这个觉得好?”
世芸笑笑:“我哪里知道什么好坏。夫人家的船又来了?”
汪太太一听世芸提起所谓的船,心顿了顿,知州太太到是什么都知道:“是,运货到京城,顺路捎带过来的。”
“夫人家就是方便,想要什么都有船直接过来。”
汪太太笑道:“夫人若是喜欢这个,我便同人说一声,到时候给夫人带些来。”
世芸道:“我不过是随口说说,夫人说的这样客气。”
正闲话着,汪家的人进来通报说知州太太的配房来了。
世芸一见到簇水便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
簇水笑着同汪太太见礼,这才对世芸道:“爷晓得奶奶来这,让我过来捎话给奶奶。”
汪太太笑道:“夫人到我这还没住下,大人便叫人来了,我以后可不敢找夫人了。”
世芸笑着说了声歉意,簇水走道世芸身边轻松的说了几句话。
世芸眼珠子一转,面上有些不悦,却是道:“我晓得了,你回去吧。”
簇水还有些不甘心,开口还要再劝,偏世芸只是不听:“才出来就要回去,难道你们都不行了?”
汪太太忙道:“若是大人有要紧事,夫人还是赶紧回去,千万别耽搁了大人的要紧事。”
世芸赌气端了茶:“有什么要紧事?我是个妇道人家男人的事我怎么晓得。又不是什么大人物,到端的自己多大的面子。”
汪太太见世芸真的生气了,也不说旁的,只是小心翼翼的道:“是了,男人的事就让他们自己办,夫人今日且尝尝我家带的好酒。”
世芸点着头,对着还要再说的簇水道:“我偏不回去!”
簇水也无法,却是站在世芸身边伺候。
汪太太心里已经计量上了。想必夫人生气是为了今日那个人,知州大人领着个人在码头四处相看的事已经传到这里,瞧着知州大人的样子是要巴结那人,偏知州夫人瞧不上。她想了想世芸的喜好,已经料到对方会是哥商人。
汪太太笑了笑,随口奖话扯到了码头上的事情:“今日我家老爷子在码头上见到了知州大人,原本是要上前问安的,只是瞧着知州大人在陪人,到也不上好上前打扰。”
世芸点点头:“大人这几日是真的有些忙。
前几日接到一封信开始便忙的脚不沾地。”她叹了口气,抱怨着道:“这还没停下歇息呢。今日也不晓得从哪里来了个什么老爷,大人一接到帖子,就陪出去。”
汪太太忙道:“也不晓得是什么样的人,这么大德面子,到也让知州大人亲自着。”
世芸摇着头:“面子。。。。。。哼,也就是有几个臭钱。”他发作了一回儿,到颇为歉意的道:“我是说那人,夫人莫怪。一身的铜臭味到叫人反胃,偏大人对他殷勤备至。”
太太心想着汪老爷的交代,揣度着道:“不晓得这人是做真么的?到让知州大人陪着他。”
世芸道:“还能做什么?皇上南巡,大人要接驾,码头沿岸各处室要重新整修的。我家老爷还没想出什么好法子来,那人便找上门来,说要帮着承办。”
“这么说南巡的事是作准了?”
世芸点着头:“夫人不知道?”
汪太太即使是知晓也不能说知道,只得摇摇头,叹息道:“这是我们济宁的事,怎么好叫哥外人插手呢?这不是打知州大人的脸么?”
世芸赞同的拍着手:“就是这话,我也劝老爷不要同意,凭他再怎么有钱也不是咱们济宁人不是?可是,这消息都传出了多少日子了,咱们这地方都没人承接,就是有,也是小打小闹,也承不了大德地方。”世芸深深的叹着气,“原先是想着若是有汪老爷帮衬着这事情也就简单多了,可是瞧样子,汪老爷也没什么意愿,我们老爷也不好强人所难。”
没有汪老爷的吩咐,汪太太即使想立马将事情一口接过来,也是不太容易的,她忙道:“那个人做什么的?”到也要问清底细才好,若是坏了知州大人的差事便不好了。皇上南巡,这是多少年才又的事啊。”
世芸道:“正是这话,少不得要用心。知州正愁呢,这人雪中送炭,再不好也只得将就一二。不过这人是个有钱的,一来便同老爷说码头上的接驾事宜都由他承办了。我们老爷同他算了账,这怕事要一二十万两银子,可那人二话不说便拿出了十万两银子来。我们老爷看在前的份上只得这样了。汪老爷到时不愿意?”
汪太太不好直接回答,笑着道:“我一个妇道人家哪里能管男人的大事?只是。。。。。。若是我们老爷没有这样的大事,肯定是要做的。”
世芸叹了口气:“如今也只能这样了,若是汪老爷承办,我们老爷也不用分出那么多的好处给那人。”她说着好像又是赌气一般的抱怨,“说事雪中送炭,那是好话,还不是漫天要价?真实。。。。。。”
汪太太探询的看着世芸:“夫人这是。。。。。。”
世芸忙掩饰着,说起了旁的,又说了点心做的精致好吃,又说了一些旁的话,世芸便提出要走了。
汪太太晓得知州夫人虽说嘴上强硬到底是关心知州大人的仕途的,又想着世芸在知州大人跟前的地位,亲自送了世芸上轿。
回头便去招呼着人:“让路师傅立即做几个拿手的好菜,另外再做一份方才的点心。”又指了自己信任的陪房,“你去,你亲自送过去。”这边又打发人请汪老爷过来。
世芸到家不久,汪家便派人过来,送来了东西,那个陪房笑着陪世芸说话:“我们太太说知州大人要忙接驾的事,劳心劳力,也没什么好的东西,只有这些,还请夫人笑?br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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