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咱们只管当好咱们的差事就算是为二爷处理了。 你只管着房子,按照奶奶的要求,漂漂亮亮的办了就成了。”簇水说着,压低了声音:“我听钱师爷的意思,这回二爷只是面子上凶险罢了。”
顺儿瞧了簇水一眼:“这话怎么说?”
簇水白了他一下:“这你还问我,你成日里跟着二爷,钱师爷是什么人你不晓得?那家伙是有名的见钱眼开。二爷这官儿做不成了,他会一路跟着咱们到京城?早就去找下家了。你害记不记得,当年他是怎么跟的二爷的?”
顺儿脑子转了转,却是如同簇水说的那样。钱师爷还真对了他得名儿,死要钱,但是这人却是办一份事拿一份银子的人。若是他举得二爷会同那时候的郝知县一样,就算是给再多的前,他定然是不留情面的离开。可是这会子,钱师爷还跟着上京了。这也就是说,在钱师爷的眼里。二爷还有救,还能做官?
顺儿只觉得自己突然有劲了,他顾不得擦脚,忙忙得站起来:“痛快,真是痛快。一定要好好的喝上一杯。媳妇,有钱么?给我两个钱,我打些酒来吃。”
簇水抓回兴奋的顺儿:“你兴奋个什么劲儿。奶奶嘴巴上不说就是不想让旁人知道,你高兴个什么。憋着。”
“就让我吃口酒吧。我今日跑了一整天,也让我解解乏?”
簇水道::“没钱,你爷晓得这京城钱不值钱,以后咱们怕是还一陈子发不下月钱,一切从简,你家酒瘾也给我戒了。”说着,她收拾了铺盖“我同你说,明日不管怎么样,你都要把房子找好。”
顺儿只得应下。
世芸的屋子还亮着灯。她在思量着钱师爷晚间说的话。
“虽说大人已经做了大人该做的事情,剩下的交给了皇上,但是我们这却不能一味的指望皇上。咱们还要做咱们的事情。”
可是,她要怎么做?她怎么做才能保夫君的平安?可是,面对着势力强大的太后母族,她又能做什么呢?
世芸百思不得其解。
“既能保住自己,又能触动张家,尽量的配合皇上的作为。”
这又是什么呢?这要怎么做呢?
第166章 三堂会审(上)
董维运一大早便同钱师爷出去询问章延闿被关押的地方,探听是探听到,只是章延闿现在是钦犯,任何人都见不到。
董维运同钱师爷只是另寻法子。也多亏了钱师爷,乡里乡亲特别的多,往刑部大堂那么稍微的攀点关系。那些师爷们到同他又了同乡之谊,再一说到章延闿,人家只有摇头的份:“老弟,你还是趁早辞了去,这不是长久之计。好好的怎么惹上张家?”“我劝你,倒是让主家不要费那个心思,准备棺材吧!”
董维运当时听了就气得牙痒痒:“你们说什么话呢,我们大人怎么可能会死?”他一不愿意,立即蹬起了双眼,一副要同人双拳论理的模样。
那些人哪里同他理论,只说要打人了,抱头逃窜,不一会儿,两人就叫刑部的人撵了出来。
钱师爷抖抖衣襟:“你这是做什么?你同他们那些人理论什么?”
“您又不是没听到他们说的些是什么话,什么叫嚷我们回去给大人准备棺材。这群乌鸦嘴。幸而太太没听见,否则还不叫晕过去。”
“哎,沉不住气啊,沉不住气。咱们如今是去求人,哪里有你这种求人的法子。你这一捣乱,什么话都没问出来。”
“就算我不说话,您也问不出来什么。”
钱师爷老脸一板:“谁说的?至少我现在晓得大人被关在什么地方,大人现在是不是安全的。我还晓得朝廷大部分人对此事的看法如何。多少有用的东西啊,全叫你给毁了。”
“那咱们再回去?算了,咱们去旁的地方,就去大理寺,我听说大理寺也是刑断的地方,咱们去那里。说不定皇上会明三司会审。”
“你这小子,怎么就不长脑子,先前就说了,是皇帝亲审,又弄个什么三司会审?”钱师爷数落这董维运,脑子里却现了一丝光,皇上所谓的亲审说不定只是个噱头,在太后同张家党羽的力荐下大人的事情就会从亲审变成三司会审。到时候。。。。。。若是其中一个为张家的党羽动用了私刑?大大不妙,大大不妙。
钱师爷拔腿重新往刑部大堂去,他要再打听一些事情,若这些都是真得,那先前同夫人商议的怕是要改一改。
“哎,您这是干什么?”
“干什么?你小子毁了我二两银子的点心钱,我这就去找钱去。”
董维运好笑道:“您真是钻到钱眼里去了。您还指望能要回来?送进去就别想要了,咱们回去吧。”
钱师爷瞪着他:“什么要不回来?就是从牙缝里抠,也要抠出来。”
董维运只觉得荒唐,从这群人身上拔鸡毛是那么容易的事情么?
世芸早起吃饭,只听得客栈里的伙计在那里议论,说的就是章延闿的事。
“怎么样?还能怎么样?还不就是一个死?”
那人似乎不信。
“你别不信,你看看这几年惹到张家的人哪里有什么好下场的?先头都察院里德一个御史还不是参张家兄弟,只说他家家奴的事情,到最后如何?家奴带人闯到都察院里,直接将人活活打死。旁边那么多的官儿,谁上来管了?结果又怎么了?什么话也没有。这人也大胆,居然敢参那两位。你等着瞧吧。没几日就叫人活活的再牢里折磨死。”
世芸听了那话,只觉得全身酸软,她怎么就没想到事情其实是这么凶险。折磨死,皇上并不能时时刻刻都照看章延闿,张家兄弟甚至不用亲自动手就能结果了他得性命。她真是该死,当时怎么就同意了章延闿的做法,她当时应该拦住他得,并不是纵容他得冒险行为。
京城里的消息似乎传得特别快,这边皇帝才下旨令三堂会审,这边就传到了世芸的耳朵里。而三堂会审的那三位大人,其中两位是亲张家的,另外一位,在官场想来有着万花筒的称号。这一回更不指望他能有什么做诶。
世芸的希望一点点的破灭。面对着这样的一群人,如何能保住平安无事?
她在这一刻真正意识到,那些所谓的承诺其实都是飘渺的,大难来临各自飞。这个时候,
皇上没有任何动静,就是郑濬也半句话不敢说。连他们都拿张家无法,她还能指望谁?指望老天?收了太后去,这样张家的靠山不在了,章延闿也就能活下来?
世芸打定了主意。她跪在屋子里,面朝窗户,双手合十诚心诚意的祈祷着,祈祷着太后身体突然恶化,祈祷着太后在三堂会审之前一命呜呼。
簇水一位世芸是在祈求章延闿平安无事,她甚至也跪在了世芸的边上,祈求上天章延闿平安无事。只有二爷平安无事,她们才能过上好日子。
簇水觉得世芸有些疯狂了,她不吃不喝,只跪着祈求。
“钱师爷,您劝劝奶奶吧。这样子可怎么好?”
钱师爷瞧了一眼跪了一整日的世芸,深深的叹了口气,这个时候叫它劝世芸,还不如让人有个寄托的好:“让夫人跪吧。哦,我听说法华寺比较灵验,你不如陪夫人到那里求一求。”
方进拉扯了钱师爷:“先生,如今是一点法子也没有么?”
钱师爷摇了摇头。三堂会审,三个里面有两个张家的人,难道还不知道之后会是怎样的一种光景?
第二日,世芸停止了祈求,她拿出银子独自一个人出门。
簇水有心劝一劝,可是她连自己也无法说服,她要跟着世芸出门,可是世芸却不许她跟着。
世芸去了棺材铺子,买了口棺材,又去了布店,扯了两匹白布。
随后便回到店里,一针一线的裁剪起来。
所有人都明白了,连奶奶都认为二爷这次死定了,所以提前准备好这些东西。一想到章延闿居然会是这么一种情形,大伙的心越发难受。
钱师爷更是自责,怎么会是这样,若不是有当时他得怂恿,大人也不会走上这一条,怎么会是这样。他不明白,皇帝明明是要铲除张家的,为何在回京之后下了这么一道旨意,整个意思瞧上去在偏袒张家,他们连一点翻盘的机会也没有。
不对,不对。
钱师爷锤着脑袋:“我怎么那么笨,我怎么就没想明白。夫人,夫人。”钱师爷拔腿就往屋里冲。
“夫人,我想明白了。”
世芸安静的放下针线,平静的看着一脸兴奋的钱师爷。钱师爷对着世芸拱手行礼:“夫人,大人此番必定逢凶化吉。”
但凡只要关于章延闿的事情,世芸都会听一听,不过她今日却没有了兴致:“钱先生您也 不用安慰我了。我晓得。”她站起身,开了箱子,拿出2章银票,“当初说好的,二爷做知州,一年两千银子的。这事今年的,我已经预备好了。我多加了一千两银子,算是给先生的议程。”
钱师爷制止着世芸:“夫人,您这么做,就表示皇上的意思做好了。”
世芸冷笑道:“他是做到了,却葬送了一条人命。 ”
“夫人若这么想那就对了。学生以为,皇上恰恰就是要这份结果。夫人,您请听我说。皇上想铲除张家的是不是?大人做了这个出头之人,肯定是要遭到张家的记恨,是不是?皇上是要维护大人的是不是?可是,若是皇上在明面上维护,又能维护到什么时候?而且这一举动定然会遭到张家的反击是不是?夫人,我且问您,若是要保护一个人,全力的去维
护是一种法子,可是反过来,看似放弃了这个人,是不是也是一种保护的法子?”
世芸只看着钱师爷。默默不言语,他这么说似乎很有道理。
“皇上是什么人?他为了瞧清情势,必定不能随便开一口。不能让人家瞧出他得真实想法是不是?再者,夫人,我们在明,张家在暗,皇上能确保时时刻刻的护得了大人周全么?让张家的人认为皇上是靠在他们这边的,至少是表面上得,张家就会放手警惕,这个时候就是我们反击的时候。”
“那我要怎么做?”只要有一点的希望,她就绝对不会放弃,既然整件事反过来是这么一回事,既然这么看他还有希望,那她就这么看。
钱师爷见世芸恢复过来,长舒了一口气:“夫人做得就很好。”
她做得?她做了什么?她什么也没做啊。
钱师爷笑道:“夫人,大难来临,一般人会怎么样?”
世芸一点就明白了。
她为章延闿买棺材,做孝衣,为自己同孩子赶制孝服。甚至拿出钱,将这些跟从她的人遣散。这就是但大难临之时,一般人会做的。准备棺材,就意味着,在她们眼里,章延闿是死定了。不止是在她们看来,而是在大多数的人眼里,章延闿其实就已经死了。遣散家仆。那些个家破人亡,最开始不也是遣散家仆什么?
“我晓得了。还请你把老来子他们叫进来,我有话吩咐他们。”那日,钱师爷就说出来皇上在明面上做的,她们也是要做点什么的。
这边在遣散人,世芸瞧着顺儿:“我让你找得房子呢?”
“奶奶,找到房子了,一个月只要2两银子。不过,倒是。。。。。。就是人口杂了点,不像样子,断不是。。。。。。”
“什么叫不像样子,能住就可以了。先搬到那里去。”这个时候越是住得差,越是落魄才越能体现出什么来。世芸甚至还想出了旁的法子来。
三堂会审,一切都等到那一天的开始。
这一天,世芸没出去,诚心诚意的乞求着。
这一刻,除了世芸外,被赶出掌家的李姨娘在庙里向佛祖诚心诚意的乞求着。
老天,求求你,保佑他平安无事。
第167章 三堂会审 (中)
羊肉胡同位于北城,最是乱糟糟的地方,什么样的人儿都有。低洼不平的道路,不时有孩子尖叫跑过。顺儿讪笑的看着世芸:“奶奶,只能找着这样的地方了。”
那个户主却道:“我把最好的留给你们了。”
却是一处院子,只是这院子里不只他们一户人住,先前还住了几家,一见户主来了,纷纷笑着迎上去同他打招呼。
那人当地一站,神情颇为倨傲的道:“哎哎哎,这是谁家的东西啊。快挪了出来,来人了。”他对着世芸道,“你们就住东边,怎么样,我说了最好的地方。”
世芸瞧了瞧。东边的屋子已经叫人堆了不少的东西,但是瞧着样子还算可以。她点了点头,表示不错。
那人一见世芸点头,便请了中人:“老潘,还请你做个东道。这是一个月二两银子,嗯,你们还要拿出一两银子给老潘,老潘是官牙,这凭据也是要到官府立档的。”
世芸听看着老潘写的文书,随即道,“这是怎么回事?说好的一个月二两银子,你这里怎么又多出了一项?什么叫旁物所占之地另行算钱?你却没这么说过?还有这个。什么叫东边南头四间房?你不是说这东边的一溜房子都是我们的?”
户主没想到世芸居然认字,一眼就把他的伎俩给瞧破,有些讪讪的,却是硬气的道:“你爱住不住的,我告诉你,就凭你那二两银子,还想要这么多人住的,告诉你,没门。”
世芸也不理他,直接叫了老来子他们:“你们把他给我抓到顺天府去。就说有人冒充官牙……”
老潘一听忙不愿意了:“哎,这位奶奶,这不关我的事啊,我只是个写文书的,什么都不晓得啊。我也没说我就是官牙啊。哎,这位奶奶,您别别啊。”
“你不是也没否认么?”世芸静静的瞧着老潘。
老潘一副不晓得从何说起的模样:“奶奶,奶奶,各位有话好商量不是?”
户主赔笑着道:“奶奶,这弄错了这弄错了,老潘你也是的,我什么时候同你说了这样的,你怎么把北城的文契写了出来?你也糊弄我不识字?合着我平日里的这些文契都叫你动了手脚了?”
老潘没想到他居然把事情栽到他的脑袋上,不由气得破口大骂:“马三眼,你什么尿盆子都往我脑袋上扣是不是?你要害死我不成?拉我过来的是你,先前吩咐我这么做的也是你,说我是官牙的还是你。你现在怎么都怪起我来了?合着你是观音菩萨大慈大悲,我就是那阎王爷跟前的小鬼难缠了是不是?”他又对世芸道,“奶奶,您别听他的,这跟我没关系,没关系,他只跟我说来了个羊祜,说到时候少不了我的好处。我什么都不晓得啊。”
老潘跟马三眼互相扯着对方,只希望自己没事。
世芸轻声道:“那就是说不用道到官府立文档,也不用我再给您一两银子的辛苦钱了?”
老潘点着头,他哪里敢再提什么辛苦钱,别把他弄到顺天府折了钱就万事大吉了。
世芸又对着马三眼笑着道:“也就是说,这东边的一溜房子都是我们住的,一个月只要二两银子。这二两银子把所有的都包含在内了?”
马三眼忙道:“是是是。”
“那就再麻烦您再写一份文契。”
老潘速度也快,就笔就写了一份出来,恭恭敬敬的交给了顺儿,他也瞧出来,就他这么冒然的送到那位奶奶的面前人家也是不会接的。
世芸见了文契,请了钱师爷看:“得,这就结了?”
她一口的官腔冒出来,倒让马三眼愣了愣,这京片子说的。
“顺儿,拿二百钱给他们打酒吃。”
老潘与马三眼没想到最后居然还有好处,着实的意外之喜,两个人忙谢了。
顺儿拿了钱给他们。
马三眼道:“哎,兄弟,你们奶奶怎么住这个地方啊?你若是有五两银子,我能换个比这个好的地方,对了,我手里头还有个小院子,什么人也没住,就是地方偏了一些,却是一个月只要十两银子。”
顺儿叹口气:“我们哪里住得起,就这样的,还不晓得以后怎么办?”
“哎,听着有难处?哎,兄弟,你们那位奶奶瞧着贵气,必定是逢凶化吉,遇难呈祥,没有过不去的坎儿。”
老潘忙接了话笑着道:“就是,奶奶天生的贵气,兄弟,这位奶奶的官腔说的可真地道,不晓得还以为就是京城人呢。”
马三眼也道:“就是就是,方才可把我吓了一跳。”
顺儿不置可否的笑笑, 一手揽过马三眼,上下打量着他:“哎,我说马三眼,这人都说马王爷有三只眼,你又叫马三眼,可是我瞧来瞧去,你都只有两只眼,这第三只眼在哪里呢?”
他原就是要调笑马三眼瞎了眼,却不想马三眼丝毫不恼嘿嘿一笑,脱了鞋:“在这呢。”
顺儿见了不由大笑。他还以为是什么,原来是鸡眼,这人到是有意思:“包涵包涵。您生意兴隆,财源达三江。”
妇人们坐在院子里借着摘菜洗衣服的空好奇的看着新搬来的一群人,这是一群奇怪的人,那里头有位奶奶,还有两位先生,剩下的好像都是下人一般。
那位奶奶还认字,一出手就把马三眼给震住了,她们都觉得马三眼是个十分难缠的人,这个人常常拐着弯儿的问他们多要房钱,不想这位奶奶一下子就让马三眼服服帖帖的,是个有本事的人。
再看那几个大汉,一个个都是人高马大的,尤其是那打头的,眼睛随意往这边扫一眼,就让人感到害怕,那是什么人啊。
妇人们小声的议论着,有的说是卖艺的,有的说是杂耍团,要不就三个女的,却同那么多的男人在一起。
放下行李后,那五六个大汉又出去了,待人回来,好家伙,吓人的东西抬了进来,是棺材,是棺材,这么晦气的东西抬进来。
她们也只敢小声的抱怨,却没有一个人敢站出来说话。
过了不大一会儿,那位奶奶出来,好家伙!人换了一身的衣裳。一身白白的,那头上还戴着一朵白花,再看那些人,腰间都系着根白布条子,这是穿孝服守孝呢!
那这么说,那棺材里头真的躺了个死人?
妇人们胆战心惊的过了一天,等到自家男人回来后,急火火的将事情说了,男人们一听就火了,把个死人抬进来同活人在一处,还要不要人住了?
“东边新来的,出来说话。”
男人们横气的狠,妇人们死死的拖住自家男人:“别这样,那屋里头的人不好惹,好好说话啊。”
女人越是这么软言相劝,越是让他们和气一些,男人们就越横气:“东边的,还不出来?趁着我还好性子,就乖乖的出来,否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