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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2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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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说通红,这一出去,人家一看就晓得是怎么回事。 世芸翻出收起来的团扇,尽量遮住脸,免得让人瞧见。

世萱命人送东西来,可是,来的人却是郑濬身边的护卫杜芳,送来了一只食盒:“夫人说这是侯爷从贡院边上一条街买的,请姨老爷姨太太尝尝。”

世芸点点头,一开食盒,那食盒里俨然放了一张帖子,帖子上写明了章延闿的名字,这是……

世芸笑了笑:“你且下去吃茶,我有几样东西要托你带回去。”她说着将食盒送进去拿给章延闿。

章延闿一看,却是郑濬写给他的,郑濬也怀疑本科乡试试题泄露,提议章延闿开考后细查,并送来三个大红封,都没有开封。这是……难道真的有试题泄露?

第一百九十六章 舞弊(中)

八月初九是全国十三布政司乡试开试的日子,正副主考十八房考官早在前一日就入驻贡院。八月初九当日三更,考官们同负责监察的御史们就聚集石坊后的一座小厅,主考孔之任正在训话,他的话语很简单,无非是要秉公为国取士。

孔之任的话很短,寥寥几句便结束了。随即带着十八房考官往考场去,看着列队入场地秀才们。一见到考官们过来,秀才们纷纷拜见。

不过是一会儿,就有考官赶着这群考生们到甬道一边的屋子去。这是例行搜身,为的就是防止考生夹带。可是这搜查却不是那么的斯文,只要你是来应考的,就要宽衣解带,接受衙役们的监察。

这样的事,对一些头一次参加乡试的秀才相公们来说,是一种羞辱,他们只是不肯脱衣,满口的有辱斯文。可是那些个丘八大爷们才不管他们,只一句:“您考不考?不考就出去!”

谁会出去,三年一次的乡试,对每个“三更灯火五更鸡”的读书人来说都是宝贵的,更不要说那些考了十几年,又是头一次来参加乡试的老相公们,就更看重这么个机会。一个个只得在心里告诫自己,“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必先劳其筋骨……”现在咽下这等羞辱,待日后他做了官之后再来报今日这仇。

搜身结束后,孔之任带着考生们跪拜孔子牌位,继而进香盟誓,所言也就是为国取士,不循私,不收贿赂。之后便没有考官们什么事,只有差役们领着考生们拜这个拜那个。

所有的仪式结束后,但听得主考一挥手,一名衙役清亮的喊道:“开龙门!”

关闭的考场大门沉重的被推开,考生们在衙役的唱名中依次走过龙门,从这里进去,就意味着在日后的几日里他们都要待在那几尺见方的小号子里,完成三场决定他们前程的考试。

新来的考生心情激动,一路上走走看看,在见到狭小的考号后忍不住抱怨地方不好,怎么能待个九日;那些个老手则是闷头寻找自己的考号,等着考官发试卷。

章延闿站在天字号房,他有些焦急的等待着考题亮出的那一瞬间。这天字号房离主考所在的屋子最近,一旦试题传出他能最清楚的听见。而考题就在他袖口之中,一旦考题名出来,他随即便可以知道是不是单子上所列的题目。

主考房内,孔之任同副主考孟学农已经净手,提笔开出了本科的考题“维民所止”。

亮了考题后,负责唱和的考官立即到外面站定,高声道:“维民所止!”一声声依次传开,那高高耸立的旗杆之上不久也挂上了考题。

章延闿心中微微一松,这第一场的考题不是那上面的题目。

可是,其他两个封儿都没拆开,也不能说明什么。

他寻了个角落,背过身子,从袖口掏出封套,一一打开,在拆到第三个封儿时,章延闿惊呆了,这第三个封儿中的一题正是维民所止。

这……

也许只是瞎蒙对了一题,九本书,一本朱子语录,每三年考一次,反反复复也不知道考了多少回,被蒙对一两题也正常。当年他考的那一回儿,有道考题他就做过。

乡试不同院试,一共考九日,每三日一场。一场是四书五经,第二场是策问,第三场是诗赋。考生们要在这考场之内,完成三场考试,才能出去。

可是,第四日早上策问题目后,章延闿再次受到刺激,策问的题目依旧中矢。这……这……这个时候还是不能声张,还要再等三日,要等第三场考试试题下发,才能完全肯定这一科的考题是否泄露。

一直到第七日早上,第三场诗赋的题目一出,章延闿头嗡的一下空白了,仅存的一点庆幸都没有了,所有的题目一字不差,三道考题一摸一样。

考题真的泄露了。

章延闿面无血色的站在那,此时一个考官走来:“章老弟,你这是怎么了?不舒服么?也是的,你身子不好,还叫你过来。”考官说着叹口气道,“这个时候你们御史最吃香了。”

章延闿只是扯了扯嘴皮子。他难以缓过神来。他晓得他是一定要揭发考题泄露之事,这本就是他的职责,可是,这事要怎么办?科考不是小事,这不是自己胡闹便可以解决的事,只要自己闹开,朝廷都要震惊的。这一震惊的后果……不是他胡打胡闹就可以承受住的。

他要好好的想想要怎么做。试题泄露一事不是他一个人说的算,俗话说捉贼拿赃,既然试题泄露,就是有人拿去卖,有人卖,就有人买。买考题是为了什么,就是找人做好,带进来抄。若是在考场内抓到一个舞弊的考生的话,那就有证据。

章延闿细细的留意着各号的考生,希望能抓上一个。

一个白日,没有丝毫进展。

是了。白日那么多人看着怎么会有人敢大胆抄袭。到晚上,要到晚上,夜深人静,人都疲乏的时候,才是最佳的抄袭时间。

章延闿专门等到三更,蹑手蹑脚的顺了过来。这时候还在做题的考生相当的少,很多考生都选择了睡觉。考号并不大,考生一旦躺了下来,双脚便露在外面。

可是溜完了天地玄黄四号都没有发现任何动静,他才转身忙洪字号考棚去,就见一个人跑了过来:“章大人?”

“在下正是,您是…….”

那人抖着手中的纸张:“章大人,这考题泄露了!你看!”

章延闿看着那名官员递来的纸张。这是一份已经做好的诗赋,而第二张,则是只写到一半的诗赋。但只这一份毕竟不能说是考题泄露。

“你看,这个。”那人从怀里掏出三张帖子送给章延闿。

章延闿抽出套封。三场考题都在这上头,一字不差:“这是……”

“在下那日在悦来记所购。没想到居然丝毫不差!”

他也是在悦来记买到的考题。章延闿凑到灯火下,看着那帖子上的印记,确实是悦来记,同他手里的那个一样。

章延闿道:“这事你同主考大人说了么?”

“我去求见主考大人,人家拦着我不让见。”

“主考大人不见?”难道真的是孔之任泄露的考题?

“若是主考大人见我,我还能找章大人您了么?我想来想去,也只有章大人您能帮我了。”

章延闿有些意外:“我?”他随即一笑,“我不过是个小小的御史,哪里能……”

“章大人!我是考官,有人买卖考题,我这个考官就该揭发出来;你是御史,负责监察乡试,考题泄露,你当然得揭发!”

“可是,大人……您贵姓?”

“在下王衍。”

“王大人,您说该怎么办?”

“当然是这一科立即停止,立即上奏,不能再犹豫。”

章延闿安抚着激动的王衍:“王大人,您向谁上奏?您不过是一个普通的考官,怕是没有直达天听的手段。依照你这回子写奏章送进去,到了皇上那,也是明日晚间,到时候已经有考生出了考场,我想问,这事算什么?”

“是是是。还要锁拿悦来记地伙计,查出买考题的人。那人我见过,我认识。这样还不行,还要在考场抓考生,既然抓到了一个,也就能抓到第二个。有卖的就有买的,买了自然要预备好带进来抄。”

“可是,谁来搜?”这贡院里的衙役只听从主考大人的话,副主考、副主考,说的好听也是主考,说的难听,他就是个屁。王衍见不到孔之任,就没办法调动衙役,没办法调动衙役怎么去抓作弊的考生?

“那就到外头借兵。怎么也不能任由事情这么下去!”

章延闿不禁一笑:“您要怎么出去?”进了这考场,除了失火谁都不能出去。

王衍轻视的笑了笑:“章大人,我以为你是个不畏权贵铁铮铮的人,没想到我今日居然看错了你,你竟然是个畏手畏脚的假人!”

章延闿被骂一点都不见恼怒,反而轻松一笑:“王大人,我还是那句话。你若是能出去救得了援兵,我就要办法。”

王衍放声大笑:“好!章大人,我信你的话。”一面说着,他一面将头上的乌纱帽取下,往身后一抛,“我不做这个官了,也不要这个差事了,我把自己逐出考场,总能出去了吧!”王衍说话间,转身便走。

章延闿只当王衍出去寻救兵要不少的时辰,却不想,不过是半个时辰,王衍就带了人杀了回来。贡院的大门叫人拍得嗡嗡作响,考官们只问要做什么?

却听着外头的人道:“有人举报泄露考题,贡院就此封锁!”

考官们忙去回禀主考孔之任。孔之任忙来到贡院大门,隔着门道:“谁举报有考题泄露?你们是谁派来了?”

“不敢,锦衣卫提刑陆炳!”

章延闿突然想起那日杜芳来传郑濬的话,若是有试题泄露,我会派锦衣卫的陆炳前来!

陆炳?!王衍直接早上了陆炳?王衍……试题泄露的消息是王衍传给郑濬的?

章延闿还在想事,只听着外头有人道:“章大人,章大人,我是王衍啊,我把人请来了!”

这一声将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到章延闿的身上。

第一百九十七章 舞弊(下)

章延闿此时有一种后脊发凉的感觉,他似乎已经走到一个早就精心设计好的局。章延闿自嘲的笑笑,既然叫别人是精心设计好的,引着他往里面走,再怎么发凉,也要挺上。

“主考大人,今科考囘题泄囘露。”

孔之任见是章延闿只是冷冷一哼,到是副主考孟囘学囘农很是热情的同章延闿打招呼:“考囘题泄囘露,这怎么会?题目是我同……”孟囘学囘农的话只说了一半便停住了,题目是主考大人亲笔写出,这么说只能是…….

孔之任冷笑一声:“你是什么人?”

章延闿晓得孔之任这是要给自己脸色瞧,他是什么人,孔之任还不晓得么?参他十八条,参他不尊礼法,目无尊长……说实话,那里头的句子,看得他头皮发囘麻,那么刻薄的话,是这么一个满面红光,活似个老神仙般的人写的?

既然对方说不认识自己,他开口一下又有何妨:“下官督察院御史章延闿。”

“章延闿?哦。你是哪一科的进士?”

孟囘学囘农笑着道:“章大人是建元八年顺天囘府乡试中举的。”

“乡试啊!“”

章延闿哑然一笑。谁都知道,这贡院里的官囘员一个个都是正经的进士出身,除了他,是个举人。

举人是好听,是无数人期盼的身份,虽说做了举人从此就有做囘官的资格,但举人到底不是正经出身,总是叫人瞧不起。做囘官了又能怎么样,日后的升迁这一条就卡死你,上峰只会可惜的说谁叫你只是个举人。而他一路升囘官,做到御史,现在又临时做乡试的监察御史。这两个最是要求要进士出身的头衔,偏偏他都没有。

孔之任这是给自己难堪呢!

不过这个时候却不是为了这个难堪,他对着孔之任一躬身,将袖口里的帖子送了过去:“今科试囘题早已泄囘露,三道题,一字不差!”

孔之任本不想相信,可是看到章延闿送过来的考囘题,双手不禁颤囘抖起来:“这……”这上面的三道题确实是他拟写的考囘题。考囘题都是由他一人所处,考囘题泄囘露他的嫌疑最大,可是,有谁会从他这里拿走了考囘题?考囘题他一直都是贴身放着的。

章延闿道:“主考大人,还请停了考囘试。”

孔之任忙点着头,却叫孟囘学囘农一把拉住他:“主考大人,不能这样。不能停了考囘试。也不能让人进来。让外头的人进来,我们就都完蛋了!”

孟囘学囘农的话引得了大多数考官的赞同。

乡试出现了舞弊考囘题泄囘露,首当其冲的便是两个主考,再接下来就是十八房的考官们。弄不好,他们全部人头落地。若是他们是案犯也就算了,偏偏他们并未参与泄囘露试囘题的事情当中。

“章大人。这事咱们还是从长计议。”

“孟大人是个什么章程?”

“我哪里有什么章程。只是不想枉死。既然考囘题泄囘露,咱们这就把考囘题换了。反正大家都是不知道的。”

章延闿看着做赞同模样的考官们。心里不禁一阵讥笑。说实话,孔之任在挖苦他只是个举人出身的时候,他真的感到过一丝的难堪。可是,现在,他反而瞧不起这些个正经出身的考官们。

“孟大人,您是说要把责任推到我跟王大人的身上?”

“也不是,当然不会有章大人您什么事。

章延闿微微一笑,“可惜,让您失望了,我跟王大人的肩膀小,担不起这么大的责任,还要请诸位大人多多提携才是”他转脸向孔之任,“孔大人,还请开门!”

“大人,不能开,开了咱们就真的坐实了!”

是啊,可是不开,一样是坐实了的。同样是死。

孔之任狠狠的咬了舌囘尖,直到口囘中尝到一丝的腥味这才让自己镇定下来:“不!开门!”

而此时,门外又响起了陆炳的声音:“孔大人,在下奉了圣旨。”

堵了谁也不可能堵圣旨,沉重的贡院大门从里打开,由陆炳打头儿,身边紧跟着只穿了官服没有官帽的王衍,后头是数百名军士闯将进来,迅速的将考场团团围住。

这个陆炳,章延闿是见过的,也打过交道,在济宁知州任上,那个神秘的大人便是他。

孔之任跪在陆炳面前,取下乌囘纱帽。

陆炳站定,面无表情的道:“奉旨。接管贡院布防。”

孔之任忙领旨,但自己却没站起来:“还请钦差命人搜囘查舞弊的考生!”

“慢!”章延闿制止就要行动的军士们,他对着陆炳同孔之任躬身示意,“大人,最要紧地不是现在就抓考生。而是重新出题。”

“章大人。”王衍跺着脚,“章大人,你好生的糊涂啊,现在最要紧的就是抓囘住作囘弊的考生,晚了,就什么都没有了。”

“章大人,你既然叫人来说有人科场舞弊,又不许我们进去抓人,这科场舞弊可就是你一个唱出来的。你是晓得阻碍国之大典的后果的。”

“闹动静已经这么久了,怕早就有风声传到了考生那。难道还有人留着证囘据在身上等着咱们去抓?”抓到了就是坐实了舞弊,先别说什么功名前程,小命都保不住。是谁头一个反应都是销毁证囘据,哪怕是这一科考不上。

孔之任忙应道:“正是。陆大人,还请奏请皇上。”

陆炳搀扶起孔之任:“孔大人,请起。”

“不,臣是有罪之人,出了这么大的事情,臣为本次主考官理应同十八房主考全部收囘押。由万岁另行指派主考重新出题!”

“孔大人,皇上有旨,此科的主考是孔之任。”

这话是什么意思,就是说,重新考囘试还是由孔之任出题?也就是说皇帝不相信泄囘露考囘题的是孔之任?

孔之任再次被震囘惊,这是从来都没有的事情,皇帝还相信他?

陆炳口述道:“你告诉守仁,朕信得过他。不要记挂着这一点的小事,安心的去办差事。”

孔之任激动的除了磕头再也说不出什么话来,他到底记得现在的情况,只能含囘着眼泪道:“臣肝脑涂地在所不辞!”

孔之任在这一点功夫,脑子里已经闪过了许多的考囘题,本来他开出来就好,可是他却没这么做,而是邀请十八房的考官们都想个考囘题出来,大家商议的想出三个考囘题来。

章延闿站在一边听着考官们小声的议论着。一面思量着整件事发生的过程。陆炳来的太快了,快得实在是超出正常的速度。甚至还带来了圣旨。

“章大人,您有什么吩咐尽管吩咐我。”

章延闿抬头一看眼前立着的那个军士,不禁指着那人:“你……你是……”

“小的袁彬。”

“你伤好了?如今在锦衣卫?你瞧我问的是什么话,你本来就是锦衣卫的人么!”眼前的军士不是旁人,正是当初在济宁运河上发生的那件血案唯一幸存下来的人。

“在下现在在五军营任职。”袁彬有些别扭,好像有些难以启齿。

“皇上的亲卫。恭喜恭喜!”

袁彬不好意思的笑笑,他没注意到章延闿面上一闪而过的神采。

五军营虽然早不像以前那般风光,但宫墙最外城的防卫还是五军营的职责范围。派了一个锦衣卫的人来,其他的人却是五军营,这里头……

章延闿也不晓得自己站了多长时间,等他回过神后,发现袁彬还立在自己的面前,他不由一笑:“你有事就去做,我只是想想事情。”

袁彬道:“章大人,您请。”他做出了个请的手势。这个是……要领自己去某个地方。是要去哪里?

袁彬领着章延闿走,拐了几个弯儿后,推开间屋子,里面站立了个人,

“章大人,您请进去,我只能送您到这。”袁彬只站在门口。

章延闿点点头,才一进屋,袁彬便从外头将门带上。

陆炳转了身囘子看着章延闿:“章大人。”

“陆大人。”

陆炳请了章延闿坐下:“考囘题一事章大人还有什么好提议?”

“下官才疏学浅哪里有什么好提议,还请钦差大人同主考大人商量。”

陆炳却是道:“章大人,我先头就说过了,说考囘题泄囘露的是你,要王大人搬救兵的还是你。章大人,这一科的考囘题泄囘露就要交到章大人您的手中了。”

考囘题泄囘露的事情要交给他办?

陆炳说了话拍拍章延闿的肩膀:“要怎能办案你自己去想。祸是你自己闯的,要活命也得靠你自己了!”

章延闿一怔。怎么叫祸是他闯的了?明明出去的是王衍,现在到成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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