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傅清莹继续道:“六妹妹如今十四,自我嫁去之后,就是她了。 母亲也该为六妹妹早做打算,十八抬、三十二抬的嫁妆未免太寒碜了些,六十四抬最好不过,别让六妹妹嫁过去让夫家那边笑话。”
“莹儿放心好了,你六妹妹我早就帮她打算好了。”大夫人含笑道,她终于听出女儿的意思,敢情女儿是在催促自己尽早给那个野丫头订亲了。
门楣不低,又能让那野丫头嫁过去之后,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就是陶家了。
见母亲听出自己的意思,傅清莹这才盈盈一笑:“那就多谢母亲了,到时我会跟六妹妹说,让她放宽心,她嫁出去之后,那只珍贵的蓝猫自有母亲替她照料,绝不会亏待它半分。”
大夫人不由笑了,知女莫若母,自己的女儿多半是看上人家的珍贵的蓝猫,变着法子提醒自己呢。
大夫人笑道:“你母亲毕竟还是这府里主持中馈的人是不是?这体面的事情,我哪能不考虑周全?”
毕竟事关傅府的面子问题,傅大夫人即使割肉般疼痛,也要拿出三十二抬的嫁妆来,才不会失了堂堂御史大夫检校吏部尚书府的面子。至于那三十二抬的嫁妆的质量好坏,那就不得而知了。
见母亲应承了,傅清莹知道自己的目的已经达到,这才露出欢喜的神色,讨好地亲自给大夫人捶背。
有个丫头走了进来,跟张婆子说了几句话,张婆子看看大夫人,见她正在与傅五小姐在说着话,便悄悄走了出去。
张婆子提着灯笼,昏黄的烛光在夜色中跳跃,只照着面前一丈之内的地方。张婆子紧紧把手掌卷曲成拳,心里忍不住呯呯直跳。
不知道是不是做了太多的亏心事,张婆子有些惧怕黑夜,尤其是一个人走夜路。
来到后院东门,张婆子用灯笼照了照旁边供值守人员居住的小屋子,里面黑乎乎的,不见守门的李婆子的身影。
张婆子壮着胆子,叫道:“李妈妈。”里面一阵寂静,张婆子正失望间,不想肩膀被拍了一下,一个人阴恻恻道:“李妈妈,我在这里。”
第一百六十九章探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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张婆子的心脏都快蹦出胸膛,整个人如触电般震了一下,手中的灯笼也差点掉在地上。待回头看清李婆子的面孔时,不由抚了抚砰砰乱跳的心脏,恼怒道:“你这个老婆子,怎么玩起吓人来了,这么黑乎乎的地方,人吓人会吓死人的”
看门李婆子无所谓地笑笑:“你会被吓着?”转头进了里屋道,“有个人要见你。”
里屋点了灯,张婆子这才看清里面居然坐了一个人,小厮打扮,看来是个跑腿的。一见到张婆子便迎上来,从怀中取出封信来,递到张婆子手里:“我家主人给您的。”
张婆子拆了信,只看了一眼,脸色便变了,眼睛里却现出惊喜的神色来,从怀中掏出一锭银子,塞到那名小厮的手里:“辛苦你了,回去替我向你们主人问好。”
“晓得。”小厮应道,也不客气,接了银子,揣入怀中,从后门出去了。
“张妈妈,你交付我的事情我替你传达了,要怎么谢我?”看门李婆子笑嘻嘻道。
张婆子看了李婆子一眼,尽管有些肉痛,还是从怀中再掏出一锭银子出来,塞给李婆子,嗔道:“你还跟我计较这些,我们一起这些年,我何时忘了给你好处了?”
李婆子笑着接了,这银子可是封口费,她才不担心张婆子不给呢。况且这个张婆子是大夫人身边的红人,吃香的喝辣的,平日里打赏不知有多少,能少得了这些小钱吗?
张婆子办完了一件事情,心中的石头终于落了地,心情也舒畅起来。明天之后,京城将传出一件大新闻,而她,对于林家娘子也有一个交待。还有,那每年从华锦坊得的分红,也算是保住了。
第二天,大夫人派人送来了福金坊打制的一对繁花金镯子,纹路细致,花色微小而清晰,周边打磨的十分细致,光滑润泽,闪闪发光,贵气而不粗俗,实为金镯子中的精品。
傅清玉拈起来仔细地看着,对送镯子过来的晴紫道:“嗯,好漂亮的镯子,你替我谢过大夫人。”
“大夫人对于六小姐真是关心。”晴紫羡慕道,“这么贵重的镯子只打制给六小姐一人,五小姐也没有……”她顿了一下,自知失言,忙道,“六小姐别见怪,我没有什么别的意思。我只是说大夫对六小姐真的很好……其实五小姐对六小姐也很好,昨天夜里五小姐特地去了上房,说了六小姐的事情,让大夫人为六小姐多做打算。”
傅清玉柳眉微微一蹙,为她打算?打算什么?大夫人会有这么好心,又不是她的生母,替她打点好一切,想必是想着如何把她早点嫁出去吧。
而那个五小姐,如此一反常态的举止,的确令人有些不安。说那位刁蛮成性的五小姐傅清莹,因了她解了猫爪之毒一事,从而对她好了起来,事事为她考量……这个她是绝计不会相信的。
毕竟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晴紫见金镯子已经送到,也怕自己再说错话,便起身告退。傅清玉朝冬梅示意,冬梅马上从钱袋里掏出一锭碎银子出来,塞给晴紫,并亲自送她到院门口。
“晴紫,你昨晚真的听到五小姐这么对夫人说起了六小姐的婚事?有没有说是哪家?”冬梅压低声音问道。
晴紫笑道:“冬梅姐姐,这个我就听得不大清楚了,反正五小姐当时说,说她的命是六小姐救的,让夫人多多关照一下六小姐,找个好人家,门楣不能太低……”
冬梅有些失望地“哦”了一声。
晴紫看看她,不由笑了:“姐姐何须太担心?六小姐如今在京城的名气开始响了,定能找个侯门公子哥的好人家,到时候,姐姐陪嫁过去,以姐姐这副容貌,说不定能被抬为姨娘呢……”
冬梅知道晴紫误会了,也不说破,呸道:“小丫头片子,说什么呢竟敢取笑姐姐”
晴紫一脸笑嘻嘻,只道是猜中了冬梅的心事,笑道:“反正,六小姐一定会嫁个好人家的,夫人说了,这嫁妆,一定要六十四抬的,这样也算不亏待六小姐了,还有,陪嫁丫头……”
冬梅忙推晴紫出去:“看你,越说越没正经了,快回去覆命吧。”
晴紫笑嘻嘻地走了。
“六十四抬的嫁妆?”傅清玉冷笑一声,“大夫人也真是看得起我,这么贵重的嫁妆都给我备好了。”
“小姐,或许不是陶家……”冬梅劝道,“这段时间也没见陶家那个大*奶过来,想必是公主府赏花大会发生的事情,小姐的名声鹊起,陶家自知配不上,打了退堂鼓……又或许,大夫人生了悔意,退了陶家的亲事,准备另给小姐觅一桩好的婚事。”
傅清玉唇边浮起一丝冷笑。除却陶家,京城还有其他的跟陶家一般家底殷实的大户人家,无论是哪一家,大夫人终究还是要看在银子的份上,哪会真心实意地替她考量?
说到底,她就是一件商品,哪家出价高,就被卖到哪家去。
似乎感受到小主子心情不好,蓝猫“喵”地一声跳上傅清玉的怀里,用爪子讨好地蹭着她。
傅清玉抚摸一下蓝猫光滑油亮的皮毛,心神稍定。她知道自己在傅府里的时间不多了,她如今十四岁,再过一年就是十五,及笄之后就可以出嫁。对于傅大夫人而言,当然是把她越快嫁出去越好,那笔银子也好尽快落到大夫人的囊中。
可是,她入府的目的呢?一切都似乎没有头绪……
“小姐,在想什么呢?”见傅清玉紧蹙了眉头,冬梅关切地问道。
“我想,大夫人绝不会善罢甘休,那么好的一桩买卖,特别是如今,我们小姐的身份也涨了,大夫人肯舍弃这桩买卖吗?”冬蕊冷冷道。在大夫人身边那么多年,她也看清了大夫人的本性,人心不足蛇吞象,这话果然说得没错。
“你们把这对镯子处理一下吧。”傅清玉不想在这个问题上纠结下去,反正只要大夫人的心不死,这种买卖庶女的事情迟早会发生,她也得为自己早做打算才行。
冬梅会意地拿过金镯子,与冬蕊一起出去了。
傅清玉觉得闷闷的,鼓捣一阵准备制作防晒霜的原料,觉得甚是无趣。再拿出宣纸来,把之前在清波阁看到的那幅壁画画了下来。她看了看,索性连清波阁背后的梧桐树林也一并画了出来。
第三棵梧桐树……
她把画颠来倒去地看,可看来看去都看不出有什么奇怪的地方。难道说,是她自己的直觉错了?那些梧桐树根本没有什么问题,旧夫人林氏的审美观点独特,留给子女最后的遗像都只留一个侧脸?
想了许久,依然想不出什么头绪来,傅清玉索性把画作扔在桌子上,独自出起神来。
冬梅走了进来,看了一眼桌上的画,并没有太讶异的表情,道:“小姐,要不要到七小姐那里坐坐?刚才在门口见到春芳,说起七小姐这几天也得了空,闲着无事,正准备来向小姐讨教画画的事情呢。”
傅清玉收好画,道:“七妹妹身子刚刚恢复,不宜吹风,还是我们过去看看她吧。”
有些事情急也没有用,日子还得照常过。傅清玉也想到外面吹吹风,清醒一下头脑,好好整理一番思绪再看看下一步怎么做。
七小姐的屋子里,空荡荡的,屋子里只有杜妈妈一个人在纳着绣花鞋底,春兰与春芳不知所踪。
“杜妈妈,怎么你一个人在屋子里?春兰春芳呢?”冬梅觉得有些奇怪,忍不住问道。
杜妈妈纳鞋底纳得专注,没有注意到傅清玉三人走了进来。听到声音方抬起头来,有些抱歉地笑道:“原来是六小姐来了,快屋里请。”然后朝里面的暖阁看看,道:“六小姐,七小姐正在里面画着画呢,说呆会儿过你那边去的,没想到你先过来了。”
暖阁里,传来七小姐傅清敏的声音:“是六姐姐来了吗?快进来看看我画的这幅画怎么样……”
傅清玉笑道:“我看七妹妹学画真是越来越勤奋了,这刚吃过早饭,也不先歇一会,就拿起画笔画起来了……”说着含笑而入。
暖阁里摆了一副桌椅,七小姐傅清敏正在桌前细细描绘着。傅清玉凑过去看了一眼,虽然笔法略显粗糙,但总体而言,还是有了很大的进步。
“七妹妹是个勤奋的,这画功是越发的长进了,假以时日,说不定连姐姐也比下去了。”傅清玉不失时机地赞扬她,“看这枯枝,真的有冬天里桃枝干枯,但桃花满树的意味。”
“姐姐又在取笑我了。”傅清敏脸皮薄,听傅清玉这么一夸她,略显苍白的脸庞登时红了起来。
傅清玉知道她害羞,便不再取笑她。把她手上的画笔拿了下来,道:“这学画也不是一天两天就能学成的,操之过急反而事倍功半。你身子才刚刚复元,何苦如此争强好胜,非要去折腾自己的身子呢,养好身子才是主要的。”
杜妈妈捧了茶进来,听了傅清玉的话,笑着附和道:“六小姐这话说得对极了,我也曾多次劝过七小姐,可小姐就是不听,说什么二公子与娘亲都擅长绘画,自己怎么学不来呢,说什么也要学出一个样子来”
第一百七十章事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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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来就是嘛。”七小姐一副愁眉苦脸的样子。
“七妹妹,你先歇会。姐姐的话你还听不听了?要不听的话姐姐以后可不敢教你画画了。”傅清玉同样愁眉苦脸道。
“为什么?”傅清敏惊讶道。
“我怕你那位整天冷着脸,好像全世界的人都欠他五百万两银子似的那个人,也就是你的那位二哥哥呀。”傅清玉笑嘻嘻道。
这话说得傅清敏“扑噗”地笑了出来,就连在旁边站着的杜妈妈也笑了:“六小姐说话真是风趣。”
傅清玉却不笑,正色道:“知道为什么你二哥哥为什么不教你学画吗?”
“为什么?”傅清敏皱起眉头,无辜地问道。
“就是因为你太执著了。”傅清玉很认真道,“画画本是一门兴趣,而不是人生非完成不可的任务,如果本来没有兴趣,强迫自己学习的话,反而适得其反。”顿了一下,她看着傅清敏道:“七妹妹天生喜欢诗书,何不把心思放到诗书上面?说不定会有一番造诣。”
傅清敏低下头,好一会才说:“我想通了,就当兴趣好了,喜欢的时候就画上一两幅。”她看着傅清玉,眼睛有些发亮,“六姐姐,我觉得你说的这番话,怎么跟二哥哥说的一模一样啊?”
傅清玉怔了一下,跟那位冷冰冰的人说话一样?免了吧,她可不想跟那个家伙扯上关系。当然,除了这没有办法的天定的兄妹名份之外。
“六姐姐,我们到外面坐。”不于执著于画画的傅清敏马上活泼开朗起来,携了傅清玉的手,到外面的正厅去叙话。
杜妈妈朝傅清玉投来感激的目光。没想到像七小姐这样执拗的性子,就连二公子都无法劝服她,竟然这位六小姐廖廖几句,就把她说通了,这位六小姐具是不简单。
春兰春芳叽叽喳喳地说着话走了进来,见到傅清玉,忙上前行礼:“六小姐好。”
杜妈妈道:“你们两个到府外替七小姐买绣花的图案,怎么去了大半天才回来?难不成给府外的新奇玩艺儿给绊住脚了?”
“我们早就回来了,只是半路上碰到四姨娘身边的丫头秋碧,拉着我们说了半天的话。”
自傅大夫人在四姨娘生的女儿,傅家三小姐傅清菲身上大做文章,让三小姐嫁了个名不经见传的小家小户之后,吸取教训的四姨娘行事低调了许多,对于屋子里的丫头也不大管束,秋碧时常与府里的其他丫头婆子厮混在一起,多少听得一些小道消息。
“秋碧那丫头说的话有几分可信的?”杜妈妈不屑道。由于秋碧在府里的名声不太好,又好大喜功,喜欢吹牛,因此,各房的丫头们也不大喜欢跟她相处。
春兰笑道:“我也不知道她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但是她的小道消息的确是多,也不知道她从哪个地方挖来的。”
“她都说什么了?”杜妈妈心不在焉地问道。她不相信那个吹牛已经成为一种习惯的丫头的狗嘴里能吐出象牙来。
春芳插话道:“我听了也甚是奇怪,前几天我还回了趟家,怎么就没听我哥哥提起过?”
“到底是什么事情,别磨磨蹭蹭,快点说吧。”冬蕊道,“你们两个说得没头没脑的,叫人听得一头雾水。”
“还是我来说吧。”春兰笑道,“秋碧说的是忠靖侯府的事情,说赵家大*奶,不大好了。”
傅清玉怔了一下,赵大*奶,不就是忠靖侯府的赵世子的正室,那位普普通通的正四品知府的女儿……
“怎么回事?赵大*奶嫁入忠靖侯府不过一两年的时间,怎么会这么快就不大好了?”冬蕊疑惑地拧紧眉头,“上段时间公主府的赏荷大会,我看到她一次,见她模样虽然清减,但精神很好,怎么只过了几天,就不大好了?”
“那要看个人的福份。”杜妈妈不在意地说,“有些人的福份薄,大富大贵消受不起,有些人则越富越显贵气。”她这话里的前者是指那位只凭着小小的四品知府女儿的身份,竟能嫁入忠靖侯府的赵家大*奶,后者不用说自然是指忠靖侯夫人了。
“这位赵大*奶真是福薄。”冬梅也叹了口气。她也见过那位赵世子的正室,是一个端庄贤惠,温柔婉约的女子,常常面带微笑,很是和霭可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