搞错没有?堂堂碧忽,一个名门大派的掌门竟然是个望之二十许的青年!?
难道掌门不应都是须髯苍苍,银发飘飘,慈眉善目,仙风道骨……生怕人家不知道他年老德勋、修为过人的么?
转念一想又恍然。修仙么,驻颜有术自不消说,返老还童也不在话下。
如此说来,殿上端坐的这个俊男搞不好已经是“千岁人瑞”级别的了,还装嫩骗小女生……可恶啊可恶。
腹诽归腹诽,玉沉烟的表情却是无可挑剔的一派恭谨。
“掌门师尊,碧忽门三十三代弟子玉沉烟已经从宓陵中取得若耶,将履约前往‘悬圃’,特来拜别掌门师尊。”顿了一顿,萧子逸续道,“但玉沉烟醒来后记忆全失,恐是天雷之威滞伤于体内的缘故,恳请师尊大施法力为其探查一番,或许尚有转机亦未可知。”
“嗯?有这等事?”略显讶异的语气,接着是那人自高堂上疾步行来的脚步声。
一道柔和的蓝光自头顶将玉沉烟整个笼罩其中,玉沉烟可以清晰地感觉到有股温和的力量环绕着她并流溢于体表,但一触即走。
少顷蓝光化回一束没入那人掌心。沉吟良久,摇摇头道:“探不出有何异样。除了真气略有凝滞,连功力似乎都没有大的折损。奇怪了,从没听说‘雷炼’会造成失忆的……”突然凑近玉沉烟,”莫非根本就是你在谎称失忆?说!你究竟居心何在?”
玉沉烟霎时只觉得半空一个惊雷炸起,劈得她耳鸣目眩头脑发懵,眼前“刷”地闪过一行加黑加粗大字:被发现了!
——不知道现在伏地大呼“冤枉啊,借尸还魂真的不是我的错”还来不来得及?
无数“保身之策”纷纷扰扰掠过脑海,混乱不堪中玉沉烟听到身旁一声长叹:“洛师尊,你就不要吓她了。”
是萧子逸的声音。
萧子逸回眸处见少女的表情又是惊恐又是疑惑,还有些可怜兮兮,心中不觉一软,苦笑:“沉烟,你不用怕,掌门师尊跟你开玩笑呢。”
“哟,这就叫人家‘沉烟’了,我告诉你多少次叫我‘玖洛’怎么不见你这么好说话。”
略带埋怨撒娇的语气,出自不久前曾疾言厉色吓得玉沉烟险些魂飞天外的男人之口,让她一瞬间有扬手给自己两耳光,以确定现在并非身处梦中的冲动。
萧子逸苦笑连连,在玉沉烟的瞠目结舌中低声解释:“洛师尊……按辈分他该算是我……表侄。”
轰隆!又是一道平地旱雷……
玉沉烟现在只觉得自己被彻底雷得外焦内嫩,发肤滋滋作响,只消撒上点芝麻胡椒,端上桌去就是一道现成的下酒好菜。
为什么?为什么十六岁花季美男与千岁人瑞变态掌门间会是表叔侄这种诡异的关系!?
“我的母亲和洛师尊的外祖母是结拜姐妹。”萧子逸善解人意地解答了她不敢问出口的疑惑,看她那难以置信的表情,加了一句,“其实洛师尊今年也不过刚过三百而已。”
刚过三百……“而已”?
玉沉烟已经无力表达她的惊愕了。啊,年龄悬殊的叔侄,而且大的那个是侄子,多么有《红楼梦》的感觉啊——可大观园里的叔侄的岁数也不会相差几百岁那么离谱吧……
而且,玖洛的外祖母和萧子逸的母亲是结拜姐妹?这……她们之间的年龄得相差多大呀,起码得有三百多吧……
一个女版周伯通的形象在玉沉烟脑海中冉冉升起:周伯通和郭靖,玖洛外祖母和萧子逸母亲……
唔,原来“忘年交”是一种广泛而且久远的存在……
突然她想到什么:“莫非你们这儿的人寿龄超过几百岁是很正常的?还是说人人都修道?”要不然哪有机会让你一个几百岁的老太婆和一个水嫩嫩的小姑娘结拜?
“不,人界普通人的寿数在五十左右,但有几个家族异于常人,族内成员寿数通常在三百岁以上,如甫京的萧氏,汴都的宛郁。”可爱的萧同学尽职尽责地扮演着异界解说员的角色。
玉沉烟顿感遗憾。
原来这里的人在寿数上还分两等的。好可惜,为什么她不姓宛郁呢?好听又实用……
玖洛懒洋洋地开口:“总之,他是我如假包换的表叔,我是他的表侄。但是这个笨蛋读多了‘圣贤书’,人也变得又迂腐又死板,坚持以师门辈分相称,死活不肯承认我这个表侄。”斜睨了萧子逸一眼,一声喟叹,高声道,“罢了,人家愿意自降身份做小伏低,我也不能生拉硬拽非要人家做我表叔不是?唉,随他去吧……”言罢做仰天长叹惆怅万分状……
要不是情景不对,玉沉烟几乎要冲着玖洛那张故作深沉的脸笑出声来。萧子逸啼笑皆非,闷声唤了句:“洛师尊!”
玖洛摆摆手:“算了,不逗你了。后生小辈,脸皮儿薄得很,经不得我老人家调侃,别弄哭了你,我倒要向你爹娘请罪去。”望了望玉沉烟,“你这毛病说重不重,说轻不轻,我一时也想不到什么好法子,你且上悬圃去拜见了你师父,叫他给你瞧瞧。要是他也没办法……”皱眉沉思半晌,猛地一拍手,“那就先这么失忆着好了。反正功力还在,循着法门再练也是事半功倍嘛!”
……
玉沉烟的心情非常复杂。
既想仰天长大笑三声,又想冲玖洛那张笑咪咪的脸上狠狠地挥一拳。
没被发现失忆的确是件令人庆幸的事,可是……
什么叫“就先失忆着好了”?还“反正功力还在,循着法门再练也是事半功倍嘛”。
合着失去功力的不是他,所以这么轻松呢。站着说话不腰疼,一点也不将别人的事放在心上。还掌门呢……
玉沉烟决定鄙视这个掌门!
萧子逸无言,良久缓缓开口:“弟子晓得了。今日先带玉沉烟熟悉一下碧忽山,明日送她上悬圃。”
玖洛点点头,大手一挥:“去吧。”
萧子逸率先退走,玉沉烟回身跟上。两人脸色都挺难看。
出了那个玉沉烟自忖这辈子都忘不了的“耿介殿”,两人静默而行。
“抱歉,让你失望了,掌门师尊他……”萧子逸顿住了,似乎在思考如何措辞。
“啊,没关系。”本来就不是失忆,能治好才怪了。只气平白被吓个半死。玉沉烟心里嘀咕,脸上却是温婉浅笑:“掌门师尊是个很有趣的人呢。”
萧子逸尴尬一笑。
玉沉烟却没注意到他的心情,她的脑中忽的有什么念头飞掠而过,快得让人抓不住。
甩甩头,玉沉烟决定不去理会这种一闪而过的灵感——既然想不起,说明它不够重要的;不够重要,就没有想起的必要。
望向萧子逸,她问了个自己了好奇很久的问题:“我是怎么成为郁舒寒……嗯,郁师尊的弟子的?”还是惟一的弟子,多拉风啊。
萧子逸不做声。许久才道:“你是这届新人考核会的头名,按理说你应首受本门玉符——也就是说你应该是第一个拜入师门的人。”
玉沉烟眨眨眼。然后呢?
“可是,先后有两位德高望重的碧忽长老要授你玉符,却都被你拒绝了。”
玉沉烟听到这里,心里不由得叹了叹。不管怎样,以后都要在碧忽生活,一下子得罪了两个领导,可不是明智的行为啊。
“最后所有新晋弟子都被择去,各自受了玉符,拜了师父,唯有你一人还跪在‘耿介殿’上。眼见着这次拜师大会便要结束,所有人都以为你一定是要等下一次的拜师大会了,你却突然跪下,说要拜郁师尊为师。”
少年的瞳仁里有复杂的光,他望向玉沉烟,语气沉郁。
“但是,碧忽上下,无人不知无人不晓,郁师尊曾经有言,他要静心修行,以期上窥天道,臻大造化之境。故一不任掌门,二不收门徒。”
玉沉烟听到此处,只道这身躯的原主人果然是天赋秉异,竟叫郁舒寒这么个立了誓的人都青睐有加,硬是破了誓言收她为徒。
萧子逸望了她一眼,道:“你一定以为他答应了?”
玉沉烟愕然。难道不是?
宓陵剑冢
萧子逸低声道:“很可惜,他不肯。当年他已有言在先,如今拒不收你也算得合乎情理。可你扬言你天生慧根,与众不同,收你为徒不但不会扰他修行,还会对他有益。”
玉沉烟目瞪口呆。
她这身子原来的主人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啊,这么大庭广众的,她就这么往自己脸上贴金……
话说回来,若是换了她,这事是绝对做不出来的。从这一点来说,“玉沉烟”倒是个很有勇气的人呐。
“你那些话一出口,众皆哗然。郁师尊当时已起身准备离去,却在你说完后停下身来。”萧子逸望着她,叹了一叹,“你当机立断,扬声放言,说为证明你的确天资过人,必于三个月内取得碧忽‘宓陵剑冢’中的一柄剑,并让它承认你。”
“剑冢?”
“不错,碧忽门自创立已逾千年,人才辈出,其中不乏放眼六界都算出类拔萃之人,他们的随身武器自然也不是凡器,多具灵性。物识主人,一旦使用者仙去,它们也就随之陷入沉寂,旁人几乎不可能驾驭得了这样的仙兵灵器。即使勉力施为,也发挥不出原本威力的二三成。这样的武器,称为‘寂器’。碧忽门历代流传下来的寂器,都存放在‘宓陵’。因为宓陵中的寂器中以剑居多,故又称作‘宓陵剑冢’。碧忽门人有能力者可以进入其中,尝试获得兵器。只要带得走,就算是你的了。可是浩浩碧忽,能从‘宓陵’中拿走一件兵器的,每百年也不过一二人而已。”
玉沉烟咋舌。
啧啧,真是下血本了啊,这样艰难苛刻的事那个“玉沉烟”也敢拿来当赌注。究竟是有必胜的把握还是只是打定“不成功便成仁”的心思呢?
“你说,若是你成功了,只求他看在你是碧忽三千年来惟一年仅十六便取得‘寂器’的人的份上,好歹收下你这老天都偏疼的人。”萧子逸轻轻一笑,微微出神,似是忆起当日耿介殿上的情景。
“郁师尊素来性子冷淡,少有言语。那日竟是开了尊口,道了句‘你拿到了再说’。”停了停,萧子逸苦笑,“后来我听说这是百年来郁师尊在耿介殿说话最长的一次——统共说了六个字。”
“后来呢?想来我必是取得那……‘寂器’了?”
许久,直到玉沉烟开始反省自己是不是说错了什么的时候,才听见萧子逸略显苦涩的回答:“是的,你拿到了。而且拿到的是‘若耶剑’,自碧忽创派以来就存在于‘宓陵’的上品神剑。可是当你明明已经驯服并欲将它带出‘宓陵’那刻,风起云涌,天地变色,隐隐雷鸣自九霄传来。”
玉沉烟顿觉头大如斗,遍体生寒。不是吧,难道居然惹出天打雷劈?
萧子逸的语调明显不稳:“三道天雷。通常只有修行千年的精怪、度劫登为地仙之人才受的‘三引雷劫’,居然莅临碧忽,打在一个年仅十六的碧忽初级弟子身上。”
玉沉烟心中亦是惨然。虽然不是亲身遭受,但毕竟现在就用着人家的躯壳,难免有兔死狐悲之感。
……慢着!这么说来……
“三雷行毕,你当着众人的面御剑飞回自己的住处。我却知你已是强弩之末。急忙取了丹药想助你减缓伤势。不料当我赶到时你已是回天乏术。”
……果然,“玉沉烟” 这苦命孩子是被雷劈死的……
造化真是神奇啊,只听说被雷劈了穿越的,没听说遭雷劈了被人借尸还魂反穿越的……这“玉沉烟”也算是个奇人了……
气氛有点沉重,还透着丝丝古怪。玉沉烟理了理思绪,蓦地发现个可怕的问题:“那个,我就这样被……呃,死了?”
那后来她穿到“玉沉烟”体内,表现出来的情况岂不是传说中的……“诈尸”?萧子逸不觉得惊骇和怀疑吗?还是修真之人心理素质都是如此强大?
萧子逸定定地望着她,沉声道:“在我去找掌门师尊救你之前,你已生机全无,与死人无异。度三引雷劫不成者,魂魄解离,徒余躯壳。当时我亲眼看着你三魂七魄自泥丸宫逸出,渐渐破裂成千万碎片,却在即将消弭之际,光芒大盛,接着四散的魂魄碎片聚拢融合,恢复原状,没入体内。”
玉沉烟被他的眼神直看得背脊发凉,心中暗道不妙,莫不是他瞧出什么端倪来了。亏得她方才在玖洛那里吃了教训,倒叫她此刻还能强定心神,装出一副恭聆仙音的面孔,还很配合地问:“然后,我就活过来了?”
萧子逸看着她,点点头。
玉沉烟干笑:“呵呵,看来我的确非同凡响,天打雷劈都死不了……”呸呸,这话怎么像在骂她自己呢……
赶紧改口:“我是说,果然是好人有好报,因果循环,报应不爽啊……”乱讲!人家哪里有提到“玉沉烟”积善行德了……
慌忙再道:“呃……嗯……啊!今天天气不错耶,我们四处逛逛促进呼吸系统良好循环啊……”
——好吧,谁捐她块豆腐让她一头撞死得了,省得再杵在这里丢人现眼……
低头闭嘴。
她早该高举“沉默是金”这一伟大旗帜百年不动摇……
萧子逸看着她懊丧万端的模样,半晌,低低一笑。
那笑声恍惚如早春时分积雪初融汇就的潺潺小溪,清澈透明得动人心弦。
玉沉烟抬起头,怔怔地望着他,一时竟忘了片刻之前的尴尬,只呆呆地望着,望着。
萧子逸轻咳一声,道:“是,今日天气不错。沉烟姑娘可有什么想去的地方,在下愿暂充向导,带姑娘一览碧忽风光。”话语间仍是浓浓笑意。
玉沉烟回过神来,窘得只想找个地缝钻下去。当下连忙顺着萧子逸的话:“啊,不错不错,正是要好好游览游览……对了,就先去‘宓陵剑冢’看看吧。”
萧子逸脸色微变,没说什么,反手抽出背上所负之剑,屈指一弹,那剑腾空而起,悬于距地半丈高处。剑长近二尺,银光闪烁,寒气逼人。玉沉烟是生长在二十一世纪新中国五星红旗下的90后,何曾与冷兵器这样“亲密接触”,直瞧得羡慕不已:“好漂亮的剑!有名字么?”
“空双。”
凝视着停在半空的剑,玉沉烟突然发现一个很严峻的问题:“子逸,你打算御剑飞去宓陵么?”
“不错。”宓陵离这儿很远啊。
“那个,你还记得吧,我失忆了……”
失忆了,自然就不懂如何御剑。
不懂御剑,那就只有……
萧子逸呆了一呆,然后开始和玉沉烟大眼瞪小眼。
玉沉烟深吸口气,决定牺牲小我,保全某人的绅士形象:“哈哈哈哈哈……江湖儿女不拘小节,现在情况特殊,一切从权。呐,萧兄,你可要有君子风范,别让我从剑上掉下来啊。”说罢向他伸出右手。
萧子逸顿了顿,伸出手去,微笑:“必当不辱使命。”
空双剑凌空直上,冷风扑面而来,一路四平八稳地前行。玉沉烟心中暗赞萧子逸果然体贴,顾念着她记忆全失又是初登飞剑,特意放慢速度。
不过这样一来,她就不能借极速驰飞之际,借惊惶之名,行揩油之实,未免有点可惜呐……
正在胡思乱想,却听得一声“到了”,空双剑徐徐降落,玉沉烟一马当先,跳下剑来。环顾四周,古树参天,郁郁葱葱,山风清劲,吹得玉沉烟发烫的脸颊舒服许多。
不过“剑冢”不该是类似陵墓的样子吗?为什么看来看去都觉得这里没有半点“煞意重重,气冲斗牛”的气势,只觉得跟一般的原始森林没甚区别呢?——难道那些神兵利器都埋在地里,以防止跟空气接触发生氧化反应?这里的化学竟然发展得这么快?连防氧化都知道。
她回身望望萧子逸,只见他不急不缓地结了几个印伽,又解下腰间玉佩,朝东北方掷出,口中念念有词,突然喝道:“破!”
空气中传来奇异的波动,东北方的树影变得模糊不清,荡起层层水波。最后,一道光幕形成的门凭空出现在他们面前。
我要投诉
萧子逸收回玉佩,唤过犹自惊叹的玉沉烟,迈入门内。
光幕在二人身后消失,玉沉烟没有发觉。她已经全然震撼于眼前的情景。
一片空旷的原野。乔木是看不到的。灌木也少得可怜。偌大的平原上稀稀落落的绿色还是多亏了那些顶着煞气顽强生长的野草。沙砾五颜六色,暗蓝以这柄剑为圆心扩散,铜绿以那柄剑为中心伸展……使凹凸不平的土地更显光怪陆离。
空气凝滞如浓稠的血浆,苍穹里似乎有巨大的阴影不时自头顶咆哮着掠过,可当人细细看去又分明什么也没有。还是蓝色的天,白色的云,可那蓝天白云都仿佛渗出猩红的色泽,令人莫名抑郁。
四下里死一般寂静。
玉沉烟只觉得从脚尖到发梢都浸在冰水里,寒气直沁到心底去——那样静穆肃杀的气势,充斥了整个空间,令她这个原本身属和平年代的现代人浑身血液为之凝滞。
够了!我一刻也不想待在这个鬼地方了!
玉沉烟在心中呐喊。
然而她还是那么站着,瞪着,一遍遍地扫视这个六界闻名的“宓陵剑冢”,这个让“玉沉烟”生生受了三道天雷而终至香消玉殒的地方。
“……沉烟。”望着女孩惨白的脸,萧子逸担心地开口,“我们走吧。”
她所能做的仅剩艰难地点点头。
再回到万木争荣的森林,玉沉烟顿觉脚下一软,眼看就要跌倒,萧子逸适时扶住她。
她勉强一笑:“我是不是很没用?”
萧子逸摇摇头,望进她的眼,认真道:“不,你已经很好了。”
玉沉烟苦涩地笑了笑。
毕竟还是太脆弱啊。这个样子,能够在古代顺利地活下来么?
第一次清晰地意识到,她穿到的是一个随时可能死于非命的地方。
修真之人,斩妖除魔,可能会死;舍身渡魔,可能会死;应劫挨劈,更是可能会死……
……她可不可以投诉消费者穿越协会,要求穿到太平盛世去做一个普普通通的五好公民?
要不,打个商量,让她穿回现代也成啊!
忘了是怎么飞回自己的住所的,来时路上种种旖旎心思玉沉烟压根无力再想。撑着笑脸跟萧子逸道了别,回头倒在床上蒙头就睡。
她需要时间适应。适应首先要养精蓄锐。
先会周公,明日再战。
因为昨天饱受惊吓,所以玉沉烟今天很心安理得地打算睡到日晒三竿。
所谓“打算”,就是最后基本都被人打乱的盘算。
然而,面对萧子逸那张俊逸非凡的脸上的满满歉意,玉沉烟那因为被扰了近午清梦的满腹牢X福就自动咽回肚里。
算了,偶尔做个早睡早起的好宝宝也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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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