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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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捂着胸口,玉沉烟踉跄着后退了几步,对女郎怒目而视:“你干什么?无怨无仇的!”

宛郁芳菲冷冷一笑:“无怨无仇?或许是吧。”剑尖一指玉沉烟,“可是,你的存在,对我是个妨碍。”

手腕一挥,宛郁再次发动了进攻!

玉沉烟双手握剑,狼狈的招架,左闪右躲。她胸前的殷红慢慢扩大,渐渐晕染的大半前襟。

糟糕!眼睛越来越模糊了。

她正这么想着,宛郁一剑又到了她喉间。玉沉烟慌忙举剑一挡,失力的双手握不紧长剑,一个脱手,若耶剑远远的抛了出去。

玉沉烟脸色刷的一白。

完了!

眉心处一凉,猩红的液体顺着她的鼻梁滑下来。

玉沉烟站在原地,维持着若耶剑脱手时的姿势,眼睛一眨不眨,然而脸色却慢慢浮上死灰的颜色。

宛郁收回剑。

“活该。”她嘴角一翘。

走到双眸渐渐失去神采的少女的面前,宛郁悠闲的伸手在她额间一抹,再收回手时,右手食指指尖上沾染着新鲜的血迹。

她注视着指尖那点嫣红。

有了这个,她就可以对他施展“忆惘然”了。

再不理会委顿在地的玉沉烟,宛郁芳菲施施然离开了竹林,往东南方向走去。

一炷香后,她敲开了蓝衣少年的房门。

门开了,萧子逸站在门后。

“是你。”他淡淡道。

宛郁芳菲控制着自己的表情,故作轻松道:“你放心,我不会再缠着你了。我也是有骨气的……只不过有些事情,我觉得我还没有说清楚。”话语一顿,她指了指屋里,“不请我进去坐坐么?”

萧子逸默了默,侧开身子。

宛郁芳菲微微一笑,走近了房间。

她的右手在身侧紧紧的捏成法诀。

在萧子逸看不到的瞬间,女郎的唇角露出诡异的笑容。

只要你忘了玉沉烟,我就有机会得到你。

——不,是一定会得到。

忆惘然。

此情可待成追忆,只是当时已惘然。

―――――――――――――――――――――

鬼界。

烈姬望着石床上似乎已经死去的少女,惯来冷漠的脸上终于浮上几许愤怒,她回头看了看身后跪在地上的鬼界右使:“你就是这样保护她的?”

九婴垂着头:“是我的错。请君上责罚。”

烈姬抿了抿唇,却没再说什么,目光落回玉沉烟身上。

其实烈姬心里清楚,遇袭的事不能尽怪九婴。

日前她大闹空云塔,于众目睽睽之下带走了正在受刑玉沉烟,碧忽门现在必定是高度警戒,身为鬼界右使的九婴不可能在这个时候进碧忽去。她只能将虚弱的玉沉烟送到碧忽山下,然后在山外等她。

所以玉沉烟在碧忽遇袭,九婴未能及时援救,完全在情理之中。

望着面如白纸的玉沉烟,烈姬双眉紧蹙。

追究是谁的责任并没有意义。现下的难题是,玉沉烟伤得如此之重,又因魂魄受损而无法聚集灵气进行休养,这样下去,最后她会怎样,没有人知道。

或许会死吧……

鬼君的手停在玉沉烟的额头上。

任由它发生么?死亡……

烈姬眼色挣扎。

她可以救玉沉烟。是的,她可以救她,只要她愿意承担那份可能的风险……

要救吗?

烈姬迷惘了。

玉沉烟的呼吸愈来愈微弱。

鬼君的手缓缓地拂过她的发际。

那只常年不见光的手,在昏暗的房间里泛着莹白的光。

一百年前,清明蝶沁受裂魂之刑,魂魄散入六合八荒。

一魂一魄成为苏小意,一魂一魄成为玉沉烟,一魄被人封在空云塔中。

余下的一魂四魄,飘荡到鬼界,成为莲烬。

五十年后,六界都知道,有鬼女烈姬,一统鬼界,成为鬼界的霸主。

鲜有人知,烈姬的本名,乃是“莲烬”二字。

莲烬,玉沉烟,苏小意,她们都来自同一个人。即使嫡亲的兄弟姐妹,也不会比她们更加亲密。

三年前,青溪的玉沉烟被天雷劈中,回天无术;恰在此时,另一个世界的苏小意溺水而亡,魂魄听从异界的召唤,飘回了这个世界。

从此,玉沉烟的身体里存在了清明蝶沁的两魂两魄。

相较起一魂一魄,两魂两魄足以改变很多事情,比如原本不该再出现的聚灵之力。

斗转星移,两年之后,聚灵的能力终于显现出来,并且在夜魔有意的催化下,迅速壮大。

如果没有夜魔,后来发生的一切,也许会推迟,但是大致情节,约莫也不会有什么改变。

——只要聚灵仍然存于世上,纷争就不会停止。

心中念着这句话,鬼君冷冷的笑。

没有人会真正关心聚灵。这种可怖的生物……

烈姬眼神一变,握了握拳。

正因如此,她更不能对玉沉烟置之不理!

她和她,是这个世界上,绝对的彼此,惟一的亲人。

做出了决定,烈姬唤道:“九婴。”

“是。”

“你希望玉沉烟能够活下去,是么?”

九婴的眼中浮起回忆的光,过了一会儿,她轻轻道:“她是个可爱的姑娘。”

“是么……如果她有事,你会怎样?”

回答的声音迅速而坚定:“我会尽我一切去保护她。”

烈姬微微一笑。

这样啊……那么,将她交给你,我很放心。

发着莹光的手慢慢拂过玉沉烟的脸颊,烈姬的动作轻柔。

少顷,她收回手,吩咐:“九婴,准备延星阵。”

九婴一呆。

烈姬淡淡道:“启动‘延星禁法’。我要救回玉沉烟。”转过身来,她看着她最忠心的下属,“如果我死了,从此你就是鬼界的主人。”

九婴重重一震,抬起头来,满面惊愕:“君上?!”

烈姬走过去,扶起她。望着这个跟随了自己近百年的同伴和部下,鬼君的眼神里有少见的温柔:“不要这么惶恐。”

“你可以做到的。”

她的声音柔和而坚定,仿佛是一个正在鼓励胆怯的妹妹的大姐姐。

九婴眼眶一热:“君上!”

“呵,先不要激动,我未必就死了。”烈姬难得的开起了玩笑,“若是我还活着,说不得你只好继续待在右使这个位置上了。”

九婴咬着唇,一句话也说不出,只是使劲的摇头。

“去准备罢。”烈姬放下九婴的手,背过身去,再不看她。

九婴一咬牙,掉头离开。

烈姬回过身来,目光落在女郎远去的方向。

这一百年,多谢你了。

九婴。

垂丝海棠

鬼界最隐秘的密室外,鬼界右使守在密室的暗门前,略微抿着唇。

自烈姬进去到现在,已经一个时辰了。

九婴不清楚里面怎么样了,她捏着手腕告诉自己要镇定。烈姬的本事她是知道的,延星阵虽然可怕,但烈姬未必,未必就会……

她的目光不自觉地落在身后的暗门上,然后她的双眸凝住了。

——不知什么时候,暗室的门已经悄然无声的打开了。

九婴呆了一呆,旋即反应过来,急急的往门里冲,刚奔得几步,又停了下来。

暗门自然不会是门自己打开的,它之所以开了,是因为门后有人将它推开。

推开它的是一个紫衣女孩。

九婴注视着门后的女孩——明明是玉沉烟的模样,却有着和玉沉烟截然不同的气质。除了那个躯壳,九婴在她身上看不到任何与玉沉烟相似的地方。

不同于玉沉烟,亦不同于烈姬……

千年中无数次生死之间的交错造就的敏锐直觉此刻发挥了作用,九婴心中暗自警戒,面上却不露声色地招呼了一声:“你醒了。感觉怎样?”

女孩淡淡的看了她一眼:“我不是玉沉烟。”

九婴一愣。

在女孩开口之前,九婴设想过无数种她可能的回应。她甚至暗暗凝力,准备随时发难。

但她唯独没有想过,女孩竟然如此轻易的就坦诚了她不是玉沉烟的事实。

皱了皱眉,九婴道:“那么,你是谁?”剑尖一挑,她声线转冷,“玉沉烟呢?”

女孩神色不变,伸指推开了那柄直指自己胸口的冷剑:“她还要过十二个时辰才能出来。”

九婴一怔,手中的剑倾了倾。沉默了一会儿,她收了剑:“阁下如何称呼?”

女孩顿了顿,而后慢慢道:“你可以叫我,蝶沁。”

九婴愕然。半响,她咽了咽口水,涩声道:“莫非,你就是一百年前那个……”

“嗯,就是我。”这次女孩答得很快。

九婴的惊愕已经无法用言语来形容,她觉得如果现在有一面铜镜放在自己面前,她一定可以看到自己千年来最愚蠢呆滞的表情。

清明蝶沁偏了偏头,目光遥遥的落在昏黑的密室中:“莲烬……”

九婴一惊,看向女孩的目光充满了不安的询问。

清明蝶沁垂下眸子:“她要我转告你,从今之后,你就是鬼界的主人。”

九婴觉得眼前有一瞬间的黑暗。她微张着嘴,喃喃:“怎么会……”

清明蝶沁再没说什么,她安静的离开了密室,将空间留给需要时间平静冲击的鬼界右使。

―――――――――――――――――――――

鬼界大部分地方是终年昏暗的。

清明蝶沁慢悠悠地走在鬼界昏暗的小道上,秀丽的脸上,神色也是从容不迫的——那样的悠闲自在,仿佛她生命剩下的时间不是十二个时辰,而是满满一生。

走出密室百余步,她停了下来。

一个红衣男子站在她的面前,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清明蝶沁想了想,而后像是记起了什么:“是你。”

葛怀琚目光一动:“你还记得我。”

“当然。”她笑了,“明火石,我只见过一块,就是在太息山上那一块。”

她走到少年的面前,抬头瞧着他:“你不是自我封印着?怎么又跑出来了?——果然还是耐不住寂寞,跳入十丈红尘中吧?我早就说过了么……”

葛怀琚面上微微一红,随即掩饰似的大叫:“谁想来这个麻烦的凡世啊,我不过是出来办点事,办完就回去了!”

“嗯?是么?”蝶沁眯了眯眼,眼光在少年的脸上不断地转着。

葛怀琚心虚地别开了目光。

蝶沁悠悠地点了点头:“明白了。”挥了挥手,她继续往前走,与他擦肩而过,“好好玩啊。”

谁玩了真是的!葛怀琚心中怒吼,他一开始真的是出来办事的!

……只不过后来出了些他自己都没料到的意外,于是本来应该一早回去的他,拖沓着又在尘世中停留了许久。

紫色的背影渐渐远了。

“清明蝶沁。”他喊她。

精怪认人,看的是魂魄最深处的本质。修炼到葛怀琚这个境界,更不会被表象所迷惑。

清明蝶沁也很清楚这一点,所以她毫不奇怪自己被认出,只是顿住了步子,问:“怎么?”

葛怀琚却没说话,沉默良久,他终于开口:“你变了许多。”

清明蝶沁背对着他,笑容浅淡似风过浮冰:“如果你知道从前的我经历过什么,或许你就不会奇怪我为什么会变成现在这样子。”

“我知道!”少年怒道。

清明蝶沁的脸上浮上几丝惊讶,她回过身,瞧着他。

葛怀琚竭力放松自己的表情,他试图使自己看起来淡然些,但他失败了。终于他放弃掩藏自己真实的心意,凝视女孩的眼睛,沉声道:“我只问你一件事——你,要不要报仇?”

清明蝶沁的神色一时有些恍惚。她的瞳仁中闪过无数往事,葛怀琚看得到里面瞬息万变的喜怒哀乐。

最后,那双眸子中的一切归于平静。

眼眸的主人轻轻地摇了摇头:“不。”

“我不想报仇。”

葛怀琚听到她这么说。

“有什么意思呢,报仇这种事……况且,我要找谁报仇呢?天界那些人么?还是杀我的那四个人?还是算出我身份的蓝翘?亦或者,郁舒寒?”

她说到“郁舒寒”这三个字的时候,声音没有半分波动,仿佛这个名字对她根本不代表什么。

那些刻骨铭心的爱恋,那些深入骨髓的怨恨,在漫长的百年之后,在一个死去已久的人眼中,都变得不值一提。

“我很感谢你为我打抱不平,但是……”她笑了笑,“这些对我都没有意义了。”

无论是爱,还是恨,她都看开了。

说到底,她的时代早已经结束——结束在百年前的空云塔上。现在的她,只是因为聚灵三魂六魄相聚而暂时醒来的异物……十二个时辰后,她就会永远消失。

无声地笑了笑,清明蝶沁转身欲走,蓦地又回头:“对了,我还不知道你的名字。”

她不知道他的名字。那会儿他们在太息山上聊天,他从来没有提过自己的名字,她也就一直喊他“石头”。

少年默了默,道:“葛怀琚。”

清明蝶沁点点头:“我会记得你的。”她扬了扬唇,“希望你不会介意我只记得你十二个时辰。”

葛怀琚默然。

意思是,她只有十二个时辰的寿命么?

也对,本来就是不该存在的人啊……

女孩挥了挥手:“那么,珍重。”

她头也不回地离开了鬼界。

前方的目的地是,魔界。

魔界,七伤殿前,枯萎了百年的七伤莲,正在以惊人的速度生长、盛开。

它们是仰仗着聚灵的灵力和气泽生存的魔界灵花,伴随着聚灵的陨落而死去,如今也因为聚灵的回归而怒放。

虽然还有一魄仍封在空云塔的紫晶心脏中……但,已经足够了。

清明蝶沁仰头,望着魔界正殿上高高的牌匾。

七伤殿。百年前魔界圣女清明蝶沁的居所。

虽然后来她不再住在这里,魔界的霸主还是会像以往一样,时常过来。

有时只是小憩片刻,有时却坐在殿中,一待就是一整天。

譬如现在,他就在殿中。

清明蝶沁站在大殿的柱子旁,看着殿中百年未曾改变的布置,神色复杂。

“九阙哥哥……”她低声自语。

百年前,她被仙界众人合力诛于绝仙坛。为了避免魔界与仙界交战,她运用聚灵凌于众生的灵力,修改了魔尊霜降九阙的记忆。

在九阙的记忆里,相伴百年的妹妹,当着他的面,破开虚空,跳入时空的洪流。一走,就是一百年。

这就是他以为的真相。亦是天界众人要求她创造的真相。

两界战争带来的生灵涂炭,并不是清明蝶沁所乐见的。

所以尽管清明蝶沁彼时万般痛恨着天庭那班伪君子,她最终还是照做了。因为她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对于她的失踪,她所能给九阙的最好的解释。

回忆汹涌而来,清明蝶沁闭了闭眼。

九阙哥哥。

这世上,倘若说我有什么对不住的人,那便是你了。

长长的睫毛轻轻颤动,无数过往在女孩的脑中反复冲刷。

终于,她睁开了眼。

她缓缓的朝殿内走去。

殿外,七伤莲静静地绽放,开出满池的绯红芳华。

更远的地方,碧野正渐渐化为黄郊。

秋天到了。

古老的五希山脉沉默着低伏在大地上,在秋意里半冷半热,乍暖还寒。

天界又来人了。

这是自绝仙坛事件后,天庭第二次派人前来碧忽。

几乎所有的碧忽门人都察觉到,现今的碧忽,从上到下,整个充满了风雨欲来的味道。

萧子逸负手立于高阁之上,极目远眺,白色石塔映入眼底。

空云塔。

这座历经千年的古塔仍旧矗立在山巅,只是塔身底部越来越斑驳。由于混元魔瘴的封印被毁,出于安全考虑,以塔为中心,方圆一里皆已被划为禁区,任何碧忽弟子不得靠近。

“子逸。”女子轻软的嗓音在少年身后响起。

萧子逸回身,嘴角带笑,望向来人。

“芳菲。”

“我到处寻你不着,你却在这里看风景!”女郎微嗔,眼梢却有掩不住的情意,“有什么,让我也瞧瞧。”她朝少年走去,站到他身侧,含笑向阁外望去。

而她首先注意到的,是逶迤盘延的五希山脉。绿阳芳草,郁郁葱葱。

尽管已经入秋,仙山碧忽依然是美丽的。

“仙家风景,和人间景致果然是不同的。”宛郁赞道。

瞧了一会儿,她问身旁的少年:“记得吗,沧昪城外,你曾答应要陪我一起看沧昪皇宫的日落。”

少年微笑:“嗯,我记得。”

宛郁转过头,凝视着他:“我一直在等你兑现这句承诺。”

萧子逸怔了一怔。

女郎的眼睛里流转着水一样的感情,她望着他,等着他的答复,不容回避。

萧子逸轻轻别开眼:“过一阵子吧。碧忽如今正是需要人手的时候……”

宛郁定定的瞧着他。

“等碧忽的事了了……我会和你一起去。”他终于说。

宛郁粲然一笑。

两人又并肩看了一会儿风景,宛郁道:“这儿景色是不错的,可惜风大了些。我们下去罢?”

萧子逸没有异议。

下了高阁,两人沿溪慢慢往回走。宛郁芳菲一路言笑晏晏,萧子逸在旁微笑静听。

浅溪的尽头,是一棵叶子开始泛黄的垂丝海棠。

在充满奇珍异草的碧忽,这棵海棠的存在,就像牡丹园中的野花一般不起眼。

然而,萧子逸的目光方一落在它的身上,身形顿时一滞。

他记得这棵树。

他记得在这棵垂丝海棠下,他教过一个女孩子如何御剑飞行

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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