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心的拥抱:“姨妈!”
傅尚雨不善言语,拍抚着墨兰的背,然后又以设计师苛刻的视线端详今天新娘子的装扮,说:“鞋跟高了点,穿得惯吗?我怕你等会儿在会场走多了,会折脚。 ”
墨兰笑着同时向蕙兰使了个只可意会的眼色:“是我没有想到那么多。
“你第一次做新娘子当然不懂了。”傅尚雨蹙蹙眉,道,“幸好我有备无患,给你多带了双鞋。走,我先带你去换上。”
“谢谢姨妈。”墨兰口头上谢着,携手与两个傅家女人一同先走去会场后面的化妆间。
等门关上了,隔绝了外头的纷扰。墨兰一边试着傅尚雨带来的鞋子,一边听傅蕙兰回报情况。
“听说大姨妈的儿子要来。”傅蕙兰道,声音和脸色都隐隐露出了忧色。
所以说,这个消息是傅尚雨带来的。毕竟傅尚雨与大姐感情还可以,才能得到这个消息,说:“大姐得了癌症后,一直在坚持做治疗。家里人谁也不敢告诉她这个事。我听着也有些气。你说白事瞒着也就算了,喜事也瞒,就说不过去了。结果,你大姨妈的儿子竟然这么对我说,有什么了不起的,不就嫁个没有钱的官!”
墨兰着实是没有想到,自己老公不凡的家世,竟会遭到他人的鄙视。
“墨兰你听着不要气。一是你大姨妈嫁的这家远洋在外,你知道外国人对于我们国家的政治,有些人都是固执地抱有一些成见的。二是我们傅家,一贯来坚持女儿嫁商贾,不嫁官。而且,蕙兰的处境你也清楚。蕙兰与她婆家的纠纷这个事,对我们家里人的影响都蛮大的。所以——”傅尚雨不想打击新娘子的心情,长话短说,尽可能安慰,并且疏通家里人之间的矛盾。
“我明白。”墨兰笑着答话,不想给小姨妈增添任何压力,只问,“大姨妈这病究竟怎么样了?其实,我早些对候就想过问了,希望自己作为晚辈或许能帮上点忙。”
“癌症动了刀,又复发了。再做二次治疗。申请那个临床实验性的基因治疗,没有获得批准。”傅尚雨叹气摇头。这叫做病到末路,有钱也没法医。临床的实验性治疗,可以说是无药可医的病人最后一条救命草了,但是一般名额有限,特别是那些属于非常贵重药物的临床实验。有钱没有关系使,也不成。
原来是这样。墨兰倒是有了主意,眼睫毛一合,先不动声色。
换好了鞋子,只三公分高,果然清爽多了。墨兰在室内走了两圈,感觉无碍,笑道:“还是小姨妈眼光独到。这样穿着不累又能显出腿部修长的鞋子,我上哪里找。”
“你以前这张嘴还没有这么甜!”傅尚雨笑着掐了掐墨兰的脸颊。
墨兰感受着这出嫁前娘家给自己的亲切,一时眼眶有点儿热。
哒哒——
“进来吧。”墨兰随和地应一声。
门开以后,见是费海楠扶着曼青走了进来。老人家大概是知道孙媳妇的娘家人过来,于情于理都得过来打声招呼。因此,曼青与傅尚雨两人在互相打过照面后,便热切地亲近起来。
“哎呀。不好意思,我那孙子实在太忙了。本应该去机场亲自接你过来的。”曼青抓着傅尚雨的手,一个劲儿的致歉。
“没事儿。”傅尚雨微微笑着,打量老人家不凡的穿着举止,道,“我在傅家全部晚辈里面,和老太太一样,最看重墨兰了。墨兰这回嫁过去,还得请老人家多提点。她初为人妇,什么都不懂的。老太太不在,这个礼就由我这个长辈来送。”
说完,傅尚雨让傅蕙兰把一个小匣子取过来。见是个扁长方形的大红木匣,古色古香的外壳,一看出手就是不俗。
曼青庄重地接过来,庄重地打开,见大红绸缎上是一卷绢布,以大红丝缎系着。费海楠双手在匣子底下接着木匣子,由老人家把绢布取了出来,解开系带,绢布亮开。一行行稍秀笔挺的墨字修书于发散着香气的绢布上,数下来竟是有几百行,都是嫁妆!
如此礼重,曼青的双手些抖了。
她哪个媳妇孙媳妇的娘家都送不出这样的大礼,何况,他们这回好像连聘金都没有给新娘子的娘家呢,因为对方的人一直迟迟未到。
费海楠在旁边看见,同样缩圆嘴唇,硬是把不雅的惊愕声吞回了肛子里。她嫁出去的时候,费家也没有给出这样庞大的嫁妆。不过,她知道她三哥娶的这个三嫂,向来都是与众不同高人一等的。但仍没有料到墨兰的娘家人出手竟这么阔气!
傅尚雨看到对方隐显出一丝讶色,富含深机地笑浓浓与蕙兰对了对眼,道:“老太太一直最珍视这个孩子了。说她出嫁必须是家里头最风光的。所以,如果你们对这个礼单还有什么不满意的,尽可以开声。”
曼青听到对方这么说,马上使给费海楠一个眼色。
费海楠接到这个眼色,立马溜出去找人了。
俗话说的好,出嫁女嫁妆要丰厚,去到夫家才不会被人小看。
墨兰被嘱咐在一边站着,没有见到是多少嫁妆,但从曼青和费海楠的反应,可以知道傅尚雨这回出了个猛手。她这个小姨妈啊,其实早已家财万贯了,不过是一直不喜欢声张,搞得家里大多数人只以为傅尚雨在国外是艰难度日。
这边费海楠跑出了化妆间后,先是找到负责筹备聘金的大婶王佟丽,问起这个事。
王佟丽不慌不忙应着说:“别急,我都准备好了。你直接交给奶奶就成了。放心,这个数给老三媳妇的娘家不算少了。”
费海楠接过了王佟丽手里的红包,第一感觉是薄,于是汗流浃背地直接要拆开来看是多少数。王佟丽急忙拦住她:“你小姑娘不懂事。这个已经封好了,怎么能拆开来点呢?要点也是对方点。”
“多少数?”费海楠声音急得沙哑地问。
“两千,够丰厚了吧。”王佟丽洋洋得意地炫耀着。
费海楠二话不说,直接把聘金红包塞还给王佟丽,这回真是苦皱着脸不知道找谁当救兵好。虽然曼青让她出来搬救兵,但是,没有给出她明确指引,恐怕自己也是给不出来找谁恰当。毕竟,费家里面当官什么的清廉居多,哪有那么多财力与商贾相比。她在会场里垫着脚四处搜望了下,看到了与老公并肩站着的费君臣,脑子里闪过了灵光,一溜小跑过去。
“怎么了?”黎立桐看老婆满身大汗跑过来,还以为出什么大事了,着急地问。
“四哥。”时间紧迫,费海楠把费君臣拉到一边窃窃私语,“奶奶问,这个聘金怎么办?”
“什么聘金?”费君臣反问后,忽然醒悟,眉头大大地一皱,“你别告诉我。奶奶到现在还没有给人家聘金吗?”
“不是不给。是三嫂家里的人一直没有来嘛。而且这事儿本来由大婶筹划的,你知道大婶那抠门的性子。现在人家给的那个嫁妆是——”费海楠比划着傅尚雨那排长龙似的嫁妆,最后做出一个头晕状表示曼青的惊愕度。
费君臣感觉这事真的挺大的,这样丰盛的嫁妆,在本市,不,在本省绝对是数一数二的。人家新娘子娘家出手这么阔绰,作为男方如果拿那么一点不及人家万分之一的礼金,确实说不过去。他在稍微思考了一下后,认为这种事老一辈的人比较有经验,便和妹妹一同走过去询问自家父母的意见。
费洋和金秀听说了这个事后,一样震惊在场。
“大婶包了多少礼金给人家?”金秀问。
费海楠比了两个指头。
“两万?”
费海楠摇摇头。
大家本着对于费家大媳妇的了解,一致明白了是:“两千?”
费海楠沮丧地点了点头。
“这两千,太说不过去了吧。若是给镇南知道了,肯定得暴跳如雷!”黎立桐在旁边聆听到这里,忍不住插了嘴。
“那得包个多少?”费洋没有把握地征询大家意见。
“那嫁妆你估计多少钱?”金秀先问费海楠。
“我猜,没有几千万也有一个亿。”费海楠眨巴着眼,“我和奶奶看到开头那一列就已经傻了。别墅一幢,而且是在美国的芝加哥市中心。”
“这个,我们比不了。”金秀连连摇手,表示不敢看那个天价的嫁妆单子。
众人眉头不展时,那边大门口迎来了罗铮和罗卫两叔侄。
递交了婚宴邀请函的罗铮,向婚宴的接待人员说:“我们有事想在婚宴开始前,与费家的老太太谈一谈。”
因此,曼青在接到罗铮这个慎重的请求后,只得尴尬地向傅尚雨说声稍等,转身出了化妆间面客。
罗铮和罗卫见到了老太太后,笑容满面地与其寒暄几句,便杀入了正题。
“是这样子的。 我的小女今天算是是正式出嫁了。”私底下没有其他人,余下的几十人都清楚事实真相,罗铮直呼墨兰为小女向费家老太太开口。
“你放心。我们家不会亏待墨兰的。”曼青大体都能体会到罗铮身为父母而女儿要出嫁的心情,点着头保证。再说了,傅家递来的那张天价嫁妆,令她也压根不敢小看这个新进门的孙媳妇。
“可是,我们作为长辈的,尤其我这个作为父亲的,绝不能不遵礼俗办事。”罗铮斟酌着小心翼翼措辞,生怕老人家误会,“今天早上我那个养女订婚宴上,我给了二十万作为给男方的礼金。现在,是我真正的女儿出嫁,说什么,这笔聘金更是一定得给的!”
“是。”罗卫大声附和,“我侄子这个小女不一样,聘金一定得给!”
说罢,这叔侄二人不管三七二十一,赶紧把嫁妆礼单先递交出去。
曼青见到同样一个装饰得十分华丽的礼金硬塞到自己眼前时,已经有发晕的现象了。她双手在触到礼盒上面时,哆嗦得不行,必须先摸摸胸口缓气。
费海楠等人一直有留意这边的情况,毕竟都知道罗铮是墨兰的亲生父亲。现见到奶奶要发晕了,众人急急忙忙赶过去救驾。
“奶奶。”费海楠和父亲先扶老人家在就近的椅子上坐下。
曼青吸口气,得稳住大局,不能对新娘子的娘家人失礼,便吩咐金秀:“你帮我接过来。”
“好的。”金秀同样忐忑不安,双手些徽颤抖地接过礼盒,捧着递到老人家面前。
“你打开。”曼青没有勇气打开。
金秀也没有勇气打开。因为大家都心知肚明,这罗卫的身家是真正的富可敌国。
最后,还是费洋打开了盒子,抽出了那张礼单。几个费家人凑上去一看,个个刷的面色掉白。
罗卫和罗铮见他们打开礼单后一个个都默不出声的,还误以为他们不满意。罗铮忙着向男方家长解释说:“如果你们觉得有什么不妥的,有需要增添的物品,尽管与我们开声。毕竟我是第一次嫁女,也不大懂得礼数。这个礼单凑了三个月,担心仍有不如人意的地方。”
曼青眼看到了这个地步了,挥手让人叫大媳妇王佟丽过来。当然,她私底下先抓了费海楠的手问清聘金的情况,结果费海楠举的两个手指头,让她基本要翻白眼过去了。
“妈,怎么了?”王佟丽来到,见突然这么多人围在一块儿,深感奇怪。
这教训大媳妇的事儿得等会儿没人了再做。现在紧要的是,先把聘金的事解决,于是曼青向王佟丽伸出手:“你把你那个聘金礼包给我。”
“妈是觉得太多了吗?我也觉得多了一点,不然,我再减减吧。”王佟丽把手伸进手提包里摸红包时,应道。
费家人一个个直瞪着她一人。
王佟丽这话,在罗卫和罗铮耳朵里听起来肯定是不一样意思了。对方认为给的聘金太多,肯定是他们给的嫁妆太少。
罗卫当机立断,取出随身预备的签字笔和支票本,幸好有备而来,大笔要在支票本上一挥,道:“这样,我先给一个数吧。然后,不够的,我们会尽快补上。”
“不用!绝对够了!”费家人几双手,除了王佟丽,都冲上来死死压着罗卫的手不让签字。
罗卫和罗铮不禁面面相觑:这是怎么回事了?
费君臣清咳两声,走近到老人家耳边说:“奶奶,我记得祖上好像留给我们家一对玉镯子。”
“对。对!”愁眉不展的曼青醍醐灌醒,拍着大腿说,“那个虽然算不上是无价之宝,但确实是一对通灵宝物,而且是祖上传下来的。”
费洋立马表示赞成:“老三的父母是我们费家的烈士,这烈士遗孤要娶妻,聘金不能和其他孩子一样。”
“没有错!”曼青想,这回小儿子一家总算为她办了件大事,立马吩咐小儿子,“我把它放在了柜子里头。你和你媳妇去马上帮我取过来。——这是钥匙。”
费洋接了老人家的重托,与媳妇一路飞车来回一个钟头,将那对玉镯子取了过来。
在这个时间里,曼青将傅尚雨、傅蕙兰以及罗卫罗铮带到了婚宴上最隆重的主席上。一边与两个孙媳妇的娘家人说话,老人家一边翘首盼望小儿子把东西尽快取回来。等玉镯子掂到了手里,老人家终于有了体面,眉开眼笑的,将其中一个给了罗铮,一个给了傅尚雨,说:“礼轻情意重,我们费家一向清廉惯了,也没有可以拿得出手的。好在这是祖上传下来的唯一一对通
灵玉镯,或许价值不高,只能略表心意。”
罗铮与傅尚雨他们,也都知道费家人的清廉家底,因此拿出这么丰厚的嫁妆,想换取的也仅是看费家有没有拿出诚意来娶这个媳妇。现在见目的达到了,便都笑融融地接了这笔聘金。
见着这一幕的人,当然有心存不满的。首当其冲就是身为费家长媳的王佟丽了。
“妈这是做什么!那对玉镯子不是该给长子长孙娶媳妇用的吗?”王佟丽小声埋怨着。
“你娘家人有给我们家这么多嫁妆吗?还有,当时你嫁进我家门里时,我妈可是把她最宝贝的一对玉坠给了你。”费新国借此机会教训老婆抠门的性子该改一改了,简直丢了全费家人的脸。
王佟丽自知理亏,不敢发话了。
坐在同一桌酒席上,罗卫小声与身边的侄子说:“我看,你这个女儿嫁的风光,今早的那一席完全不能相比。”
那是,眼看这会场里头,四处走动的宾客,不止有头有面,而且曼青一向讲究以德治家。真正有休养有德行的人,这文化底蕴是不可缺少的。因些,这些宴客们在衣着打扮上或许不够奢重,但都是大方得体风度翩翩,举止言谈方面更不用说了。不像今早安日晨像是敷衍罗婷婷那般,请来的宾客虽说也都是有背景的人,却基本是三六九等的下层人物,在礼节方面欠缺过多
,显得俗气。
傅尚雨眺望会场,看到席中有不少商贾名流,笑眼不禁一眯:“老太太如果在九泉之下有眼,一定欣慰了。”
傅蕙兰本来就不担心这点。费家虽说做官居多,但是,在商界肯定有不小的名望。再说了,不谈费家,以自己妹妹墨兰的本事,商界里有点智慧的人都得赶来巴结了。只怕这张费家婚宴的邀请函,很多人想要,却要不到。
随着时间的推移,偌大的酒楼大厅里,摆的这一百张酒席,在离婚宴开始前的一个钟头,已经座无虚席。
这样的盛况,也是操办婚宴的费家始料未及的。毕竟,这应该是费家有史以来最盛大的一场婚宴了。
曼青作为一名老将,什么场面没有见过,自诩是在战场上一人敌千的勇夫。如今,她竟有点儿腿软了,眼见门口处拥挤的群众和媒体,多到像潮水一般。黎立桐只得带着一群人去支援保安,拉长警戒线。
家里人还有不断接到电话的,说要给老人家道恭喜。且有为数不少的名人,因为之前费家考虑到他们或许不便前来而发送邀请函,结果他们竟然自己到达了现场。考虑到对方的声望,不能失这个礼,只能开始添加酒席。这一添,至少有十张,最后实在是酒店空间有限,无法再添加桌椅,又是拼桌。
宾客们却都对此没有一声怨言,因为受邀之中的宾客,彼此有些是熟人,没有见过面的也都耳闻过其大名,大家竞都借些喜气互相交往起来。这婚宴的气氛,在未开始之前,便已达到了芓宫,热闹非凡,每个人都喜不自禁。
主持婚宴的司仪是从电视台专门请过来的,在下午见识过新娘子墨兰不凡的气派后,已经有预感这将是一场别开生面的婚宴。但是到了面临这场他主持的婚宴中史无仅有的场面,与曼青一样胆怯了。
“各位来宾们,各位新郎与新娘的亲朋好友们——”司仪在台上讲话。
费海楠都能听出来,这位向来被称为胆大包天的名播说话的声音里在抖动,不由撇撇嘴:“早知道,找一名军官上去主持。”
墨兰哧一声笑,暗地里捏捏小姑的手背:“你三哥呢?”
“白大哥去接他了,应该快到了。”费海楠告诉她别担心,“白大哥带了专业的化妆师去的,一路开车一路给三哥化妆。”
于是,当新郎费镇南从酒楼后面的员工通道秘密穿行,终于来到了新娘子身边时,因为用的是侦察兵的行动,无论是墨兰和费海楠都没有察觉。
“啊?”费海楠吓了大跳,在见到兄长忽然在她们背后出现。
墨兰小惊之后,回头一看老公。见费镇南是一身笔挺的白色西装外套,胸口的口袋里插了束新婚喜花,寸发上染了发油变得更加乌墨,固然左手未伤愈仍用绷带悬挂在脖子上,但是,一点也不损伤他本人英婆勃发的英雄气概。
费镇南同样以专业的态度打量了老婆的装束后,点下头:“很迷人。”
台上的司仪一句:“有请新郎费镇南先生与新娘傅墨兰小姐。”
墨兰巧倩地笑着,伸手揽住老公的右手,走出了后台,现身在所有宾客的视野里。
见着这一对玉人出场,大厅里掌声万千,如雷般轰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