闪文书库

阅读记录  |   用户书架
上一章
目录 | 设置
下一页

第6部分阅读(1 / 2)

加入书签 | 推荐本书 | 问题反馈 |

船说听得她一路儿轻声布置大小事宜指挥若定的。 现下见众人已是疲倦,尤其是二叔的几位侧福晋,昨晚打马吊直至二更天上,又起了大早,如今早已累的动弹不得了,偏还要强支撑着说笑,直一个个困的惺忪模糊脂粉凋残了。且已时近晌午,遂急忙吩咐人往小厨房传饭,也不在厅前摆桌,只另取来小方案放在座位之前,将各色菜肴皆挑选了装在食盒中端上来,方便各人随意吃喝。这般安排省去许多麻烦,满座人等皆是适意,额娘待站起身来提壶劝酒,老太太摆手笑说道:“今日只有咱们娘们吃饭,也不用讲那么些个规矩,你们就安心吃喝,爱喝酒的就喝些,不爱用酒的也不用勉强,各自也松快松快吧。”

一时饭罢,姑太太扶着老太太去歇午,淳儿送去偏厢歇息,碧桃身子不便也打发凉轿载了回去,三位侧福晋纷纷告退,二婶留下来和知书知音一块儿安排晚上家宴事宜,我搀着额娘同往东院儿稍作歇息。

窗外满院树影婆娑,枝头蝉吟此起彼伏,于叫嚣喧闹中更显出屋中寂静。见额娘已是沉沉睡去,我起身从金钩上摘下帐子,轻轻为她掖在席下,一边示意绣禧在床边守着,一边轻移脚步走出里间。

外间织瑞和缀彩正坐着做活儿,蛮妮子在一旁傻看,见我出来,急欲推凳起身,被我挥手止住,只低声吩咐她们莫去打扰额娘歇息,自走到桌前拿了本书,迈出门往园子里去了。

此时日正中天,园中处处焦热灼人,一干使唤人等也纷纷畏热避暑去了,倒比平日清静了许多。我迈步来在水榭,寻了个观得着荷塘全貌的地方坐下,信手摊开手中书卷,环顾无人,终是打胸口长长舒了口气来。

绷了一早上的脊背于此时才算松下来,只觉全身酸软四肢乏力,连放肆的伸个懒腰也不能够了,只能微微拉长腰肢折在围栏之上,苦笑一笑,低头在池水中寻见自己的一脸疲倦。

好像从前也是这样,老太太也疼我也爱我,只如长辈对晚辈那般,该赏的不罚该罚的不赏,任凭我打熬精神用心服侍,也只是看在眼里,入不了心间。而淳儿却不一样,她实是她老人家的心头肉儿,捧着怕碎含着怕化。就因为此,我两人除了吃穿用度一样,年节赏赐一样,待遇境况却截然不同,两人的性情也因此大相径庭,我沉默内向,她活泼明朗,我谨小慎微,她无所顾忌,小时候我常躲在暗处偷偷羡慕她得着的宠爱,嫉妒她腕上的镯子手里的玩意,恨上来时也每多自问,为什么同人偏偏不同命?一样是玛法的孙女,一样姓赫舍里,为何她不费吹灰之力就能拥有一切,我却要用尽心血才能换得一寸立足之地?

懊丧间一撇胳膊,恰碰在门襟上挂着的墨梅荷包上,想起正是当日二婶赏下的那只,虽样子甚不起眼,于夏日里佩上倒有种妙效,此时坐在水边竟能驱蚊避虫,比法兰西花露水更见实用。

在荷包夹层里我收藏着一块和田白玉璧,是当日与玉淇分别之时他自怀中掏出的,就那么热热的给递在掌心,竟烫的我不由心弦一拨,仿佛掌心也被烙上了他的印子似的,心中虽是欢喜异常,但嘴上只肯硬硬的说着:“谁稀罕臭男人的东西。”

不自觉又解下荷包,将玉璧握在手中,想起当日临别之时,凑在眼前他那涨红的通红的脸庞。那时梅花树下的依依惜别,他说给我听的一字一句,他滚烫的手心,呼吸在冷雾中的白气,早已如雕凿一般在我心底深刻着。每每回想起来,总能觉着自己空荡荡呼啸着北风的心口一下子被温暖包裹住了,一下子满足了踏实了,就仿佛是雪地里寻觅了很久,终于可以蜷身相互依偎取暖的小狐,并不为畏惧霜寒,只是因为知道自己从此不再是孤身一人的了。

玉淇,何时才能抛开眼前这一片繁华,和你从此仗剑持酒携手天涯,再不问世事沧桑,人心无常?

想着想着,泪还是忍不住落了下来,也不想擦拭,只提起手指细细的认着掌中玉璧,把那雕刻的蟠桃降蝠,云纹漩眼又再一笔笔从上到下的摩挲着,像初学写字时在沙盘间描画一样,轻轻在指尖摩挲间给自己寻得些须慰籍来。

淳儿3

从水榭回来额娘已是醒了,正坐在妆台前由绣禧伺候着梳头。五娘鲜少踏进东院儿,所以这次又是六娘寻了过来,见我踏进院门,急忙放下手中茶碗,带着坠儿匣儿迎接出来。

听额娘轻声怪责道:“这毒日头的还往园子乱逛,也不怕中了暑气,这么大个丫头了,还是这么淘气。”从镜中瞧见着额娘气色红润神采奕奕,不由略微舒展下心情,上前打绣禧手中接过梳子,替额娘一下下梳理着长发,嘴里回道:“芳儿就是知道自己个儿淘气,怕在屋里吵着额娘休息,这才到园子里去淘气的。”又有一搭没一搭的说些闲话,一会儿学了段昨儿听伍先生说的扬州白话,一会儿又说起上回亲手做的芋泥糕白糖怕是放的多了,见额娘微闭双目含笑聆听,不觉放低了声量,将梳落在坎肩上的头发偷偷收拢了藏在袖筒中,俯身蘸起头油,为额娘上下翻飞挽起发髻来。

今晚虽是家宴,由老太太做东倒也随意不得,所以依旧梳了双把子,佩戴起旗头,照样束起围巾。因嫌首饰麻烦,只选了一对儿碧玉环戴在耳畔,另挂了两朵白兰花苞在门襟上,取得了帕子,方算得收拾停当了。

我见天色已是不早,自己这身湖蓝丝袍也不用重换,于是忍着暑气挑拣了条白绸围巾系上,掸了掸袍摆就想动身,额娘一边看着摇头,吩咐缀彩说道:“快给姑娘把两鬓的头发抿一抿,这儿有现成的宫纱堆花,找朵颜色鲜亮的戴上,再拿我那对儿珠钗一并给插上了,再把那新制的玫瑰胭脂也擦上些,重新把眉毛也勾勾。瞧瞧,女儿家不趁着这个年纪打扮,等到了我这个年纪了可是想打扮也不能够了,你们几个,以后这脸面上的事儿,可得多替你们姑娘用着点心思了。”

缀彩几个急忙福身称是,六娘上前扶着额娘笑说:“福晋这话可不就是正经道理,常言说佛要金装人要衣装,你们瞧瞧,我们家姑娘这一打扮,奇Qisuu.сom书可把那画里的美人儿也给比下去了。”

镜中顾盼,果然是焕然一新。我向来不喜素面,却也厌烦浓妆,所以每以淡妆示人,缀彩伺候起来也是轻车熟路。今日经这一番修整,又多用了按伍先生的方子调配的脂粉,初现时竟有惊鸿照影的风姿。

心中不免羞臊起来,一屋子人又都拿话凑趣,听额娘又说:“这女孩儿一到了年纪,个子也长高了架子也搭好了,不管如何丑笨都好,在模样上面总有些动人的地方,只要肯好好收拾收拾,终究还是能寻得找着婆家的。”众人都笑,面上到底挂不住,一时间呆在当场进不是退不是的,越性一头扎在额娘怀里撒娇,嘴里只说:“您看您,怎么也说这些没正经的话,这要是叫外人听见了,还当芳儿是思嫁了呢。”

一时间又说又笑嬉闹了片刻,坠儿跑进来说西洋钟里面的两只针都快指在正下端了,这才急忙了头面,搀着额娘迈步出来,指点坠儿匣儿带着蛮妮子看房,带着其他人穿过游廊往老太太屋里去了。

晚来凉风习习,我只挽着额娘的胳膊缓步前行,感觉额娘身旁白兰花的香气丝丝缠绕,不竟想起当年玛法临行前夜,额娘在灯下也是用这白兰花苞赶制了一只方胜儿,将洁白的花苞和着眼泪一针一线缝将进去,许也是心愿有这花香作伴,于边陲不毛之地间,漫漫孤夜,能替玛法消解去些许乡愁离怨吧。

隐约有老妈子传饭话语,一惊,忙收敛心神打点精神前行,绣禧身侧相随,穿过花园游廊来到老太太屋里已是传了晚饭,还是知书揭了帘子迎出来,口中说道:“福晋姑娘快着些,老太太都差人看了好几次了。”快步进来,见厅中四角灯柱各镶圆铜镜,掌上牛油手烛一对,中厅高悬莲花琉璃烛海一盏,花瓣三层重叠,每瓣端设碗座插雕花红烛一只,高灯下亮照得满屋现光,堂下摆一张嵌云石八仙桌,杯盏盘碟俱全,满眼是炸鹿尾烧花鸭蒸□烩海参等肉菜,果然比往常更见丰盛。老太太姑太太已落座,二婶及侧福晋、佩环等侍立身后。老太太见我们进来,笑道:“今儿就咱娘们儿几个,专为给淳丫头贺喜,可恨这丫头平时念吃念的紧,今天倒忸怩起来了,快快,大家都入席,老这么立规矩瞧着不亲,来来来,是敬是罚你们替我好好灌这丫头几杯才是正经。”二婶替淳儿谢过,老太太坐上首,姑太太陪坐左边,额娘陪坐右边,二婶其次,三位侧福晋次之,我同淳儿坐下首。碧桃身子不适先回房去了,老太太指着桌上一个酸菜白肉血肠砂锅命佩环给送去。

当下老太太端起门杯先饮一口,众人陪饮,老太太爱烧酒性烈,每开家宴必用此味。新温的烧酒装在蕉叶冻石小酒杯中,众人举第一杯为老太太祝寿,一杯下肚先是辛辣灼口,继而如一条火线燎炙蔓延,所到之处皆被点燃,喉中腹中烘烘作热,撩得全身血液贲张,烧得双眼也烫,隐隐自觉脸颊发烧,拿手去掩,却印上冰凉透指的一行指痕,半边脸登时肿胀起来。

又举第二杯为淳儿贺喜,淳儿急忙起身连称不敢,掩着袖子自干一杯,坐下后已是两颊飞红不胜酒力模样。

第三杯是贺额娘康复,我斟了半杯递上前去,被姑太太一个眼尖看着了,连声说道:“这可不成,大嫂如今已是大好了,你这丫头倒这样护长护短起来,要罚,一定要罚。”无奈我也捧起酒杯,知书过来一一斟满,额娘欠身谢过,端起来一饮而尽,我也跟着喝了,相视一笑而过。

三杯过后吃喝随兴,话也渐渐说得多了起来,额娘不时起身持壶劝酒,二婶持著一一布菜,老太太颇有兴致,连饮了几杯,在座众人好似皆起了兴致,一个个推杯换盏,谈说笑闹起来,只见姑太太夹着块柴把鸭子,笑对着席面说道:“打从在府里做姑娘的时候,我就爱这么围着吃饭。兄弟姐妹们坐一块抢吃,又热闹又香甜。记得有一次也是节下,长辈去了花厅饮宴,只我们一桌摆在内堂。老二象褪了枷的开锁猴儿,不知怎么地快活好了,张手张脚往椅背上这么一靠,大模大样吩咐一声上酒,就给拿了一壶山楂酒,满座一人一杯。老二一仰脖干了,撇撇嘴杯子一丢说跟糖水一样,不配给满洲的巴图鲁喝,于是另拿了一壶汾酒,先拿在手里先闻了闻,嘀咕一声这才有点意思,自个儿取碗装了满满一碗,端起来咚咚咚几口灌下,登时打了个酒嗝,抬着嗓门叫一声好酒,站起来摇了几下就一个跟头就栽下桌,跟团稀泥似的,恁谁叫唤也不起来,现在想起来,”拿眼一瞟桌底,“老二钻的别不就是这张桌子吧。”

众人大笑,二婶象是热了,把海牙纹宽口袖卷了卷,露出翠绿欲滴的钏子,接口道:“可不就是姑太太说的,二爷连成亲那天也喝高了,花轿临门就开喝,扶进房来已经认不得人了,只按在床边坐下,合卺酒一杯刚喝完,他大叫一声好酒,登时就倒在床上睡死过去了,我只能一个人吃完子孙饽饽,顶着大拉翅在桌上趴了一宿,睡到四更天头上二爷一骨碌起身,瞪大眼盯着我说,昨儿个酒是多了点儿,怎么就记不得有没有和你进洞房了呢。”众人又是笑又是啐,一边侍立的知书羞红了脸,忙着打发几个没留头的小丫头们去温酒。

额娘一只手把玩着酒杯,也是笑个不停,朗声说道:“这人都说酒能壮胆,今儿听了才见真章。二爷入洞房前一准是学那三碗不过岗,不多喝点儿壮胆酒,哪里敢去揭母大虫的盖头啊。”一句话说得二婶粉面含春,人人笑的岔气,只苦了下首的三位侧福晋,不敢笑在明面,只得哂哂低下头攥住手帕可劲儿的忍住。

老太太笑推着姑太太说:“这大半年都过了,单数今晚吃的舒坦,想来这咱们这大户人家难得小家子的热闹,今天虽是人不全,好在趁了淳丫头的兴,大家方得这么适宜会子,都别拘束着,想吃想说就由着性子来吧。”满座人等拜谢不提,却也不敢多放肆,只是纷纷搜罗些陈年旧事说笑一番,倒也莺歌燕语,热闹非常。

一时说到我,侧福晋马佳氏想起,有一年中秋淳儿和玉淇为争一只大兔儿爷,扭打作一团不可开交,从堂前滚打到厅前,又从厅前厮斗到庭中,任谁拉架也不肯停手,足足争了一个多时辰,浑身的衣裳头发揉的一团稀烂,两个人都累得满头大汗,却谁也不肯先松手,一家人都看着好笑好气却也无可奈何,最后还是我拿出自己的兔爷儿送给玉淇,自己要了只小的,这才算分开了他们这两个。

话一开头就刹不住口,满桌人都想起来这段典故,纷纷插话点评,连说带比划的,竟是香罗招展笑声鼎沸,我也脸上陪笑,转脸正瞧见淳儿坐在身旁一言不发,只是微微含笑,偶尔端起杯子抿口茶,依旧是那娴雅安静模样。

老太太也笑得捶胸,手轻拍着椅把儿说道:“那几个小冤家啊,真真就是一种米养出的百样人,我这几个孙子外孙子都是从小一点点看长起来的,偏生是这么几样的性格,淳丫头和玉淇从小胆子就大,不叫干什么偏要干什么,当年为了他们也不知道生了多少闲气,芳丫头和我小时候的性子一个模样,定的下性子坐的住……唉,难得有这几个小猢狲陪着,这些年我倒也少了些寂寞了。”

淳儿4

一时笑语渐歇,撤下席面,换上李子花红白梨等果品,另有红枣莲子羹和肉糜粥,厨下备了酸汤解酒。略用了点,各自依旧围着圆桌坐定,随意捻着果子吃,知书早吩咐小丫头们将白兰瓜籽仔细挑出,单将瓜肉用冰块托着奉上,用小勺舀起来吃着既清甜又凉快,竟比酸汤更解暑意,边吃着瓜果一边即有热手巾奉上,一群小丫头在身后不远不近轻轻打扇,微微凉风送爽,果然受用非常。姑太太赞不绝口,招呼知书过来细细瞧了瞧,笑着对老太太说道:“前两年瞧着还是个见人怕羞的黄毛丫头,可现如今再瞧瞧,活脱脱跟换了个人似的,怎么看都有几分主事儿的模样,难得又这样会用心思,啧啧,真真是个可人疼的。这全京城放眼瞧过去,怕是就数我们老太太最会□人了。”

一晃儿已是月影偏斜,老太太话语渐少神色疲倦,满座人等纷纷起身告乏。老太太也起身,带着知书往内间歇息,又吩咐知茗伺候姑太太多喝点酸汤,打发车找几个稳妥的婆子送回府去。知棋回说有厨房专为淳儿熬制的大枣何首乌汤,已送到房中煨上了,另有百合绿豆汤送去各房宵夜,我随众人拜谢跪安,扶着额娘一道儿走出正厅来。

走在廊下各自道安回房,额娘见六娘早领着乘凉轿等在廊下,于是嘱咐了我几句就上轿回去了。我带着缀彩织瑞站在道边目送,一直看着丝竹小轿一点点溶入夜色之中了,这才转过身,望一眼当空朗月,暗暗直了直腰,轻轻说了声:“回去吧。”带着众人依旧往东院儿走去了。

刚到东院,就见着坠儿打院门里匆匆迎出来,一折腰问下安去,轻声说道:“姑娘可回来了,淳儿姑娘在屋里等了姑娘好久了。”

我早已精神倦怠,一路走回来更觉疲惫,忽听坠儿这一句话,竟激灵灵醒转过来,回头看了一眼缀彩和织瑞,两人会意,捻轻步往院门边看守着去了。

我深吸一口气,整了整衣襟,抽出帕子攥在手里,带着坠儿迈步走进屋里,暗自清了清嗓子,朗声笑道:“这是什么风把我们淳儿姑娘给吹来了,倒是我回来晚了怠慢了礼数去,还望姑娘恕罪恕罪。”

正端坐桌边喝茶的淳儿闻声发笑,一手丢下茶盅,一手拉过我的衣袖扯在对面坐下,恨声说道:“好个没良心的小蹄子,这张嘴还是这么讨嫌,枉费了我在热河日日想夜夜盼,伸长了脖子等着你的书信,你倒好,一年没见,倒和我称起姑娘假巴来了。”

我笑着捏过她的手:“刚学会了人前假扮斯文,背了人却还是这么嘴不饶人的。快让我瞧瞧,这一年身子可爽利了些?夜里可还有咳嗽?见了日光可还头晕了?”

淳儿笑着双手拉着我:“都是什么陈芝麻烂谷子的毛病了,亏得你还替我惦记着。我这一年能吃能睡,老虎熊瞎子也打得死几只,一早砸了那个药罐子了。”

我心头不觉一松,仍是拉扯过来细细打量,只见她虽仍有些唇色偏白,却是两颊红润手心温暖,谈笑间神采奕奕气息顺畅,显见是大好了。不觉一声长叹,淳儿见我这般做作,不觉笑道:“这么些日子没见,芳丫头还是这般婆妈,那些个不知道的,还真当你是个管家碎嘴婆呢。”

一时眼里有泪光点点,却倔强的不肯叫它坠落。我又有什么不明白的,淳儿生性耿直,又极聪颖。虽然身子虚弱,骨子里却最是个傲气要强的,这些年尽得老太太疼爱,却可怜自小没有亲娘关怀,难免带出几分任性好强,不服管教来。一年前二婶见她虚火旺盛时常叫热,所以将她搬出碧纱橱送回西院儿,却还是叫热个不停,老太太看着心中不忍,于是特意送她到热河别院居住,没曾想在别院里又连续报了几次病忧,大夫诊断说不耐长途奔波,只可用心静养,所以在热河这一住,就生生住了一年。

听她问道:“方才我拿着礼物去找纹锦,缀彩姐姐告诉我说不在了,再想问得详细点,却没人愿意说了。我想,姐姐这个管事儿的必是知道的清楚,所以才来问问,走之前还好好的,这才一年上下的工夫,好端端的人怎么就不在了呢?”

我不觉感叹,这个丫头,说她不懂事儿,她又最会表面文章,说她懂事儿,偏偏还是这般心直口快的脾气,真真是叫我哭笑不得。

想了想开口说道:“我当是什么事儿,原来是为了这,就值当的你大晚上的不睡觉,巴巴的一路跑来审我啊。本来我还备下了好东西给你贺喜,如此看来就不必拿出来了。”

淳儿一听就发急了,扭着胳膊撒赖皮,口口声声嚷着要看,我轻轻捏了下她的脸颊,笑着说道:“你这丫头,白天收了那许多好东西,怎么还没个够?”

淳儿伸长手臂合抱着我的腰,笑着把脸埋在肩头,说道:“那些不过是做给人看的东西,饿了吃不得冷了穿不得,戴在身上沉甸甸,不过是惹眼用的。白天收的那一堆,加起来也比不过姐姐的一件了去,好姐姐,快拿来给淳儿解解馋吧。”

上一章
目录
下一页
A- 18 A+
默认 贵族金 护眼绿 羊皮纸 可爱粉 夜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