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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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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时屋外人声响起,织瑞的亮嗓门隔着门板也听的一清二楚:“我说怎么姑娘房里那么大的动静也听不见,敢情一个个都睡死过去了!快快,还不都起来了,赶紧跟我去看看姑娘这是怎么了,大半夜的笑这么大声,别是给梦魇住了吧……”

心头一惊,赶紧止住了笑声,回头急忙看向那龙广海,只见他竟是满脸坏笑,一伸手撩好了床幔,又随手拉过床被子给自己从头到脚盖好了,转脸儿凑过身来,贴着我侧面躺平,见我着慌,嘴角又绽开一个坏笑,伸起一根手指轻轻抵在我的唇上,在耳旁轻声说道:“莫怕,没事的,芳儿只管闭上眼,放心好了……”

屋外脚步声愈来愈近,再作打算已是来不及了。我实在没法子,只能听命的把眼一闭,拼命控制住自己微微打颤的手脚,咬着牙,感觉龙广海在耳边轻轻喘气的声音,一下一下的,勾起我腮旁的一撮碎发,随着他的呼吸在脸旁微微飞扬,在眉梢,在眼角,在唇边,招惹起些酥痒的迷醉来……

他的气息,真的好温暖啊……

也许,早在病重昏迷的时候,他身上的这种气息,便已烙印在了我的心底里,始终是那么暖暖的,幽幽的,在万籁无声之时,于心坎尖儿上,悄悄散发出一丝淡淡的香味儿来……

耳边传来一阵脚步声乱,听见约是四五个人,一律踏着软底绣鞋,从耳房推门蹑手蹑脚走了进来,许是怕惊扰了我,只点起了一根牛油手烛,光也是幽黄幽黄的,照不过几步开外。待来在床前,许是蛮妮子动手要掀床幔,被织瑞啪一声打在手背上,耳边听得见她委屈的支吾了一声,便不敢再动了。待了一会儿,只见那点烛光凑近了一些,显是想让光照进幔帐里面,我生怕自己一个忍不住跳将起来,于是假装梦中呓语,抱着被子翻了个身,只是闭目假寐,外面众人不知我是装睡,见一切如常,也便松了口气,于是三三两两,给桌上的暖窝子里重续上些热茶,便又捻轻了脚步,鱼贯步出门外去了。

好容易等到门外人声寂静,屋内重返一片黑暗,卡在我胸中的一口气才总算松范了一些,暗自揉了揉胸口,长长吐了出来,一睁眼,正见那龙广海面冲着我,一双眼睛笑着眯成条缝儿,嘴里轻声说道:“说了没事儿的吧,这幔子有寻常丝帐的五六层厚,别说是一只蜡烛,便是外头灯火通明,也是断照不进着里头来的。”边说着话,边将脸压在枕头上面,举手伸了个懒腰,竟是毫不避讳的,又似是无意的,和我共枕起同一个棉芯软枕来。

不觉脸又发起烧来,正想找个茬儿起身躲开,却听见他在背后又说道:“记得先前这里住着的时候,最爱和二哥在这屋子里躲猫猫,我总爱藏在这幔帐后头,裹着被褥等二哥来找,有时候因为躲得太好了,在幔帐里能痛痛快快睡上一觉,到醒来时二哥还没找着我呢……呵呵,那个时候,隔着帐子看着二哥在床边急得脸都红了,心里就想,若待会儿二哥找着了我,才发现我其实离他不过半步远近,他该有多懊恼啊……”

“那时候,我就明白了,但凡两个人,若是一不小心,错过了彼此,那么在霎那之间,咫尺便就是天涯了……”

感觉的到他的呼吸丝丝吐在我的肩头,我却不敢回头,明知他的那双黑白分明的眼睛就在身后,静静凝视着我,目光那么温柔,气息那么温暖,却只能僵硬着脊梁,拿指头死死扣住被子,强逼着自己硬起心肠,默默无言地,不去感觉他的气息,任凭他的目光在背后静静流淌开去,将我轻轻包裹了起来也好,始终坚持背对向他,……

泪珠又是不觉坠落下来,犹豫着拿手去擦,又羞臊的不敢动弹。也不知是怎么了,这些日子只要是在他面前,总是忍不住就要哭泣,常常说着说着话儿,自己还没觉着如何,泪珠已是挂在腮边了,仿佛倒是要把前些年憋在心底的泪水,一股脑全哭尽了似的。

就在这无法把持之时,我只觉身后那人在轻声叹息,继而有只袖子点在面颊上,轻轻为我点擦着泪珠儿,那贴心感觉,于病中昏迷时,似也曾有过的……

不觉一把握住了他的袖口,翻身面向着他,低声问道:“老实说,当日我病重昏迷,是不是你从那条密道儿进来,为我,为我拿帕子擦眼泪来着……”

话没说完已是臊了,低头不敢看他,他倒好像不在意似的,在被子里伸了个懒腰,依旧侧身面向着我,见我害臊的蜷着身子,却是无声的笑了一下,悄声说道:“其实那天看着你们的车马出了崇文门,我就吩咐小魏子先在后面一路跟着你们,沿途每到一站,小魏子必会放出信鸽传信报我。待你们到了热河住进这山庄的那天晚上,我也换了侍卫的服色,趁宫门还没下匙,拣了匹快马就一路追过来了,和小魏子就我们两人,扮成过路的行脚商人,在皇庄上找了户人家住了下来。等天全黑了,再上山凭着小时候的印象一路摸索着,直至找到了这条密道的口子,然后,就进到这间房间里来了……”

黑暗中听他轻喘了口气:“那时候见你,一个人孤零零的躺着这幔帐后面,一声也不响,一动也不动,死死闭着眼睛,脸上挂的全是泪水,竟是仿佛止也止不住……”

说话间轻轻转过了头:“芳儿,你知道吗,那时候在密道里,寻着这屋子里的灯火而去,我心里一直空落落的,可一见着了你,又见你哭的这样伤心,我这心里头,好像轻轻的满了,又轻轻的碎了似的……”

听到此时再忍不住,一个破涕终是哭出了声来,两手只是扒着被子,死命堵在嘴上,呜咽的泣不成声。虽是僵着脊背不敢扭头看他,依然还是能感觉得到他在身后慌神了一般,整个人一下翻身坐了起来,扎着双手要凑上前来,却是拍也不是抱也不是,两手空伸在前头想了想,于是拉起袖口碰到我脸上,被我一手拨开,忙又拉起另一只袖子去擦,又被我推开,眼看着我自蒙起被子,哭音犹自闷声不绝,许是更着急了,竟是一个虎跳落下床来,也不穿鞋,光着脚绕过大半张床来在我这边,刚要低头凑过来,见我卷着被子在床上翻了个身,依旧拿脊梁对着他,无奈一声轻叹,只得又踮起脚尖重绕回方才那一边,这次却不忙着上前,隔着约有一步远近低头瞧了我一会,方才轻声问道:“方才我说的都是心里话,怎么就惹得你不乐意了呢,若是真的不乐意,就该当面儿说个清楚才是啊,只是一味的这么哭,若是再哭坏了身子,那我可就……”

一时竟说不下去了,只感觉被他那一双眼睛牢牢锁住,身上越发烧灼的利害,心中又是酸痛又是感激,又是担忧又是甜蜜,竟是一时除了哭泣,不知该做如何是好了,虽是有心止住眼泪,可才一抬头,却发觉泪珠儿依旧是一个劲儿的往下滚落,张口想要说话,满口满喉也似灌满了泪水,竟是一句话也说不出,一件事儿也办不成,只能泪汪汪看着他的脸,又想起他还光着脚,心里一急,竟又滚出许多泪来。

这一下他可越发慌乱了,腾身一步逼在床前,见我又想翻身,竟是一时间情不自禁,伸手先是一把揪住了被子,又伸长手臂就要隔着被子要去扳我的肩,见我要缩身,爽性将身直接坐在了床头,手上使劲,竟将我一把掰了过来,一个低头,拿自家额头牢牢抵住了我的,两厢一声碰撞,正正把我抱了个满怀!

随着身子猛得一个起伏,满眶含着的泪水再难抑制,顺着两颊纷纷流淌下去,落得脖颈子里头一片湿凉,激得鸡皮疙瘩跟着起来了一片,我只觉鼻子里头一阵麻痒,心说不好,有心偏头躲开他的脸,奈何却被他抵着脑门紧紧合在怀里,挣了几挣,却仿佛被铁钎子夹住了一般,分毫不得动弹,心中发急,牵动着鼻头越发痒上来,又慌张的口不能言,只能听天由命的闭紧双眼,面向着他,惊天动地的打出个大喷嚏来!

喷嚏打出,登时觉得呼吸顺畅了许多,却不待我再敢多想,脑海跳出的第一个念头就是赶快睁眼瞧瞧他去,刚微微睁开条缝儿瞄了他一眼,便又赶紧闭上,自觉脸颊烧红的仿佛颗熟软熟透了的大柿子一般,不用人捏,自己就能往下淌出水来了。

这可怎么是好,漫说是平日在家里和淳儿姐妹玩笑,有失态至此已属不适,更何况眼前此人,乃是天威不可触的当今天子!

理智虽是如此反复提醒着自己,然而情感却仿佛毫不起意的,任由理智在一旁聒噪了去,一股子勃勃笑意在鼻尖儿上来回打转,起先还忍来着,可忍来忍去,竟忍的鼻尖儿又是一阵麻痒,还不及拿手去掩,便附在他的肩头,“阿欠”一声,又打出了个炸雷似的喷嚏来!

还不容我羞的挖个地缝钻下去,隐约觉着合在腰际的手臂微微松开了,耳旁边只听见他苦笑了一声,眼前一晕,便被他扯过床丝棉被子团团包裹了起来,连脖子,带手脚,全塞进柔软的被褥里,唯独把头给我留在外面,还不及我多做理会,只感觉鼻尖儿下面一香,正迎上来一片柔软如丝帛的什物,挣扎着拿眼一瞧,原来是一张内用的棉质细纸。

顺着他的手往上瞧去,只见他一手握着一只明黄|色掐金线的云纹荷包,一手托着这张细纸,显见是刚从随身的荷包里替我寻出来的,此刻见我看他,嘴角旁又咧开一缕笑纹儿,衬的整张脸安详惬意的,好像刚睡醒一般的平静,然而脸上虽是波澜不惊,然而手上却暗自用起了劲儿,隔着绵纸一把攥住了我的鼻头,不依不饶的,瞧那意思,是非要我就着这张细纸,在他手里醒一醒鼻涕不成。

见他这模样,我又是无奈,又是感动,又是害臊,又是被他闹得起来了些小脾气,强压着胸口突突跳跃的一颗心房,把眼一闭,把心一横,竟是稀里糊涂,如江河直下海浪拍岸般,凑在他的手上好一通的醒了又醒!

芳芳9

“呵呵呵呵……”随着呼气的陡然一畅,听力也随之灵敏了起来,此刻他的笑声听来,就仿佛是旱地拔雷一般的喳亮,心中不觉又是气又是急,唯恐再被织瑞她们听见了响动,不由“腾”的一下直起身子,张牙舞爪加连比带画的示意他小声一些,眼看他笑得眼角流泪全无反应,情急之下,只能一把拉开身上披着的丝棉被褥,蒙头盖脸将他一并裹进里面,这才好容易堵住了他那上气不接下气的笑声。

就这样笑着闹着,两人不由头顶着这床丝棉被褥双双盘腿坐在床边,眼见这丝棉被虽比寻常棉被轻薄了不少,却终究也是床织物,这往头上一顶,倒仿佛是在无意之中,给我们两人搭起了个遮风挡雨的帐篷一般,感觉他的气息和体温弥散在这狭小黑暗的空间里,也不知怎么的了,心里竟是渐渐平静了下来,一股子莫名的缠绵之意,于悄然无声间,渐渐在心里升腾了起来,只那么微微的,柔柔的,一点半点儿的,却已仿佛捧住了只填满了新碳的手炉,才刚一捂烤,通身就跟着暖洋洋了起来。

随着呼吸吐纳,四周围的温度也慢慢升高了起来,毕竟还是夜深,正是迫人渴睡的辰光,方才大笑大闹了一阵耗尽了体力,我此时也渐渐觉着疲乏了上来,不由轻轻挪了挪身子,极自然的,又极小心的,将头轻轻靠向在他的肩头,感觉他身子一颤,仿佛吃了一惊,俄而便又放松了下来,也将身子微微向我这里挪了一挪,似无意,又似是专为迁就着我,毫不起意,却又略带紧张的,就这么轻轻依偎在了一处。

见他这样,我心里一时又羞又喜,脸上却强忍着克制情绪,只顾微侧着身子,一手搭在膝头,一手习惯的握住了手腕上的那串珊瑚手珠,摸着黑,一粒一粒的,默默在心里数出了声。

沉默了片晌儿,困头渐渐泛了上来,意识也微微恍惚了起来,他仿佛也觉察到了这点,于是轻轻动了动肩头,一手揽过我,一手扶着我的腰,轻轻将我按回了床铺上头,自己却不急着离开,依旧和我共盖着同一床被褥,独倚在床边借手肘撑起身子,一手轻轻握住了我腕儿上的手珠,轻声说道:“芳儿还带着这串手珠呢……”

我靠在软枕上,随意微合着眼,只任由他握着腕子,开言轻声答道:“自打病了这一场,夜里就常常辗转难眠,试了好些法子全不见效,唯有摸着这串珠子,一粒一粒在心里默默的数着,人方能慢慢放松了下来,也就慢慢能睡着觉了。这要说起来,若没有广海兄当日相赠,今日芳儿怕是连个囫囵觉也不可求,正是该好好谢谢广海兄呢……”

听我这话,龙广海又是呵呵笑了一声,声音不大,却有说不尽的欢喜,握着我的手也越发火烫,连带着呼吸也有些急促了起来,我不由张开了眼,扭头朝他看去,却听他凑在耳边轻声说道:“照此说来,芳儿便是欠了我一个偌大人情,即如此,那么明日的贺礼,看来就此可以免去了吧……”

贺礼?心里微微泛起了迷惑,什么贺礼,这不年不节的,好端端为甚说起这个来了?

见我发呆,他笑的更起劲了:“人都说芳儿冰雪聪明,怎么等事儿摊在自个儿头上,就好不央儿的犯起糊涂了呢?明儿是什么日子,芳儿不会当真忘记了吧……”

见他笑得发贼,我越发迷糊起来,明儿十月二十二,往年这个时候,我都在干些什么呢?

头脑困乏的不能想事儿,舌尖却抢先微微念起了些鲜美的味道,仿佛是炖了三五个时辰的浓香的老鸡汤的滋味,含在嘴里,还裹着一口菠菜面条儿的爽滑,“突溜”一声,粘着满口肉汁的粘稠,一口咽下肚了去,顿时勾起满口回味的满足。

随着这口满足的香甜,一肚子的馋虫登时便被勾了起来,这才反应过来,自己原来是念起了面条儿的美味!是额娘亲手为我擀的菠菜寿面,湛青碧绿,一根儿是一根儿整整齐齐粗细均匀的,下在老鸡高汤里头,配上虾子和香菇,加一点点调味儿的红汤,吃起来又爽又滑,那滋味啊,现在凭空想来也引得我食指大动,止不住的涎水连连。

十月二十二吃寿面,可不是嘛,明儿就是我的生日了!

往常的生日都是家里过的,早晨一起来,织瑞就会带着满屋大小的丫头齐来跪拜给我贺寿,待梳洗罢了,便要往老太太房里问安谢恩,吃老太太赏赐的一套席面,二婶儿打发人往白云观及家庙里给我添香寄符,几位侧福晋会备下些“吉祥如意”、“多福多寿”的金银小锞子或绸缎绢帛之类的礼品给我添寿,众人围坐说笑会子也就散了,待从老太太这边回来,借机绕道穷庐向伍先生告假一天后,淳儿必会登门贺寿,姐妹之间不讲虚礼,总拿些亲手制的荷包、扇坠儿、手巾之类的体己玩意儿相赠,求个心意即可。待吃过早饭说笑片刻,才等得正戏上场,我会拉上淳儿一道儿去往额娘那里,请额娘南向安坐,由我跪地叩谢阿玛额娘养育之恩,叫起之后,额娘会亲手给我的鬓边插上朵金叶子的小红花,算是给寿星添喜,更有从头到脚赏赐下一套新衣裳穿戴起来,由五娘引着来在前厅,那里必是早备下了一桌精致的宴席,由我坐首位,额娘和淳儿陪坐,五娘带着六娘织瑞几个侍立陪话凑趣儿。额娘早在好几日前便要择选出许多新鲜肥厚的菠菜,当天一早起来清洗干净,切碎之后垫着衬布细细拧出约那么一海碗的菠菜汁,和上精白面粉,亲手擀出一箅子清香四溢的菠菜面条儿来,一满碗下好盛出来,我和淳儿皆是爱的不行,争先恐后的吃个两三大碗都还不够,那份贪吃相儿,总能惹得额娘抚胸笑得不停,众人看的个个欢喜,一时间杯来盏去,满堂尽是融融的喜气。

只是今年,一人独守在这避暑山庄,见不得额娘的面容,尝不到她老人家亲手擀制的菠菜面条儿,这生日,过与不过又有什么区别呢……

想到这里,心不觉黯然下来,许是掩饰的不好,一旁边给他瞧了出来,却也不说什么,只是依旧紧紧攥着我的手腕,待了片刻,似是从胸襟夹袋儿里掏出来件东西,扬了扬手,笑着轻声说道:“芳儿你瞧,这是什么?”

听他这话,我微微起了诧异,揭开被子扭头朝他看去,只见他手里攥着一方素白色薄薄的什物儿,显见是一封信笺。

心头一颤,赶忙朝他看去,只见他满脸是欣欣喜气,隐约还有些得意之色,冲着我,重重点了点头。

一股勃勃欢喜一霎那填满心头,嘴边忍不住“呀”出了声,飞扑近前将信拿在手里,凑在光下一看,鼻头一酸,泪水登时淌了下来。

三个月了吧,三个月了,自打住进这避暑山庄以来,前后只收到过两封信,一封是玛法写的,要我在热河安心将养,家中一切安好,诸事不必操心。另一封是淳儿写的,满纸都是转述老太太要我好生养病的安慰话语,捎带提了一句二婶的问候,通篇工工整整一丝不苟的奏对格式,全看不出零星半点的人烟气儿,若放在以往,我只会接信谢恩,看过之后小心收藏,从此不放在心上,可这三个月,我每每取出信来,却是越读越伤心,越读越心寒,常常孤身坐在灯前,任凭泪珠空挂腮间,自己也仿佛随着一个个铁画银钩的字迹,渐渐石化去了一般。

而此时,手中攥着的这一封信笺,轻飘飘的素汪汪的,静静躺在我的手心里,不用展开,就已经凭空搅起了我用力压抑下的情绪,如一缕旭暖阳光,穿过层层密布的阴云,霎时间便照亮了我一颗孤寒寂寥的心。

额娘,芳儿不孝,不但不能承欢膝前替您分忧,还要连累您老人家为芳儿日夜担忧,此时见您这一份家书,对芳儿来说,便是有了支撑下去的活气儿,便是有了遮风挡雨的依靠,便是有了泪里和血的勇气,额娘,芳儿无能,此刻只能凭南面向,以首碰地,再再拜谢您的恩情……

泪珠不成串儿的滚落下来,却还要欢喜的笑出了声,一抬头朝龙广海望去,只见他一脸怜惜的望着我,四目相撞,心中涌起一阵激动,不由一把投在他的怀里,双手扶着他的肩头,大声说道:“芳儿虚长这许多年,唯独今年广海兄的贺礼,乃是是芳儿平生以来收到过的,最好最美的一份儿,芳儿恐此生无以为报,但请恩公在上,受芳儿真心一拜!”

芳芳10

说话间就要俯身下拜,却被龙广海拉着臂膀一把揽住,感觉他一个发力,身子不稳,便直直跌入进他的怀里,拦腰一合,正被他堪堪抱了个满怀。

两人的脸庞碰在一处,满脸的泪珠一股脑全淌在了他的脸上,感觉他略嫌粗糙的面颊微微生着些胡茬儿,刚蹭上我满脸的痘痂,就觉着隐隐的有些疼痛,却是一个收力不住,脚下踩着地毯站立不稳,面上贴的越发紧凑,蹭得越发用起力来,心中发急,却感觉面颊?br />

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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