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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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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道,她竟是在阴谋里泡大的,心思缜密的叫我无法掌控,尤其是那一双水晶似的眸子,竟仿佛能看穿我的五脏六腑一般。

无奈之下,我只能出了下策,在她的汤药里种下剧毒。

日后她必定会嫌弃我,厌恶我,与我自身可能还会有性命之虞,但此时我已顾不了将来的事了。

若此番不成功,我,连同整个丐帮,便没有将来可言了。

看着她喝下毒药的一刻,我的心,不知什么原因,在隐隐生痛。

后来,当我听她劝我归降那一番话时,方才明白,其实早在那一刻,我的心,终于为我找到了一个伙伴,而我的命运,却将她推了开去,推到了我永远触碰不到的地方,我与她,从此之后,可为盟友,可为仇敌,可为君臣主仆,却永远不可能成为伙伴了……

惋惜吗,后悔吗,这是必然的,然而我却不能回头审视,脚下的路,只容许我一步不停的朝前走去,我的心,终有一天,总会习惯了孤独的……

番外五 康熙

欢喜是有毒的,孩子,你终有一天会懂的。

太皇太后站在阶下,打开了蜡嘴儿的笼子,我看着蜡嘴儿乍开翅膀,忽的一下冲到门口,却突然止住了步子,鲜红的小脑袋探了探,转眼又缩了回去,然后又探出来,缩回去,反复这么好几次不停的试探,仿佛不相信自由会来的如此容易似的,又像是不习惯没有阻隔的蓝天白云似的,只是犹豫不前。

太皇太后叹了口气,重新关上了笼门,我听见她说:“这么只小雀儿也知道压抑欢喜,我的孩子怎么就不明白这个道理呢……”

后来,我的印象里,她老人家高高举起了笼子,从乾清宫高高的汉白玉石阶上,一把摔了下去。

竹笼子砸在地下粉碎的声音,仿佛至今还回荡在这片空寂的广场上,就那么干脆的,沉闷的一声响,就此终结了我童年时大部分的梦。

欢喜为什么是有毒的,祖母,孙儿不明白。

孩子,你回头看看,你看见了什么?

孩儿看见了红的墙,黄的瓦,白的砖。

还有呢?

还有树,还有海子……

还有呢?

……还有人,好多的人

对了,孩子,还有人,好多的人,好多双眼,睁大了睁圆了,盯住你,盯着你身上每一点儿错,每一点儿软弱,只要你一个不小心,便会被他们一拥而上,把你扯碎了,压烂了,吞下去……

可是,祖母,欢喜并不是错儿啊……

傻孩子,欢喜比错误更可怕,更害人,它是包着糖块的毒,能叫你不明不白,晕头转脑,嘬着以为是甜头,其实却慢慢的,渗透进你的心里,叫它烂出洞来,跟着烂光你的全身,腐朽你的意志,将你的,连同大行皇帝的,太宗皇帝的,以及爱新觉罗家所有的荣誉和尊严全部摧毁!甚至你的身体成了灰,散在风里,化在水里,他们还不会放过你,还要把你的愚蠢用文字编纂成书,给千千万万的人拿去耻笑……

祖母,我害怕……

会怕就对了,孩子,记住了,千万不要流露一点儿欢喜,哪怕是在我的面前。千万不要给他们,任何人,包括你自己,一丁点儿可乘之机……

是的,祖母,孙儿不会再要第二只蜡嘴儿了……

……

当我看着芳芳安详的睡脸靠在臂弯上,听着她的呼吸,手摸着她精致的、柔软的唇廓,闻见白兰花的香气透过她的发丝轻轻飘散在温暖的小屋子里,我仿佛看见了童年时的那只蜡嘴儿,心口慢慢的,绷紧,在沉默的黑暗里,开始突突跳个不停……

她竟可以这样轻信,就这样靠着我的肩,沉沉睡着了,全然不知道此时我的心里,正焦灼着怎样丑恶、卑鄙的念头,我看着自己的手,顺着她温暖细腻的肌理,慢慢向下滑去,一直摸到她凝脂般的脖子,芬芳迷人的幽谷,那精致的线条,越发牵引起我童年的伤痛,还有一浪高过一浪的,克制不住地,要捏碎了它的冲动!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折磨我,若你没有出现,若你没有牵动我的心,我又怎会堕落进这样的罪孽里进退两难,你就不能别理我吗,别对我笑别对我流泪吗,你知不知道,你的眼泪好烫,烫的我五脏六腑都一起痛,比当年失去蜡嘴儿时要痛上一千一万倍!我知道,我的手,我的身体,已经无可救药的喜欢上了你,我唯一能够还把握的就是自己的心,可此时,在你芬芳的呼吸里,它好像也已经挣脱我的控制了,在我的意志之外,独自欢喜起来,而那有毒的欢喜,这甜蜜的毒药,当然就是你……

可是,我若亲手杀死了你,我的芳儿,我的欢喜,你会从此在我的眼前消失,却并不会就此消散在我的心底,因为你在那里种下的欢喜已经根深蒂固,待我意识到时,已经太迟了……

我该拿你怎么办,芳儿,我该拿自己怎么办……

手颤抖着,厌恶着自己,终于挪开了,轻轻把她下肩头,抱到床上,小心替她拉好被子,放下帐子,看着她的脸隐在纱帐后面,仿佛月光一般温柔可爱,我只觉心口再一次渗透出欢喜的毒液,赶忙收回了目光,打开门,逃出去了。

毁了,她连睡着了都这样叫我欢喜,等她醒来,拿那双会说话的眼睛瞧我一眼,我岂不是毋庸置疑的,要彻底中毒了吗……

满心都是纠结,头胀的发昏发痛,脚下一刻不停的只管走,唯一的念头就是赶紧寻一个开阔的地方,吹吹冷风,叫我这被折磨的不清醒的神智,快些醒转过来。

一直走了也不知多久,一直到脚下已经是无路可走的悬崖了,方才停下来,全身累的像是散架了一样的,被森凉的山风尽吹透了,于是随手推开眼前的一道门,摇摇晃晃的,一头撞了进去。

那一晚的月光并不好,忽明忽暗的,我揉着发胀的太阳||狂C|,渐渐才把眼前的什物看清楚,只见门楣上高悬着三个字“莲心庵”。

原来,这里就是莲心庵啊。多年无人修葺,门柱都有些朽了,而暴露在寒风和烈日之下的门栓,经我大力一推,也嘶吼着断裂开来,激起一片灰尘。

望着眼前这一片萧条,叫人不敢相信当年就在这里,父皇和孝端皇后两人,曾度过了一段与世隔绝的日子,就白灰墙上残留的诗文墨迹看来,那必定是一段羡煞神仙的美妙时光,“蝶儿不知春归否,只向黄花深处飞”,斑驳陈旧,仍在娓娓尽诉情肠。

更甚的是,在神龛前的供桌上,白衣观音大士的金身座下,端端正正供着一只小锦匣,吹去上头寸厚的落灰,打开来,我看见一个用发丝编织成的同心结,年深日久,那些已经失去光泽的发丝,依旧安稳的,沉默的,躺在正中央,如泣如诉,代替远去的故人,讲述着一个誓言,向冥冥不可知的天命,发下一个结发的约定。

欢喜是有毒的,父皇,难道您也不懂得这个道理吗?

手指触碰在纤细的发丝上,心中不由感慨,刚想放下锦盒,平地突然一阵冷风骤起,卷起了那个同心结,飘飘忽忽,不待我伸手去抓,转眼已消失在夜空中了。

我抬头望着夜空,满天莲花云无声游走,月耀稀疏清冷,一派渴睡之色。

脚下,山林葱郁松涛叠浪,于暮色中合着山风吹拂,默默无声唱和,全不顾观者心情是悲是喜,只管随风此起彼伏,悠然自得。

有禽鸟被梦惊醒,暮色之下,抖擞羽翼冲天高飞起,扯破一片莲花云团,露出银盆似的一轮月影,千山万岭,憧憧树影,陡然间只见一片清光泄地,一念之间,已胜却人间无数。

就在这一瞬之间,清明乍起一片悸动,我如醍醐灌顶一般,竟看破了。

一阵清凉的喜悦陡然间吹散了焦灼的矛盾,满心积压已久的烦躁仿佛春日下的坚冰,一点点儿,一丝丝,紧接着是一层层,一片片,势如破竹般一发破裂了开来,霎时间已是春流潺潺涌动,如摧枯拉朽一般,席卷起一应淤塞阻隔,惆怅困惑也好,彷徨煎熬也好,竟陡然间疏通开来,转眼已是等闲,我只觉胸腹间有一股勃勃豪气难以遏制,不由冲着这片夜空,扬声高喊起来……

祖母,孙儿想明白了……

祖母,欢喜是有毒的,但是我,甘愿以身试毒!

等回到她身边时,她已经醒了,果然睁着一双会说话的眼睛,瞪着我,同时还撅着嘴,气鼓鼓的问:“一睡醒了就见不到你,大晚上的野哪儿去了!”

普天之下,难道还找得出第二个人,敢同君主这样说话吗……

我一把将她揉进怀里,又爱又恨,又怒又笑,把欢喜的毒药,拌在话里,吹在气里,逼在她的耳畔,一股脑全吐了进去:“你这个小妖精,既然给朕下了毒,就准备拿这辈子来偿吧!”

她当然听不懂,张口刚要回嘴,已被我狠狠亲了下去,还要兀自“呜呜”着,反抗不出声了……

番外六 玉淇

在额娘特意打发人叫我回家以前,我还一无所知。

面前摆着好几封烫金红笺,工工整整,写着某位某位的生辰八字。

这本是汉人的规矩,额娘偏偏信的很。

我一见是这个,扭头就走。

额娘在背后高声吼道:“小畜牲想做反啊!”

我站在院子当中,回头冲屋里答道:“我的事儿,额娘您就别操心了,我心里有数。”

额娘翘脚坐在桌旁,一手托着烟袋杆儿,一面冷笑:“你倒孝顺懂事啊,可惜白长了一双人眼,额娘扒心扒肝的你不领情,净拿热脸往人家的冷屁股上贴,你不嫌寒碜,我还嫌丢人呢!”

我无奈,只能换了口气:“额娘您说的什么话,也不怕邻居听了笑话……”

关东烟的雾气又呛又辣,合着额娘有意刻薄的嗓音,穿透过门户,逼着面门直杀过来:“哼,这时候你又怕人笑话了,怎么那会子就干的出来呢?别以为我不知道,你前阵子是不是偷偷送了一只儿玉佩给芳芳啊,一只给她,一只拴在自己腰上,白天揣着夜里搂着。哼!这才离了家几天啊,小畜生真当自个儿翅膀硬了,想学鼓书词上唱的,瞒着家大人私订终身了是吧!”

她的声音又尖又利,嘴皮子更是利索得不行,平时在家没事儿就爱和阿玛吵架玩儿,阿玛吵不过,慢慢也就由着她了,常在她连珠炮似的一阵狂轰间歇处,拿嘴打家伙,“利个隆地东”,算是给她拉一个过门儿,

今天既然给我迎头赶上了,我也没辄,于是效法阿玛的不动如山,一个院儿里一个屋里,任由额娘一个人爱说什么说什么去。

没想到今天额娘骂着骂着,也不知触动了那根情肠,竟然喉咙一哑眼皮一眨,转眼间带出泪音儿来了:“你长大了,额娘也老了,打也打不动是撵也撵不上了,本该撒手闭眼,随你爱野野去了。可我也没有十个八个,这辈子只得你这么一个儿子,就指望着你这根独苗儿建功立业,給你额娘脸上添金呢,可你怎么就这么不懂事,这么不叫人省心啊,你说说,京城里那么多高门大户,那么多俊俏姑娘,喏,这么多帖子,怎么你就偏偏喜欢上芳芳那个丫头啊你这个不孝子啊……”

还没完没了了!我也气上来了,没琢磨用辞张口就道:“芳芳有什么不好的,我就是喜欢她怎么着了!您还别拿话逼我,逼急了我今晚上就拉着她私奔去,爱上哪儿上哪儿,天南海北,番邦外国,你到时候想骂都没处骂去,光剩下后悔去吧……”

也不知是被我的话激的,还是吓的,额娘突然不哭了,撩下烟袋锅坐正了身子,好言好语的招手叫我:“不扯那闲的干的了,进来,有话跟你说。”

我还瞪着眼:“干嘛啊,诓我进去好给我一烟袋锅啊……”

“你进来嘛,额娘还能吃了你不成啊,有正经话跟你讲……”

看她的神色恢复如常,不像是打算继续斗嘴了,我打鼻子里长出一声粗气,慢慢走回进屋里。

额娘果然不再提相亲的事儿,还动手收拾了桌上的红笺。打发我在对面坐了下来,自己伸手整了整衣裳,一改平日没正形的模样,满脸严肃的,对我慢慢说道:“孩子,你是额娘十月怀胎养下的,你的那点儿小心思又哪能瞒的了天瞒的了地,哪能瞒的了你额娘我啊,你不就是喜欢芳芳嘛,咱们把话好好说啊,芳芳那孩子也是我从小看着长大的,的确是不错,模样学问都上等,可就是,和咱们不对付……咱们别把心思花在她身上了,免得到时候”她犹豫了一下,“竹篮打水一场空……”

我就奇怪了“怎么是竹篮打水一场空呢,额娘既然也觉着芳芳好,那还有什么不好办的,明儿我就请人去和大伯提亲,一样拿了芳芳的八字来合,等两三年以后,孩儿在军中谋得个一官半职,风风光光的,把她娶进门来……”

“别白日做梦了,你个糊涂车子!”额娘气急败坏,终于压不住火,直接打断了我的话,“说你笨,你还真不精明,长这么大个子,这么就不长长脑子呢!你额娘老眼昏花了都瞧得出来,那个芳芳,是为咱预备的干粮吗,她学那么多本事读那么多书,是为了给你这个糊涂蛋做奶奶的吗, 她那是你姥姥家将来的一面山,迟早,迟早是要送进宫里去的!”

“……”被额娘这么一抢白,我一时也愣住了,空张着嘴,听额娘气也不喘,一股脑的往下轰道:“你怎么不想想,你姥姥家的孙儿辈都不成才,就你二伯一个人独挑大梁,等你姥爷百年归老,谁能保证一家大小今儿个似的荣华富贵呢?谢天谢地,孙儿辈里还有两个出众的孙女儿,我冷眼旁观,淳儿乖巧懂事,但毕竟心智不足难成大事,芳儿虽然小时候不怎么的,这几年大了大了,越发出挑了,再加上你玛法打小就喜欢她,进宫那是十有八九的事了。你是没瞧见啊,她大喜那一天,你二伯母给她送的什么礼,金丝鼬鼠的香囊!你当那是白给的啊,那是大内专为待选秀女准备的,只要戴上那香囊,就已是皇家的人了,芳芳那是,就等着明年春天下诏采选进宫了……”

“我不信!”额娘的话,一个字一个字砸在心口儿上,仿佛一支又一支的利箭一般,痛得我再也坐不住了,猛一站起来带翻了桌子,“哗啦”一片,摔碎了一地瓷片。

“行,行,你能耐,你豪气,你就不信吧,你就一头扎进去吧,明年,你等着吧, 等明年,等你眼睁睁看着她进宫的时候,是男子汉的你可别哭!”额娘也火了,伸手抓过烟袋杆儿来,扬手要打,待瞧清楚了我的眼神,一失神定格在空中,下不去手了。

我头也不回,撞开门出去了。

一路上行人纷纷避让不及。

不可能,芳儿不可能进宫的,她是我的,她必须得是我的!

没头苍蝇似的在街上转了大半天,我的头越发晕上来,满腔邪火只恨出不来,随便撞了家酒馆坐下来,容不得小二招呼,高声要道:“不管什么酒,越烈的越好,只管上来。”

一时间,大碗小碗,也不知灌了多少,埋头只管喝,生怕自己一停下来,泪就下来了。

也不知喝了多久,我感觉对面有人,强挣扎着张开眼,模模糊糊,只见一个高大男子站在对面,再一细打量,认得的,乾清宫四品带刀侍卫,魏东亭。

这是皇帝的奶哥哥,我不由吃了一惊,酒也跟着醒了一点儿,听那魏东亭说道:“一个人在这儿喝闷酒,正巧我也是一个人,咱们一块儿吧。”

说完话也不等我让,他已坐了下来,自己拿过一只碗,随手给我,也给自己斟满了,彼此让了让,仰脖灌了下去。

店里嘈杂的不行,酒力发作,头渐渐疼了起来,我在昏昏噩噩中听见他说道:“一个月前,我跟着内务府来善扑营挑人,你是第一个报名的,你还记不记得?”

他这么一说,我还真想起来了,那时候内务府来善扑营,召集所有二十岁以下的满州子弟,也不说什么缘由,只问有没有人想升官的,是我第一个举了手。

“那时候我问你,为什么想升官,你还记不记得你是怎么回答的?”

我当然记得,我当时是说:“我有一个惦记了很久的心愿,只有升了官才能实现。”

“别人想升官,说的都是为了报效国家,可你倒好,直截了当就说是为了自己达成心愿,抛开武艺出身不谈,你这个境界,已经输人一成了……”魏东亭一面嘬着酒,微微笑着说道。

“二来,你也不问为什么要挑人,挑去了以后要做什么,会不会有什么风险,一听说能升官,立刻就举手报名,论沉稳,你又输了一成……”

“这第三嘛,实话实说,你涉世未深,于官场交际更是施展不灵,以你一个善扑营管带之职,见了上级,怎么就敢不行礼,还这么大大咧咧的,只管喝酒!”

他的声调严厉了起来,我的耐心也磨到了极致,将手中的碗一摔,大声叫喝道:“他们怕你,我钮钴禄玉淇的眼里可没有你!大爷本来心情不好在这里喝酒,你非要挤过来充什么人物头,还在这儿有一有二的啰里啰唆,敢情以为大爷的拳头是吃素的吗?”

那股无名邪火沸腾在心头,岂是烈酒能压得下去的!一时间,伤心、挫败、恐惧、吃惊一股脑揉在心底,混合着烈酒灼灼的热力,一面折磨得我衰弱无力,一面更烧光了理智,驱动着我攥紧了拳头,抡抡只管向前砸去!

管你是谁,芳儿是我的,谁也不能把她带走,就算是皇帝也不行!

拳风击碎酒坛,奔着魏东亭的面门而去,出人意料,他也不知什么时候出的手,竟然一只手,便将我这只砸的死惊马的拳头,死死钳住了!

随即又击出一拳,他侧身避过,紧跟着展臂一抖,我只觉一股大力如浪潮般直逼过来,将我推的站立不稳,竟是连连后退了几步。

想也不想,不等脚下站稳就又扑了过去,就算打不过,也要打,打到底!

我想,那时候我的模样,看起来一定是个恶鬼,通红的眼,披头散发,满口的牙咬得咯咯直响,将一双拳头攥成了杀人的利器,瞪着魏东亭,恨不能将他生吞活剥,连他,连同小皇帝,连同所有要夺走芳儿的人,统统撕碎了去!

我已把自己变成了嗜血的野兽,没想到他却早已回归了君子的本位,眼看我蓄势待发,竟然毫不在意,在一旁抚掌笑道:“好,眼下多事之秋,正需要你这样不要命的狠角色,来吧,跟我走,我知道一个吃酒的好地方,咱们痛饮三百大碗去!”

说着话,发力死死扭住了我,拉到门外上了骡车,我竟像是肉票,被他生生绑走了一样。

他的身手远在我之上,铁钳子似的一双手扣住了我,压根挣扎不开,困在摇晃的车厢里,随着酒意和疲乏席卷而来,一股无力感渐渐升腾了上来,我摇了摇开始不清醒的脑袋,有些丧气的承认道,不谈权势,不谈地位,即使是我以最擅长的武力,却连人家一个小侍卫也斗不过,还怎么能夺回,我的女人呢……

十七岁的心中,对事情的认知凭的就是一股血性,喜欢了,就算是爱,厌烦了,便自认为是恨了,爱就等于占有,恨就应该报以老拳,从不去想在爱与恨之外,还会有什么,那时候的我,只知道自己爱着芳儿,却不知道该怎样去爱,该用什么方式去爱,更没有掂量过,自己是否爱得起,能够为爱做些什么,我以为这些并不重要,甚至轻视会去琢磨这些细节的男人。

直到眼前矗立的着一家酒肆,高挑杏旗上书三个大字“山沽店”。

魏东亭在身后笑着说道:“走进这个门,你便是当今圣上的心腹人了,功名利禄就在眼前,从前那一切嘛,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和你再无关系,权只当作了一场梦吧,兄弟……”

一直到那时候,魏东亭扭我下了骡车的那一刻,我的人生,终于因为芳芳,因为动情,就此展开了全新的一章,我从此成了生涯的旁观者,眼看着命运如同一只陀螺,牵着我,离她越来越远,越转越快,直到彻底偏离了轨道,直至终于失去了她,就此失去了本来追求的意义……

因她开始,开始后便永远失去了她,这是怎样大的一个玩笑阿……

从踏入山沽店的那一刻起,我的生涯,如同失去了味觉的舌头,再也尝不出甜与苦,辛和辣,只是缓慢的,如嚼蜡一般,任由命运推动着脚步,一点点儿朝着为旁人所艳羡不已的幸福上,靠近了去。这种折磨埋藏的相当深,外表包裹着的那层幸福甚至还很叫人享受,却总能让我,在某个莫名夜晚里,喝着酒,胸膛里头仿佛?br />

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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