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中的好剑就情不自禁的低叫了一声,兴冲冲的跑过来连声问:
“这么好的剑主子是从哪儿得来的?看这样子,应该是明鉴谱上有名姓的东西啊!”
瑞珠看着眼睛亮晶晶的像小狗一样左蹿右蹿的惜玉,含笑不语的向她勾了勾手,惜玉毫不犹豫的把脸贴了过去,瑞珠一伸手,从惜玉头上拔下了根头发。
“咦?”惜玉被吓得向后一跳,险些撞倒身后站着的四儿,怜香看着‘噗嗤’一声笑出声来,惜玉知道被瑞珠戏弄的脸红了红,委屈的皱起眉,叫了一声:
“主子——”
瑞珠摆摆手示意惜玉别说话,一手横着剑,一手把头发轻轻的放在了剑锋上,然后从上对下的对着头发用力一吹,只看原本长长的一根头发瞬时变成了两截,飘悠悠的落到了地上。
“好剑好剑。”瑞珠露出笑容的连赞了好几声,然后漫不经心的抡起剑,试着从空中劈下,只听见被剑锋劈中的梳妆台‘哗啦’了一声,惜玉原本布满赞赏的脸上瞬时变成了黑线。
“主子……”
瑞珠有些发愣的看着被从上到下劈去一角的梳妆台,又回头望了望满脸惊奇的怜香和满脸黑线的惜玉,呵呵干笑了两声,把长剑收回了剑鞘里:
“好剑——实在是好剑啊——只是把削铁如泥……呃,削木头就更不要提的好剑啊……”
“……”惜玉嘴角微微抽搐的看着她一脸装傻模样的主子,一旁站着的怜香突然想起什么的脸色一整,走上前去拉起瑞珠的手,说了声‘请主子赎罪’,然后又说:
“主子您用力。”
瑞珠希奇的看着怜香像是要和她掰腕子一样的握住她的手,想了想,用力。
再一旁愣愣看着的惜玉突然低低的‘咦?’了一声,上前一步和怜香一起握住瑞珠的手,瑞珠感觉到手山的压力一下子大了不少,就再用力。
结果两边谁也没掰动谁,这下不但是怜香,连惜玉的眼色都变了,瑞珠在一边瞧着那两个小妮子从没有过的严肃面容心里觉得奇怪,总的来说,她为了不让那两个小妮子被自己吓到,所以根本没把力气全使出来,对方压过来的力量强些她手上用的力就加大些,对方压过来的力量弱些她用的力也就变小些,结果两边僵持了半晌之后,怜香和惜玉突然一起撒手,倒弄得瑞珠身子一晃差点摔了一跤。
怜香一把扶住瑞珠,惊疑不定的张了张嘴,一旁的惜玉已忍不住哇哇的叫了开:
“主子,你在宫里是不是吃了什么仙丹啊?怎么力气大得这么吓人?我和怜香两个人的力气扳倒一头牛都没问题,可您的力气比我俩加起来还大……”
58 过渡
“你们俩,扳倒一头牛?”瑞珠毫不掩饰怀疑的望了望怜香和惜玉细瘦玲珑的身材,这一眼就把惜玉弄得一张小脸不服气的皱了起来。
“主子,您不能看着我和怜香身子板儿小,就瞧不起我们是不是?我和怜香如果不是身手干净利落、长得又整齐端正,皇上怎么也不会把我们送给你做近侍不是?更何况扳倒一头牛又不是什么难事,练武的人,傻力气没有,四两拨千斤的巧劲也是会使的啊!”
“请主子把手伸出来让属下把把脉。”一旁的怜香忽然低声道,瑞珠把手伸了出去,怜香皱了眉头把了会儿脉,惜玉在一旁眨眨眼睛,低声问:
“有问题吗?”
怜香摇摇头,放开了瑞珠的手,惜玉眨了半天眼睛,终于满脸羡慕和钦佩的望向瑞珠,喃喃的低声道:
“主子,您一定是遇到神仙了对不对?”
“神仙倒是没遇到……”瑞珠摇摇头,她遇到的不是神仙是阎王,这种事就算说了大概怜香和惜玉也不会信,瑞珠张说了几个字,就突然被一旁的怜香打断了话:
“主子,这件事您最好不要让太多的外人知道了。”
惜玉受到提醒一般的闭上了嘴,眼睛扫了扫一旁站着的四儿,瑞珠笑了笑,低声说:
“事情没你们想的那么邪乎,我的力气就是变大了些而已,大约是这一个多月在宫里骑马射箭锻炼出来了,我是文官又非武将,也不用卖气力去讨生活,自然也不会把这点小事嚷嚷得满城都知道。”
怜香点点头,忽然又说:“周大人送您的这把剑您还是常带着点儿吧,这只宝剑名叫堰瑕,也是明鉴谱上有名的好剑,宝刀名剑对武人来讲远比金银贵重,周大人既然把这只宝剑送了您,也就是与您真心相交的意思了,其他事情怜香管不着,不过这剑确实是好东西,主子用的时候还是怜惜了点好。”
瑞珠点点头,看了看古朴精巧的剑鞘,心想带上它估计又会给她添不少的潇洒风采,这么美的事,不干白不干。
吃了午饭,瑞珠身后带了三个人在院子里瞎溜达,胡乱的走来走去,瑞珠忽然觉得面前的路似乎正在通往一个地方,就慢慢的停了脚,谁知身后的惜玉却不合时宜的突然问了一句:
“主子,前面就是春航公子的影月苑了,您从回来就还没见过春航公子呢,这回还不去看看?”
瑞珠回过头瞪了身后的小妮子一眼,低低的哼了一声:
“去,为什么不去?”
惜玉低下头偷偷的笑了笑,和怜香、四儿一起跟着瑞珠走到影月苑的小院外,瑞珠一个人慢悠悠的走了进去。
眼看着瑞珠的背影消失在院子里花木的遮掩处,怜香和四儿倒还依旧好好的站着,惜玉却懒懒散散的靠到了一边的嫩竹上,手里掰下竹叶正撕着玩,却看到春航的贴身侍童叫清桐的提着个食盒从远处走了过来
“你家公子还没吃午饭?”惜玉一见清桐,就笑嘻嘻的丢了手里的竹叶,跳过去一下拦了路。
清桐被唬得脸上白了白,看清楚是惜玉以后,静了一下,才低下头叫了声:“惜玉姐姐……”
“几日没见,清桐这小模样倒越见俊俏了啊!”惜玉笑眯眯的望着清桐的柳眉细目低低的说了句,清桐被惜玉调笑的口气说得脸上一红,又羞又气的咬了咬嘴唇。
怜香在一旁听了,眼都没斜的低低说了一声:“别逗人家孩子了。”
惜玉听怜香这么说了,也就收了刚刚那种仿佛想剥人家衣服般的露骨眼神,但眼神收了收了,嘴里却也没清静下来的又说了一句:
“既然有人心疼了,那我就老实点。”
清桐听了惜玉这话,不但是脸,连眼圈都开始隐隐的泛起红来,想驳她几句,却又不敢,这怜香惜玉一向是紧跟着王爷的人,在府里的地位除了王爷和月总管,就属她俩高,若是惹怒了她们,不用她们说话,府里上下自会有愿意溜须拍马的人替她俩整治人,他主子虽然是开了脸的小爷,可是现在闹得还不如其他两个侍宠和王爷来得亲,他自己虽不怕得罪惜玉,却害怕因此连累了主子,王府里的下人全是一干势利小人,他主子虽是小爷,但却众所周知的与瑞珠并不亲密,那些下人就算明里不敢,暗里却没准儿会使些诡计做些手脚,他主子本来就是个隐忍的人,就算受了委屈也绝对不会说,他主子在这王府里只有那这么一个真正亲近的人,他又怎么能因为自己受点小委屈而让自己主子跟着受罪?
清桐这气虽是忍了,但眼泪却终究还是没忍下来,慌忙的把掉出来的两行清泪擦了,清桐低着头提着食盒打算进院,惜玉看这清桐没说两句就偷偷的掉了眼泪,心里觉得有趣,就又跳出来拦住了他的去路。
“你去哪儿?”
“回、回去!”清桐狠狠的瞪了一眼,一笑起来就没正形的惜玉,惜玉满不在乎的挤挤眼睛,颔了颔首,故意露骨的笑了笑道:
“你没看到我和怜香都站在这儿呢吗?我们既然守在这里,王爷当然就已经是在里面了,你家主子一直盼的事情已经在眼前了,你这小傻瓜还进去添什么乱啊?”
清桐被惜玉话里的露骨意思弄得脸上跟发了烧一般的滚烫起来,偏偏那惜玉就是不知住嘴,接着逗清桐道:
“也不知你家主子想的到底是什么,王爷送的东西,就算是那个一向自高自大的茹叶,就都老老实实的收了,偏偏就你家主子硌色,王爷亲自挑选的镯子和玉佩都是怎么送过来就又给怎么送了回去,就算是个好脾气的人也经不住让人这么打脸的吧?难不成你家主子用的这是欲擒故纵的伎俩?那也难怪王爷虽被人拨了面子,却还是一心想往你家主子这来,这么一看,你家主子的心计确实不简单啊……”
清桐被惜玉一张轻佻的嘴说得脸色越来越白,眼睛里的泪越积越多,怜香一旁看不下去,刚想叫惜玉住了嘴,却没想到清桐白着张小脸,哭叫了一声:
“我家主子才不像你说的这样!”
转身就要往院子里跑,惜玉见清桐把她的玩笑话当了真,心中略有些不安的拦了他一下,却没想到清桐这一跑的冲劲儿太大,惜玉一拽,倒把他拽得两脚一绊,人小小的惊叫了一声向前摔了出去。
怜香身形一晃,瞬间挡在了清桐身前,清桐被吓得闭住了眼,浑身缩着等待摔到地上的剧痛来临,却没想到自己一下子扑进一个又香又软的身子里,怔怔的抬起头一看,却发现抱着自己的是前些日子也调戏过自己的怜香。
“没事吧?”
怜香扶正清桐的身子,顺手整理了一下清桐凌乱了的头发,这么一动,原本就惊魂未定的清桐却感觉面前的这个人又在轻薄他,原本含在眼圈里的眼泪一下子开始‘吸簌吸簌’的往下掉,怜香被清桐弄得怔了怔,那清桐咬着嘴唇狠瞪了怜香一眼,转身又要往院子里冲。
“等一下。”怜香一把抓住清桐的胳膊,清桐又是愤恨又是胆怯的望了怜香一眼,怜香从衣服里掏出条淡绿色的手帕塞进了清桐手里。
“自己擦一下,你也不愿你主子看到你这个样子吧?”
清桐见怜香真的放了自己,有些狐疑的望了望自己手里的帕子,犹豫了一下就一声不响的跑进了院子,一直到他拐进了花木的掩映中,惜玉才笑嘻嘻的走过去斜了怜香一眼,从鼻子里轻哼了说:
“我家怜香姐姐的功力总算有些长进了啊,连定情信物都敢当着别人的面塞了……”
“你就是这张臭嘴最惹事!”怜香尖尖的指甲突然飞快的掐住惜玉脸颊上的肉,惜玉疼得‘哎哎’乱叫,却还不死心的继续模糊不清的喊道:
“要不是我,你哪有那么容易就把定情信物塞给那个小榆木疙瘩,你不谢我还欺负我……”
“你还敢乱说?”
“疼啊疼啊……”
“你还敢不敢乱说了?”
“呜(不)敢了……呜(不)敢了……”
59 春航啊
惜玉和怜香在院子外面怎么闹就此带过,再说瑞珠一个人进了影月苑,发觉这院子里的下人似乎从她第一来就没见着几个,今天就更是清静得没人,上了台阶推门进去,只觉得屋子里静悄悄的,竟似没人一般。
瑞珠走进花厅站了站,眼见屋里似乎真的没人,正转身打算退出屋子,却听到屋门微掩的里屋传来男人很低、却也极为温和动人的声音:
“是清桐回来了吗?咳,我跟你说了不用去取饭了……我不饿的,咳咳,拿些水进来吧,其他就放外面好了……”
瑞珠听了春航的话,也没吭声,四处看了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茶壶发现里面的茶水还是温热的,就连着茶杯一起拿了进去。
“清桐……”半卧在床上的人又轻轻的咳了一声,听到有人进了屋,就略略的抬起手指了指床边的矮凳说了声:“就放那里吧。”
瑞珠倒好了茶,原本也想放在矮凳上,却没想到半卧在床上的春航低着头又咳了起来,瑞珠听他嗓子似乎哑得有些厉害,就把茶端着,凑到了他近前。
春航隐隐觉察出了不对,顺着那双给他端着茶水的手向上看,这一看不要紧,只把春航吓得浑身一僵,原本一直发着痒的嗓子瞬间也不痒了,瑞珠望着春航有点发白的脸,忍不住轻轻叹了口气,拉了把椅子在床前坐了下,依然捧着茶杯,低声问:
“听你咳得有些厉害,可是受凉了?”
“……“春航墨玉般温润动人的眼睛微微的闪了闪,强作镇定的把目光慢慢的从瑞珠脸上移开,静了静才有些沙哑的轻声说:
“前些天吹了点凉风,所以才会有些咳嗽。”
“你院子里的下人都去哪儿了?”瑞珠望着垂下眼帘,身子依然还有些僵硬的春航,忽然微微皱了皱眉伸手捏了捏春航的肩膀:
“怎么瘦成这样?我前天回府时就发觉你好像瘦了很多,真的只是着了凉吗?
春航被瑞珠的手一碰,几乎是反射性的抖了抖,低着的脸微微白了白,沉默了半晌才勉强的拉起一个笑容轻声回答:
“劳烦王爷挂心……明天就是入秋了,按照常理,每当交节气的时候工农商学都会休息一天,在家祭祀祖先,那些下人虽说多是终生卖进王府的,不过也有不少是在府外有父母兄弟的,往年您都会提前一天放那些下人出府和家人团聚半天,今年您虽没说,不过我看我院子里事也不多,就私自做主让他们歇半天小假……”
“……”瑞珠听了春航的话想了想没说话,只把目光又移回春航脸上,望了望春航干得有些发白的嘴,瑞珠忽然轻轻哼了一声:
“你放你院子里下人的假我没意见,可你这儿还在病着,难道就没留下几个照看照看你吗?自己主子生着病,当下人的却还一个个自顾自的歇假,我看是王府待他们太好让他们都忘了自己的身份了——”
“王爷——”春航听出瑞珠话里的不悦,有些慌乱的低低叫了一声,后面的话还没出口,就被一阵紧跟着冲出口的咳嗽打断。
“别急别急,先喝口水压压。”瑞珠有些心疼的拍着男人因为咳嗽而微微缩起来的背,一边说一边把手里的茶水递了过去,春航原本微白的脸咳得涌上一层淡淡的血色,用咳出眼泪的眼睛望了望瑞珠,春航微皱着眉低声道:
“是春航私自做的主,王爷如果要怪……”
“我没说要怪谁吧!”瑞珠又轻轻的哼了一声,春航的脸又白了白,安静了一下,低下头轻声说:
“是春航冒犯了……”
瑞珠望着春航又低下去的脸,沉默了良久才有些没办法的喃喃般的小声念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