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李德全赶紧答话。 秋读阁
“皇上要吃碗燕窝吗?”耿绿琴瞥了眼旁边小桌上的瓷罐,特贤惠体贴地说。
雍正点头,“正好有些饿了。”
“春喜。”耿绿琴赶紧叫人,心说:可算是有人帮着分担了。
春喜利落地盛了一碗呈上,心里对主子这种逃避进补的行为十分地鄙视。
雍正那碗燕窝粥没吃完,耿同学就出状况了,突如其来的阵痛让她疼得直冒冷汗,真正是坐立不宁,春喜过来扶她被她手攥得发紫。
“传太医。”
然后接下来永宁宫里便是一片兵荒马乱。
而这一胎比起前三胎来都折腾耿绿琴,把几个太医吓得脸色都不对。
常在宫里行走,自然是十分清楚这位耿主子的地位,尤其皇上亲自在这里坐镇,那股无形的压力让他们频频擦冷汗。
一直折腾了大半个时辰后,一阵嘹亮的婴儿啼哭声划破了永宁宫的上宫。
“恭喜皇上,贺喜皇上,娘娘生了位小阿哥。”
雍正伸手接过嬷嬷手里的孩子,看着那个闭着眼睛哭个不停的小小人脸上的神情柔和极了,这个孩子他终于看到他出生了,弘历弘昼和锦秀三个他一个都没赶上,心里一直有个疙瘩。
雍正的目光往里屋一瞟,底下的奴才马上就伶俐地回答,“娘娘平安,现在只是累极睡过去了。”
“好生照看你们主子,出了岔子小心你们的脑袋。”
“嗻。”
等到耿同学一觉睡醒已经是后半夜了,春喜把一直温着的粥端来,服侍着主子吃了。
“主子,皇上在这里呆到很晚才走的,一直不舍得放下小阿哥呢。”春喜很小声地汇报情况。
耿绿琴看看躺在自己身边的小婴儿,笑了,“皱巴巴的有什么。”
春喜说:“主子还说,几位小主子也就这个小阿哥是皇上看着出生的。”
耿绿琴顿时觉得是有那么一点对不起某四同学,理亏得没吭声。
第二天,宫里各处都派人送来的礼物。
而第二天,某四抽空也过来了一趟,告诉某琴这孩子不会上玉碟。
对于某四这言而有信的品性耿同学十分满意,却不会因为这个而放弃逃离皇宫的打算,这里太压抑了。
如今某四虽然即位,但所有的人都尚未正式下诏受封,她们这些原雍亲王府的内眷们具体也还没个明确的高低位置。
对于品阶,耿绿琴是不在意的,反正皇后以及未来的太后都不会是她,她也庆幸不是自己。
出了月子,她继续窝在自己宫里,哪儿都不去,闲话不听,闲话不说,安静本分得让身边的人都差点以为自己主子转性了。
然后,有一天,耿绿琴去给太后请安的时候被留下了。
太后的气色不太好,据说是因为某四跟十四两兄弟近来闹得不大愉快,她这个当娘的自然就有些为难了。
手心手背都是肉,不管外面的人怎么说怎么看,也不管史书怎么记怎么写,耿绿琴看到的事实绝对不是那样的,她觉得德妃仿佛苍老了不少。
伤神伤心最伤人啊!
“丫头。”已经成为太后的德妃依旧跟康熙一样习惯地叫着某琴丫头。
“皇额娘。”
太后叹了口气,只是看着远处不说话了。
这个时候耿绿琴也不好说什么,只能干陪着。
不知道过了多久,太后再次开口道:“先帝的灵柩要送去遵化了。”
这个她倒是不太清楚的,耿绿琴只是听着还是没说话。
“他们兄弟的事哀家管不了,也不能管,可是哀家看着难受。”
“皇额娘不要太过伤神,不会有事的,皇上跟十四爷毕竟是亲兄弟。”十四虽然被某四派去守景陵,但好歹也算是给老康守墓,那也算尽孝,而且远离了京城的这些是是非非,谁又能说某四这不是对兄弟的一种保护呢?
“丫头,”太后伸手抓住某琴的一只手,用力握了握,“哀家累了。”
“奴婢告退,皇额娘要多注意休息。”这应该就是变相的逐客令了吧,可是能不能先把她的手放开,她其实也很想闪的了。
“到时候,你陪哀家坐一辆车吧。”
“……”耿绿琴突然有丝不祥的感觉。
133
可是——耿绿琴看看一身平民装束的太后老人家,心里长叹。
虽说虱子多了不怕痒,可是,到底它还是会痒么。她是想离开皇宫没错,但她也绝对不想带上雍正的老娘啊,这都什么事啊。
有太后这尊大佛在,出走容易是容易了,可是后遗症估计也很大。
所以,耿同学现在虽然自由了,头却灰常疼。
从太后跟她说了那话后,大部队护送康熙的灵柩去遵化一出宫,耿绿琴就很不安,随着一切按部就班的进行,康熙顺利下葬,眼瞅着就要平安无事返回京城了,然后她担心了半天的雷终究还是砸了下来——回京途中太后出走了,带着她。
其实耿绿琴一点儿不反对老太后离家出走,前提是别拽着她呀,拐走雍正的老妈这个罪名说实话那有点儿大啊。
而且吧,望着京城的方向耿绿琴有些闷闷不乐,她的小儿子还在紫禁城呢,不上玉碟就应该五湖四湖可劲儿地去蹦达,现在留在了京城算个毛事啊?
“丫头。”
耿绿琴收回心神,应声道:“娘,什么事啊?”
太后眼神复杂地看着京城的方向,道:“接下来咱们去哪儿?”
她就知道,耿绿琴在心里叹气,嘴上还得回话,“咱们往济南走吧。”趵突泉不错,可以去看看,反正出来了,没准哪天就被逮回去了,能逍遥且逍遥吧。
一行人于是便直奔济南而去。
随行的这些人,有春喜、图蒙海、小孟子还有一个曾经的总管大太监李德全同志以及一位太后的心腹嬷嬷,再来就是太后、耿同学和锦秀这三位主子了。
人数不算多,可也不能算少,反正对耿同学来说实在不是理想中的队伍人选,就算带了古尔泰和扎克伊也比带个老太后强啊……
太后是晚了大部队一步回京的,但太后失踪的消息却以最快的速度最绝密的形式回报到京。
接到消息的雍正帝脸色阴沉,对于自己那个已经是累犯的女人气都不知道该怎么气了。再加上这次太后也跟着,他也想象得出某琴多半也是不得已而为之,因为他太相信她就算要跑也绝对是要自己一个人跑的。
太后失踪的消息全面封锁,到五月的时候没办法直接宣称暴病而亡,也有了后世猝死之说。
已经跑到山东荷泽看荷花的太后听到这个消息时,平静的笑了,她知道自己这就算真的自由了。
听到这个消息的耿同学却感慨万千,娘的,后世那母子失和、雍正轼母的谣传就是由历史这样不负责任地产生的。
然后有一天,太后对耿同学说:“丫头,我这里也都安置好了,你回京吧。”
……
皇家典型的过河拆桥啊!
耿同学无力极了,只能笑笑,“好。”
腰缠十万贯,骑鹤下扬州。
没错,现在太后所在的地方就富庶的扬州,风景如画环境优雅的一处寻常院落。
“娘,我把图蒙海留下吧。”怎么说也是太后呀,这安全总得有点保证才行。
太后摆了摆手,“不必,好不容易离了那个大笼子,我就想过点平静的日子。”
“那我把春喜留下。”这些年下来春喜已经很有眼色很伶俐了,有她在,她也离开也放心。
太后笑了,“你这丫头有心,可这丫头不是你身边得力的人么,留给额娘,你也舍得?”
“就是得力才留给额娘的,过些日子我让别人来换,到时候额娘别不放人就成了。”
太后神情微微一变,“换人啊?”
耿绿琴点头,握住太后的一只手,诚恳地看着她说:“娘,不能保证您的安全,爷和我都不会放心的。”
太后点头,“额娘明白你的担心。”
“那我就可以放心回京了。”唉,小儿子还在宫里,本来也是得回去带他离开的,虽然真的有些不甘心再次回到那个华丽的大牢笼去。
第二天耿绿琴就再次踏上回京的路,当马车驶离扬州城的时候,她掀开窗帘有些留恋地看了一眼,也不知道还有没有机会再来了。
悄无声息地回宫,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
某四不召,耿同学也不好主动去找晦气,可是那件事总是要赶紧处理一下的,春喜这丫头总不好扔在外面不管的。
“小喜子。”
“奴才在。”
开了口吧耿绿琴又犹豫了,这种主动上竿子招惹某四的事她还真不太愿意干,想想扬州的春喜,咬咬牙,狠下心,说道:“你去养心殿打听打听,看皇上几时得闲。”
小喜子马蹄袖一甩,脆生生来了个“嗻”,然后就办差去了。
李德全看看小喜子走远了,这才开口道:“主子,您自己过去更好一点儿。 ”
耿绿琴看他一眼,心说:我自己过去?我不找K呢,某四不召见就说明丫还火着呢,我怎么地也得先派个人探探口风不是么?小心才驶得万年船。
李德全笑了下,继续说:“主子听奴才的,没错。”
耿同学一想,也是,李德全怎么说也伺候了康熙几十年呢,这帝王的心思总还是有些相通之处的。
“那咱们就过去看看?”她不太有自信地说。
李德全点头,“过去看看。”
只是,当他们走到离养心殿不远的时候,耿同学后悔了,她对李德全说:“我们还是回去吧。”万一再被某四训斥那就得不偿失了。
李德全很想笑,却也不好再劝她,“奴才听主子的。”
两个人还没完全转过身,就听到后面有人喊,“皇上有旨,宣裕嫔娘娘进去。”
得,还跑不掉了。
耿绿琴颇有些哀怨地瞅了李德全一眼,心说:都你出的馊主意。
李德全就当没看到,跟着她往前走。
到了养心殿里,雍正正在批折子,耿绿琴规规矩矩地上前请了安。
雍正出声免了她的礼,却再没下文,耿同学也不敢有别的举动,只能站在一边当背景,眼睛就不由四下瞧了瞧。
说起来自打某四登基成了雍正帝,她还是第一次到养心殿来,这里让她感到亲切的是那些窗户上的玻璃,让她无比怀念曾经在一个时空的居住条件。
“高勿庸。”某四头也不抬的唤人。
“奴才在。”
“让耿主子到里间休息休息。”
“嗻。”
耿绿琴跟着高勿庸到东暖阁歇息,她本人很郁闷,有在这儿坐着她还宁愿呆在自己的宫里清闲自在呢。某四也是,有事说事,没事就放她回去呗,搞得她一颗心七上八下的,摸不准是要打雷还是要下雨。
郁闷!
某四真忙啊,这是某琴在暖间喝了一壶茶,吃了两盘点心后的感慨。
等到高勿庸再次端着盘点心进来时,耿同学实在忍不住了,问了句:“高公公,皇上这么忙,我是不是可以先回去?”
高勿庸道:“主子还是等着吧,皇上就快忙完了。”
还等?她等得很无聊的好不好?
“高公公——”
“主子,您唤奴才高勿庸就好。”
“那怎么好呢。”
“别的称呼奴才不敢当。”高勿庸赶紧说明,这位主子那在皇上的心里不是一般重,就算书阶不那么显眼,但事实胜于雄辩,而且她本人也对那些虚名从来不放在眼里,就他看给她给个后位她只怕有机会也一样会往宫外跑。
“高勿庸,”耿绿琴压低了声音,“能不能给我找本书看?”干坐很无聊了。
高勿庸笑了笑,“奴才给主子拿去。”
耿绿琴忍不住扭头看了看身边的李德全,又朝高勿庸离开的方向瞄了一眼,为什么她老觉得这在皇帝身边的人都这么诡异呢?
结果,耿同学不一注意就在养心殿的西暖阁呆了几乎一天,连午膳都是跟某四一起用的。
说到某四的午膳质量,耿同学就忍不住对老康曾经的丰盛嫉妒怀念之,好歹她以前也经常混吃御膳的呀,都是皇帝,到某四这儿就太简约了。
等到太阳都歇班回山后时,雍正终于有空召某人到跟前问话了。
“见朕有什么事吗?”
耿同学已经完全没脾气了,老实地说:“奴婢想请皇上派两个人把春喜换回来。”
雍正看了看她,瞧她那一脸的平静加淡然,心里就不免有些动气,“就没别的话对朕说吗?”
耿绿琴抿抿唇,瞅瞅西暖阁此时就剩他们两个人,便往某四跟前凑了凑,很诚恳地说:“奴婢又闯祸了,爷您看着罚吧,可春喜还是得先换回来。”
某四瞪她一眼,她一直就是这么个油盐不进的样子,他真是拿她无可奈何,她认错从来很认真,但也一直知错不改,屡教不改。
勇于认错,死不悔改,那说的就是耿同学这样的。
“皇额娘还好吧?”
“很好。”已然是乐不思蜀了,把您跟十四抛弃了,反正儿孙自有儿孙福,太后她老人家在她锲而不舍的劝说下已经放平心态了。
“怎么还想着回京来呢?”某四不咸不淡地问。
耿绿琴心说:我拐跑了你老妈怎么地也得因来报备一声呀,要我自己跑了,打死我也不会回来的。嘴上说:“奴婢这不是舍不得爷吗?。”话说的相当自然流畅,一点没有什么不好意思。
“朕看是舍不得弘安吧。”
被人戳破心思的耿同学毫不怯场,微笑道:“爷把奴婢看成什么人了,奴婢怎么会那么没心没肺的,况且奴婢答应过要陪着爷的嘛。”一切可以拿来用的借口都要毫不客气的拿来,先糊弄过去再说。
“哼。”雍正轻哼一声,“朕还以为你早忘了呢?”
“怎么会呢,人而无信不知其可,奴婢这点信用还是有的。”背信就背信吧,反正她以前没干坏事不也被罚得穿越到这里来了么,还特点背的整给某四当小老婆了。
“回宫这么久今天才来找朕?”
丫的,他还没完了?
“奴婢怕爷正在气头上奴婢过来会自讨没趣。”耿同学有一点儿很好,那就是该诚实的时候绝不说假话,该低姿态的时候绝对放得下身段,抹得开面子。
“爷还以为你真什么都不怕呢?”
“那怎么会,奴婢的胆子还是很小的。”
雍正被她的语气神态给逗得忍不住微笑起来,“过来给朕捏捏肩背。”
“嗻。”
耿绿琴心里呼出一大口气,想着警报总算解除了,谢天谢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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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为弘安没有上玉碟,所以耿绿琴可以亲自带他,同样没上玉碟的锦秀也在她跟前蹦达着。(忘尘中文提供
看着自己的额娘抱着幼弟坐在椅中,妹妹半蹲在跟前探头看,屋内的气氛说不出的和乐安祥,这让相携而来请安的弘历弘昼非常的嫉妒加羡慕。
同样是额娘的儿子,他们却没有这样的幸运可以常伴额娘身边。
“儿子给额娘请安,额娘吉祥。”
“在我这里就少来这些虚礼,只要你们两个健康快乐,额娘自然就吉祥了。”
弘历、弘昼笑着围上去,看额娘怀里那个粉嫩的婴儿。
“额娘,弟弟真可爱。”弘历笑着伸手摸摸弟弟的小脸蛋,惹得他咯咯笑。
“你们小时候比他还可爱。”
弘昼笑,“真的?”
“当然是真的。”耿绿琴伸手摸摸儿子的头,心里再一次对清朝的半瓢发型表示鄙视。
弘昼有些憨憨地一笑,“额娘,我不是小孩子了。”
耿绿琴亦笑,“在我眼里你们永远是小孩子。”
弘历看着小弟,不无羡慕地说:“当小孩子真好,可以被额娘这么抱着护着。”
耿绿琴拍拍他的肩,微笑道:“傻孩子,就算你七老八十了,在额娘跟前你还是孩子,还是可以跟额娘撒娇抱怨,额娘只要有能力就一定会护着你,这点永远都不会变。”
弘历扬唇微笑,眼神坚定地看着母亲,“儿子长大了就该儿子护着额娘。”
“有志气。”耿绿琴欣慰地点头,未来的乾隆呀,确实有能力为她保驾护航。
母子四人有说有笑地围坐在一起,难得中午还一起用了膳,然后弘历弘昼就不得不跪安了。
皇子一成年便有了许多的束缚,这是皇家人的无奈。
临近年关的时候,春喜也回到了宫里,跟着自己的主子热热闹闹地一起迎接新年。
雍正有时忙得疲累时就会到耿绿琴这里坐坐,在这里他可以卸掉一身的重负,只是单纯地休息。
她从不争宠,又总油盐不进,没心没肺的样子,可是依然能带给他独有的安心与愉悦。只要她在,他便心安,在这偌大的皇宫中,他这一国之君要找一个清静的所在却反而很难,而她倒似乎无论何时何地都能悠然自处,笑对人生。
弘安已经跌跌撞撞地开始走路,锦绣的武功也越来越好,常常是锦绣在院子里舞刀弄剑上窜下跳,而耿绿琴则看护着儿子学走路,春喜那些人就在旁边伺候着,看着。
在这红墙绿瓦的紫禁城中,这里仿佛自成一隅,不受外界的影响而自得其乐。
耿绿琴如今很不喜欢侍寝,那什么绿头牌还好,就是一想到要被洗白白披件大氅裹着抬进皇帝寝宫,她就觉得浑身不自在。
侍寝有毛好啊,她实在不明白,像货物一样被搬进去又搬出来,真是没尊严。
为此,向来不太钻营的耿同学撒了大把的钱出去贿赂敬事房太监,千拜托万拜托,让他们一定把有她的绿头牌永远冷藏。
雍正后来知道了事情真相,给了敬事房的太监好大一顿排骨吃,他说怎么老看不到某人的牌子,本来以为是别人使了坏,结果是她自己行的贿,他就那么不受她待见是吧?
这事恼得雍正爷简直一佛出世,二佛升天,明面上还什么也不能说,最后还是高勿庸说了个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