猗兰不管不顾就要往荷塘里冲,陈行阻她推搡之下,猗兰跌坐在了地上。
陈行一巴掌扇了上去,发出“啪”的一声脆响:“想死没那么容易!以为仗着大伯父的势,把我这主子也不放在眼里,今儿你敬酒不吃吃罚酒!”
陈行发狠,一肚子窝囊气都往猗兰身上撒。
“清儿,那不是你的丫鬟吗?”白钰见陈行骑在猗兰身上轮着巴掌,心中一寒,略带薄怒地问道。这宅门里主子打奴才司空见惯,可一个弱女子被个少年如此欺负,白钰心底升起的正义感让他不自觉握紧了拳头。
“你莫乱动!打了我四哥,你也得被赶出去。那你允我的一年不离开可就不能兑现了。”沐清不动声色,小声回道。
“可……”
“嘘!不要说话,我自有分寸!”沐清示意白钰不要吭声,眼睛注视着池塘那面的动静。
白钰压下自己的怒火,守在沐清身后,牙关紧闭,手攥得更紧了。
猗兰衣冠凌乱,发髻散开,可仍旧咬死了是去送花样,不论陈行怎么打,坚决不松口。
沐清摇摇头,欺软怕硬!被三哥追得打那会哪里有这般威风?欺负弱女子倒是很有一套!碰到猗兰是个硬点子,看样子,他是问不出来的。
沐清从暗影里走了出来,娇笑道:“呵呵!四哥哥,你这是做什么呢?新游戏吗?清儿怎么瞅着那丫头跟我屋里的猗兰有些像?”
陈行哪里想到这僻静的地方会冒出人来,好巧不巧还是被他打的人的主子,愣在那里:“清儿……”
“嗯?是清儿!怎么四哥哥几日不见竟不识得清儿了?”沐清看着陈行,目光将他从上到下来回打量个遍,瞥了一眼他胯下躺着的猗兰,又抬头继续目光灼灼地盯着陈行看。
沐清的眼睛明亮清澈,看似单纯却又仿佛能看透一切。
沐清越肆无忌惮地看,陈行越是局促,不禁暗道,自己明明是主子,打了个丫头应该算不得什么大事。再说了,听娘提过这丫头扯出那些二房、三房乌七八糟的旧事,到现在还弄不清是谁的孽种呢?况且她不过一个懵懂无知的小丫头,有何惧?
陈行没将沐清这个小妹放在眼里,但不知为何,在沐清的注视下,他还是心里隐隐发毛,一时也没应声。
陈行一动不动,沐清又笑了:“四哥哥,我那丫头是不是身子软,你坐着可舒服,所以不愿起来啊?”
陈行这下回过神来,慌忙从猗兰身上起来:“不舒服,哪里舒服?清儿,你这丫头刁毒得很,胡子问话非但不答,反而顶嘴!我刚替你好好教训教训,莫让她以为你好欺负,做出些奴大欺主的事来。”
沐清讪笑:“是吗?清儿怎么没瞧出来猗兰是这般性子的人?如此,清儿是不是该谢谢四哥才是了?”
“哪里哪里,做哥哥的理应想着妹妹才是!”陈行并未觉得自己所行之事有何不妥之处,反而一副理直气壮的模样。
他心里盘算,猗兰这丫鬟长得不错,身条也好,伺候小妹也没多久,定没有许多感情,打了便打了。不如今儿一并要回去,再慢慢拷问。
“这丫头性子跳脱,野得很。四哥担心小妹日后吃亏,不如把她交给哥哥调教几日?”
“噢!”沐清应了一声,陈行面上一喜,以为她同意了。
倒在地上的猗兰已经坐起身来,面色灰败,张张嘴,可嘴角抽痛,说不出话来。
此时,却听见沐清又开口道:“猗兰是祖母送到我们房里来的,四哥若讨了去,沐清没提前告知祖母,怕祖母怪罪。再来,如今猗兰跟着清儿在中院,整日里伺候我和老太君,也算是老太君院子里的人,论理也该知会老太君一声,平白少了人,老太君由不得会问起。四哥若真心想要,不妨去跟老太君和祖母说道说道。清儿年幼,哪里做得了这个主?对不,四哥?”
沐清心中冷哼,小色鬼,还想打了人接着占便宜,当我小孩好欺负?!
陈行面色一冷,这小丫头伶牙俐齿,说的头头是道,分明就是不愿给。明知他不敢为了个丫头去向老太君开口,偏偏拿出老太君当挡箭牌!犹豫了半响,最终还是放弃了。
“老太君院子事多,一时半会少不得人。我这个做孙子的,理应孝敬才是,哪好意思再去要人出来。此间已无事,四哥房里还有些事,先走了!”
“四哥稍等!清儿还有一句话想跟四哥说……”
“嗯?何事?”陈行颇有些不耐烦。
沐清嘴角弯起,笑着说:“猗兰是我房里的丫鬟,自由张妈管教,以后若有幸跟了四哥,四哥随便怎么打骂都无所谓。可今天给四哥打了骂了,她这样子也伺候不了清儿了。这可怎么办……”
陈行听了,面色不虞:“一个奴婢打便打了,难道还要少爷我赔汤药费不成?”
“这可是四哥你说要赔的。清儿就说四哥是个宽宏大度之人,自然不在乎这些小钱。有四哥这句话,清儿也不必去问老太君讨那汤药费了,呵呵!”
沐清就驴下坡,没给陈行一丝喘息辩解的机会:“对了,四哥,小白是三哥的书童。今儿由他做个见证好了。那四哥准备什么时候给清儿送过来?”
陈行面色已近铁青,他在寿筵被老三打得满地找牙至今还记得,如今六婶又管家,在老太君面前吃得开,怎么也不能再去挑事让老三抓住把柄!今儿不给是不成了,一面老三一面老太君,他哪面都不能得罪。
“我这会身上没带荷包,等会让人给你送到中院去!说完了吧?我走了!”陈行说完,甩袖子气哼哼地走了。
陈行一走,沐清冲着他的背影又喊了一声:“四哥慢走!莫忘了哈!午休后,清儿要陪老太君打马,到时候一个不小心,输个精光,可就要惦记四哥了,呵呵!”
望着陈行身形一顿,沐清抿嘴笑了,转头对白钰说道:“小白,你去中院找丹枝,让她拿套我的干净衣裳过来,别人问起,就让她说我在南院不小心弄脏了衣裳,特地叫她送过去。另外,单独再让她取套猗兰的衣裳一并带来,就说我吩咐的,叮嘱她别让外人知道了。”
白钰点头应下,跑着去了中院。
沐清掉转头看向正疑惑惊奇地望着自己的猗兰,指了指池塘一角隐匿在假山后的凉亭:“不想有人经过看见你这副样子,就去那边坐着。”
第一卷 归江南 第五十四章 天凉好个秋
池塘边的榕树虽绿意犹在,但没了知了去了夏天,连秋都悄悄走过一半。
沐清饶有兴趣地看着池面被风吹起阵阵涟漪,而靠坐在假山一侧的亭柱子旁的猗兰却出神地望着她。
憋了半响,猗兰动动嘴唇:“奴——婢——,多谢——”
“不必了!没什么好谢的。”沐清回头微微一笑,带着几许羞涩,让猗兰有些晃神,好像刚才那个古灵精怪的小大人与眼前稚美的小女孩并非同一个。
“说句姐姐不爱听的话,其实刚才我还真想看看姐姐你能撑到什么时候?呵呵!”
稚嫩的声音随风轻轻飘进了耳朵里,猗兰身形微滞,吃惊地看着满脸洋溢着甜美微笑的小脸,感觉身子一寒,冷到了骨头里。
沐清扭头看向池塘:“本以为猗兰姐姐就爱半夜出门,没想到今儿一早便出去了。不知清儿走后,老太君说了什么要紧事儿……看姐姐这般狼狈,定是出门前没翻黄历吧,今儿怕是忌出行。”
猗兰头有些发晕,背心冷汗直冒,加上挨打受惊,刚才还算挺直的腰身已经软了下来,手下意识地扶上立柱怕自己晕过去。不过,她忘了刚才跌倒时已经擦伤了手掌。
“嘶——”猗兰倒吸一口气,疼痛让她一个激灵,身子又直了起来。
沐清没有看她,恍然未闻她痛苦的叫声,自顾自地继续说道:“我说过姐姐们待我好,我自会待姐姐们好。可惜姐姐心不在清儿身上,姐姐做的事可能会伤害清儿的家人。清儿借四哥的手出出气也无甚过错!若不是看在姐姐还有几分骨气的份儿上,清儿只怕会袖手旁观。”
“小娘子,你……怎么会……”
“我怎么会知道你半夜出去,明明我该睡着了不是,你想问这个对吗?”
猗兰点头默认。
沐清跳下来,换了个石杌子,坐到了猗兰对面,胳膊肘撑在石桌上,双手托着下巴直视着她:“你就当我偶然梦游而已……猗兰,你知发生今日之事后,我断不会留你。看在十来天你伺候我的份儿上,过两日养好伤,你便离开陈家吧。”
沐清没有解释得那么清楚,可猗兰已然听懂了。自己半夜就出去过一次,与大爷通报老太君有益让四爷接手二爷手里铺子的消息,没想到小娘子那日竟然发现了。
她低下头,忍着嘴角疼痛,问道:“小娘子为何不早些揭发于我?难道小娘子不想知道我今日为何去东院吗?”
“揭发人是需要有合适机会的。算你幸运,这机会我还没逮到。呵呵!至于今日之事,你不愿说,逼得你开口,也是假话。我没四哥的气力,懒得费那些功夫。莫不是你还有旁的心思,再或者如芙蓉说的那般,寻思着当我爹或是我叔伯们的姨娘,继续留在陈家?”
猗兰脸上浮现出犹疑挣扎之色,想要说什么,却还是闭上了口。
沐清见状,放下手臂,眼睛里浮现出了淡淡的笑意:“大伯父我是不能比,不过,我虽人小年幼,但好歹有老太君宠着。你若真想留下,我便把你许给四哥。反正四哥刚也求过我了,呵呵!”
猗兰打了个寒战,原来那日小娘子从头到尾都听了去,却装作懵懂无知。再想想初见时的情形,调她们换院子时的谈话,猗兰现在才反应过来,芙蓉与咏絮被赶,哪里是张妈说得被查出出身有问题,大爷抹平了,怎会有问题?定也是她背后的杰作,是大家都小看这孩子。
猗兰再也不敢看轻眼前这不大点的小人,谁不知道老太君如今就疼她一个,她这是警告自己,若是她想做的事,是能做到。哪里见过六岁孩童心思如此细密深沉,笑语间所说的话里还透着股子阴狠。
四爷家的小娘子好生厉害!
原来为了不颠沛流离,而进了陈府,想着做个三五年解约出府。今天被打,猗兰彻底看清了。大爷为了夺权连兄弟都算计,小娘子小小年纪就要防着身边伺候的人,姨娘们的争宠,管事的、丫鬟们的倾轧……猗兰觉得这大家子里就算日子富足,吃穿不愁,可烦恼远比她们这种清苦人家多得多。
既然有这机会,她为何不出去,只是……
猗兰稳了稳心神,答道:“小娘子说笑了,奴婢愿意出府。奴婢素日以为小娘子仅是聪明伶俐,今日才知小娘子并非凡人。奴婢做了这等事也没什么脸面留下来,小娘子给奴婢指了条出路,奴婢遵从便是。反正外面比府里要清生许多。只是,奴婢还有事要与小娘子言明!”
“并非凡人”,呵呵,沐清暗道,自然不是常人,不过是未来穿越来的一缕幽魂罢了。
“姐姐请讲!”
“今晨起,小娘子往南院去了。张妈向老太君禀告说,六年前的稳婆已经在镇江找到了,不日就回杭州。”
沐清敏感地觉得猗兰这话是专门说给自己听的。六年,稳婆,猫儿六叔,沐清将进府以后的事情串到了一起,暗嘲,难不成真给自己猜对了……
猗兰观察着沐清的脸色,见她除了微微皱眉外再无甚表情,还道沐清不懂,又说:“小娘子年方六岁……”
沐清扬扬手:“这便是你与大伯父说的事情?你说的这些,我没听见。清儿只想知道猗兰你想从我这里得什么好处?”
猗兰接着说道:“丹枝性子单纯,她并不知晓奴婢的这些事情,她知道芙蓉出身青楼,也是听我与芙蓉私下说起听到的,望小娘子别赶她出府。”
“我不为难她,大伯父未必不会为难她?我好象记得那日是她与芙蓉起了争执吧……你就信我一个稚子,能看顾得了一个比我大八九岁的丫头?”沐清问道,盯着猗兰想从她脸上看出一丝端倪,心里想着,猗兰自身难保,还有心情去顾及她人,是该赞她看重姐妹情谊,还是另有他图?
猗兰暗自佩服,小娘子竟也看出自己担心大爷会为难丹枝,好在当初是芙蓉自己乱嚷嚷出青楼来的。
“那日芙蓉着了道,自己说了青楼二字,大爷怪不到丹枝头上。只要小娘子能好好待丹枝,奴婢不会将今日听到的事说出去。”
沐清越发疑惑了,猗兰为何这般看重丹枝?竟拿身世的秘密来要挟我。
可这事儿一日没揭破,即便是流言也做不得数。若真要是这样,爹娘定是知道真相,依旧对自己还疼爱有加,说明爹和娘根本不在乎。而老太君对自己的宠爱似乎也源于这个狗血的可能性。
所以,沐清暂时并不担心。
“姐姐,为何如此紧张丹枝?若姐姐不着紧,清儿未必动她,可如今姐姐这般说了,清儿反倒疑心姐姐的用心。丹枝也留不得了。要不姐姐你出府,我把丹枝顶给四哥,免得哪日我又得梦游了。”
沐清打了个哈欠,低头把玩起了腰上系的玉石坠子。
猗兰咬咬嘴唇,扶着立柱站了起来,“噗通”一身跪到了沐清面前。饶是沐清猜想她另有隐情,也冷不丁吓了一跳。
“丹枝父母对奴婢有养育之恩。养父养母临死时将丹枝交托于我,奴婢今日被赶出去,居无定所,奴婢不能让她现在就出去跟着受苦。求小娘子莫将丹枝送人。”
猗兰担心沐清不信,又将进府以前的事讲了个大概。猗兰与丹枝家住镇江,养母早逝,养父是个秀才,所以两人自幼也读书。后因养父得罪了地方上的恶霸,被人打成重伤,不治身亡。为了敛葬养父,猗兰在集市上遇到了杭州来选人的牙侩,就卖身为奴。丹枝不愿姐姐一人受苦,最后也跟了来。
沐清没在街上碰见卖身葬父的戏码,却在自己家里遇到了一个。猗兰态度恳切,她也信了大半。宰相门前七品官,想陈家也是杭州的大户,院里的丫鬟虽然伺候人,可日子过得比一般穷苦人家舒坦多了。
“你与她的关系,还有别人知道吗?”沐清又问。
“无人知晓。当初大爷选人时候,奴婢留了个心眼,没有告诉旁的人。大爷找奴婢是给芙蓉与咏絮教规矩,可二人性子差得太远,大爷不放心,怕她二人反而应付不来,所以买通奴婢做眼线。而今,芙蓉与咏絮阴差阳错都已被赶了出去。大爷留着奴婢用处也不大,所以奴婢被出府,我想大爷该不会多加为难……”
猗兰态度恳切,神色泰然,不复刚才的局促不安。
沐清觉得她不是演技太高,就是真想借着这机会出府,只是担心义妹。
“你真想出去?不是被我逼的?”
“嗯!”猗兰点点头,“奴婢未见识过小娘子的手段,也许还想侥幸留下。可如今奴婢却想出去了……”
沐清一听,笑问:“莫非姐姐是害怕于我?”
“奴婢从进府在北院做了两月,到被大爷选中教芙蓉、咏絮规矩一个月,然后伺候小娘子十来天。日子虽然不长,可却也见多了宅门里的事儿……这会又惹上了四少爷,奴婢不愿再呆下去。丹枝能跟着小娘子是她的福气,想小娘子也会善待她。等奴婢找到新活计,安顿下来,自然会带丹枝离开。”
猗兰心想,说起来小娘子没把自己送给四少爷,已经是开恩。自己提出照顾丹枝,也是看在小娘子年幼,盼她一时心软答应了。这样自己也能免去后顾之忧。
沐清并不觉得大伯父是个简单的人物,没个由头放猗兰出去定然让人生疑。虽然还有四哥这起子事,可沐清觉得在这个男尊女卑的年代,该更维护女性尊严才是。猗兰不比芙蓉,她不屑做败坏人家清白名声的事儿。
况且明明是老四那个小色鬼先动手动脚……四哥……
“猗兰姐姐,我替你照顾丹枝姐姐也行。不过,你得照我说的办,不然,我可就真要将你送给四哥了!”
“单凭小娘子吩咐!”
沐清笑了,走到猗兰身边,凑到她耳朵边……
二人耳语之时,凉风穿亭而过,说不出的清爽惬意,正道是天凉好个秋。
第一卷 归江南 第五十五章 月夕河灯
白钰来了,带来了丹枝。
一见猗兰那副模样,丹枝当时就红了眼眶,姐妹两个似有抱头痛哭之势。沐清耸耸肩,扔她们两个在亭子里说话,自己扯了忿忿不平的白钰出来,走到了池塘边。
“原来常听人家议论大户人家门里的乌七八糟的事,没想到我也会亲眼碰见了。欺负弱女子,算什么英雄好汉!恕小白说句不中听的话,你那四哥也忒不是个东西了!”
白越说得咬牙切齿,沐清只是翘了翘唇角,这孩子颇具正义感,骨子里一腔热血遇到这等不平事就沸腾起来。宅门里的阴私事儿本来就多得说不清。他今儿见了这么一件便义愤填膺,还是年纪小之故啊。
“那是我四哥,你这般说,就不怕我和你恼了?”沐清撇嘴问道。
白钰始觉刚才确实忘了这点,言词过激,挠挠头,不好意思地笑着答道:“不会,清儿不会为这事儿跟我恼的。要是真恼,你这会哪里还会这般问我。”
沐清点点头:“嗯!没有怨我吗?”
白钰睁圆了眼睛,不明所以:“何事要怨你?”
沐清无奈,小孩子忘得真快。
“怨我看着猗兰被打不出声,怨我不让你出去施展功夫,怨我不让你揍四哥一顿……别再给我装说你不会功夫,我不会再问你功夫的来历了,你也不必担心!等哪日你愿意说再说……”
沐清没那闲工夫再装小孩,有必要点拨一下这小子,万一啥时候那少年正直的热血上来了,指不定要惹出什么乱子。
白钰也没有狡赖,默认了会功夫的事实。他稍顿了顿,才说:“清儿你虽当时拦着我,可后来也出手帮忙了,我哪里会怨你,呵呵!”
沐清看着他,又道:“你可知道猗兰是我大伯父派到我身边打探消息的……也许有天我家倒霉了,就是因为这缘故,所以我才迟迟不吭声。”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