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已经走了。
念辰长大会嫌害燥了,九儿本想帮他洗澡,念辰别扭地死活不肯,匆匆洗完澡就飞快地爬到床上。
这一晚,九儿是陪着念辰睡的,很莫名地就讲起很多以前在上阳城的事,一点一滴,讲着她怀有身孕的时候,他的爹把她当祖宗一样整整侍侯了十多个月。
“娘,你以后不会走了?”临睡前,念辰靠在她怀里突然带着浓浓的睡意问道,一只小手不经意间紧紧地抓住她的手,断断续续地说着,“娘,你别走了,呆在我身边,我现在都是自己穿衣裳的,我还自己漱口洗脸……”
九儿靠在床上用力地搂住他,念辰闭着眼睛喃喃地说道,“娘,明天再说吧,我困了。”
第二天一大早,公子念辰刚迷迷糊糊地醒过来,就看见九儿穿着整齐地站在床前笑容满面地看着他,“公子念辰!快起床,我们今天出去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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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三口篇还没完,明天会继续,今天到这吧,快12点了,么么大家,早些休息。
一家三口(8)
念辰还没完全清醒过来,一时间适应不了眼前满面春风的娘亲,愣愣地看着她帮自己穿衣裳,猛地反映过来急道,“什么时辰了?我要上早朝!”
“你这么小就要上早朝?”九儿愕然,想起昨天念辰交给公子策的治水灾方略,扬扬洒洒几页纸,不禁瞠目结舌,她的儿子从小就要学着治国了。
念辰点点头,从床上跳下,伸手揉揉眼睛,“娘,我先去上早朝,回来陪你。”
九儿拉住他,蹲下身来道,“念辰,今天不上早朝了,娘陪你出宫玩好不好?”
念辰露出为难的意思,想想又问了个很实际的问题,“玩什么?”
“你从小就长在深宫里,外面好玩的多了,去不去?”九儿哄骗引诱着他,见他有些动摇便道,“去吧,有娘挡着,你爹不会说什么的。”
念辰迟疑很久才一板一眼地说道,“娘,我还是先上早朝吧,不听的话那些大臣的折子我会看不懂。”
九儿讪讪地收回手,不再说什么,笑着让他离开,不止公子策,连她自己儿子的生活她其实也插不进。
她现在剩下的大概就是时间了,能等能捱,仅此而已。
九儿一个人站在朝堂盘龙玉阶的下面,这里是她这辈子想忘都忘不掉的地方,在这里她告下龙门御状差点废了双腿,不懂过了多久,百官纷纷下朝,九儿笑盈盈地望着念辰一路连跑带跳地奔下台阶朝她直扑过来,“娘!”
这一声让所有官员都投来诧异的目光,九儿低着头拉起念辰就跑,不自在地躲开那些探究的眼光。
给念辰换上常服的时候,公子策也走了进来,一袭白衣,一纸折扇,肆意风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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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更。
一家三口(9)
“娘,父皇有要事去司马府,和我们一道出宫。”念辰仰起头冲她说道,手还带着一丝讨好地扯扯她的衣袖。
九儿只是笑。
就这样,本来想带念辰痛痛快快玩一番的行程加进了公子策,还有一小队侍卫。念辰比她想象中的还要高兴些,民间的小玩意他大多都没玩过,显得新鲜极了。
“娘,这是什么?”公子念辰站到一个小戏台前便撤不开眼,在一群小孩子里挤得格外用劲,小戏幕被弄得颜色灰暗,幕上的小人儿动来动去,又打又闹。
“是皮影戏,你看那小人有人在后面提着线弄的,那声音也是后面的人发出来的。”九儿耐心地解释着,听着那十足的西郡京都腔调不由得好笑。
“皮影戏也是戏吗?戏不是都要在戏台上的,这些都是假人啊,怎么是戏?他唱得也不好听啊。”
“刚刚那边卖的糖人也是假人,皮影戏怎么不用糖人,这样还可以卖,不用只收看戏的钱,这些人真不会挣钱。”
念辰问得九儿哑口无言,她忘了她的这儿子有着与众不同的智慧,九儿头疼地往身后看去,却见公子策一言不发站在她们身边,双手微张,高大的身躯挡住后面要挤上来看热闹的孩子,心无意间跳漏一拍。
“皮影戏是民间的小把戏,夜里看会比较清楚,假人多是用牛皮做的,不能用糖人,不然就不叫皮影戏了。”公子策纹丝不动地站着,沉沉的声音不高不低地传进她们的耳朵里,九儿看到念辰很是敬仰地回头仰望公子策,不住地点头,也不再发问了。
九儿冲公子策感激地投以眼神,公子策微微颌首,脸上没什么情绪,冷峻如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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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三口(10)
好不容易皮影戏前挤出来,九儿松了口气,念辰大声地问道,“娘,你昨晚上说的上阳城是在哪里?离这远不远,我们去玩啊,我想放河灯。”
九儿愣了愣,牙齿艰难地抵过舌尖,“上阳城离这很远,不过放河灯也一定要在上阳城,一会儿我们去灯笼铺,晚上回宫放河灯好不好?”
念辰点点头,目光很快又被街上稀奇的玩意吸引过去,九儿正要追上去,公子策自后走到她身旁,目若深海,“你跟他说了很多上阳城的事?”
九儿一双黑白分明的眼很是无辜,“不能说吗?我不知道。”
公子策盯着她,淡淡地摇了摇头,没说能说,也没说不能说。
出宫一趟,公子策若有似无紧迫的目光让九儿很不自在,有些放不开手脚陪着念辰玩。
正午时分,三个人坐进一家客栈里用饭,四四方方的桌子三人各坐一位,九儿坐在中间问念辰,“觉得怎么样?宫外是不是好玩多了?”
“嗯,我们西郡什么都有。”念辰端坐着身子说得一本正经,很严肃地看着九儿,“娘,西郡是不是比上阳城好多了?你别想着上阳城了,我们这什么都有。”
九儿愣在当场,知道自己问了个蠢问题,估计是她一直在念辰耳边提上阳城把他念烦了。幸好这时小二把菜一盘盘地端上来,九儿才含糊着糊弄过去,“吃饭吃饭,下午我们去西街那边看杂耍。”
念辰显然是饿了捧起饭就吃,没一点嫌弃,反倒是公子策吃得很少,九儿看他几乎是半天夹一口饭菜,忍不住问道,“公子策,是不是菜不合胃口?”
大概是没想到一直念辰左念辰右的九儿会主动跟他说话,公子策抬起眼就这么直直地看着她,眸眼乌黑深邃。
一家三口(11)
“怎么这么看我?”九儿尴尬地扯了扯嘴角,拿过一个空碗盛了碗汤朝公子策推过去,“是不是在想朝事,你出宫不是要去丞相府么?吃完饭就过去吧,不用陪我们了,我会照顾念辰。”
“没有。”
“嗯?”九儿错愕地看着他。
“没有要去司马府。”公子策一手端起她盛的汤,一手拿着汤匙搅了两下,一字一字道,“是借口。”
借口跟着她们母子出来而已。
公子策毫不避讳的坦承反而让九儿一时间没了话,九儿沉默地低下头吃饭,公子策忽然间被汤呛着咳起来,九儿连忙放下碗筷站起来想帮他捶背,蓦地又坐下来,淡淡地问道,“怎么呛着了。”
她的一举一动丝毫不差地落在他眼里,公子策闷咳一声,语气骤冷,“没事。”
见他唇边沾着汤渍,九儿抽出帕子伸长手拂过他的面颊,公子策没有动,笔直地坐着任由她替他擦拭嘴角,直到她露出满意地收回手。
“客官两口子可真是恩爱。”一个小二端着菜上桌,不忘笑脸迎人地恭维,“带孩子出来玩啊?令公子生得真是俊俏,一看就是状元相。”
闻言,公子策看到她笑得很是开心,活像自己被夸一样,眼睛分外明亮,居然跟小二寒喧起来,“小二哥你会看相啊,我儿子的确很聪明,他还会读很多书。”
“是吗?那夫人您可有福咯!”小二顺杆儿地恭维着。
手腕蓦地被攥紧,九儿还没反应过来人就被公子策拉着跑出客栈,九儿皱着眉头用尽力气也挣脱不开。
公子策拉着她跑到客栈拐弯的巷子里,一下子把她甩到墙上,九儿吃疼地叫了声,公子策猛地欺身上来,两手按在她两侧的墙上,把她禁锢在怀里,低头不顾一切地吻上她。
一家三口(12)
九儿震惊地睁大眼,反抗不了,只能由着公子策的吻密密麻麻地落到她脸上,带着发泄一般,九儿刚抬起手就被他眼急手快地抓住,紧接着嘴被他堵得严严实实,公子策发狠咬开她的唇,柔软的舌立刻钻了进去,九儿顿时战粟得难以自已。
到公子策放开她,九儿的身子很不争气地软了,只能靠着墙壁才不至于让自己瘫软成一滩烂泥。
公子策把头靠在她肩上粗重地喘着气,每一声在九儿听来都充斥着浓浓的情欲。
好久,力气慢慢恢复过来,九儿闻着他身上的气息很想问一句为什么要亲她,不是没感情了么,没感情还会亲她还有情欲……
可话到了嘴边,舌头打了结,九儿道,“公子策,饭菜要凉了。”
她问不出来,追根究底伤人的话,她不敢问。
不懂为什么,九儿竟然能感觉到他的身体僵硬住了,半晌,公子策在她面前站直了身体,双眸迫人地盯在她脸上。
忽然,人就这样跑了出去。
回到客栈,九儿没再看到公子策的人影,只有念辰坐在原位懂事地等着她回来,聪慧如他,也察觉到父母之间的异样,什么都没问,一下午却显得寡欢,九儿更是不知道从何安抚他。
近黄昏之时,京都淅淅沥沥地下起小雨,九儿和念辰匆匆回了宫,一回宫念辰直奔朝清殿看起桌案上的两本折子,九儿看着一旁买回来堆成小山似的东西,轻声问道,“你不先看看今天买了些什么吗?”
“这两本奏折是今天要看完的,要是没写下对折子的意见留到明天就是四本折子,我会很慢的。”公子念辰连头也没抬一下,白净得稚嫩的手执起笔郑重地说道,“娘,你先让宫人服侍你用晚膳,我过后再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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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家三口(13)
听他的语气好似她才是孩子一般,九儿想笑却挤不出一点笑容。
“是不是娘今天非要带你出去玩,耽误你做功课了?”九儿问道,念辰从桌前抬起头来,以为她是自责忙道,“不耽误,我来得及做完交给父皇的。”
九儿默默地退了出去,很晚也没见念辰出来,九儿一个人坐在空荡荡的大殿里,她好像又做错了,哪是她带念辰去玩,根本是念辰陪着她在玩,为此他还要多花时间去看折子做功课……
她想补偿缺失念辰这么多年的母子亲情,可到头来却变成念辰在补偿她。
李书德是冒雨跑进来朝清殿的,浑身被雨淋得湿透,一跑进来就朝着九儿跪下了,惶恐地疾声高呼,“娘娘,奴才叩见娘娘。”
九儿说不出来的一阵心慌。
就是去年宫变时,九儿也不曾见李书德这个年轻的男子慌里慌张到失态的地步,没等九儿询问,李书德就往地上拼命磕头,“娘娘,奴才斗胆,求您去见皇上一面。”
“出什么事了?”九儿站起来问道,见他不停磕头又道,“你起来说话。”
李书德身子不稳地从地上站起来,举袖擦了擦脸,两条眉毛几乎打结到一处,“皇上自登基前因酗酒龙体受损,御医千叮万嘱皇上不得再饮酒……可下午皇上自宫外回来就一直在喝酒,奴才怎么劝都劝不动,求娘娘去见见皇上。”
自宫外回来……
九儿没再听李书德说下去,拿把伞就冲进雨中,赶到上乾宫的时候公子策已经喝迷糊了,正殿那么空旷可还是到处酒气弥散,一地的空酒瓶子。
九儿见过公子策的暴虐、见过他的残忍、也见识过他的狼狈,更见过他歇嘶底里的深情,可从未见过他像现在这样落魄,哪怕是明陵王攻进宫里的时候都没有……
一家三口(14)
公子策半蜷着身体侧躺在一张羊绒的毯子上,一头青丝松散凌乱,不复平日里的内敛,面色潮红地握着一壶酒死不撒手,双眼紧紧闭着。
“娘娘恕罪,皇上若还有一丝清醒,奴才不敢请您过来。”李书德低着头说道,这就是他们做奴才的难处,既要顾着主子的身体,还得顾着主子的面子……
李书德和几个太监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把公子策搬上龙床,九儿替公子策宽衣后又接过李书德手中的醒酒茶含在嘴里一口一口哺进公子策嘴里,“去弄些热水来,我给他擦身子。”
“是!”有人收拾这个烂摊子,李书德当然是鞍前马后地奔波。
折腾到大半夜,九儿总算让公子策舒舒服服地睡下,李书德看她的眼神简直是拿她当救苦救难的观世音菩萨一般膜拜,“奴才本不想惊动娘娘把皇上扶上龙床,皇上仅管迷糊可就是一动不动,没想到娘娘出了声之后,皇上就肯让奴才们搀扶了。”
“你下去吧,这里我来就好。”九儿没有心情听李书德说这些,李书德带着宫人们退下后寝殿里立刻安静下来,静得能听见窗外的雨声。
九儿坐在床沿看着公子策被酒意晕红的脸,他睡得很沉,长长的睫毛覆在紧闭的眼眶上,烛光下,眼皮像打了蜡一般有着莫名的光泽,令人忍不住想去触摸。
“我想和你共享天下,我想我们可以有几个女儿,我想抛却后宫只为一人……”
“其实……只是我用不起劲了,倦了,累了。季九儿,对不住,我继续不下去了。”
……
他的嗓音,他的语气还在耳边,从他说这话到现在不过一天,一段感情在他的嘴里说没就没了,自始至终没有她的什么事,九儿除了逼自己去接受还是接受。
怎么会喝得酩酊大醉,为了她么?
他现在该是得意的,巩固的帝位,孝顺聪敏的太子,后宫的美人,天下都是他一个人的,他却把自己弄到这个地步。
到最后,九儿还是心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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嗯,今天到这边了。大家晚安。
情何以堪(1)
九儿伸手触向他微烫的脸,手被他紧紧握住,再撤不回来。
蜡炬成灰,九儿坐在床沿没有一点睡意,直到公子策醒过来,四目相对,九儿见到他眼里片刻恍然的失神,不再是猜不透的深眸。
“醒了?”九儿起身想给他倒杯水,手却仍被他固执地紧握着,挣脱不开,九儿担忧地看向他,“身子还难受?”
公子策一眼不移地看着她,拉住她的手从床上坐了起来,九儿没有动。
“我们谈谈。”
很久,快要窒息的屋子里公子策低沉的嗓音响起,连带着的是松开了她的手。
九儿安静地点点头,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公子策坐过来很自然地端起喝了,水沾湿他略微干燥的唇抹上一层蛊惑的湿意,水喝了一杯又一杯,可终究他仍是什么都没有说。
“要是你现在说喝醉酒不是为了我,我还会想留下去。”九儿开了口,窗外淅淅沥沥的雨声不绝于耳。
杯子停在半空,公子策重重地放下杯子,又烦燥地举起来一口饮尽,仅仅是一个举动已是失常。
九儿又是只能等到他深沉的默认,心口像被剜了一刀,口子越裂越大。
“我在你身边让你这么不好过吗?”九儿抬眼看向他,垂在身侧的手指一个个地蜷起,“萧良辰说过你半年来过得像个人,可自从我回到宫里,你废了一个妃子,喝得酩酊大醉,我甚至没有见你真正笑过……”
茶杯被公子策摔到地上,应声而裂,九儿吓得倒退一步。
“那是我的事。”或许是酒意还没完全过去,公子策显得很是心烦意乱,“你不要瞎想。”
九儿苦笑,“公子策,你是想骗我,还是想让我自己骗自己?我不是个瞎子,我看得出来你不开心,简直在忍受我呆你身边,这样下去,我留着有什么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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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更。
情何以堪(2)
“想走?”公子策听得出她话里的意思,“你一个女人怎么生活,给我打消了这念头。”
“我是穷日子过来的,什么样的生活捱不过去,何况我不可能再过穷日子。”九儿还想心平气和地同他说话。
公子策抬起一脚就把旁边的一张圆凳踹翻在地,满满地都是燥意,“不可能!”
“那你想怎样?”九儿皱起了眉头,她不想和一个还微醺的人争吵,可话里不自主地就带了尖锐的讽刺,“你是要我看你醉死在酒缸里,还是看你醉卧美人膝、醒掌天下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