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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说密,来自长孙的过往,就象一道永远无法填满的深渠,将若水带入了新的迷茫当中。 浩瀚书屋手机版

第五章 儿女(完)

“不知道?”李世民立在屋子中央,问话的口气极淡极轻,却丝毫无法掩饰那漠然的面色下沉沉的怒气。

在君王面前跪成一排的宫人们无一不低垂着头,连大气都不敢出,心中指望着皇后快些回来,或是正坐在一旁的公主别再那么悠闲地喝着冰镇的绿豆汤,好歹说上些什么。

明瑶坐在一边,眼神往边上微微飘过,看着爹爹近来难得的怒火,颇有些幸灾乐祸的心中暗想:“一会儿,爹自然不会拿有了身子的娘如何,那承乾哥哥的日子恐怕不会好过了,谁让娘和哥哥拿自己障眼法,不带她一起出去。”

“明瑶,你娘和大哥去哪儿了,你真得不知道?”李世民眼见问不出个所以然来,于是转过身又朝向女儿问道。

明瑶忍住撇嘴的冲动,无辜地睁大了眼睛,“爹,我真得不知道啊。”

李世民看出明瑶的眉眼间那淡淡的得意,却只好无奈摇头,真是不知道女儿究竟是随了谁的性子,相貌生得和若水一般端秀清丽,可眼波流转间却是一股淡淡的灵慧,而非妻子那般凝淡从容,波澜不惊。

可李世民不知道的是当若水还未曾经历丧父离家的悲剧时,比之明瑶还娇俏三分,这世上又有谁生来便能做到如无心之竹那般,无心则无伤,无伤则不倒。

就在父女俩人僵持者的当口,殿外忽然传来了一阵脚步声,连同跪着的宫人们都带着希冀的目光向外望去,可进来的那人并非是若水,而是四皇子李泰。

李世民失望地背过身子,坐在软榻上,一语不发。

李泰莫名的将目光投向妹妹,只见明瑶扬起嘴角道:“青雀哥哥也来啦,说起来我们一家人也好久没在一块儿过了呢。”

“娘和大哥呢?”李泰轻声问道。

明瑶摆了摆手,表示自己也不知,随即指着面前的甜汤说:“哥,要不要夜来一碗?”

李泰愣然的看着妹妹和父亲各坐一端,一个神色闲适,另一个却龙颜薄怒,他想了想,还是决定保持沉默跪坐到明瑶身边。

“今晚有人要惨了。”刚刚坐下,只听见妹妹微若蚊蚋在自己耳边低声道。

李泰手心微湿,同样低声回道:“到底怎么回事?”

明瑶晃动着手中的银勺,明眸微眯,无言地轻笑。

终于,当李泰跪坐的双腿微微有些发麻,眼皮也在上下打架的时候,“咦,这都是在干什么呢?”娘亲清澄的声音将他一下子唤醒了过来。

“娘,大哥。”明瑶同李泰异口同声地唤道。

若水心知肚明地看了另一边丈夫依旧沉默的背影,转过脸来对着下人们微微一抬手,“你们都先退下吧。”

众人如获大释般地拖着早已僵硬的双脚步履蹒跚地离开这令人窒息的地方,留下这天下最尊贵的一家人各峙一角。

“承乾,跪下。”李世民站起身来,眼中闪过一瞬地冷洌,慢慢踱步到长子的身旁,怒斥道:“身为太子,私自出宫,究竟是谁给你立的规矩?”

承乾跪在冷硬的地上,低着头,平静道“ 是儿臣的错,儿臣甘愿受罚。”

李世民的心中微微震动,儿臣?已经有多久了,只要是私下的地方,便没有在承乾的嘴里听见这两个字了。他一字一句挤出话来,“好,好,既然如此,现在开始就给朕去两仪殿的幽室里呆着去。”

“爹,大哥虽然有错,可既然已经诚心悔改,请爹爹饶过大哥这一次吧。”李泰见娘沉默的立在一边,连忙一同跪在承乾身边。

李世民的眼中瞳孔微缩,指着承乾冷然道:“你大哥这是自己在逼着朕拿君王之威来对付他呢。”

“爹爹,大哥固然有错,可毕竟也是事出有因。”说到这里,明瑶顿了一顿,走到若水的身边,“娘亲不是最清楚了嘛。”

若水有如古井无波般的双眸倏地掠过一丝戏谑,径直走到李世民的身边,“你们父子的大戏终于唱完了?”她拉过丈夫的手,淡语道:“你们不累,我可看着都累了。”

静默了半晌,丈夫和儿女皆目瞪口呆的看着若水,转而却又面色各异起来,李世民的忿然,李泰的奇异,明瑶更是忍不住笑蹲在地上,只有承乾依然低着头,嘴角也流露出一丝笑意。

“还都跪着做什么?”若水朝着两个儿子说道。随即抬头注视着丈夫道:“还不是为了看看我们将来的媳妇,在外边走了大半天……”话还没完,李世民都来不及敛了面上的隐怒,扶着妻子坐下,急忙问道:“是身上哪儿不舒服么?”

若水心中一紧,嘴角却泯出一丝笑来,“二哥可还怪我?”

“我哪有怪过你。”李世民有些便扭地说道:“还不是那个不孝子,养那么大了还让父母不得安生。”说完,仿佛还不够解气,又添了一句:“青雀和明瑶也一样,早就应当该娶的娶,该嫁的嫁。我和你娘在你们这个年纪都已经成家立业,哪里还要爹娘操心?”

“那时毕竟是乱世,世上的地爹娘大多都自顾不暇,哪里来的工夫管儿女的冷暖。”若水温和地说笑道,“不过今个儿,我才知道原来还有瞧不上我们承乾的人家呢。”

李世民顿时不悦道:“可是房玄龄?”

若水盈盈一笑,“二哥也别怪房大人,这太子妃的头衔对真正通透的人而言也真是一个烫手的山芋,魏国公身居高位,却从不炫人傲物,最是懂得居安思危,自然也不想房家会出个未来的皇后。”

李世民的脸色缓了缓,“你说的也是,不过承乾是早该到了娶妻的时候,到底哪家的姑娘最合适些呢?”

承乾闻言,抬头刚要说话,却发现娘亲锐利的目光朝自己脸上瞥过,胸口一窒,只好犹疑地将话又吞了回去。

若水收回目光,语气依旧温和道:“二哥,若是没有合适的姑娘,再拖些时候总比将来后悔要好些。说到底也是承乾自己娶妻,他要是现在就对我们挑的媳妇心怀芥蒂,将来的日子还怎么过?”

李世民轻轻揽过妻子,稍稍有些松口道:“我也不是没想过这些,可承乾是长子,又是嫡子,他一日不大婚,下边的弟弟们也只好拖着,没办法迎娶正妃。前些日子,杨贤妃就和我提过恪儿府上已经有了几个侍妾,只缺一个王妃来掌管内务。”

若水顿时脸色一沉,敛去了全部的笑容,漠然道:“即使如此,更不能让承乾挡在他们前头了。后宫的妃子要是有替儿子看中了哪个媳妇的,尽管把喜事办了就是,就是有一点,谁也别想把关系承乾一辈子的事情当作借口。”

屋内立刻陷入一片沉寂当中,直到明瑶倚到母亲身边,半真半假地撒娇道:“娘就是偏心大哥,都不知道把我和青雀哥哥放哪里去了。”

若水噗嗤一笑,食指对着女儿的额头轻轻一点,“怎么,瑶儿是急着想出阁了?”

“娘。”明瑶不依地拖长了声音,随即偷笑道:“女儿是怕青雀哥哥等不及了呢。”

李世民和若水同时惊讶地朝自己的次子看去,问道:“青雀是有了合意的姑娘了么,是谁家的?”

李泰丝毫没有料到妹妹会在这个时候提到这件事,生性内敛的他不由垂下头,讷讷半晌才含糊道:“是宫里的……”

夫妻俩人不禁面面相觑,宫里的女子?除了女官,宫女,不久只剩下皇帝的嫔妃,这不管哪一个结果似乎都……

明瑶瞅了一眼爹娘,好心的出言解惑道:“是阎大人的长女阎婉啦。”

“阎大人?”若水疑惑地看了丈夫一眼,“哪个阎大人?”

“是在五监里任将作大匠的阎立德吧。”李世民恍然道:“他的女儿怎么会在宫里?”

这会儿李泰倒是抢在了妹妹之前回道:“最近皇祖父常常召了阎大人入宫来询问营建皇陵一事,婉儿也是被一同召进宫来的。”

“婉儿?”若水在心中玩味了一会儿,嫣然笑道:“喜欢就喜欢了,那么偷偷摸摸的做什么?还怕我和你爹反对不成?”

李泰惊喜地看着父母,“可大哥还没有成亲……?”

“真是,都那么墨守成规做什么?”若水摇头叹道:“你大哥是你大哥,你是你,要是你大哥一辈子都不娶妻了,难不成就因为他是太子,全天下的男子都不要成亲了?”

“青雀谢谢爹娘。”李泰站起身来,恭敬地朝父母磕了三个头。

李世民宽慰的笑道:“等找个好日子,爹就亲自替你提亲去,青雀娶媳妇,总不能一张圣旨便了事。”

若水挑了挑眉,“总算有一个儿子开了窍,青雀,明日就把人家姑娘带来给娘好好看看,也算是我们家的第一个媳妇呢。 ”边说着话,她边向面无表情的承乾看去,不由暗叹,这个儿子似乎注定要更难养些啊。

“天色也已经晚了,青雀,瑶儿,你们也都各自睡去吧。”李世民看了看边上的烛台说道,“承乾,你留一下。”

明瑶留了个自求多福的笑脸给大哥,拉着李泰便走了出去。

若水不明所以的看了一眼丈夫,这是做什么,不是应该都没事了么?

李世民的目光牢牢的锁住儿子片刻,沉沉的开口道:“承乾,你娘和我已经护了你三年多了吧,即使是在储君这个位子上,只要你不愿的,我们也未曾勉强过你半分。”

承乾默默无言地听着,只等着父亲下面的话。

若水越听则越觉得古怪,只见李世民继续道:“待朕百年之后,这天下的担子就要落在你的肩头了。自古以来,任何一个贤明圣君都不是别人教出来的,而是靠自己走出来的,古之尧舜,春秋晋之文公,秦之始帝,汉之武帝,就连爹也不都是靠一兵一卒才走到了今天?如今你既然已经行了冠礼,也算是大人了,接下去一年多的时间,你是想要随薛万彻去资阳郡兴修百枝渠,还是跟着温彦博一同去主持突厥族的内迁, 自个儿挑一个吧。”

不论愿不愿意,这趟远行,承乾是避不过的了,若水心中明了,前者是关系民生根本的水利兴修,后者是从贞观四年起便开始运作,攸关大唐安危的大事,李世民这是在培养一个真正的帝王,而非只是在奏则上治国的皇帝,想到这里,她不由露出欣慰的笑容,谁知,接下来,承乾却说了一句让两人皆从未想过,也无法去想象的话来。

“爹,娘。”承乾庄重地行了跪拜的大礼,不避不闪的眼睛对上父母讶异的眸子,沉稳而坚定道“请废了儿子的太子之位吧。”

第六章 储位

烛光闪烁的内殿中,空气似乎在一瞬内被抽去了,窒息的让人喘不过气来。

并没有若水所意料中的勃然大怒,李世民只是静静地看了儿子一眼,淡问道:“为什么?”

承乾心中不由一怔,微微垂下眼眸,清晰的回道:“儿子担不了这天下苍生的重责。”

“谁让你现在当了?”李世民不信道:“不过是让你先历练起来,错了还有重来的机会,你回去好好想想吧,究竟是想去哪儿。”

承乾抬头,凝视着自己的父亲,一片醒然无疑的目光半分也不让,“儿子已经仔细想过了,除非是不以太子的身份,我哪里也不去。”

“你。”李世民的语气一下子变得凌厉了起来,“你明白自己在说什么吗?储君一旦被废,下场是什么,你应该比谁都清楚。”

承乾紧紧泯着唇,一言不发,身子挺得笔直,且纹丝不动。

若水看着丈夫攫紧了双拳,眼中带过一丝忧虑,她轻轻地握住李世民紧绷的拳头,面对他阴郁的面色,缓缓地摇了摇头。

李世民缓下脸色,等着妻子接过话来,只见若水转头沉默地看着承乾,片刻,才不咸不淡地开口:“到底为什么?”

承乾的脸色一变,似乎要说些什么,但终还是避过母亲的注视,依然道:“娘,我不适合。”

“你不适合?”若水轻轻地反问,似乎只是随意继续道:“那你说说看,究竟谁合适这个位子?”话音刚落,她心中不禁一叹,似乎不久之前,自己也问过同样的问题呢。

乘乾侧过脸,仿佛思忖了半晌,可轻轻一笑过后,却似有感怀道:“娘又是为什么呢?”

若水疑惑中稍稍带着一丝不安,与丈夫交换了一个同样不明所以的眼神,试探着问道:“可是因为娘做错了什么?”

“娘没有做错。”承乾沉静地对上若水的双眸,“可娘究竟在害怕些什么呢?”

心念电转之间,若水似乎明白了什么,沉吟道:“方才,你可是听到了我和你舅舅说的话?”

“是。”承乾没有否认,坦然道:“若不是娘心中的惧怕,又为何要坚持倘若生的是弟弟便要从母姓呢?”

“你担心的过了,承乾。”若水稍显冷淡的直言道,用漠然的神色掩盖住内心的惶然,并且毫无犹疑地对上儿子探寻的目光。

李世民微叹了口气,伸长了手臂搂住妻子僵直的身子,“承乾,这桩事情,是我的主意,不关……”

“二哥,如今他也大了,我们也不必再瞒着他什么。”若水打断道:“承乾,不管你刚刚听到什么,看到什么,我只在今天说一次,你爹已经有了三十多个姓李的孩子,凭什么娘的下一个孩子不能和我姓长孙,还是你以为娘的姓氏不够配上这孩子的出身?”

承乾看着一向淡然的娘亲一脸的理所应当和爹无奈的苦笑,脑海中挣扎了半晌,才惊愕的问道:“娘难道不是因为害怕我们重蹈武德九年的往事,才……”

“我要害怕那个做什么?”若水哧笑道:“真的要出事情,三个儿子和两个儿子有什么区别?”

承乾闷闷地回道:“我不想娘因为储君的事情忐忑不安,只要儿子不再是太子,那娘也不会象刚刚和舅舅说话时那样一脸的担心。”

“你要是不是太子,你娘怕是要更加心思焦竭了。”李世民心中的一块大石总算是落了地。

若水摇头看着承乾哭笑不得,“我怎么有你这么个呆儿子。我和你爹把你养那么大,难不成就为了让你白食白住来着?最后还得生个弟弟来接你丢下的烂摊子?世上哪有那么好的事情?”

承乾听着若水似骂非骂的话语,这才放下心来,他站起身来,朝着父母深深一躬道:“方才是儿子莽撞了。”

李世民状似生气的一摆手,“方才我说的那两个地方,你也不要选了,给我一个一个地去呆着,听明白了么?”

“啊?”承乾愕然叫道,“爹,这也太过了吧。”

“过?”李世民冷冷一哼,“这是给你的教训,以后要懂得行不可太过,言不可太尽。”

承乾目瞪口呆地向娘亲求助地看去,谁知,若水别过脸,盎然笑道:“才两处地方,二哥我看不如就让承乾在外边呆个两年三年再回来吧。”

“爹,娘,儿子先下去了。”承乾听了,忙不迭的退了出来,以免听到更糟糕的消息。可当他走在寂静的夜色中,回想起今天在舅舅家看到的那一幕时,心中仍有一丝不安,虽然没有看见娘的表情,却无意中撞见了舅舅向来如老僧入定的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神色,而后便是他们的语义不清的争执,而自己只听懂了娘做的那个惊世骇闻的抉择。

而此时,在承乾渐渐远离的背后,在那座母仪天下的宫殿中,她的主人却终于丢下了方才在儿子面前强装的镇定与坦然,几乎是神情惨然地靠在丈夫的胸口,口中喃喃道:‘二哥,承乾说得没有错,我真的是怕,怕他们兄弟反目,怕他们为了……”

李世民轻柔的抚摸着妻子的发丝,心中除了忧虑与担忧,可更多的却是欣慰,终于,从那夜的噩梦开始,若水开始渐渐向自己放开了心怀,而如今她终于将软弱的那一面放在了自己的手上,“方才你还说儿子傻,我看哪,你们母子真是一模一样,压根都还没一丝端倪的事情,就担心的像是天崩地裂了一般。”

若水抬起微红的眸子,“二哥,不会的,我们的儿子绝不会走到那一步的,对么?”

李世民坚定的点了点头,看见妻子放松下来的眼神,心中却不由感叹道,身为一国的储君,承乾却有着太过细腻的心思,对一些事情又决绝到了极致,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以后要是再想出宫,有我陪你就是了。”李世民忽然想起自己方才的怒气,于是轻声说道。

若水压抑了许久的心情终于渐渐平静了下来,她笑着抬头打趣道:“我是替儿子看媳妇去,难不成还得再为夫君去挑小妾?”

李世民一愣,随即想起上回发生的事情,不禁失笑道:“你还记着那桩事呢?”

“可不是,那时,哥哥还取笑我来着。”若水瞅了瞅丈夫。

“那等艳福,我还是消受不起。”李世民笑言。

若水接着便反问:“难不成我看上的就那么不入二哥的眼?”

“我的皇后,你就饶了你夫君吧。”李世民看着妻子促狭的笑容,只好试着转移话题,“对了,若水,你今个儿可是把房家的人都见全了?”

“是啊。”若水漫不经心地把玩着丈夫的大手,“怎么?有什么不对么?”

“你觉得玄龄的两个儿子怎么样?”

若水停下手,疑惑道:“没怎么注意,只顾着看房家的千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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