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恪低声道,“母妃放心,是儿子亲自下的手,连遗爱也不知道。”
“那就好。”杨蕊目光流转,“关键的时候,周围的任何人都不能相信,就像之前跟在我身边的茹儿,那个吃里爬外的贱人,别人一问什么居然什么都说了,要不是陛下那时无心处理那事,恐怕母妃就会落得和阴茉儿那蠢人一样的下场了。”
李恪的脑海中回忆起那张秀美羞涩的小脸,一时心旌荡漾起来,“母妃,那茹儿现在在哪儿呢?”
“早就被人送出宫去了。”杨蕊狠狠道,“将来有一天她要是落到我的手里,一定要把她做成|人瓮,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李恪的眼中闪过一丝不忍,“母妃,不如就把她交给儿子吧。”
杨蕊瞪了儿子一眼,“恪儿,你还嫌府里的女人不够多么?也不晓得把心用到有用的人身上。”
李恪不以为然地笑道,“母妃有所不知,前些日子,父皇选了一些大家闺秀给东宫送去,可那李承乾竟然派人把那些女子都给辞了,说什么除了太子妃,他从没打算要再娶侧妃。把父皇气得在宫里骂他仁弱,还说儿子才英果类父。”
杨蕊喜出望外道,“真的?你这是从哪里听来的?”
“是李莲正巧回宫听见的,立马就让遗爱来告诉儿子了。”李恪微微有些得意道。
杨蕊点头道,“李莲这丫头,有野心就是少了点运气,自己不是韦贵妃亲生,可又偏偏嫁给了房家的老二,人倒是可以先利用着,就是要当心免得让她爬到我们的头上来,那种低贱宫女所生的孩子将来又能高贵到哪里去?”
看着儿子不在意的神色,她轻叹了一声,又继续道,“现在这个时候,你也暂时别管朝廷里的麻烦,只要把自己封地上的事情打理干净就行了,别再像贞观十一年的时候游猎扰民被柳范抓了个正着,惹得你父皇将你免官削封。”
李恪冷哼了一声,“说起那桩事情,我就生气,明明儿子已经把长史权万纪给哄住了,结果柳范居然跳出来在我的地盘上撒野,将来有机会我绝不轻易绕过他。”
杨蕊沉默了一会儿,才有开口道,“你才有机会回来一次,过了明天再回去吧,这永安宫的规矩原本就不那么大,今晚,你就在母妃这儿歇着吧。”
李恪点了点头,随意道,“听说父皇已有几日没上朝了,母妃有打听到什么原委么?”
杨蕊敛去了笑容,漠然道,“后宫的嫔妃都打听过了,谁也没霸着皇帝,御医署那边也没有消息,也许是朝中的事情吧。不过,方才各个宫里都接到了口谕,明日含元殿设宴,也不晓得为得是什么。”
李恪知道母妃已经许久没被父皇点召过了,也就识趣地避开这话题,设宴?太子不在的话,魏王的风头岂不是更劲了?那些老臣们可又要和父皇吵上一久了,而自己……想到这里,他的嘴角不由微微翘起……
夜空中高挂着一轮明月,皎洁而清澈,柔和的光华透过层层窗棱铺洒在若水熟睡的脸庞上,李世民一手撑着脸,侧看着妻子淡雅的睡眼,从发鬓到额头渐渐的滑下,修长的脖颈下划出两道精致的锁骨,再往下的肌肤,便被白色的里衣若隐若现的遮挡着。当初的他怎么会以为可以在其他人的身上找到若水的影子呢,这明明是世间独一无二的魅惑,雍容的尊贵下藏着如水般的清澈与包容。这时,似乎是感觉到被人深深的凝视着,若水无意识地将身子侧了过来,李世民苦笑的挣扎了一下,手放在她腰间的系带上,轻轻的一拉,长夜漫漫,月华之下,两道身影缠绵交结,宛若一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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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
“陛下,已是巳时了。”郑吉在门外轻声唤道。
李世民虚应了一声,低头看着枕在自己怀中的妻子,只是害怕昨夜的一切仿佛是南柯一梦,散了无痕,只见若水的眼睛微动,缓缓地睁开,眸子里有些茫然,可转瞬间就变得清明了起来,“昨夜……”
“昨夜?”李世民故意重复了一遍,“若水不记得了么?”
若水心中有中说不出的滋味,半梦半醒之间,从没想到过那个骄傲的男人会在自己睡着的时候做出那样的事来,罢了,自从离开扬州以来,遇到过太多太多出乎意料之事了,瑶儿,杜荷,还有称心,孙思邈,“二哥,孙先生不会也是你安排的吧?”
李世民见若水并未对自己冷眼相对,愉悦地笑道,“孙思邈?朕还真的差不动他呢,不过要不是他,你还不知道要躲到什么时候才会回来。”
躲?若水眼神微闪,“不知道称心那孩子有没有被送去舅舅家里?”
心中明白若水话语间闪避的意图,李世民也不恼,毕竟四年的分别后能像现在这样也已经算是意外的惊喜了,不过他还是无法想象若水会对自己置之不理的样子,“不同担心,他已经在高家了。”尽管如此,他还是有些不太满意若水把太多的心思放在别人的身上。
若水放下心来,深吸了一口气,静静地抬眼望着李世民,现在的自己看着这个男人,心中更是百感交集,从十三岁时的初见到如今的重逢,从过去的相敬如宾到此时的相顾无言,过去的一切都历历在目,不记得有谁说过,真正的爱情只有两种,要么是青梅竹马,要么是一见钟情,可对他们而言,无论那一种都不曾适合,他们之间的感情更像是岁月的杂糅与沉积,以至于从来就没有能够彻底的分离过,有些人生来就注定在一起,不知道这是不是对于他们而言最好的诠释。
“若水,午时的时候,我们该要去含元殿了。”李世民将若水从榻间抱起,“这后边有一处浴池,里面的水是从不远处的温泉引来的,很是舒适。”
片刻之后,若水浸在温热的泉水中,似乎很久没有这么轻松过了,在扬州,那是平静,平静中却带着一份的死寂,可现在同样是宁静,可将要见到孩子们的那份欣悦盖过了所有。而面对他,也许并非是那么无奈的选择,长孙或是自己纵使是一个极静的女子,可心中最想要得却是一个温暖和完整的家,为了这个梦想,她们也许会倾其所有,甚至改变了许多人的命运与将来。
李世民看着若水半闭着眼,一付慵然浅笑的模样便知道这一次他没有做错,从扬州回来之后,他想了许久,无忌那时的话总是盘旋在自己的耳边,若水并不是无欲无求,只是她的欲望和其他的人相比,实在太过简单,江山,权势,甚至帝王的独爱,都比不过家人之间的温馨。所以他终于明白,为什么当自己抱着刚出生的瑶儿坐在房里的时候,若水的笑容会那么的美丽,这样想来,其实他的妻子真的是一个太过可爱的女子,无论在何种境地,无论是何种身份,她的内里都从来不会改变。
从池中起身,任着李世民替自己穿上深青色的袆衣,绾起长长的发丝,在云鬓边钗入金色的凤簪,无一不象征着皇后的尊贵与地位,若水神色平静甚至安详,直到铜镜前隐约出现了让自己觉得陌生的模样,继而便悠然地转头朝着他端庄的一笑,“二哥还不急着更衣么?”的fa3a3c407f
李世民的眼中溢满了惊赞之色,“这身衣服果然只有若水穿才最是适合。”
“莫非二哥还看过其他人穿过么?”若水淡淡地戏谑道。唐朝至今不过两代,而长孙是第一个穿上皇后之服的女子,《资治通鉴》中曾记载,唐太宗在长孙皇后死后,曾经动过心思要另立新后,不过被魏征以一句“陛下方比德唐、虞,奈何以辰嬴自累!”给谏了回去。
李世民笑而不语,向外唤了一声,“郑吉,宣人为朕更衣。”接着又说道,“我打算把这永安宫改为大明宫,你看怎么样?”扬州大明寺虽然不是天下最尊贵的庙宇,不过既然曾经住过大唐的皇后,这大明二字也不好太过怠慢了。
“大明宫?”若水心绪一转,点头道,“不错,永安二字虽然取义祥吉,不过三国的时候,蜀主刘备败走身死的地方亦叫做永安宫,不如大明二字来的气象深远,更何况永安,永安,这世上哪里会有永远安定的地方。”
李世民捏了捏若水的手,“我们不去在意什么永远,至少在我的有生之年定会让你安定无忧。”
若水抿了抿嘴,没再说话,只是若有所思的看着李世民肃着一张俊颜,由宫人们更换冕服的样子,不得不承认,即使他已经到了不惑之年,可那种经由世家,沙场,宫廷的种种磨砺后所显现出的尊贵的帝王之气愈加地清晰与深沉,而相形之下,承乾的人生和他父亲相比也许还是太过顺遂与安逸了,以至于总让人觉得少了些什么一样。不知道过了多久,只见天子挥了挥手,侍候的下人们低着头退了出去,甚至没敢朝自己这儿看过一眼。
李世民拿起帝王的冠冕递给若水,若水稍稍犹豫了一下,这才接过,替他带上,举止从容而自然,两人之间弥散着一股淡淡的张力。
“时辰快到了,我们走吧。”宽大的衣袖下,帝后之间十指交握,不知为何却让若水想起了她从别庄回来的那夜除夕,那是得他们也是这样相携着走出寝宫,可在自己身上似乎有什么已经再也回不来了。
含元殿是大明宫的主殿,用于举行各类大典和元、朔的中朝,地位与太极宫中的太极殿相仿。御辇从寝宫中离开,稳稳地行至含元殿前的御道上停下,郑吉在一边迅速打起帘子,李世民先下了行辇,朝里面伸出手,若水微一凝神,将右手交付到了对方的手心中,随即缓缓地走了下来,刹那间映入眼帘的便是那惊人的壮阔与雄浑。
抬头仰望着这座屹立在高岗之上的殿宇,白墙,红柱,青瓦,丝毫没有之后那历朝历代皇宫建筑的奢华与华贵,它的雄伟正如同这初唐的气象,大气而沉稳。
李世民自豪地看着若水由衷赞叹的神情,他知道,也许或许若水会更喜欢平凡朴质的生活,可自己能给她的是同样属于他们的另一个家园。
走在通往主殿的御道上,李世民看着着殿身两端的楼阁道,“这就是栖凤、翔鸾二阙,与主殿有廊道相连,不过在我看来倒颇像岩鹰展翅欲飞的双翼。”
看着愈来愈近的大殿,若水不自知的握紧了那自己指间缠绕的手掌,满殿的朝臣,嫔妃,自己的命运还是回到了这里,回到了这个王朝的顶端。
当玄色的与青色并列而行的两个身影一同出现在殿宇之中时,四座寂然。直到陛下与皇后已经在上首的御案前坐下之后,殿下众人似乎完全愣在了当下,无人发出一丝的声响来。
长孙无忌暗自叹了口气,自从贞观二年从尚书右仆射的位子上请辞以来,原本应当是清闲许多的日子偏偏反倒是越来越忙碌,见到舅舅朝自己看来的眼神,他定了定神,作为司空理应为群臣之上,于是越众向上端下跪行拜礼,恭敬道,“臣参见陛下万岁,皇后娘娘千岁。”
此言一出,便再也容不得任何人犹疑,殿中立刻就俯跪了一片人,尽管心中的骇然并未有一丝的消退,可是,皇后的的确确的再一次出现在了他们的面前。
若水含笑的目光轻轻的落在韦贵妃的身上,韦妃只觉得自己的后背似乎已经惊出了一身冷汗,来没来得及细想,她已经起深深朝前方行了参拜之礼,而品级在贵妃之下的其余嫔妃自然也跟着在后边跪下行礼。
待李世民叫了起之后,若水看着入席的一众女子,有熟悉的,也有陌生的,她的眼神安详而澄澈,带着温和而宽仁的笑容道,“起身吧,跪久了对身子不好。”嫔妃们低垂着眼眉,谢恩之后,归坐于原位,精心装扮地容妆却掩不住那同样的煞白。
李世民将方才的一切都看在眼中,可似乎完全地不以为意,仿佛那些臣子的失态与嫔妃的失仪从来就没有出现过一样,嘴角的笑容也是过去很久没有过的温暖与真实,他平和的开口道,“诸位爱卿,今日朕于含元殿设宴,为的正是庆贺皇后病体出愈,因此也算是家私宴,你们不必拘束。”
若水的微微抿了一口淡酒,徐徐地松了一口气,如同不经意般的将视线缓缓的拂过那一张张熟悉的面孔当中,有眷恋,有喜悦,有苦涩,有惊惧……还是那掩盖不住的憎恶……看到这里,她不由轻叹,都说痴者悲伤,许多年之后倒有一个人说的一点也不错,不相爱者,便可不相弃。
直到很久之后,那一天的御宴依然深深地铭刻在了人们的心中,丝竹声响,罗衣飞舞,
他们的陛下开怀畅饮,千杯不醉,他们的皇后浅笑雍然,一如从前,仿佛什么都没有改变,可是又似乎一切从这一天起就变得再也不一样了。
第九章 重华
又是日落时分,看着驾辇经过了宣政殿与紫宸殿,从前宫回到了后宫,李世民看着若水急切的眼神,笑着打破沉默道,“若水,相信我,等到了寝殿,兕子定会第一次扑上来,就和当年的瑶儿一样。”
若水神色微敛,双手交握着,“二哥,兕子和末子还会认得我么?”毕竟自己走时,他们不过才是三岁的孩童啊。“
李世民怜惜地拉过若水冰冷的手,安抚道,“放心吧,这两个孩子聪明的让我都诧异呢,识文习字只消看过一遍就能记住,何况是母亲的样子?骨肉亲情,血脉相连,连你还在扬州的时候,兕子都和我说梦见你抱着她呢。”
“那……”若水蹙着眉,踌躇道,“他们只不知道我之前是……”
李世民的嘴角微微扬起,“我只和他们说娘亲出远门去了,别的什么也没说过,至于其他人,我想那就更加不敢乱说了。”
“那这些年,是谁照顾他们?”若水心中的疑问一个接着一个涌了出来。
李世民低沉地笑道,“我们的孩子,又怎么舍得把他们交给别人去养,自然是住在甘露殿,我亲自带着。”
若水闻言,心中蓦得一宽,失笑道,“二哥,你竟然也会带孩子?”
看见那许久不见的笑颜,李世民的笑意更深,“不说末子,兕子可是在我的膝上养大的,不信的话,到时候你可以亲口问问。”
若水不禁莞尔,“为什么不说末子?难不成二哥也会重女轻男?”
“一个皇子,怎么好成天被人抱在身上?”李世民微微一哂,“再退一步说,即使我肯,我们的末子也不会稀罕吧。”
若水的好奇心乍起,“末子和青雀一样不爱黏人么?”记忆中,这个最小的孩子闹起来可是一样让人头疼啊。
李世民的话中稍稍带了点酸意,“不是不黏人,可末子黏的却是他的太傅,要不是遂良这些年常常进宫,我们的儿子还巴不得去做褚家的儿子呢。”
“我从前不就说过,末子和褚先生有着天生的缘分呢。”若水笑吟吟地说道,正如同之前所预料的那样,因为长孙将过去的感情彻底的从自己的身上抽离,再一次看见他,听见同一个名字,可心中却只剩下淡淡的惘然,而非刺痛与悸动。
李世民也同样回忆起了当初那幕让自己猜忌的情形,现在想来,有些可笑,又有些慨然,经历了生死魂灭的过往,曾经以为永远也无法放开的那一切,如今也不过只留有淡淡的痕迹罢了。回过神来,他的声音中还留有了些自嘲的影子,“人家都说女儿养大就不是自己的了,我们家倒成了儿子还没长大就偏向外人了。”
若水盈盈一笑,“那末子整日里缠着人家褚先生做什么呀?”
“说到这里,我还真纳闷了。”李世民皱眉道,“要说末子喜欢书法才喜欢遂良吧,他也可以和兕子一样来和我学的啊。”
若水仿佛随口道,“兴许是二哥的字不如人家褚先生呢,末子似乎从小就要比兕子更挑剔些。”
话音刚落,李世民正要为自己说上两句,谁知便看见妻子促狭的笑容,不由叹道,“我总算明白为何那两个孩子究竟象的是谁了。”
若水的心情放松了许多,便想边道说,“承乾像你,青雀我看着似乎有些像哥哥,明瑶自然是象我,再加上末子他们,二哥,你可是亏了呢。”话刚说话,她又似乎想到什么一样,“唔,也不能那么说,二哥还有那么多的皇子和公主,不知道哪个更像一些?”
李世民啼笑皆非道,“你这么说,我倒是想起一桩旧事来,还是去年的时候,就是承乾酒后闯祸的那次,气得我把他禁在东宫里。事后想起来,我和你成亲之前,还不一样做了不少轻狂的事情来,不过之后的冲动都在战场上给磨去了大半,才不至于酿成大祸。”
若水静了片刻,正色道,“二哥,这桩事,瑶儿有和我提过,哥哥也在查到底是谁散出的消息,分明是故意冲着承乾来的。”
李世民的神色一怔,似乎不明白若水再说些什么,“等等,无忌怎么没和我说过,我听到的经过是承乾醉后和思摩两人在街坊中嬉戏打斗,惊扰营生,难道不是么?”
若水心下一沉,“怎么和瑶儿说的不一样?”
李世民面色微凛,正欲开口问个清楚,只听见郑吉出声道,“陛下,娘娘,寝宫到了。”
还没走下辇车,若水便听见远远传来急促的奔跑声,顾不得正在疑惑的话题,她掀开帘子,就向外走去,正如李世民之前所说的那样,连身子还未站定,一个粉色的小人儿已经冲到了自己的怀里,小脑袋埋在娘亲的胸口,不肯抬起,边哭着边哽咽道,“娘亲,你终于回来了,兕子好想娘噢。”
若水的眼中一热,蹲下身子,把女儿抱起,“是娘不好,兕子乖,娘再也不会走了。”
明达泪汪汪的抬起眼,“娘不会骗兕子么?”
若水这才看清了女儿的长大后的模样,四年前还圆圆的小脸变得纤细了些,那漂亮的五官和少时的明瑶几乎一模一样,“当然不会,娘会一直陪着兕子长大,直到和姐姐一样出阁嫁人。”
亲了亲明达香馨的脸庞,若水抬起头,不用左顾右盼,只见另一个面貌和明达有些相似的男孩就安静地在前方不远处站立着,一双漆黑的眼眸定定地凝视着自己,母子俩人就这么在咫尺之间无语的对视着。末子,这个原本不该出生在这初唐盛世里的孩子,自己十月怀胎生下的骨肉,眼神中闪着疏离与清澈的光芒,如果说兕子仿佛是过去那个长孙家备受宠爱的么女,那么末子更像当初那个在寂寞中长大的自己,从来就没有过孩童应有的撒娇与稚气,若水轻轻地笑了,走上前,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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