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显然是被他的霸气吓到了,说话有些结巴。
“什么?”皇甫余一当下站了起来,怪不得,看蝶依的样子也不像穷苦人家的孩子,却被逼嫁人,原来对方竟是沾着皇亲的,还巴结上了傻乎乎的二哥?以二哥的性子,怕是被人利用了都不知道!
“知道了,安心做事,其余的不用你管。”话落,与披云、见月转身而去。
蝶城郡守府。中年男子靠在软榻之上,欣赏着歌舞,一脸笑眯眯。
“报,郡守,门外有个男子求见。”一侍卫忽然进来,打破了屋内的旖旎。
“什么男子,你觉得本郡守很闲?轰出去,不见!”被打断的郡守万分不耐。
“郡守好大的架子!”威严平地起,皇甫余一就那么不疾不徐步入了房内。
郡守一抬头,几乎从座上摔了下来。“微,微,微,微臣叩见吾皇,万岁……”
“认错人了!”不等他说完,皇甫余一冷冷打断,长得像而已,他这张脸和自己的父皇如出一辙,可惜,并不讨他喜。
“呃?啊,微臣该死,微臣该死,微臣叩见三皇子殿下,殿下千岁千岁千千岁!”蝶城也不是多大一个城,所以这个郡守也没什么机会见皇上,上一次见面也是几年前的事情了吧,那时候隔得远,只看了个大概,如今看着三皇子,倒是与那时候如出一辙,看来三皇子与皇上长得像还真不是谣传的。
“起吧。”言语之中尽是威严,皇甫余一径自坐上主位,扫了一眼满地的舞姬,开口道,“郡守的日子,倒是过得滋润。”
言语中的讽刺他怎么听不出来,当下冷汗淋漓,又跪了下去:“微臣惶恐,殿下恕罪,微臣只是在……微臣只是在……”
“在排练节目么?”皇甫余一径自接了话,“父皇寿辰也近了,你如此不分昼夜的排练歌舞,父皇知道,定会嘉赏于你的,父皇最爱的可不就是西域歌舞么!”
“呃?是是是,皇上寿辰,微臣岂敢马虎,这西域的舞姬是微臣花重金聘请而来,只为在皇上寿辰时,博皇上一笑,尽臣子的本分。”郡守松了一口气,才发觉背上尽是全湿,这个皇子不简单哪!
“嗯,大华多几个你这般的臣子,何惧齐燕!起吧,今日就此散了,日后加紧排练。”
“是,还不快退下。”看着三皇子如此好说话,郡守越发打鼓了,在排练,这样的理由,他自己都不信,何况是说话的三皇子!
“不知三皇子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头低低的垂着,几乎让自己卑微到泥土里。
“蝶城布告栏上,本皇子看见了一些东西,不高兴了。”霸道、强势,不留一点余地。
“啊?”郡守额头又开始冒汗了,“那个寻人启事,是二皇子的旨意,微臣……”
“只是奉命办事?”唇角勾起,是一丝冰冷的弧度。
“呃,是是是。”越发的诚惶诚恐,冷汗淋漓。
“全撤了,也赶快通知其他城镇,明日一早,本皇子不希望那个画像还在。”
“啊?”膝下一软,又跪了下去,“殿下,殿下使不得啊,微臣等都是奉命行事,若是贸然撤了,定会惹恼了二皇子,二皇子追究起来……”
“狗奴才!”披云一脚将郡守踹了出去,恨声道,“就算二皇子怪罪,也是等收到消息之后,你若是不撤,三皇子如今就要怪罪,孰轻孰重,你自己看着办!”
一腔话说的掷地有声,郡守被那一踹吐出一口血来,再一听这话,懵了。进退两难。
二皇子是皇上皇后最宠爱的皇子,可三皇子也是太后的宝贝肉疙瘩,更有右相府和国公府的全力支持,这两边都不是好得罪的,未来的事情谁说得准,今日这选择一旦错了,日后可是万劫不复啊!
看了看天色,此时已是黄昏,郡守有了主意。
“是,微臣这就下令撤了,立刻通知其他郡守。”
出门之际,披云道:“殿下,我觉得那个郡守不是好官。”
“通知宣城的探子,注意看他们什么时候撕下布告,若是今晚撕了,就留他一命,若是明日才撕的,就不用理会了。”皇甫余一说着打马而去。
“见月,你懂殿下的意思了么?”披云不解。
“殿下是想看看那个郡守选哪方。不过心里怕是有了主意了,这蝶城不久之后,要换新郡守了。”见月说着也打马而去。
“见月,见月,你给我讲讲清楚啊。”披云追了上去。然而见月丢给他一句自己想便不开腔了,披云想了几天,才终于明白了其中真谛。
这个郡守一看就是八面玲珑的官,凭着那奉承拍马两不得罪的态度才做了一郡之长。如今在二皇子与三皇子之间,怕也不会做选择,而是会连夜进宫请旨。
刚刚说话之前,他看了天色,就是因为当时已经黄昏,不撕下来也不会有人看,所以才答应撕了。然后连夜请旨,皇上站在三皇子那边,他则通知其他郡守,若是站在二皇子这边,他黎明之际重新贴上即可。而其他的郡守自是不会收到任何消息。
所以从其他城郡那里,可以看出他的动作。
至于他的命,他不知道,皇上虽然爱看舞,可是皇后却是极为厌恶的,因为她自己不能跳。而蝶城郡守一个小官,根本无法直接面圣,将舞姬交由皇上,而是放在礼部,登记一下即可。
这礼单,却通常都是皇后先过目的,一个人犯了皇后的禁忌,还有什么活头呢,自然是必死无疑,而这就是所谓的借刀杀人!
三皇子从进入郡守府的那一刻开始,便看准了他,惦记上了他,而他却恍然不知,至死都不知自己错在了哪里!
正文 21 太后训话
一匹快马直奔京都,几方势力迅速云集。
“陛下,蝶城有急报。”太监端了个折子,轻手轻脚的走了进来。
“呈上来。”厚重的男中音。
太监恭敬的递了过去,皇上摊开一看,竟是二皇子和三皇子的事情。
“笔墨伺候。”在两个儿子之间,他从来都是无条件支持老二,谁让老三不是皇后所生呢!
“太后娘娘驾到!”刚欲落笔,门外传来了通报。皇上搁了笔,起身相迎。
“母后这么晚还没睡么?有什么事叫儿子过去就是了,何必亲自跑一趟。”对母亲是绝对的孝顺,以孝治国,是华国的传统。
“哀家听说蝶城传来了老二和老三的消息,具体是何事情?”太后娘娘保养得极好,虽然五十好几的人,可看上去却是三十出头,一脸的雍容华贵。
“没什么大事,这些个事情是哪个不长眼的拿来劳烦母后的?”皇帝脸色黑了些。
“小事?哀家若是不来,此刻你折子都批了,定又是向着老二的吧?”太后也是疾言厉色。
“母后。”皇上有些无奈,怎么老三偏就对了母后的眼呢!
“都是儿子,皇儿为何不能一视同仁?”见皇帝语气软下去,太后也敛了几分气势。
“母后,他不是朕所期望的。”听到这样的问题,皇帝周身再次冰冷。
“不是你期望的?你因为那件事迁怒到他身上?当年谋划那件事的是哀家,将你灌醉的是哀家,爬上你床的是月儿,与他何干?他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是那件事情的受害者,你因为那件事迁怒他,何不直接找我这个罪魁祸首,将我绑了送去水月庵算了!”
“母后,母后这说的是什么话,儿子怎么会怪你呢!”
“不怪我,你嘴里说不怪我,心里却怪了我二十年。月儿是我认准的儿媳,你不要她,就是打你母后的脸。尔后,母后设计让他怀了你的孩子,你依然不待见她,那个孩子从小到大你可看过他一眼?月儿难产死了,死之前你可看过她一眼?”
“你认准的女人因为月儿的事情伤心伤身,你便免了她的请安礼,这后宫可还有母后的一席之地?那个孩子,若非哀家照拂着,如今焉有命在!”太后说得一脸悲戚。
“母后,皇后却是伤了身,不利于行,母后若是不满,儿子每日替她晨昏定省,给母后请安。再说那个孩子,儿子哪里亏待了他,连皇后也不曾难为他,不是对外宣称他与老二是双胞胎么,怎会吃亏受苦了去?”皇上对皇后是极尽的爱护。
“皇儿,你可和那个孩子吃过一次饭?你可记得那孩子的模样?他只是一个无辜的孩子,不该受此冷遇啊!”
“同样是儿子,老大自小被你选为继承人,老二被你们荣宠无限,而老三却只能与我老太婆大眼瞪小眼。你说没有亏待,你去问问百官,去问问帝都的百姓,谁人不知三皇子不受恩宠?”
“老大跟你求了月娥,你深知月娥与老三的感情,却依然将月娥指给老大,甚至将月娥的妹子指给老三,这么明显的偏袒,能瞒了朝中谁的眼?”
“再说这奏折,老二要找一个女人,老三不让找,这意味着什么?老三知道那个女人的事情,老三要保护那个女人,这样的事情,他们兄弟之间不过一句话就解释清楚了,为何会闹到这大殿之上?因为百官要看皇上的态度,要看皇家的笑话,要看咱们皇甫家是如何内斗,他们要准备好如何落井下石!”
皇帝一听,深深怔在了原地。
“咱们大华为何比不上齐国、燕国,不是咱们没有兵马,不是咱们没有将领,是咱们没有英明的领导者!你一个华国帝王,为了一个女人,甘愿每日晨昏定省,这是男人该做的事么?你选的继承人,除了琴棋书画和爱情,可关心过朝政?你宠的儿子,除了吃喝玩乐可想过孝道伦常?你爱的女人,除了不让你纳妃,可有别的思想?”
“整日里被这样的人包围着,咱们大华可还有未来?皇上百年之后,可有脸见列祖列宗?”
太后一席话铿锵有力,皇上如醍醐灌顶,陷入了深深的自责。看着那样的儿子,太后忍不住一阵痛心:“皇儿啊,后宫不能干政,哀家本不想说这些,只愿有朝一日你能看明白,可是你……”终究让我失望了。
“哀家不求你能开疆扩土,引领华国走向巅峰,但祖宗的基业你要保住啊!”太后说罢,一瞬间似老了十岁,叹气着离去,临到门边的时候,忽然开口,道,“老三长得与你如出一辙,哀家因此对他颇为喜爱,而更重要的,他很像你父皇,皇儿以后多多照拂他吧。”
太后离去之后,皇上一人独坐御书房,整夜灯都是亮的。
第二日,所有的画像被撕,官府出来解释,那位姑娘是三皇子的朋友,不慎走失,托二皇子寻找,如今已然找回。
回京路上,披云一脸疑惑:“殿下,皇上怎会如此下旨?”
皇甫余一不语,披云又转向见月,见月淡淡开口:“殿下求了太后。”
披云一愣,求么?殿下从未求过任何人呢,即便是极为疼爱他的太后,可是为了那个女子,竟不惜求了太后?那个女子,会不会成了殿下的又一个红颜知己?可是又觉得殿下对她,和月娥姑娘不一样呢。
而深宫之中,太后看着手中的信笺也是泪眼婆娑,宝儿,你终于知道向皇奶奶开口了,你终于有了自己想要守护的东西,那个姑娘,皇奶奶一定会帮你保护好的。
“来人!”
“娘娘。”一袭黑衣的春风走了出来。她是太后的四大暗卫之一,春风秋雨夏雷冬雪,她们四人轮流守护在太后身边。
“去查查这画像上的姑娘,打探清楚她的家世人品,派人保护好她。”
“是!”春风领命而去。
正文 22 月娥心思
衰草连横向晚晴
半城柳色半声笛
枉将绿蜡作红玉
满座衣冠无相忆
时光,来复去
斜屏半倚,拉长了光影
重彩朱漆,斑驳了画意
一出纸醉金迷闹剧
一袭染尽红尘的衣
唱罢西厢谁盼得此生相许
将军府牡丹园内,低低的歌声传出,透着淡淡的哀婉,皇甫浩琪轻蹙了眉,低低叹息。“知书,她又在忧伤了。”言语中透着苍白的无力。
“殿下,月娥姑娘只是想妹妹了,殿下进去劝劝?”知书看着自己的殿下,自己温文尔雅、才情满怀、旷古绝今的殿下,这样的殿下,为何偏偏就入不了月娥姑娘的眼呢!
想妹妹么?那个孤高冷傲的女子,竟如此占她的心思?抑或,不是想妹妹,是透过妹妹,想念着另外一个人?明知道感情的游戏,谁先动心,谁就伤心,却依然飞蛾扑火般的沦陷了。
“进去吧。”淡淡的吩咐一声,率先走进了牡丹园。
“小姐,不久之后就要大婚了,唱这些歌儿多伤感情啊,咱们找点别的事情做吧。对了,您的嫁衣还没绣好呢,要不我去端来给小姐绣?”萧月娥的贴身丫鬟红儿看着自家小姐一脸担忧。
“嫁衣?不了,大婚还早着呢。最近可有表哥的消息?”月娥停了手下的琴,低低问话。
“没呢,按日子应该早就到了,许是有什么事情耽误了吧,表少爷一向最有分寸,不会出了差错的。”红儿安慰。顿了顿,又道,“小姐,您还是关心关心自己吧,红儿就看不惯三小姐,您这么巴心巴肠的待她,她可没把您放心里过,您何苦自寻烦恼呢。”
“红儿!蝶依是我的亲妹妹,岂是你能议论的!”月娥满脸愠色。
“月娥,何事如此忧心?”皇甫浩琪来得及时。
“月娥见过太子殿下。”标准的宫礼。
皇甫浩琪脸色一黯,依旧笑谈道:“月娥,说过多少次了,你我之间何须如此生疏?”
“殿下,礼不可废。红儿,看茶。”平淡的声音,没有一丝波澜。
皇甫浩琪脸色更深沉了几分,为什么对每个人都可以热情的笑脸相迎,唯独在自己面前,却总是冷着一张脸,写满生人勿近呢?难道爱也有错么!
“不知殿下光临有何贵干?”将人引进了偏房落座,月娥淡淡发问。
“哦,刚刚找将军商量了一下祈福的事情,路过这里,恰巧听见琴声,便进来看看。月娥可是有心事?”太子维持着脸上一贯的笑容。
华国有一个规矩,皇家婚庆,女子应在大婚之前入国寺斋戒祈福半月。因为他们的大婚之前,有个皇上寿宴,肯定是要出席的,而寿宴之后,离成亲的日子又不足半月,是以只好提前。这一点,月娥也是早有准备的,所以才更担心蝶依,担心她在中秋之前还回不来。
“闲来无事聊以自wei罢了,没什么心事不心事的。”对于太子,她说不上讨厌,可就是不喜欢。这帝都的人都知道自己与三皇子交好,他却忽然向皇上求了自己,甚至导致三妹被指给了三皇子,如今三皇子离京,音讯全无,三妹又一直没有回来,她实在没有心思去应对他。
太子何尝不知道她的心思,早在求亲之前,他就问过三弟对月娥的心思,可三弟说的是知己而已。既然是知己,自己当然要先下手为强。谁知道父皇会同时将三小姐指给了三弟,导致有了如今的局面,他也是有口难言,总不能像别人解释说这都是父皇的过错吧,如此不孝之事,不是君子所为。
“小姐,小姐,来消息了,来消息了……”红儿气喘吁吁,冒失失的冲了进来。
“红儿!”月娥蹙了眉,怪她失了礼。
“小姐!”红儿低了头,一张脸羞得通红,她也是着急嘛,又不是故意的。
“月娥,你就别为难她了,定是有重要的消息,才会如此着急的。”皇甫浩琪笑着解围。
红儿听太子如此说话,连连点头,还向着太子眨了眨眼,看得月娥一阵眼抽,自己身边怎就出了这样冒失的丫头!尴尬的咳了咳,道:“什么消息,说吧。”
“呃,是,少爷来信了,关于三小姐的,已经送去老爷书房了。”边说边指手画脚,一派天真可爱。
“真的?走,去书房。”月娥喜得直接站了起来,几步之后,忽然想起一旁的太子,脸上直接上演起了火烧云,尴尬道,“呃,殿下,月娥唐突了,呃……”
看着这边可爱纠结的萧月娥,皇甫浩琪唇角一勾,会心笑了起来,这才是自己喜欢的月娥呢。“无妨,你且去吧,我回去安排一下,明日来接你去国寺。”
明日么?竟是这么快?萧月娥脸上闪过不自然的神色,然而很快掩藏过去,点点头朝书房而去。
书房内,萧仁贵看着书信,一阵恼怒。那个该死的丫头,害死了自己的结发妻子不说,如今更是惹出了这许多祸事,竟生了雄心豹子胆,敢违抗圣旨擅自逃婚,还在途中惹上了二皇子!真真该死!这事早晚会闹开,届时可该如何收场?
叩叩叩,敲门声传来,萧仁贵沉声应和,准了人进来。
“爹,听说招弟来信了?”月娥急急忙忙迎了进来,对于这个妹妹,她是最关心的。
“月娥?你怎么来了?”见到这个女儿,萧仁贵脸色柔了不少,萧月娥长得与亡妻极像,也承了妻子的温柔贤惠,知书达理,他一直很是疼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