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在他缠着慕容雪跟他一齐坐在秋千上的时候,就在东方凌正准备帮忙荡绳子的时候,小家伙突然开口,道——
“父皇说,这场仗可能打不成了。”
手已经触到秋千吊绳上的东方凌一愣,不解地向孩子看去。
东方宇半仰着头,一字一句地道:
“父皇晌午那会儿去陪宇儿吃饭,母妃见不快,就问是不是在愁战事。父皇就说,这场仗恐怕是打不成了。”
“那你父皇有没有说原因呢?”开口的是慕容雪,她尽量将声音放得轻些,像是在哄着小孩子。
东方宇点了点头,道:
“说了!可是他说的话宇儿听不懂。”
[237]欣雅,他们偷走了阿桐珠子
“那你就把话重复一遍来,看看你二哥哥能不能听懂?”
“好呀!”孩子点头,然后道:“父皇说:‘欣雅,他们偷走了阿桐珠子,朕不得不用隐逸去把东西换回来。’”
话一说完,听的人也糊涂了。
慕容雪仰头看向东方凌,虽然说出声儿,但却明显是在问他:什么意思?
东方凌自思虑半晌,而后轻动了动手指,示意她不要着急。
然后弯下身上,对东方宇道:
“二哥哥也想不明白,父皇的话总是高深莫测,咱还是别想了。”
“嗯。”小孩子很好哄,当下就点了头,然后又继续缠着两人继续陪他玩耍。
次日,是大年之前最后一次早朝。
武帝却在这天的早朝上公告了一个令所有人都震惊至极的消息——
对东盛起兵之事暂缓,正月十五之后,由三皇子东方寒亲自将隐逸送回两国边界,归还东盛,同时也要带回对方用来交换之物。
没有人知道要交换的是什么东西,也没有人能够理解那究竟得是多重要的东西,才能让武帝竟然答应用隐逸去换。
要知道,隐逸在炎赤手里,对东盛的大战来说那可是极有利的条件。
可是现在明显的优势不在,甚至从武帝的气势上来看,是对方用一件东西反客为主,将炎赤的势头彻底的打压了去。
东方凌带这消息带回莫云轩去的时候,慕容雪在心底长出了一口气。
她虽然也对此事存了疑惑,但至少隐逸无事,总也算能宽些心去。
此时两人正在东方凌的书房内,见她不发一言,坐在书案后的人突然就笑了。
[238]坦白
东方凌很少笑出声儿,这样的笑,说起来,慕容雪是头一次听到、看到。
“你的心情似乎很好!”笑的人是他,问话的人却也是他。看向慕容雪,虽然这女孩此时依然面无表情,但他还是自她那不经意的眼神里捕捉到了一丝讯息。
慕容雪抬头看他,本来想说没有,可是一对方东方凌的眼,她便知道,瞒不住的。
谎话多说无益,更何况是对着东方凌。
“他救过我!”她实话实说,而后耸耸肩,有些自嘲地道:“虽然一次没救成,一次帮了倒忙,还有一次也是给我添了麻烦。但出发点总是好的,我不能报恩,也做不到在他死到临头的时候去看笑话。”
“心眼儿还挺好使!”东方凌扬起一边的唇角,这样的表情带着邪恶与残忍,是慕容雪不愿见到的。
只是她不知,很多时候,她自己也是这副样子。
“本王也救过你,忘了?”
“奴婢不敢!”他自称本王,她自然也跟着认了奴婢。“所以奴婢誓死追随王爷,只要王爷开口,要奴婢做什么都可以。”
“如果让你选择呢?”东方凌身子前探,像是对这个答案很期待。
慕容雪也回望着他,顿了半晌,再开口时却道:
“选择早就做过了,不是吗?如果我的选择不是你,那么现在很有可能就是跟隐逸一起关在长信宫。如果我的选择不是你,现在我也不能再叫慕容雪,而是阿珠。”
“那为何还诚心瞒我?”慕容雪的回答让他满意,但是有件事还是没法释怀。
他站起身,回手一指,却是向身后的那道暗门——
“这里面的东西,为保还在瞒我?”
[239]你猜对了,就是玉玺
“你看了?”她神色未动,只是道:“东西都放到你的眼皮底下了,还谈什么瞒与不瞒。”
东方凌深吸一口气,理是这个理,可是有些话总是要做的人自己说出来,那才让人痛快。
“其实早就想说的。”没等他再开口,慕容雪自顾地解释开,“冬围之后确实是忘了,后来再进宫时就想了起来,本来在摘星台那晚想告诉你,但是还没等说,就出现了刺客。再后来……”她吸吸鼻子,继续道:“再后来确实有了私心,我想着如果他真逃不掉,就用那东西帮他一把。”
“那东西到底是什么?”东方凌苦笑,“能帮隐逸逃跑?你拿的是玉玺不成?”
慕容雪也是一愣,她没想到东方凌居然没看过。
既然已经知道自己藏了东西在里面,他怎么可能看都没看?
东方凌明白她心中所想,主动道:
“总是希望你能主动跟我提起,所以便也没了去看的心思。说说吧!那东西究竟是什么?”
“玉玺!”她答得干脆,“王爷您猜对了,我放到暗室里的物件儿,就是一枚炎赤国的玉玺。东西我仔细看过,是仿品不错,但是雕工一流,用印后看不出假。”
东方凌很庆幸适才口渴的时候他没去动桌案上的那盏茶,要不然非得被这丫头的话呛死不可。
他猜对了?
他猜什么了?那就是随口胡说的一句,却没想到人家真给整了一枚玉玺出来。
难以置信地摇着头,一脸的无奈。
“东西哪儿来的?”一边说着,已经动手去启动身后的暗门。
慕容雪跟了上来,随他一齐进入,然后边走边道:
“三皇子放在一个亭子上,十皇子偷偷见了,以为是好玩的东西,就让我帮着拿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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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40]真假玉玺
两人走到那箱子前,慕容雪上前,将夹在两只箱子只间的小方盒拿了出来,再打开盖子递到东方凌面前。
他将盒内之物取出,拿在手里翻来覆去地看了一番,不由得连声赞叹——
“老三是真下了功夫,这东西做得跟真的一样。”继而又看了看慕容雪,道:“我见过真的玉玺,这才可以确定这物是假的。那么你呢?你就没想过这根本就是真的炎赤玉玺?”
她耸耸肩,而后摇头道:
“没想过。”
“为何?”
“因为不需要想!如果是真的玉玺丢了,皇宫里还会消停?皇上还能上朝颁旨?那旨颁了,拿什么用印?”
东方凌竖起拇指,赞其聪明,然后指着那玉玺最上面的一处,道:
“你看到这个地方了吗?这里本来有个凸起,后来摔坏了,父皇就命工匠把这处凹巢干脆又挖深了些,然后镶了一颗宝石进去。这假的没有。”
“但是外头的东西并不影响用印,不是吗?”慕容雪上前一步,也往那玉玺打量了去,再道:“所以我前几天就曾想过,如果实在不行,就候拟道圣旨,用这东西盖一下,将隐逸送出国都。”
“就那么想救人?”东方凌将东西放回盒内,想了想,又递到慕容雪面前。“东西是你的,拿着吧!”
她摇头,没接。
只是道:
“其实我也不是善良之辈,只是隐逸救过我,如果在知道真相的情况下眼睁睁地看着他跳进这个阴谋里没了命去,我想我会良心不安。只要能把他送出国都,那么他是死是活,就都与我无关了。”
[241]我们都变了
“你变了。”东方凌也不再与其争,又将那东西放回了原位,然后再回头,盯看着慕容雪,很是认真地道:“刚认识你的时候,你可没有这么多顾虑。”
“人总是会变的,不是吗?”她扯了个苦笑,“以前的凌王爷怕也不是现在这样,你留我五年,就是要我为你卖命的。可是现在,我不但没卖什么命,反而一直生活在你的保护之下。对一个奴隶这么好,难道不是你的改变吗?”
“是。”东方凌坦然承认,“是有改变。你在变,我也在变,便是最终的目标始终未变。雪,你总有一天会长大,如果现在告诉我你不想要再过这种刀口舔血的生活,我想我会成全你。”
“那就不是我了。”她侧头而笑,有些凄凉,却又绝美得无以复加。“慕容雪就是慕容雪,如果变成一个娇滴滴的大家闺秀,怕是我自己都没有办法接受那样的自己。而且……”她看了看东方凌,再道:“你也不希望我真的变成那样,不是吗?”
她转身,自向门外走去。
快道转弯处时停住脚步,想了想,扬声道:
“最初的才是最真实的,也许有一天我们都再回不去,到那时候再去承受彼此的改变吧!”
走出了东方凌的书房,很奇怪的,慕容雪的眼中竟滑了一滴泪来。
她有些惊了,站在原地,一时间不知道怎么办才好。
眼泪这种东西是有多久没有在她脸上出现过了?
她甚至一度认为自己的泪腺已经坏死,再也生不出液体。
可现在究竟是为何?
没有伤心,也没有任何的情绪波动。
为何它就生生地跑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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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生日,又老了一岁。不过还是祝自己生日快乐,也祝愿妮妮所有的读者们都能够天天快乐!谢谢你们一直以来对妮妮的支持,没有你们,我不会坚持到今天。真的希望在有亲们的陪伴下,一起渡过从今往后一个又一个的“1123”!
我爱你们!
[242]准备过年
她有些怔然,良久,轻抬起手向脸颊试去,湿湿凉凉的一片,再次证明了那滴泪的真实。
是太苦了吗?
一个轮回,两段人生,慕容雪却还是慕容雪,玉皇大帝给了她一次重新来过的机会,可恨的王母却只是将第一段路掀起又重新铺到第二段上。
于是,她的生命只能是不断的重复。
……
腊月二十九
东方凌一行人已经从莫云轩回到了凌王府。
府里上上下下都在忙着迎接明天就要到来的大年。
碧晴着人买了无数盏红灯笼,从府门口一直挂到最里面的院子,就连东方凌的卧寝所在都挂满了。
东方凌也没拦着,虽说并不是十分习惯这种喜气与热闹,但是过年么,总得应个景儿。
便由着下人折腾了去。
慕容雪也无所谓,于她来说,过不过年其实都没什么差别。
她总归是无亲无故,到了年关,都不知道该去思念谁。
但是慕容霜很开心,这几日一直都围着碧晴转来绕去,每一件她觉得好玩的东西都要拿在手中玩上一番。
碧晴也觉和这孩子难得开心,便宠着她,新买来的物件儿都要给她一样儿留上两个送到屋子里,给她留着玩儿。
慕容雪也觉得这是自己头一次在这个妹妹身上瞧出了点孩子气,不由得也跟着开心起来。
东方凌这日是最后一次早朝,之后便可以歇过正月十五去。
交换隐逸的事留到了大年之后,毕竟这一来一回路也不近,两边都想过个安稳的年。
东方凌回府的时候,慕容霜正缠着她姐姐去将一盏红灯笼挂到院子里最高的那棵树上。
[243]慕容霜的孩子气
碧晴笑她——
“你姐姐又没长翅膀,怎么可能把灯笼挂那么高!再说,就算真挂上去了,那么了晚上怎么点啊?总不好为了点一支烛还要跳上跳下的!”
“不碍!”慕容雪笑笑:“难得霜儿喜欢,就给她挂上吧!”
一边说着一边将慕容霜手中的灯笼接过,孩子拍手跳着,大声喊着——
“姐姐你真好!姐姐你还是这么宠霜儿!”
她笑着揉了揉女孩的头,然后抬眼向那棵树看去。
那树很高,以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想要一跃而上是不太可能,但如果先跳上矮一些的树杈然后再一步一步往上窜,应该也不难。
这样想着,她便提了红灯往树上走去。
还不等有行动,但听得院子门口有声音扬起——
“还是本王来吧!”
众人回头,但见得东方凌信步而来。
他显然是刚刚才回府的,朝服还没有换下。
见他回来,慕容霜很高兴,但又有了些拘谨。
见碧晴等人都恭身行礼,便也跟着往地上跪了去。
慕容雪只浅弯了弯身,道了声:
“王爷回来啦!”
然后便抬手去将妹妹拉起。
东方凌摆摆手,示意众人起身,然后接过她手中的红灯,道:
“非得要挂那么高?”再看向幕容霜,“那么高的地方,烛火可就不好点了。”
女孩低着头,不知道这话该怎么接。
慕容雪无奈,只得开口道:
“王爷逗你玩儿呢!你没听他刚才还说要帮着把灯笼挂上去吗?”
听她这样说,慕容霜又重新扬起笑脸,也大着胆子将头抬起,对上东方凌之后,脸颊“唰”地一下起了红润。
她本就生得好看,此时的小模样儿更是惹人怜爱。
慕容雪不由得轻叹,如果这孩子一直都是这样,该有多好。
[244]雪,要准备出趟远门了
直到红灯挂好,又哄着霜儿玩了一会儿,东方凌这才向慕容雪使了个眼神,示意她跟自己过来。
她自然明白他的意思,便将慕容霜交给碧晴,转身随着东方凌的脚步而去。
见二人离开,碧晴正上了前,想要拉着慕容霜到前面的院子里去。
却发现女孩正呆在原地,微嘟起嘴巴看着远去的两个人,大眼睛一眨一眨地,像是带了委屈。
“走吧!”她轻拉了一把,成功地将女孩的注意力吸引了来。
慕容霜却在这时突然轻语道:
“凌王爷对姐姐真好。”
……
两人直入书房,刚进得屋来,东方凌率先开口,干脆地道:
“雪,要准备出趟远门了。”
她点头,先应了下来,然后才开口道:
“是何事?”
东方凌想了想,说——
“他们偷了阿桐的珠子!”
她思绪一转,便想到对方是在重复从东方宇那里听来的话。
只是,有很多事情她实在是不太明白,于是问道:
“阿桐是谁?那珠子又是什么?很重要么?”
在她想来,阿桐应该是一个人,而且还是个女人。珠子是她的,现在被东盛偷去了。
可是那珠子怎就如此重要,重要到让武商宁愿放弃这一场胜券在握的仗?
东方凌摇头:
“不知道。但至少有两种猜想,一种是因为阿桐这个人对于父皇来说很重要,所以她的东西连带着也就重要起来。第二种便是那珠子本身有特别之处,这才不能让它落到东盛手里。”
“第一种可能偏多一些,不是么?”慕容雪耸肩,“一颗珠子,我实在是想不出有什么特别。如果真的是宝物,那东盛也不会轻易就这样用来交换。对于你们皇家来说,国事永远重于家事,国家永远重于一个儿子……对吧!”
[245]偷东西
她的话说得残忍,可是东方凌却并没有反驳。
最是无情帝王家,他生于此,又怎能不知。
“要我去做什么呢?”慕容雪侧过头,想了想,便又自顾地道:“偷东西?”
东方凌点头:
“没错!我要在两国交换之前将那东西偷来。这件事除了你,我再不放心任何人来完成,当然更重要的是,我不想让旁人知道。”
“那隐逸呢?”直对上他的眼,发出质疑。“没有了珠子,你让东盛拿什么来换人?”再一转念,忽然道:“又让我选择?”
“选什么!”东方凌失笑,“怎么变糊涂了?要珠子什么样儿我都没见过,那老三怎么就能知道?东盛也不是傻子,东西没了,太子还得救的。到时候自然是随便拿出一颗来先把人换回去。”
“哦。”慕容雪点头,稍稍的放下心来,继而又道:“王爷防的是三殿下?”
“是。”他没有否认,“那是父皇在乎的东西,自然是要拿回来。但是这个功不能让老三抢了,如果他换回来的是个假的,而在这之后我再把真的给弄回来,这效果……”
“王爷这招儿真狠。”她无奈,刚刚说过的皇家亲情又再一些残忍地体现出来。
“其实……”东方凌的话语顿了顿,随即将声音压低,再道:“其实那东西如果真的能够威胁到父皇,到是更好。他老人家这把年纪,是该歇歇了。能够为了一样儿东西就放弃一场必胜的大仗,这在他年轻时是绝对不可能发生的事。当然,如果那东西就只是个念想,就还给他吧!当做一个人情,也不错。”
[246]出府赏灯
慕容雪眨眨眼,这个男人把算计都打到了自己父亲头上,她真不知道有一天如果武帝的利益与之有了冲突的时候,东方凌是不是会狠下心来一手将其除去。
但是她明白,如果他想,自己是心甘情愿去做个刽子手的。
这是他的命,也是她的命。
……
次日大年三十
以炎赤国的风俗,这天晚上是一年之中最热闹的时候。
都城内所有的街道全部都挂满了各色彩纸灯,最热闹的一条大街上所有的店铺全都通宵开张,以便迎送八方来客。
当碧晴跟慕容雪说起这些风俗的时候,她便觉得这个大年三十跟自己够的正月十五倒是挺像。
人们都走出门赏灯观景,再吃些小吃,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只要迎面走过,都会互道一声平安。
她有些向往,平静的外表下很明显地生出了期待。
刚好走过的东方凌顿住脚,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样,带着惊奇。
原来慕容雪也有向往的事物,这个发现让他很是高兴。
此时天已渐黑,他想了想,便着人备马备车,然后走至两个丫头近前,朗声道:
“走!随本王出去逛逛!”
他这样说着的时候,回廊里又有一个小小的身影走子出来,然后站到慕容雪的前,轻扯了她的衣角,道:
“姐,可不可以带霜儿也去。”
“当然可以。”慕容雪拍拍女孩,“快回房间去收拾一下,让碧晴姐姐给你找身新衣裳,一会儿咱们一起去。”
……
这次出行,慕容雪选择了骑马。
她真的是好久没有骑过马了,在王府与宫中往来的时候都是坐在马车里。
一来没那兴致,二来也不愿太过张扬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