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以为这个女子终于回心转意,他以为自己心心念念巴望已久的美事终于得已实现。
于是紧紧相拥,恨不能将这个女子融入身体,再也不要分开。
可惜,到底还是后心处突然袭来的巨痛让他不得不放开手臂。
他是习武之人,后心受袭,第一时间就是想到定是背后有人埋伏下手。
咬牙转身,却还不忘将碧晴把拉向身后,用自己的身体将其护住。
只这一个动作,碧晴眼里瞬间噙满了泪。
只这一个动作,东方凌决定不再记恨于他。
一个男人为了一个女人,做出任何事来都是可以原谅的吧!
“没有人,后面没有人!”这是碧晴的泣语。
伸手拉了谷安的手臂,挡在自己身前的人却已然站立不稳,扑通一下倒向地面。
后心处不断涌出的鲜血瞬间就将雪白的地面染得通红。
她跪下身来,手里的匕首砰地一下掉落下来。
谷安诧异的望去,怎也不敢相信眼前所见。
他很想要问问碧晴这到底是为什么,很想要抓着她问一问为什么刚刚给了他一个甜如蜜的拥抱,而后就要让他以命来抵。
可惜他什么也问不了了,生命就随着那一片鲜血一齐从他的身内流逝。
终于可以抬起手来向眼前人指去时,下一刻却是瞳孔放大,瞪眼而亡。
碧晴颤抖着站起身,要很努力才能够稳住不停晃动的身形。
那些向来淡定从容的脸上正泛着惨白,双唇微微地抖着,也不知道是因为害怕,还是因为那未止住的哭泣。
东方凌见着不忍,想要下去将人扶住,却在这时听得碧晴道——
东方凌救人
“对不起!谷安,对不起!”她步步后退,语音还在继续,“我不能够原谅你的背弃,我不能够容忍你如此对待王爷。是的,我心里有他,我放不下他。错是你犯下的,算就今天我不杀你,早晚有一天你这条命是要用来还债的。不过你放心,我会陪你一起去走一趟黄泉,行一回忘川。”
这样说的时候,她的腰身已然弯下。
那把掉落在血泊里的匕首被再度拾起,这一次,却是对准了她自己的胸口。
东方凌眉心一皱,随手抓起身边的半片碎瓦,向下一掷,刚好打到碧晴握刀的手腕。
“啊!”下面的人一声惊呼,那把匕首应声而落。
他飘身而下,于她面前站定。
面上,依然是那一片熟悉的冷寒。
“尸体本王会叫人处理,跟我回府去。”
碧晴被突然出现的人吓了一跳,可待看清对方是谁时,面颊突然一阵泛红,心下也起了恐慌。
她太了解东方凌的脾气,如果自己刚才的话都落尽他的耳里,如果他觉得自己的存在会给他的生活带来困扰……
那么,他会毫不犹豫地让她从人世间消失。
这就是东方凌,从来不愿他的人生有任何绊脚的存在。
扑通。
直直跪到地上,恐惧到了极点时,反到不怕了。
一瞬间,又复了惯有的从容,轻语道:
“奴婢有错,请王爷责罚吧!”
声音里带了些许的凄哀,也有绝望。
东方凌看都没看她,只是转过了身,朝着府门的方向走去。
然后冷冷地扔了句话来——
“本王只知道你杀了凌王府的叛徒,何罪之有?”
要她长大,还得很久呢
一句话,让碧晴又重新燃起了希望。
她很想问问东方凌到底有没有听到刚才的话,可是话到嘴边却又顿住。
其实不用问,他一定听到了的。
但是东方凌选择了回避与沉默,这样不是更好吗?
又给了她一个可以继续留在他身边的机会,于她碧晴来说,总是最好的结果。
缓缓起身,跟着东方凌的身后走回王府。
迈入府门的一刹那,就好像是她第一次来这地方一样。
有一种感觉叫做新生,碧晴想,她现在就是如此吧!
……
这一夜,东方凌无眠。
碧晴确是有些话打入了他的心底,但却无关于她。
他所惦记的,是慕容雪。
事到如今,他实在是后悔当初的决定。
这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对一件事情如此后悔,第一次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生出埋怨。
若是早知如此,他怎也不会将那个丫头打发到遥远的临国。
现在想来,一颗珠子,怎也抵不过一个活生生的人。
他一直很诧异何以那么小的一个女孩竟会在他心中烙下如此深的印记,现在想来,应该是她身上的那种与年龄极为不符的成熟。
那种成熟经常会让他忘记她的年龄,忘记她才只有十岁的事实。
哦,对,现在的她应该算是十一岁了。
东方凌伸出手指下意识地比划着。
“十一岁……”轻声呢喃,“十一岁,要长大,还得很久呢……”
……
东盛的冬天比炎赤要暖上许多,虽然也会下雪,但那雪却是薄薄的,而且每次最少也要隔上十数日才能下起。
慕容雪在这宫中住了快两个月了,但她并不常出夕颜宫。
炎赤的皇榜
多数时候都是把自己关在小院子里,屏退下人,努力地练着她的功夫。
隐逸每天都来,她也每天都跟其打听炎赤那边的情况。
只是答案总是不尽如人意,隐逸说炎赤对她的追捕从来都未曾停止过,甚至就连东盛都秘密的进来许多炎赤的探子。
不为别的,就是为了捉住她。
隐逸给她看了一张炎赤贴出来的皇榜,那是他差人偷潜入炎赤境内撕下来的。
上面不但有慕容雪的画像,还有500金的重赏。
听说找她找得最下功夫的就是东方寒,因为炎赤皇帝有话,不管是生擒还是人头,只要是慕容雪,哪个皇子捉到了,哪个皇子就是储位之人选。
隐逸这样说的时候,慕容雪正倒挂在树稍,静静地听着。
“东方寒是下了功夫了,你若不是在宫里,怕是早就被捉回炎赤……”他摆摆手,“别说你能跑得了,外头的形势你不知道,就算是我都没有办法保证可以保命,更别说你一个孩子。”
“隐逸!”她突然一个翻身自树上下来,两下窜到他身前,然后道:“我想回去了。”
隐逸一愣,随即摇头道:
“你开什么玩笑!不想活了?”
“不是。”她摇手,“回到凌王府,让东方凌把我上交,他不就是储君了?”
这句话说得隐逸差点儿没让自己的口水给呛死,他抬起手来,很想要往慕容雪的额头上用力地点去,可终还是没狠得下心来。
“东方凌是给你吃了什么药?就为了他能当上储君,命都不要了?”
“他是储君了,自然就能保下我!”她相信东方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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借东盛的信鸽用用好不
隐逸眯着眼,像是看陌生人一样的看着慕容雪,终于还是道:
“我从来都不知道你对东方凌的信任居然到了如此程度,可是慕容雪——”他终于叫了她的本名,“你对他信任,但对我却始终是有所保留的,不是吗?”
他此时的目光有洞悉的本事,似在细细琢磨,又似已经将其看穿。
慕容雪没有回避,反而也直视过去,然后道:
“是的!”
“为何?”
“不知道。”她实话实话。
“罢了。”他低语,继而又道:“不过你别想着回去,因为炎赤的皇帝说了,这个决定对任何一位皇子都有效,唯独不包括东方凌。”
他甩袖而去,只留着慕容雪站在原地发呆。
她不知道自己离开之后炎赤那边发生了什么,但是想也知道东方凌的处境不会太好。
三皇子东方寒不会放过这样一个打压他的好机会,想必现在不仅是她成了通缉要犯,东方凌在炎赤的地位也定是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动摇。
忽然就有些懊恼,救下隐逸,却害了东方凌,这笔买卖到底划不划算?
她当了特工这么多年,杀人无数,但是救人的机会却不多。
可是自打来了这个世界,好像她越来越爱管闲事了。
无奈轻叹,再往院子外头望了一眼。
隐逸还没走太远,她想起一事,于是急着追出,将前面的人叫住。
隐逸回过头来,面上没有任何表情。
她咽了咽口,知道在刚惹了人家生气之后马上再提出这样一个要求实在有些说不过去。
但是她不说不行,再等下去估计她会发疯,会半夜逃宫,会……
“隐逸,借东盛的信鸽用用好不?”
给东方凌写信
他眉心微动,思量半晌,开口道:
“给他写信?”
“嗯。”她点头,“总算告诉她我平安,算是……算是有个交待。怎么说他也是我的主子,做人不可以这样子不负责任。”
隐逸点头,
“好!借你!”
“嗯?”这一次轮到她诧异,是没想到隐逸居然这么快就答应。
“嗯什么!”他耸耸肩,“你都说了他是你的主人,我这样做也只是让你去负一个奴隶该负的责任,如此而已。”
她淡笑,不再接话。
不管怎么样,隐逸肯借她信鸽就好。
“我让常欢把鸽子给你送过来吧!”隐逸今日心情很差,甚至在看到面前这女孩的时候心脏总是不自觉地抽搐。
他说话算话,两人分开不久,常欢就来敲了慕容雪的房门。
她拉门,自将一只卷好的纸条递过去,常欢却在这同时将手里捧着的一只白鸽递到她面前。
两人同时愣了下,慕容雪先开了口,道:
“你们帮我发出去吧!”
她的意思很明显,字纸给了常欢,对方是选择直接绑到鸽子腿上放飞,还是拿回去先给隐逸看看,都是可以的。
慕容雪明白“东方凌”这三个字总是会引得隐逸不快,现在这样做也算是一个她主动退了一步,给对方找个心里平衡。
可是常欢没接,只是坚持地将那信鸽递到她的面前,道:
“殿下说了,阿珠姑娘的事不需要多问,您愿意怎么样就怎么样。字条上写了什么那是你自己的事,与旁人无关。”
两人互相交错着递东西的手都顿了一下,到底还是慕容雪放弃,将那鸽子接到手中。
隐逸的暗动作
亲自将字条绑到它那细细的腿上,然后再往外走了一步,双臂向上一托,亲眼看着白鸽展翅而翔。
“姑娘放心,我炎赤的信鸽不会出错。”
慕容雪看了他一眼,突然开口道:
“如果是老鹰来传信,可能会更稳妥一些。”
常欢狠狠地向她瞪去,而后气呼呼地转身,快步离去。
他实在是不明白为何自家主子要与她纠缠,这女孩除了长得好之外,实在是太不可爱了。
不但不可爱,甚至有的时候她说出的话和使出的眼光都是阴森森的,让人听着看着遍体生寒。
看着常欢离去,慕容雪返身回屋。
说起来,对于这封信能不能送到东方凌的手里,她是持着保留态度。
一是隐逸这边会不会从中阻挠,二是炎赤那边会不会出现意外。
信里没写什么,除了报个平安,连珠子这两个字都没有提到。
接下来就只是等待了吧!
她算算日子,估计这一来一回,怎么也得五六天。
……
常欢离开之后直奔了信鸽房,又取了一只白鸽之后便奔了北宫门而去。
人还没到,就远远看到一个淡黄|色官袍加身的少年站在那里。
他知那是隐逸。
在这座皇宫里,皇帝穿明黄,太子着淡黄,这是只有他们两人才有资格上身的颜色。
“主子。”他快跑了两步上得前来,之所以到这处,实在是隐逸在吩咐他去送信鸽之后马上就做的安排。
他猜到其心意,却为适才在慕容雪面前故作的一番姿态感到汗颜。
“嗯。”隐逸点了点头,一抬手,一只已经死了的白鸽扔向常欢。
仿字
后者低头看去,但见得那上面的字卷已经不见了。
他将自己新抓来的鸽子递到隐逸面前,只一会儿的工夫,一只新的字卷又被绑到鸽子腿上。
“放了吧!”隐逸摆摆手。
常欢依言而行,再看了看自家主子,欲言又止。
“是不是想问我这是何苦!”隐逸耸耸肩,有些自嘲。
常欢低下头,这样的话隐逸可以说,但他却不敢承认。
虽然他的心里的确是这样想的。
“是啊!”黄袍男子一声长叹,“我这又是何苦?”继而摇头,“我只是希望她能留在东盛,这里四季分明,地产丰盛,实在是比那个终年都是地冻天寒的炎赤要好上太多。”
他这样说着的时候,却是不自觉地流留出一丝恨意。
“但我们是臣国,只有这一点比不上炎赤。不过这种局面不会一直下去,总有一天,东盛会在我的手里漂亮的翻身。你看着吧!”
你看着吧!
他在说这话时,常欢确切的知道那不是对自己说的。
虽然现在与之站在一起的只有他一个人,但是“你看着吧”这四个字隐逸是说给慕容雪的,他明白。
回到东宫,隐逸喝退了所有下人,包括常欢。
慕容雪那张字条就握在他的手里,自思量了好一分儿,这才缓缓将其打开。
那上面的内容很简单,只写道——
“在隐家坐客,一切平安。风头过了就会回去,王爷保重。”
打了火石燃起烛台,自将这字条凑到烛火旁燃了去。
除了能与禽鸟沟通,隐逸还有一个甚少为人知的本事,那就是仿字。
任何人写的字,只要他看过一遍,就可以仿得出十分。
东方凌接信
慕容雪在夕颜宫住的这些日子为了打发时间,有的时候会提起笔来写写字。
她的字娟秀工整又不失力道,就像她的那种成熟一样,完全超出了一个十一岁小孩该有的范围。
他神使鬼差地仿了她的信,不知道能瞒她多久。
这样的事隐逸第一次做,有些心虚,也有那么一点点对自己的鄙夷。
但却并不后悔,他只想要留下慕容雪,只想要让那个丫头能一直留在东盛,留在他的身边。
……
那只信鸽准确无误地落入凌王府。
它飞来的时候碧晴正指挥着侍卫们帮忙将一捆捆干菜抱到菜窖里去。
第一个发现那鸽子的人叫了一声——
“怎么飞了只鸽子来?”
随即便有人道:
“快打下来,那鸽子腿上有字条!”
还不等他们拉弓,鸽子却扑扑啦啦地落到了碧晴的肩头。
她微愣,随即便反映过来这鸽子送来的信一定是给东方凌的。
于是小心地将鸽子捧在手中,径直往东方凌的书房而去。
经了主人的主意进得屋内,东方凌正坐在书案前品茶。
被禁足的日子里,他过得算是自在,并没有太多的悲喜起落,这让下人们在放心之余又生出了几许猜测。
凌王的沉默并不代表逆来顺受,也许这就是风雨来临之前的平静。
碧晴行礼之后将鸽子递到近前,道:
“这只鸽突然飞来府里,脚上有字条,应该是给王爷的。”
东方凌闻听此言,身子忽就一颤。
似乎他等这东西已经等了好久,去拆信的手也下意思地慌乱起来。
碧晴心念一动,转而便明白,这信八成儿是慕容雪传来的。
王爷,对不起
凌王府静而不动,谁都知道东方凌是在等待。
可是究竟是在等什么,却无从得知。
而今她终于明白,东方凌等的不过是慕容雪一个口信,哪怕是这样的飞鸽传书,也足已让这个冷面王爷生出慌乱。
“退下吧!”字纸解了下来,他抬眼看看碧晴,“这里不需要侍候。”
碧晴心头酸楚,却仍是面色无常地恭身而退。
自那晚杀了谷安之后她便明白,自己也许再也回不到从前的从容冷静。
有些事情一但说破,就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