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笑心无言地看着洛焱脱掉外衫爬上床,双拳越握越紧,可终究还是没有朝他挥过去。
洛焱不是皇甫辰曜,除了爱她,除了付出,他从未做过一件伤害她的事,所以,要她如何忍得下心来对他下手?
“魅,你如果想打我就动手吧,我绝对不会闪躲。”洛焱深深地看着欧阳笑心,等了片刻,见她没有任何举动,嘴角的笑容不由愈发深了。“魅,我就知道你舍不得打我。你放心好了,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只是单纯地想要抱着你睡而已。”
话落,他伸开双臂将欧阳笑心紧紧搂在了自己的怀里,而后给她调整了一个比较舒适的睡姿。
“魅,睡吧,我不会再吵你。”
欧阳笑心微微绷紧着身子,她的后背被迫紧贴着洛焱炽热而厚实的胸膛,腰身更是被他的一双大手用力搂着,这让她如何能睡得着?
良久,她暗自叹了一口气,而后放软僵硬紧绷了半天的身子,温声说道:“枭,你也早点睡吧。”
别的她给不了洛焱,能做到的也只有这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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灏月国乾月宫。
偌大的帝王寝宫内,层层厚重的窗帘隔绝了外界那明媚的有些刺眼的阳光,只留了几盏琉璃宫灯,静静的散发出清幽柔和的光芒,清幽得有些压抑,柔和的近乎昏暗。
药味,浓重而刺鼻的药味弥漫了室内的各个角落,不是混合着空气,而是早已成了空气中的一部分。可以想见这份药味由来已久,更可以想见那龙床上躺着的人怕是缠绵病榻无数个日夜。
明黄|色的帐幔被放了下来,无殇暗自叹了口气,随即转身朝无情走了过来。
“无殇,皇上的病情如何了?”无情一把抓起他的胳膊,急急问道:“各种珍稀药材用了无数,皇上的病情可有好转?”
无殇摇了摇头,顿了片刻,才忧心不已的叹道:“无情,皇上的病怕是难治了。心病还须心药医,皇上得的乃是心病,又岂是药石可以医好的?眼下我能做的,也只是想尽办法来补一补皇上那日渐虚弱的龙体了。”
“无殇,皇上的病真的没法可治了么?”无情嗓音有些悲沉,眉宇间有着显而易见的焦虑和心疼。“无殇,皇上的一束你也学了个七七八八,你一定要想想办法,绝不可以放任皇上的身体一日比一日羸弱下去啊!”
“无情,你当我愿意看着皇上的身体这样日渐垮下去么?但凡能有一点办法可以想,我也不会如此焦躁忧心了!”无殇双眉深深蹙起,面上神情凝重无比。
“那我们要怎么办?难道说这样眼睁睁看着皇上被那该死的心病折磨致死吗?”无情握紧双拳,说的有些咬牙切齿。“五年前好不容易就下皇上,而今皇上忘了情,却又被心病缠身,你说这皇上与欧阳小姐之间结下的究竟是孽还是缘啊?”
“呵,是孽是缘谁又能说得清呢?”无殇深深叹了口气,转头看着龙床的方向,低声说道,“我只知道皇上爱欧阳小姐,爱到可以为她倾尽所有,上穷碧落下黄泉,天上人间两不离!无情,以前我以为皇上会是这个世上最冷心绝情的人,而今我才发现原来皇上是这个世上最痴心神情的人!”
“是啊,皇上对于欧阳小姐的这份痴情却是无人可比,可是有情的人为何总是得不到幸福的结局呢?”无情伸手揉了揉有些泛红的眼眶,嗓音微微有些哽咽。“无殇,你说我们要不要把一切都告诉皇上?其实,皇上的心病是什么我们几个都知道,五年前皇上吃下忘情丹而被迫忘情,可不多久又夜夜被相同的梦境缠身,这之后便再没了安心宁神的时候!呵,什么白衣女子,什么噩梦,皇上梦到的明显就是欧阳小姐!我们一个个心里跟明镜似的,只有皇上被这份熟悉而又陌生的痛苦深深纠缠折磨这,想又想不起来,忘又忘不掉,意识不由自己,思想更不由自己,欧阳小姐夜夜入梦,却是带着滔天的恨意而来,每一次看和皇上心痛欲绝而又迷惘的从梦中惊醒,你都不知道我这心里有多难受有多疼!我总觉得,皇上是这个世上最苦的人,身世让他愁苦了那么多年,而今情执更是让他痛苦一生,只怕到死都难以解脱,因为欧阳小姐恨皇上啊?”
“欧阳小姐是该恨皇上的,毕竟皇上将她伤的那么深!”无殇微微仰起脸,然而眼中还是忍不住有泪顺着脸颊花落了下来。“可是,欧阳小姐又哪里知道,皇上所做的一切全都是为了她!皇上伤她一分,却自伤十分,甚至百分~明知不可为,而又不得不为,上了欧阳小姐,皇上只会比她更痛!只有天知道,皇上一个人到底承受了多少苦,多少伤,多少痛,多少绝望!我有时候总在想,究竟需要多大的勇气和多深的爱,才能让皇上为了保住欧阳小姐的命,而亲手将她送到别的男人身边,又说出那么多违心伤人的话来换得她的恨意,甚至打掉自己的孩子?而我想得更多的还是,皇上对欧阳小姐的这份爱到底值不值得?皇上爱她爱的撕心裂肺,甚至连性命都将其搭上,可最终得到的只是欧阳小姐的恨,至死都无法解除的恨,你认为世上还有比这个更让人扼腕悲痛的是么?”
“无殇,这一切又怨得了谁?怪只怪老天不长眼,喜欢捉弄有情人!”无情抽噎一声,迟疑了一会儿,又道,“无殇,我们还是把所有的事情都告诉皇上吧,我实在是不忍心再继续看着皇上这样迷惘的痛苦下去了!”
“我也不愿意这样,可是不这样又能如何?”无殇伸手抹掉脸上的泪,转头看着无情,忧心道,“如果我们把一切都说出来,皇上只会死得更快!你觉得皇上一旦记起了一切,他还会独活于世吗?”
“这......”无情摇了摇头,毫不怀疑地说道,“皇上定会跟随欧阳小姐而去,甚至还会忏悔自己来的太晚,而让欧阳小姐一个人在黄泉之下孤独了五年!”
“既然知道是这个金额u,那么皇上即便是再痛苦,我们也只能咬着牙继续隐瞒了,皇上能活着才是最好的。”
无殇话音刚落,一阵剧烈的咳嗽声蓦地自帐内传出来。
他二人暗自一惊,连忙疾步走到龙榻前,一左一右将帐幔撩了起来。凝眸看去,就见欧阳连城已经睁开了眼睛。
“皇上,你什么时候醒的?”无情小心翼翼的问了一句,心里暗自打着鼓。
“扶朕起来。”欧阳连城声音虽虚弱,帝王的威严却不见半分。
无情愣了愣,随即依命将他扶坐了起来,而后又在他背后放了一个软垫。
“皇上,你身子虚,该躺着休养比较好。”无殇看着他那张形如枯槁的憔悴容颜,以及瘦骨嶙峋的纤弱身躯,一是心痛的由于落下泪来。
欧阳连城面无表情的看了无殇与无情二人一眼,随即冷冷的问道:“你们到底隐瞒了朕什么事?”
二人吓了一跳,急忙摇头:“没......没有,皇上,属下怎么敢有事瞒着皇上?”
“没有么?”欧阳连城冷哼一声,原本没有表情的脸瞬间蒙上了一层酷寒的冰霜。“无殇,无情,你们两个如果想让朕死不瞑目的话,那就继续瞒着吧!”
“皇上,我们......”无殇与无情互看一眼,知道皇上怕是将他两人刚才的对话都已听了去,心底却仍在挣扎迟疑这究竟该不该坦白一切。
欧阳连城神色一凛,猛地厉声呵斥道:“还不快说!”
无情咬了咬牙,知道再也瞒不下去了,或许他早已不愿意看着皇上那么痛苦,看了看无殇,随即从怀中掏出一个水蓝色缎面的香囊来。
“皇上,你先看看这个吧。”说着,他将香囊递到了欧阳连城面前。
香囊正面上那株用十字绣绣出来的没药映入眼帘,欧阳连城浑身忍不住一颤,大脑中一瞬间似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
一把抢过香囊,前前后后、仔仔细细的看着,那下面坠着的金丝线编制而成的“福”字型中国结,那反面绣着的四个娟秀楷字“心醉清风”,都好熟悉好熟悉,熟悉到他止不住的心痛。
香囊内似乎有什么东西,他慌忙打开香囊拿了出来,却是一枚质地温润柔滑,雕工矿石卓绝的环形玉珏。
玉珏正面雕有精美的龙形花纹,反面刻着“死生契阔,与子成悦”,以及“逐心”儿字。
“逐心,逐心......”欧阳连城喃喃低语,再看着香囊背面的 “心醉清风”四个字,耳边蓦地有一个声音在回响。
......
“鱼儿哥,你的龙珏上面刻着‘逐心’,我的凤珏上面则刻着‘随风’!心随风,风逐心,心风相随,永不分离,死生契阔,与子成说,执子之手,与子偕老,这便是我将它送给你的用意!鱼儿哥,这对龙凤玉珏我们一人一个,你要仔细收好了,这可是我们的定情信物,若是你丢弃了,我会很生气很生气的哦!”
“鱼儿哥,你的情有多深,你的爱有多深,我全都知道,因为我也如你一样深深地爱着你!如果失去你,我会觉得自己的生命失去意义,我会觉得自己在这个世上只是一个陌生人,此生将了无生趣!”
“鱼儿哥,任何人都可以伤我,唯独你不可以,知道吗?”
......
“心儿!”欧阳连城蓦地喊了一声,大脑中似乎有无数的画面飞速闪过,快得让他都来不及抓住。
“无情,快点告诉我,我究竟遗忘了什么?”他脸色苍白如雪,喉咙一瞬间疼得发痒,右手握拳用力抵在自己的唇边,不让自己咳嗽出声,可胸膛仍旧压抑不住的剧烈起伏着,嘴角没一会儿便溢出点点猩红的血丝来。
“皇上!”无情与无殇一惊,忙伸手去帮他擦拭。
“先别管这个!”欧阳连城阻止二人的动作,随即扬起手中的香囊和龙珏,急急问道,“无情,这两样东西是不是心儿送给我的?快啊,快告诉我一切,不许你有任何隐瞒!”
“是的,皇上。”无情点了点头,“皇上,这两样东西的确是欧阳小姐送给你的,而你却因为吃了忘情丹而忘记了与她之间曾有过得那段浓烈深情。”
顿了顿,无情随即将所有的事情全部据实而详细的娓娓道来。
听完一切,欧阳连城不觉间已是泪如雨下,心痛如绞,那些被迫遗忘的记忆在他的脑子一点一点的开始复苏,知道清晰地记起所有与欧阳笑心有关的事情。
“心......”他才刚张嘴,一口鲜血却是先一步吐了出来。眼前一黑,一头便从龙床上栽了下来。
“皇上!”无殇惊呼一声,幸而眼疾手快的拉住了他。“皇上,你要注意自己的身体啊!”
欧阳连城却恍若未闻,枯瘦如柴的十指用力抓住无殇的胳膊,声若啼血般的问道:“无殇,我的心儿她......她真的死了吗?你说呀,快点说呀,到底是不是?”
无殇心中抽疼抽疼,好像说没有,然而事实不由人,这样的事他又如何欺骗得了?
“皇上,欧阳小姐五年前便已经不在了......”
“不!我不信,心儿怎么会死呢?我不惜舍弃一切只为保住她的命,她又怎么会死?”欧阳连城悲痛欲绝的泪水在他苍白俊美的脸上疯狂蔓延,胸口一痛,又是一大口鲜吐了出来。“咳咳......无殇,你肯定是在骗我......咳咳......还有无情也在骗我,你们都在骗我......”
说着,他一把将无殇推开,他的身体那般羸弱,然而他此刻的力气却是大得惊人,无殇一个不慎便被他重重地推倒在了地上。
“皇上,我们怎敢骗你?”无殇悲凉的闭了闭眼,极力隐忍着眼中的泪意,哽声说道,“皇上,我们知道你不愿意接受这个事实,我们其实也一样不愿意接受。可是,事实就是事实,谁也无力改变。”
“这真的是事实么?心儿她真的离开我,再也不会回来了么?”欧阳连城身子一瞬间瘫软了下来,往昔那双流光溢彩的紫色瞳眸失了梦幻般神秘魅惑的迷人光泽,而变得空洞一片,形如枯槁的惨白容颜上更是泛着浓浓的死气。
嘴角的血迹潺潺而下,他却恍若未觉,一颗痛得不能在痛的心支撑着他再次爬坐了起来。空洞的仿佛失去了灵魂般的双眼定定看着无殇,忘了自己是帝王是主子,就像是一个可怜的无能者一般,紧紧抓着他的手臂,哑声哀求道:“带我回盛祈,现在就带我回去,我要去找我的心儿,快啊,快点带我回去,我求求你了,求求你了......”说着,他差点就要跪下来朝他磕头。
无殇心痛不已,一把将神智变得有些不太清楚的欧阳连城抱住,悲声说道:“皇上,海上风浪很大,眼下不宜行船,等风浪停下来,我们再带你会盛祈国好不好?”
“不,我就要现在回去!”欧阳连城执意坚持,完全听不进任何话。他弯着嘴角,面上带着一抹让人心疼的痴笑。“快走吧,心儿还等着我呢,回去晚了她会生我气的!”
江湖卷之绝色无双 第14章 生死相随
曜王府书房内。
一身艳红色华服锦袍的皇甫辰曜斜倚在檀木桌旁,一手轻敲着桌面,一手摩挲着白玉茶杯,神情看似慵懒,然而那紧皱成川的双眉能看出他此刻的心情相当不好。
沉默了好一会儿,他才放下茶杯,抬头看向檀桌对面立着的惊风和惊玄,怒声斥问道:“你们几个究竟是怎么办是的?都三天时间了,居然还找不到一丁点儿有关王妃的消息?还有本王的三千麒麟军都是吃白饭的么?”
“王爷,属下们无能,还请王爷降罪!”惊风与惊玄单膝跪与地上,低垂着脑袋等着领罚。
“降罪降罪!降罪有个屁用?本王要的是王妃,要的是你们能在最快的时间内找到她,明白吗?”皇甫辰曜重重地拍着桌子,一脸的烦躁和愤怒。“都起来吧,继续给本王去找!就是掘地三尺将整个盛都翻过来,也要将王妃给本王找出来!”
“是,属下们领命!”
惊风惊玄二人伸手擦了擦额头上的冷汗,虽然很是惧怕王爷发怒的模样,但比起之前王爷以为王妃死时的那副失魂失魄的冷绝模样,他们倒宁愿看着王爷发怒,因为这样的王爷更鲜活,更有人的气息。
只是可怜了他们这帮属下,一天找不到王妃,一天就得战战兢兢的挨训挨批。
哎,王妃啊王妃,你到底藏到哪里去了?再找不到你的话,我们迟早要被王爷的怒火给烧死!
惊风与惊玄忍不住在心里祈祷,只求老天能保佑他们早点找到王妃。偷偷看了一眼怒容满面的王爷,而后再次振奋起精神欲退下。
“慢着!”皇甫辰曜猛地叫住他们。
“王爷还有何事?”二人顿住脚步,转身看向皇甫辰曜,等着他的吩咐。
皇甫辰曜蹙了蹙眉,冷着脸沉声问道:“那件事查处结果了吗?到底是谁这么大的胆子,居然敢跑到本王的卧室里面来做手脚?”
“呃,这个......”惊风暗自吞了口口水,好不容易擦干净的冷汗又开始‘兹兹’的往外冒,支支吾吾了半天都没敢说。
见他这副温温吞吞的样子,皇甫辰曜更来气,神色陡地一凛,厉声喝道:“到底怎么回事?!”
惊风脖子一缩,牙一咬,而后哭丧着脸,老老实实的回道:“王爷,那件事是属下做的。是属下自作主张,偷偷将迷情草参入王爷卧房内的薰炉里面的。”
“你,怎么是你?”皇甫辰曜一愣,随即又怒不可竭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敢问完,立刻又想到惊风这么做自然是一心为了他。
果然,惊风抬头看着他,似有些委屈的说道:“王爷,属下这么做当然是为了你。属下知道王爷深爱着王妃,可是王妃却不怎么待见王爷,所以属下就......就......就想了那么一个不是很正大光明的办法。”
皇甫辰曜恶狠狠的等着惊风,直瞪得他心里发怵,身子也忍不住的哆嗦了两下。
“谁说王妃不待见本王的?!这话谁说的,站出来!”皇甫辰曜咬牙切齿,一张桃花脸黑的堪比包公。“该死的,王妃连儿子都给本王生了,她会不待见本王么?!”
“......”惊风嘴角抽了抽,心底虽然极不认同王爷的说法,却是大气也不敢再出一下,只把头垂的低低的。
他们英明睿智有狂傲霸气的王爷,只要一摊上王妃,就变得跟耍无赖的孩子似的,形象、智商什么的各个方面都要大打折扣。
哎——
“惊风,自己去刑堂领罚!”皇甫辰曜阴沉着脸,冷冰冰的吩咐了一句。
“王爷,惊风这么做也是为了你跟王妃啊!”惊玄出身求情,要知道刑堂里面最轻的惩罚也是会伤筋动骨的。
“住口!再多话,本王连你一起罚!”皇甫辰曜剑眉深蹙,冷哼道:“惊风自作主张,那也叫为本王好?你知不知道,若不是本王平日里敢作敢当的良好形象摆在那儿,王妃都要误会本王是一个卑鄙无耻的小人了!”
“对不起,王爷,属下不该擅作主张,属下甘愿领罚!”惊风恭敬的行了一礼,随后拉着惊玄转身往书房外走去。
罚就罚吧,谁让他做错了事呢?只要死不了就行。
皇甫辰曜眯眼看着他二人离开的背影,迟疑了片刻,终还?br />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