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丢了鱼竿拍了拍手。 然后又拿起酒葫芦来仰头喝了口酒,轻身一跃,便已上了正停在岸边的一艘小船之上。解了绳索,向岸上的小六儿交待了句话后,他便转身划船而去。
燕子坞参合庄,这地方他可是相当熟悉了,当初去“还施水阁”里面偷看书时,可是没少跑。而去参合庄的水路,他自然更是熟悉。但他没等到了参合庄,在半路上便已遇到了慕容复。那是在一片水面上生满了荷叶的水路上,他瞧见了阿碧正划着船载着慕容复与王语嫣二人。在他看向他们三人时,正划着船的阿碧便也瞧见了他,不由略有奇怪地道:“沈公子,真是好巧呢,不想会在这里遇上你!”她说着话,转眼回头瞧了下慕容复,见慕容复只是看着沈醉并没看她,心中虽松了口气但却又有些失望。
慕容复此时已在王语嫣的知会下知道了沈醉,他站起身来向着沈醉遥遥一礼,含笑道:“原来竟是沈兄,在下慕容复,向沈兄见礼了!前些日子沈兄到得我慕容氏听香水榭做客之时,在下却是已出门远行。未能得睹一见,甚是遗憾。今日在此巧遇,当真是三生有幸!”
沈醉此时也站起了身来,正伸眼打量着慕容复。但见他看上去约二十七八岁年纪,身穿一袭淡黄轻衫,腰悬长剑,面目俊美,潇洒闲雅,果然是卖相极好。他见慕容复并未提乃他曾出手教训包不同与风波恶之事,反而是执礼甚恭要来结交自己,心道这小子果然还是有那么点儿涵养的。他也向着慕容复笑了一下,然后拱手回了一礼,道:“在下本就是听说了慕容兄今日要回来,所以特地要去前往拜会的。但不想竟是在半路便已相遇了,当真是算得一个‘巧’字了!”
“哦!”慕容复轻哦了一声,面上微微有些奇怪之色。他知自己回庄只是用飞鸽传书知会了阿碧一人而已,这沈醉又是如何得知的呢?他想到这里,便朝旁边的阿碧扫了一眼,见阿碧看了眼他便低下了头去,心中便已有了计较。转过眼来,又朝沈醉微微笑了下,然后问道:“不知沈兄特意前来拜会,却是有何见教?”
沈醉含笑道:“无甚见教,在下只是一向在江湖上听得慕容兄的大名,更兼姑苏慕容氏‘以彼之身,还施彼道’的绝技闻名遐尔。所以今日前来,乃是特意来向慕容兄讨教几招的!”
“沈公子,你……”阿碧在旁听得沈醉竟是来找慕容复打架的,忍不住在旁惊呼道。但话还未说完,却已被慕容复打断道:“沈兄前些日子接连两次出手教训了我慕容氏家臣,在下虽仰慕沈兄大名,想与沈兄结交,但作为主上这点面子却是也要替下属讨要的。所以沈兄便是不说,在下却也是有意要向沈兄领教一番的!”他顿了顿,又斜过眼看了眼阿碧,转过来道:“此处离阿碧的琴韵小筑却是甚近,在下便在那里向沈兄领教了。请!”沈醉如今在江湖上名声甚响,他先时从王语嫣口中听到遇上的便是沈醉时,确是有意想要结交的,所以便闭口不提包不同与风波恶之事。但此时见沈醉竟是来找他打架的,他便也又把包不同与风波恶的事提了出来,一来为不示弱,二来也可见他护下之情。今日之事总会通过王语嫣与阿碧之口传到包不同等人耳中的,他们听到后想来必会心生感激,也会对他更加的忠心。
沈醉也看了眼阿碧,然后转过来向他笑了笑,道:“何用那么麻烦,咱们两人在此地较量便是!”他说完指了指旁边水面上的一大片荷叶,然后一跃身,便从船上跳到了一片荷叶之上站定。那薄薄的一片荷叶,细细地一根茎托着他,却是依然挺立如故,仿似他毫无重量一般。此时一阵风吹来,荷叶被风吹的卷起一层微浪,而沈醉站在荷叶之上却也是随着那荷叶上下的起伏着。
慕容复在旁看见,忍不住面上变了变色,心道:“此人的轻功当真甚是了得!”他面色微一变就已回复正常,然后向着正站在荷叶上的沈醉拱了拱手,笑道:“沈兄既有此意,那在下就却之不恭了!”他说完之后,便要纵身跃出,但却被身旁的王语嫣拉住,对他低声道:“表哥,小心他的无影腿,还有他的一门喝醉酒的功夫!”
慕容复轻轻皱了皱眉,点了下头。便一纵身向旁高高跃起,然后如一片落叶般轻轻飘落而下,也站到了一片荷叶之上。他早在河南与王语嫣、包不同等人相遇之时,他们就将这沈醉的功夫向他描述过,他心中是早已知道的。但现在这王语嫣却是又来提醒他,他便觉着王语嫣是把他小看了,他要与沈醉打斗自会小心着沈醉所会的功夫,何用她来提醒,所以他心中便是不喜。再加上她又是当面提醒,虽声音很低,但以沈醉的耳力自是能听个清楚明白,这女人当着人家面来提醒自己,更是落了他面子,也更是让他不喜。看着沈醉站在对面荷叶之上对他轻轻笑着,他便认为这是对他的嘲笑。心中虽怒,但他面上并不表现出来,仍是风度翩翩地向沈醉拱了拱手,道:“沈兄请!”
“咱们光是打斗也甚是无趣,不如赌些彩头如何?”沈醉也向他拱了拱手,然后建议道。
“哦!”慕容复沉吟了下,问道:“不知沈兄想赌些何物呢?”
沈醉伸手指着阿碧,道:“慕容兄若是输了的话,便请把阿碧送于我!”
这边的阿碧听到他的话,忍不住面色一变,叫了声“沈公子!”
慕容复听到沈醉的话,心中更是确信了他回来的事是阿碧告诉沈醉的。他刚才对阿碧怀疑时就已心中有气,此时确信更是生气。斜眼看了一眼阿碧后,他向沈醉笑道:“原来沈兄竟是看上了阿碧!不过,这也是阿碧的福份呢!”他顿了顿,又接着道:“那不知沈兄输了又如何呢?”
“公子爷!”阿碧听着他这话已是有拿她当赌注的意思了,忍不住惊呼道。王语嫣看了眼阿碧后,也在旁惊呼了一声“表哥!”但慕容复却似是没听见一般,并不转头看二女,只是看着沈醉看他如何作答。
“万两黄金如何?”沈醉笑道。
此时北宋的通用货币乃是铜钱,一枚铜钱为一文,一千文为一贯。一贯铜钱相当于白银一两,而一两黄金的价格则相当于十两白银,一万两金也就是十万两银子十万贯钱,对于普通人家来说,可说是天文数字了。但对于慕容复这样的人来说,这点钱却只能算是鸡肋。所以他轻皱了下眉头,正准备推拒时,沈醉却又笑道:“十万两呢?”
十万两黄金就是一百万两白银,这足于装备一支万人以上的军队了,而且还能够是全部精装。慕容复自也知道这一百万两白银的价值,而他又做的是复国梦,自也是会往这方面去想。想到一个丫环便能换得一支装备精良的军队,这生意当真是稳赚不亏,何况自己也不定会输,可以说是完全无本钱无风险的。这又如何不让他意动,再加上他此时心中已对阿碧向沈醉告知他回来的事情不喜,脑中这些个念头急速一转。他向沈醉笑了下,但却仍是有些不信地道:“沈兄当真舍得下如此本钱吗?”他是真的不信沈醉会为了一个小丫头便下如此本钱的,而且他也有些不信沈醉能拿得出来十万两黄金。
“十万两黄金而已,却是有何舍得不舍得的!”沈醉这话说的极是轻巧,好像把那十万两黄金看的毫不在意一样。而慕容复见他话说得如此轻松,却是相信了他有能力拿得出来。所谓财大气粗,真正的有钱人便应是这口气。沈醉说完,又笑了笑,接着道:“何况我又不会输!”
“哦,沈兄当真有如此自信吗?”慕容复仍是笑着道,但双眼的目光却是已然变冷。
沈醉好整以暇地从腰间解下酒葫芦来,拔开盖子喝了口酒,向慕容复摆了摆手,笑道:“慕容兄请!”这句话虽未正面回答,但他那轻松的动作与语气都已是表达出了他的自信。
“好,沈兄的这赌注在下便就答应了!”慕容复说完了这句话,便提聚着功力,下衫的衣摆无风自动地向四边荡起。
阿碧这边一听了慕容复的直接肯定答覆,便忍不住心中伤心。那十万两黄金的价值她自也是知道的,虽然可说是天价,但她想到慕容复就因为十万两黄金而把她卖了却还是忍不住伤心落泪。还有让她伤心的就是沈醉,通过这些日子以来的相处,她对沈醉的感觉一直都是很好的。但想不到他今天来不但让自己难堪,还要与慕容复比武并要拿自己当赌注,更是出了十万两黄金的天价。这钱真的是很多,但自己在他心中的价值难道就只值这么多吗?她也有些隐隐猜到沈醉要把自己要去是因为什么,但他竟然使用这种方式,真的是很令她伤心。 她此时的心中已是什么都不想了,也不想去看他们两人如何打斗,结果如何,只是想着这些默默地呆立着流泪。
“表哥,你怎么可以拿阿碧来当赌注呢?”王语嫣听到慕容复的回答也是忍不住变色问道。说完又走到阿碧身边,轻抓着她的一只胳膊给予她无言的安慰。
慕容复却是并未转头,只是微微轻哼了一声,然后双眼寒光一闪,看着沈醉道了句“沈兄小心了!”然后一点脚下荷叶,一跃便跨过两人之间一丈多的距离,一掌向沈醉当胸打出。右掌一出,左掌又在后紧跟而上向他小腹拍去。这两掌看上去虽是轻飘飘仿若不着力,但实际上却是举重若轻,他两掌之中实是各聚内力,只待一掌打实了,便吐力而发。沈醉看着他的来势,上身随着往后一倾,将右手酒葫芦抛到左手接住,右手成端杯拳便往他右手腕处扣来。左腿屈膝一顶,往他紧随而来的左掌腕处顶去。
慕容复右手变招让过沈醉扣来的端杯拳,竖掌成刀反往他手腕处砍去。左手则往上一抬,打往小腹的一掌升高往他胸口打去,而这一抬也同样地让过了他的那一记膝顶。
沈醉却是不等他一掌打到,屈起的右腿往直猛地一展,一脚便向他小腹踹去。这一脚从屈膝到展膝踢出,猛地弹出,势猛力大。慕容复哪里还顾得上攻击,连忙一斜身险险地让过了他这一脚去。然后随之从侧攻击,一掌向他肋下打去,另一掌则仍是竖掌成刀却向他肩头砍去。沈醉那一脚踢空,却是借势一大步迈出,身子随之带出让过了慕容复紧接着的攻击,站定之后却似是没站稳一般,仰身便往斜后方倒去。但倒下的位置却正是慕容复背后,这一倒也不是没注意地滑倒,而是他有意撞出。慕容复又是轻轻一闪跃了开去,然后一转身便向他背后攻来。
沈醉却是并不转身,一仰身左手高高抛起手中的酒葫芦,然后便仰过身向着慕容复倒打而出。但听“啪啪啪”一阵急响,一眨眼间,两人已是各自互相攻击了七八招,攻击中拳掌相撞,发出了一连串的爆响。沈醉倒退而出,出拳急快,拳风呼啸,拳影迷漫。一招间已是连出了八拳,笼罩住了慕容复胸腹处的几处大|岤。慕容复一时跟不上他的速度,便被逼的退开了一步。沈醉紧接着再退一步,又是一阵儿连环急打再将慕容复逼退。这时接着往后仰身,与水面荷叶呈平行之势。单腿支撑着身子站在荷叶之上,另一腿往上翘起,脚尖蹦展刚好接住了从天而落的酒葫芦。他脚尖轻用力一挑,便将那酒葫芦踢起,往前面而来。这时他看见了后面的慕容复又已挥掌攻了上来,踩着荷叶的一只脚一用力,身子横空急转跃起,转了两圈后已是一把抓住了头顶上空的酒葫芦。然后脚往下沉,头往上升,在空中已成直立之势。
慕容复此时攻击落空,正要抬头往上攻击,沈醉已成直立之势落了下来。脚落至他胸前之时,双腿连环数踢,十几道腿影便连环而至。这十几腿每一腿都是势大力猛,出腿如风,劲风扑面,使得慕容复呼吸一窒,面上忍不住变色。身子一仰,脚下急踩荷叶,便往后连连退出。沈醉十几腿连环踢空,落下来单脚在一只荷叶上一踩,便跃身而起。右腿伸直,左腿后收,凌空飞踢追向慕容复。
慕容复退势刚止,便见他凌空一脚踢来,忍不住又是面色一变。但此时一口气刚竭,却已是无力再退,也已是来不及再退。只能急吸一口气,提聚功力,双手成十字架于胸前硬架住他这一腿。同时施展他慕容家的绝技“斗转星移”,将他踢来的那一脚力道在体内转了一圈加了些力道后便全部还了过去。
沈醉那一腿与他双臂初接之时还尚感到踢实了,但稍即便感如踢到了一团棉花上,紧接着便是一股大力从他双臂中反弹而出。他心道一声不好,想起了慕容家的“斗转星移”绝技来,知道这股大力有大部分的力道都是自己这一腿的。再又加上慕容复本身附加的力道,更是远远超出,不敢与之硬挡,连忙借力急速收腿。半空中一个倒翻,呈头下脚上之势,一掌便往慕容复脚下所站的那片荷叶击出。
慕容复见自己力道还未还击过去,他便已借力翻身而出。见得他那一掌下击处,也是心道声不好,双臂中的力道连忙向左右下方挥出。但听“轰”的一声,沈醉那一掌已是把慕容复脚下所站的那片荷叶打作粉碎,那一掌力道不停,紧接着往下一掌拍到水面上。水浪翻滚水花四溅中他已是借着那一掌的反震之力仍保持头下脚上之势高高跃起,半空之中他见得慕容复脚下荷叶被打碎,身子已是往下一沉。正要心喜之际,突见他左右手向身侧两边下方挥出,他双臂的两股混合了自己刚才那一腿的力道透臂凌空而出击向了左右两边的荷叶。又是“轰”的一声,其实乃是两声合并齐响。两边各四五片荷叶被打碎,劲力也是击碎荷叶不停又击到了下方水面上,激起了两道高高冒起的水浪,水花四溅而出,而慕容复已借着那反震之力轻身而起。半空中一个漂亮的后空翻,往后方完好的荷叶处落去。
沈醉空中倒转轻落至一片荷叶上时,慕容复也已翻落而下。两人对看一眼,慕容复轻喘了口气小心地戒备着。而沈醉却是笑了笑,又仰头喝酒。慕容复看着他轻松的举动,以及从他刚从那一腿的力道上来看,已是知他功力比自己要高的,因此更加小心了起来。
第七十六章 碧落谁家
所谓“先下手为强,后下手遭殃;先发制人,后发制于人”慕容复是深明此理的,虽然他慕容家的“斗转星移”算是一门后发制人的绝技,但他却知道在沈醉如此快速力大的攻击下,他的斗转星移是很少有机会能够施展到的。而且沈醉不但出招快,变招也快,往往一招力还未使老,便已连忙变招来攻。就像刚才的那一腿,如果沈醉不是连忙变招后撤的话,他绝对有信心能够靠着“斗转星移”转回来的力道再加上自己的力道震退沈醉,然后便可趁机在后追打攻击,以压倒性的攻势最终胜出。可惜沈醉却没有给他这样的机会,所以他便要自己再制造机会,先下手为强。他调匀体内的气息,然后深吸一口气,看着沈醉的双眼寒光一闪,便脚踏荷叶往沈醉迅速掠来。掠出的身子呈前倾之势,犹如一头紧盯着猎物拉紧了全身肌肉的猎豹。
谁知他刚掠至半途,沈醉便已收了酒葫芦,身子摇晃脚步踉踉跄迎了上来。虽身摇步晃,但他脚下却是半点也不慢,而且步法左歪右扭,实是让人难于把握到他一步的确切位置。他此时却是也同慕容复存着同样的心思的,也是要先下手为强。因为他了解“斗转星移”的本质,便是借力打力,以敌手的力道还击敌手,如此便是“以彼之身,还施彼道”了。这原理与后世发展出的太极,极是相似,但却并无太极那般完善。因为太极已是发展成了一套完整而独立的拳术理论与技击技巧,并还发展出了成套路的武功,如太极拳以及器械的刀、剑等等。而这斗转星移却只是一门借力打力的运力技巧而已,是借着敌手打入己身的力道经体内一定的|岤脉运行后纹丝不动的返还给敌手,练到高深处时还可内力外发,一击返还敌人攻来的兵刃暗器。虽说也是攻守一体,却是以守为主,在防守中反攻;并不如太极那般可攻可守,守时静如处子,攻时则动如脱兔,圆转灵活至极。而要破这种在防守中反击的功法,沈醉以为便是要靠绝对的速度,让慕容复根本来不及施展便已被自己打中。还有便是要靠绝对的力量,以远超越慕容复自身所能承受的力道极限给予强势的压倒性攻击。
而他此时虽已知自己的功力要比慕容复来得深厚不少,但具体深厚多少他却是也估不准,而且也估不出慕容复所能承受的极限是多大。他怕自己就是倾其全力也不能给予慕容复强势的压倒性攻击,所以便选择了第一种,以快破之。不是有句话就叫做“天下武功,唯快不破”吗,他不记得是在哪本武侠中看到过这句话了,但他却是记住了这句话。此时此刻,他就要真正的验证这一理论了。而要做到快,那就自然是要先下手为强了,以快、急、猛、狠,如狂风暴雨的攻击打倒慕容复,不给他一口喘息之机,更不会给他施展斗转星移的机会。
两人所打的这般心思可说是完全一样的,所以他们二人便都已自己最快的速度向对方冲去,然后在中间相遇,然后便是一番快得让人眼花缭乱的急速打斗。在旁边观看的王语嫣与阿碧二女耳中但听“噼哩叭啦”的拳脚相击声不断,水面荷叶之人两条人影乍分乍合,纠缠不断,斗的是好不激烈。其中身穿淡黄|色衣衫的身影正是慕容复,但见他时而短打,时而长拳,时而擒拿,身形或高或低,招式变幻不断,既杂又博,且繁复多变至极。前一招还是短打时,后一招便是长拳,左手还是长拳之时,右手便已是擒拿。而另一个身穿蓝色身影的便是沈醉,但见他身形左摇右晃,脚下踉踉跄跄,却又像不倒翁一般就是不倒。有时明明身体前倾或后倒到重力全部压到了上半身上,但他的脚却仍是违反常理的牢牢钉在脚下的荷叶之上。不动时便如脚下钉钉,动的时候便如一只穿花蝴蝶一般在慕容复身边左来右去。两手则是各成端杯拳,时而点打,时而锁扣,时而反砸。一个奇形怪状的端杯拳,便将所有拳术的应用手法全都施展了出来。更兼肘击膝顶肩撞脚踢,几乎身上凡是能用作攻击的部位他都会用到。两人打斗之时不断移位,有不少攻击便落到了旁边的荷叶之上,因此所过之处是荷叶碎片飞舞环绕,水花四溅中映着午后的阳光泛着莹莹彩光。
阿碧因为两人的话而心中伤心,虽是已不想看了,但她见二人打得凶险激烈,却是仍忍不住紧盯着荷叶之上两人打斗的身影为两人担着心,这两人不论哪一个受伤了她心里都是不会好过的。王语嫣更是一眨不眨地看着,但此时两人出招速度都甚快,以她这没练过武的眼力根本就看不清,所以便是有心相帮也是帮不上,更何况沈醉的醉拳她也是不了解的。
沈醉此时一边与慕容复打斗,一边心中也不由佩服慕容复招式之博杂。但若要说到招式之博杂,他在与慕容复交手之前却是早已遇到过两个的,而且还都是比慕容复高明许多的。一个是被他点化的吐蕃国国师雪山大轮明王鸠摩智,另一个便是他在皇宫中遇到的那变态老太监王总管。鸠摩智不但学过少林七十二绝技,便是其它中原武林各流派武术也从还施水阁中有所涉及,更兼有他吐蕃的本土绝技,招式之博杂与慕容复比起来可说是有多无少。而那变态老太监王总管的招式之博杂比起鸠摩智来却是少了一些的,便是比起慕容复来也是稍有不及的,而且招式也以简单的居多。但人家却胜在功力深厚,而且对于每一招每一式都有之独到的精微见解,总是能以最恰当的力道把握住最恰当的时机从最恰当的角度施出。可说已达顶级高手之列,无论多么普通的招数,从他手中使来也是妙到毫颠,更是信手拈来,无不成招。与这两人都有过交手之后,他对于这种博杂的攻击招式可说已是有相当的经验了。
尤其是他的醉拳更是在完善与改进之时,就是与鸠摩智这招式之广博涉猎中外各家流派的高手砌磋研讨完善的。而在皇宫之中与那王总管一番打斗之后,也更是对不同招式的出招时机与角度、力度以及招式间的组合有了更进一步的理解。而慕容复与这两人比起来差的可就不是一点两点了,尤其是与王总管比起来,更是差的老远。而他在与王总管皇宫恶斗之后,这些日子来功力却是又有了大幅度的提升,对于招式的理解也是更进了一步。因此他现在对上了这慕容复,只十几招后他便已心中大定,应付的是轻松自如,只以一套醉拳便将慕容复的所有招数全都接了下来。更是攻守兼备,而五六十招以后,便已经是攻多守少,慕容复已是处在了他快速绝伦的拳脚攻击之中,只剩招架之功,还手之机最多也就是十招中能还上个一两招而已。又过得十来招,却是连还手之机也没有了,只剩了招架之功。
“慕容兄,不知可要认输?”沈醉向着慕容复轻笑道,嘴中说着,手下脚下却是丝毫不停。
“哼!”慕容复怒哼一声,提聚功力便是一阵疯狂的反攻,但却被沈醉一一接了下来,没漏过了一招。不过慕容复却也趁着这疯狂反攻之际,得到了一丝喘口气的机会。但他一口气还未喘完只喘了半口,沈醉连串的攻击便已向着他身上招呼了过来。慕容复急吸一口气,往后急急飘退,但沈醉却也已飞身紧追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