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快点,快点,不然我就回不去了。 秋读阁”
君问天咬紧唇,一点点地收回长鞭,身子剧烈地颤抖着,距离一臂之时,他纵身一欺,揽住碧儿的腰,一行泪水悄然滑下脸颊。终于,终于让他赶上了,他的小闯祸精又在他怀中了,失而复得的幸福和艰辛,让他好想放声吼叫。
“君问天,求求你,快松开我,求求你了!”碧儿拼命地挣扎,踢着君问天,泪水纵横,看到湖中那个漩涡还在,她用力往湖边奔去,君问天扣紧她的腰,纹丝不动,象定在了原处。
“君问天,我要回家,那里是我的家,以后我就没有这个机会了,快放,快放!”以前都是我不好,我是坏蛋、恶魔,不该打扰你的生活,对不起,对不起,放手,放手啊!”她扳着他的手,打他,可惜对他一点用处都没有,漩涡渐渐缩小,“君问天。。。。。。”她眼一闭,用头重重撞向他的眼睛,他吃痛地闭上眼,感到眼前金星直冒,手中力度却一丝不减。
“我会。。。。。。把这个湖镇平。”他厉声在她耳边说道。如果这个湖会带走他的妻子,那么他倾尽家产,也要填平,让这条路从此绝迹。
“不要,不要!”碧儿惊恐地大叫,泪光中,漩涡成了几朵浪花,天边泛出一丝金光,湖面重归宁静,一个紫檀木的棺材浮在水面。
“君问天,我恨你,我恨你!”碧儿悲绝地拍打着君问天的肩,尽了全身力气,直到气泄,她瘫软在他怀中,“为什么?为什么?我们已经不是夫妻了,我又没做对不起你的事,你为什么不松手?你有情人有美妾,干吗要扯上我?现在,我永远。。。。。。。都回不了家。爸爸,妈妈。。。。。。。林仁兄,我是妹妹,是妹妹呀!”她嚎哭着,双肩耸动,哭得气喘,哭得太阳一点点露出了真颜,哭得草原重新沐浴在阳光之下。
君问天抿紧唇,等到哭声渐弱,碧儿的动作放缓,扶着她坐到草地上,心疼地抚着她的后背,“不要哭,不要哭,碧儿,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不一样!”碧儿“啪”地拂开他的双手,挪开身子,“你那个家肮脏、龌龊,怎么能和我家比?我到底哪里得罪了你,你这样子对我。君问天,我。。。。。。即使回不了家,也不会和你回去的。我们已经没有关系了。”她已达崩溃的边缘,在那一瞬间,她快要到达家门前,他又把她抓回来,如果杀人不偿命,如果她有气力,绝对一掌劈死这个吸血鬼。上次是和他长一模一样的楚君威把她一脚踢到了蒙古,现在是挡住了她的去路,她不得不留在蒙古。
俊脸微微抽搐了下,眉尾一扬,“谁说没有关系,你是我的娘子,我是你的夫君!”
碧儿愤怒地抓起一把泥土甩到君问天身上,“那是从前,我们现在离婚了,知道吗,我有休书为证。”
“休书必须是丈夫的亲笔书写,别人代写的视作无效,蒙古朝法就是这样规定。”
碧儿瞪大一双泪眼,“离婚无效?”
“对,我们仍是夫妻,任何人都改变不了。”君问天用力说道。
“那现在我们再离一次,你写休书给我,我不要和你一起生活。”碧儿抓狂地挥挥手,“我们没有感情基础,也没有共同语言,性格有差异,不适合在一起。”
“我会尽力让你适合的。”君问天不疾不徐地说道,抬手掸去身上的泥土,瞟了眼湖面上的棺材,唇边勾起一抹冷笑,转眼对着碧儿时,又是一脸宠溺,“走了这么这的路,你一定累坏了,我们回去好好休息。”
“我不要回去,不要回去!”碧儿往后退去,捂住耳朵,拼命摇头,眼睛直直地凝视着湖面,为什么时光隧就关闭了呢?
“你要去哪里?”君问天哑声问。
碧儿茫然地看着湖面,她要去哪里呢?时光好象回流,犹如她在草原上苏醒之初,满眼陌生,只是那次遇到的是韩江流,现在换成了君问天。能回舒园吗?一定不能,舒富贵对君问天感恩戴德,而且那种嫁出门的女如泼出门的水的老顽固思想,岂能容得了她。韩江流要成家了,她没有立场去依赖他。窝阔台吗?除非委身做他的王妃,这是不可能的事,跳过。只有。。。。。。跟着君问天回去。可是怎么能情愿呢?
“我跳湖。”她闭上眼,挫败而又气愤。
“不准!”君问天冲上前抱住她的身子,生怕她真的会跳下去,“你若跳,我就会跟着,就是死也要抓得牢牢的。”
“君问天,做个君子好不好,不要强人所难!”冷风把泪冻在脸上,她感到刺骨般的寒意。
“在娘子的面前,我。。。。。。不想做君子也不能做君子,更不是一个君子。上穷碧落下黄泉,成灰成土,你都是我的。”
碧儿打了个冷战,愕然地仰起脸,被君问天眼中那股子坚定震住了,泣声渐止。他说这些话是什么意思?她再也逃不开了吗?
“你是怎么知道我在这里的?”头脑慢慢冷静下来,碧儿怕冷地环住双肩。
“在蒙古,也只有你会把三千两银子不当一回事,也只有你不识五十两与十两的区别。”君问天温柔地一笑,大手贴住她冰凉的小脸。
“你的马车不是回城了吗?”
“对,我要让你出城呀,不然怎么知道你要干吗呢?”
“包括我住在饭庄?”
“那个我费了点心思,我知道你来了飞天镇,但那不难,只是我查到了你的住处时,已经是今日,幸好我赶上了。。。。。。。”到现在,他后怕得心都是慌慌的,虽然脸上没有表现出来。
碧儿苦涩地噘起嘴,“我何德何能,让君堡主如此用心用力?若是我哪里得罪了你,我给你赔不是,但是请你放过我。”
君问天眷恋地看着碧儿消瘦的小脸,叹了一声,“碧儿,你真的不知道吗?”
碧儿扭过头,“知道什么?”
君问天慢慢靠近,转轻拥她入怀,头埋在她秀发间,“不要离开我,永远永远都不要离开我,哪怕是恨我,也不要离开。”
碧儿身子一僵,“我才不信你,你对我又不好。。。。。。强犦我。。。。。。。”
俊美绝伦的面容一红,僵硬如化石,“不是强犦。。。。。。。我。。。。。。。们是夫妻。”
“还不止一次!”碧儿继续控斥,“我不要你再碰我,你脏,脏。。。。。。”欲推开他的身子,可是气力太弱。
“我以后会注意清洁。”君问天柔声说道,拥住她往身后的马走去,“不要再存什么念头,我们回家!累吧,草原上风大,天色也不早了。”他抱起她,“我不回。。。。。。。”抗议的力度不大,所以别人忽视。把马背上的毛毡铺好,让她坐稳,君问天才跨上马,她疲累地趴在他怀中,轻轻叹息。
魔障呀,越不过去了!
此时此刻,君问天浑身紧绷的神经才稍微松了一点。离家近一个月的妻子现在总算又在他怀中了。
“在出大都城之前,你住在哪里?”一遍遍吻着她的发心,马犹如闲庭漫步地往飞天镇跑去。
“为什么要告诉你?我。。。。。。和别的男人鬼混着呢!”碧儿没好气地说,恨自己这样没气节的被他抱着,却又反抗不了。也许真的该跳湖自尽,才显壮烈,可犯得着吗?溺水死亡,身体会泡得腐烂,人不象个样子,很难看的。
君问天抿嘴一笑,“你鬼混得还很理直气壮,说说,是什么样的男人?”
“比你好一百倍、好一千倍的男人。”她就想气他、激怒他。
“好一万倍又怎样?”他才不上当呢,自那晚碧儿和韩江流逃跑被抓住后,他好象有点看清楚碧儿了,凑着她的耳边,温热的呼吸拂向她的脸颊,“你是我的娘子,你才不会多看一眼别的男人,你只属于我。”
“不,我。。。。。。喜欢的人是韩江流。”她反驳,气他,就气他,气得他吐血而亡才好。
心揪了一下,强抑住心底的妒忌,君问天自信地倾倾嘴角,“他只不过比我早认识你,现在他连这点优势都没有了。碧儿,不管我遇到什么情况,幸福也好,灾难也好,我都不会放开你。真正的夫妻是患难与共的,应该彼此信任,象一个人一样。”
“我。。。。。。才不要和你象一个人,我又。。。。。。。不喜欢你。”碧儿喃喃自语,君问天这个吸血鬼竟然把一切看得这么透,是,韩江流没有信任她,在遇到意外之时,他选择独自面对,而把她推开,看似为她着想,其实这才是真正的伤害。为什么懂这个的是君问天,而不是韩江流呢?
命中注定吗?
到达飞天堡时,天已经傍黑了。 看着飞天堡华美的楼阁、密室的树林和草地,强烈的现实感涌上心头,碧儿悲哀地意识到,她就象只鸟,硬生生被君问天折断了双翅,关进了牢笼,不甘也不愿,却又反抗不了,所有的无奈化作一股怒气,她抓起君问天的手臂,狠狠地一口咬下去,似乎这样才能解恨。
君问天没有抽回,脸上的神情都没变。
“堡主?”赵管家惊愕地看着突然出现的堡主夫人,连寻常的礼节都忘了。
“夫人,你回来啦!”绣珠兴奋地从厅中跑了出来。
“准备热水、晚膳,我所有的衣物全部移到君子园。”君问天坐在马上,淡然说道。
赵管家回过神来,讶异地看到堡主夫人怎么一直趴在堡主手臂上不动呢?“堡主要下马吗?”
“等会!”手臂钻心似的疼痛,碧儿真的气急了。到底不是食肉动物,碧儿放开他的手臂,看着渗出血印的齿痕,不知是自责还是嫌咬得不够深,她气呼呼地跳下马,不要他抱,正眼都没有看赵管家,直直地往后堂冲去。
“夫人,夫人。。。。。。?”绣珠小跑步似的追在后面喊道,她充耳不闻,手指掐进了肉里,才能控制住不尖叫出声。
“夫人,她。。。。。。?”赵管家瞠目结舌,指着碧儿。“啊,堡主,你的手臂?”
“不要紧,夫人调皮,和我闹了玩。晚膳后煮点参茶,送到君子园。夫人这阵瘦了许多。”君问天轻笑,把马缰扔给赵管家,俯首看手臂,牙印很深。
赵管家直眨眼,不苟言笑的堡主明明被夫人咬出了血,还说是闹了玩,这闺房游戏玩得有点过火了吧!
君子园还象她离开时一样,收拾得雅致温馨。
绣珠侍候碧儿泡了一个香香的花瓣澡,晚膳是送到君子园,没要到花厅,君问天也没有来刺激她,但她只是喝了几口汤,不到半晌,吐了精光。
“夫人,你哪里不适?” 绣珠担忧地拭拭碧儿的额头,问道。
“可能是累的!”也是气的,一想到没能如期回家,还要继续和君问天耗下去,胸中就堵得慌。
“我扶你去床上躺着吧!”绣珠替她擦干头发,点上熏笼,床被铺得厚厚的、软软的,唉,再怎么清高,却不得不承认有钱真好,飞天堡的日子过得太精致。饭庄老板已经尽力给她最好的一切,可是和现在一比,那床铺就象个杂草堆。
满室清香,暖如初春,只着单衣,也不觉着寒冷。“夫人,你和堡主回来怎么没让人先送信过来,那样,我会给你把所有的衣衫都熏好香,现在有点匆忙哦,衣服都没熏透。”绣珠很内疚地说。
“没有关系,堡中好吗?”碧儿慵懒地窝在被中,舒服地摊开四肢。这一天,真的好累、好累!
“好什么,那个表少爷潘公子整日呆在堡中,和春香打情骂俏,把堡中弄得乌烟瘴气。”绣珠挑亮烛火,麻利地为碧儿准备明日要穿的衣裙。
“你不会是妒忌吧!”碧儿微闭上眼,悠悠地问。
“夫人!”绣珠嗔怪地看着碧儿,“我。。。。。。怎么可能是那种人,我就。。。。。。一辈子不嫁,也不愿和潘公子扯上关系。他那双眼象会扒人衣服似的。”
“勾魂眼呀!我走那天,他没冻坏吧!”想到潘念皓掉在冰池中,碧儿嘴角弯起。
“足足躺了一半个月才能下床!”绣珠说道。“现在整天包在狐裘里,象个冻死鬼。提到夫人,他。。。。。。就一脸凶相。”
“怪我什么事,是他自己掉水中的。”
“谁掉水里?”君问天端着茶盘,推门进来。他也已经换了衣衫,黑发如墨被在身后,衬着俊美的面容,越发性感、邪魅。
“堡主!”绣珠道了个万福,接过茶盘,递给碧儿。“夫人刚刚喝下的汤全吐了,现在喝点参茶补补元气吧!”
“吐了?”君问天抢步上前,俯下身,“不合你的胃口吗?想吃什么,让厨子重新做。”
“我是被某人气得没了胃口,满意了吧!”碧儿抬眼,狠狠瞪着君问天。绣珠捂嘴轻笑。
“你先下去!”君问天屏退绣珠,门上门,亲自端了参茶,坐到床沿上,只手托住碧儿的肩,“乖,别气了,一会再给你咬一口,但要把参茶喝下去才有力气咬我呀!”
“咬?”碧儿嘟着嘴,“把你咬死也回不去。”她突地一怔,“君问天,你知道我是。。。。。。。从哪里来的吗?”他一直没有讶异她要回的家不是舒园,有点怪哦!
“我不管你从哪里来的,现在你是我娘子,就这么简单。”君问天把茶杯凑到她嘴边。
碧儿可是大大的吃了一惊,震愕之时,被他灌进一口参茶,呛得她直咳。“慢点,慢点,来,浅浅地抿。”
“不行,我还是想吐!”碧儿突地推开他,匆匆跑下床,一口参茶完完全全吐在了痰孟之中。
“怎么会这样?”君问天拧着眉,扶着她上床,自已解了外衣,掀开被角,躺在他身侧。
“君问天,这。。。。。。。不太好吧!”碧儿直眨眼,也知道自己的话没有说服力,可也不能随意妥协,“我。。。。。。不习惯和别人同床,今天你睡卧榻,明天起,我睡,不然,你还是睡到账房,象从前一样。”君子园的厢房是他们的新房,但君问天没有在此住过,新婚之夜都没有。
“以前是疼你,才由着你胡闹。我们是夫妻,睡一张床天经地义。现在是,以后也是!”说完,他将烛火捻熄。
黑暗中,他拉她入怀,不容她抗拒。
君问天怎么突然变这么多,“我们是协议夫妻!”碧儿微弱的抗议,君问天请爽的气息一直引发她女性的本能,她的心有如擂鼓般的跳动,很无助地怕他听到。
“见鬼的协议,从来就不存在。答应娶你,我就真心地把你当成我的娘子。”他的气息在她发梢吹拂,哑声说道,“碧儿,自我们定下亲事后,就没有别的人。”
“呃?”
他板过她的身子,让她躺在他的臂弯里,压低了音量,“以前的荒唐,不要和我计较,我。。。。。。已经彻底和过去结束了。白姑娘,不管在花月楼时还是在君府,我都没有碰过她。她。。。。。。是我生意上的客户,她是大宋的婉玉公主。”
二,赢得一缕愁(中)
厢房中,烛火已熄,他看不见她脸上的表情,耳边只有她浅浅的呼吸,不禁淡然一笑,他原以为碧儿会惊讶得跳起来,然后盘问个不停,这毕竟是个很出乎意料的内幕。就是他最信任的白一汉,都不知白翩翩的真实身份,但他就是想告诉碧儿,因为夫妻之间应该袒裎相对。
“君家原也是汉人,祖居长安,以贩卖农具为生。到我父亲这一辈,生意做大了点,扩展到漠北这一带。一个偶然,父亲发现了飞天镇附近有两座山,山中出产钢和铁。父亲倾其所有买下了这两座山,把家也从长安搬到了蒙古,着手开采铜山、铁山,从那以后,君家的生意越做越大,一发不可收拾。钢和铁用于农具、工具之类的毕竟有限,制造兵器的前景却是可观。碧儿,君家是做生意的,不是朝庭官员,没有强烈的国与国之间的分歧,来往的都是客户,不管是蒙古人、宋人,还是辽人,只要他们付银子,我就给货。但因为铜山、铁山位于蒙古,我必须要收敛点,不可以太明目张胆。两国交战,如得知飞天堡向敌国出售铜、铁,就等于是叛国之罪,会抄斩全家的。这些事,我都是亲力而为,不假以人手,晓得的人越少越安全。”
“白翩翩是宋朝公生,辽人是谁?”倾听的人,没头没尾的飞来一句话。
“骆云飞,骆家寨寨主,也是青羽的夫君,他其实是辽国。。。。。。。二王子耶律著。”
哦,那个黑面高大的男人,成亲那天见过,笑起来声音大大的,这个倒是有一点小小的吃惊。“飞天堡为了做生意,真是不遗余力,什么法子都用上了,包括婚姻。”碧儿不屑地摇摇头。
君问天握住被下的小手,贴到胸口,“不是这样的,其实辽与宋,都不是飞天堡主动找上门的,是他们费尽心机找过来的。这些交易,帝王们都非常谨慎,不放心交给别人,只有贴心的子女。辽国为接触飞天堡,特意在漠北买下骆家寨,假造了身份,然后找个机会与我结识,稍稍熟识之后,悄悄暗示,飞天堡不能一昧的求财而忘了安全。我也是观察他很久之后,才同意做他们的生意。青羽和骆云飞相处之后,情愫暗生,婚事与生意无关。至于婉玉公主,那个故事有点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