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心悸,听
得恍惚。
“你让我怎么信任你呢?那个女孩那么大了,还喊你爹爹,她都进府做了三夫人。难道要我闭上眼、捂上耳,当什么都没听见都没看见吗?”林妹妹无助地摇头,委屈的泪沽沽地滚个不停,“我知道要信任,可是信任不是装傻,不是自欺欺人。”
君问天苦笑地倾倾嘴角,长叹一声,拉过她,坐在床沿上,把她抱坐在自己的膝
上,贴得紧紧的,下巴搁在她颈侧,对着雪白的脖颈吹着热气,“你哪需要装傻,
根本就是百分百的傻,冲动的小闯祸精。”他生气地抓住她的小手,很很地咬了一口,疼得她秀眉坚起,他宠溺地笑了,“以前不是古灵精怪的吗,遇到什么稀奇的事,抢着说个不停,生怕人家不知你聪明似的。那孩子多大,也不细瞧瞧,也知道是娘亲做的主收她做侧室,那时我在哪里呢?”
他用手指戳戳她的额头,她妹妹长睫扑闪扑闪的,表情有些发呆。
“那孩子有二周岁吗?”她问,心里头突地冒出些狂喜的泡泡,挪了下身子,与君问天面对面。
“具体的我也不清楚,但应该不会错过。”
林妹妹歪着头,数着手指,自言白语:“这样一算,她生孩子时你不在蒙古,娶她时你不在蒙古,那她怀孕时,你知道吗?”她抬起眼。
君问天俊眉紧蹙,没有作声。
“老公,难道你没碰她?’’她弱弱地问了一声,清眸已是五光十色。
君问天还是没有作声,只是眼中指责的意味很浓。
“老公呀,那我可不可以自大地说一句.我老公呢,只有抱我时,才会有做男人的感觉,因为我们是天生的一对,嘿嘿,对其他女人,他兴趣缺缺。对哦,对哦,在二十一世纪时,我老公是少妇、少女杀手,有多少大美女投怀送抱,可是他都没动心,没理由对一个以前的情人还旧情复燃,对不对,老公?”小小的心,瞬间注满阳光,春风满怀。
现在才想通,可惜有点晚了。忍了一肚子委屈的俊美男人脸一冷,扳过她的身子,让她伏在床边,抬手狠狠地就是几下落左粉臀之上,杀人疼得直咧嘴,但只敢咬着牙,不敢出声。
“说,以后还敢不敢这样诽谤你老公?”君问天怒火冲天地问。
“再也不敢了。”识时务者为俊杰,林妹妹眨着眼,揉着小屁屁,怯怯地摇头,“以后就是看到老公和别的女人脱光光抱一起,我也不会尖叫、逃开,而是留下来
提醒下老公,那十女人不是我哎。”
君问天啼笑皆非的瞪她,再瞪她,“妹妹,你还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告诉你,除
了你,能让你老公脱光光的女人这世上没有第二个。再警告一下,不要再说朱敏是什么情人不情人的,那只是以前的一个伤疤,你总是揭开,忍心吗?”
“对不起啦!”她不好意思地吐吐舌头,俏俏地环住他的腰,把头埋在他怀中,“老公,你有让我一会儿上天堂一会儿上地狱的力量,我要是少爱你一点多好呀,也就不会这么冲动,时时刻刻都能保持清醒的头脑。唉,说别人都容易,事情发生在自己身上,想不傻都难。听那孩子一开口,我当时头脑嗡地一声,什么都晕了,就觉得你是个大色狼......”
“心里那个悔呀,为什么要和他来蒙古呢?”他替她说完,失落地一笑,“妹妹,你在爸爸、妈妈的呵护下长大,又生活在那种无风无浪的琢境里,非常单纯、快乐,有那些想法可以理解的。但妹妹,你现在来到了蒙古,做了我的娘予,能不能为我学着理智一点、成熟一点、信任一点?”
他不担心外面的风风雨雨,就是怕他的小闯祸精对他疏离,哪怕一点点,就可以削弱他的意志,让他变得脆弱、孤单。
“会的,会的,我很快就会变成老公希望的那样。”林妹妹很郑重地说道,“现在我的心脏又强强的了,老公,我不后悔和你来蒙古。这里本身就是个动乱时代,老
公又是棵招风的大村,别人盯上,是难免的。我以后一定要紧握住老公的手,不离不弃。”
“说话能算数吗?他挑挑俊眉,不太相信,这小闯祸精翻脸如翻书。
“呵呵,我会用行动来证明。”她甜甜地印上一吻o
“好啊,现在就给你个机会。”君问天邪邪一笑,“我呢,要忙的事有很多,你就做些小事吧。朱敏那孩子是谁的,娘亲为什么会作主替我收了她,如何让她口服心服地主动脱开三夫人的名份,你来负责问负责办,如何?”
“老公,这好像是三个机会呀!”眉眼弯弯,小嘴微嘟。
“我君问天的夫人能耐大,我信得过她呀。怎么,怕了?”
“谁说的,小娘子我一定会让老公满意得冒泡。”她不服输地昂起头,非常自信滴说。
“满意得冒泡?那是个什么状况?”君问天斜睨着她,很期待地问。
“就是呀......乖,闭上眼!”她诡异地一笑,呵了下小手,忍得纤肩直颤,突地伸向他的胳肢窝。
舒夫人站在园子里,听到碧儿的厢房里传来几声男人不舒服的怪笑,那是君堡主的声音吗?
君心难测(三)
经不住舒夫人的盛情挽留,君问天和林妹妹在舒园用了午膳,舒夫人特地让下人去唤了舒富贵回来作陪。说起来好奇怪,君问天是舒家女婿时,舒夫人和舒富贵见到他,就心里打颤,一句话都说不完整。现在没了那层关系,他们在君问天面前却自在多了,言语之间有着做长辈的包容和宽厚、慈慰,而君问天虽依然一脸冷冷酷酷的,也能恪尽礼貌。林妹妹本来就是会活跃气氛的人,一顿饭还算吃得非常和美。席间杯盏交错,笑语不断。
饭后,两人又坐了会,君问天说堡中事务多,挽着林妹妹起身告辞。舒夫人和舒富贵送出园门,林妹妹看到舒碧儿以前荡的那个秋千架还在,想起当时君仰山来舒园谈购红松林的那块地,被她撞倒在地,不禁噗哧笑出声。
临分手之际,舒夫人拉住林妹妹的手臂,眷恋地凝视着她的脸,叮嘱以后有空就过来坐坐。
林妹妹含笑轻轻抱了下她,点点头。
舒富贵夫妇站在园门外,一直目送着两人走了很远,才恋恋不舍地转身。
“老公,你记得以前飞天镇上的人叫舒碧儿什么吗?”林妹妹大大方方地与君问天牵着手,招摇过街,笑靥如花,凝视君问天的眸底尽是柔情蜜意。
“祸害精。”君问天不禁莞尔,握住她的大手轻轻用了力。
“都说好人不长久,祸害一千年。老公,你说这飞天镇上的居民是不是很有先见之明啊,你看我果真比你们多过了一千年。”她很得意地晃着头,目光灼灼。
君问天眯细了眼,突地被这双微笑的清眸着迷。如果眼睛是灵魂之窗,那么他相信,林妹妹有一缕独特美丽的灵魂。看了那样一双眼睛,就像它会说话,把他的魂魄都说去了。那一双眼睛会笑,直直笑过他的心底,把他的心紧紧揪住,逃也逃不掉。
当初,当她大睁着双眸,站在他面前,要他娶她时,他是不是就为这双眼眸迷失了?
“早知道以后一定要栽在你这个小闯祸精手中,我应该早点把你娶回来的,白白让我吃了那么多苦。”君问天喘一口气,觉得牵手嫌不够,轻揽住她的腰,把她环进他的怀中。现在,她要怎么晒恩爱,他不会再用蒙古的古仪来束缚她,他只会陪着她,也愿意把自己的幸福昭示给世人。
“恋爱不是瞬间,而是一个过程,我这样的千年美女,哪能轻易追到手?”她斜睨着他,和他逗闹。
这时,远处的天边,突地响起一阵惊雷,从草原的尽头泛上几朵乌云,翻滚着向这边的天空袭来,太阳像是被吓住了,收敛住光芒,慌慌忙忙地躲进了云层中,天地间很快就暗了下来。
“要下雨了吗?”林妹妹伸出手,感到草原上刮过来的风都带了湿意。
君问天俊容一喜,“这是一场喜雨,飞天堡的残火被雨浇灭,难闻的焦烤味会飘散到草原中,烧坏的花草又能复生。明天就可以让白管事差人开始准备复工,妹妹,我一定会为你建造一座天堂的。”
她从来不怀疑他这方面的能力,“不过,我要参与,我要那种露台大大的,房顶是透明的,晚上躺在屋子里,可以看到天上的星星,冬天有壁炉,能烤火,我不用担心会冻死,还有……啊,快跑,老公……”
雨点“劈里啪啦”如撒落的珍珠打了下来,很快成烟成雾,在一声雷响后就得急骤。
妹妹拉着君问天跑向最近的一间商铺,商铺的屋檐宽宽的,廊下已经站了一个躲雨之人。
林妹妹笑着抱住君问天的手臂,由他替她拭去脸上的雨珠,眼角的余光不经意地瞟了眼旁边的躲雨之人。 这一看,她不禁往君问天怀中缩了缩。这人大夏天的竟然穿着件夹袄,头发如杂草,胡乱散在身后,一双眼呆滞地看着前方,手像怕冷似的捂在袖中,腰弯曲如弓。虽说一脸的污渍,林妹妹还是一眼看出这个人竟然是潘念皓——那个当年自命不凡,以为自己是天下第一美男,所有女人都会臣服在他脚下的潘公子。
“老公……”她轻喃一声,用眼风示意君问天往那边看。
君问天淡淡地瞟了一眼,视线又落在她脸上,好像潘念皓是缕空气一般。
“疯子,快滚,不要挡在这边影响了我的生意。”商铺老板拿了把扫帚,大声叫囔着跑了出来,对着潘念皓没头没脑地就打了下去。潘念皓抱着头,缩着肩,尖叫着,逃进了茫茫的雨帘中,突地脚下一滑,一个趔趄,他重重地摔倒,等到站起来时,已像一个泥人,只见他一步一滑,揉着屁股,跑进了另一个巷子中。
林妹妹眨巴眨巴眼,无语地看着雨。
“啊,这不是君堡主和夫人吗?”商铺老板发现立在外面的躲雨之人是飞天堡的堡主和夫人,刚刚那一副恶势样陡地换成笑脸欢颜。“快请进,快请进小铺,干嘛站在外面呢?”
君问天淡然摇头,“掌柜的请忙去吧,如果方便,请借给君某一把雨伞。”
“好的,堡主请稍等。”商铺老板忙不迭地从店中拿出一把雨伞递给他,悄悄偷瞄了一眼死而复生的堡主夫人,天,好像比从前还要健康、俏丽。
“掌柜的,刚刚那个疯子是?”林妹妹还是没按捺住,好奇地问道。潘大公子怎么会沦落到这个境界?
“他不就是以前镇上那个人模人样的潘大公子吗?他还陷害过君堡主呢,夫人可能忘了。自从被白员外赶出白府,把手中的几个钱挥霍一空,他就靠借债过日,借了又不还,地下钱庄的人怎么能放过他,在一次被暴打过之后,他醒来就疯了。说来也奇怪,这潘公子耐活着呢,每天靠别人施舍点残菜剩饭,无病无灾的,活得挺悠哉。”
“对个疯子也这么好奇,何时才能长大?”君问天打开伞,抱歉地对商铺老板笑笑,神情却是无限的疼爱,看得老板眼眨眨,也像有点傻了。
天色灰蒙,商铺外密密落着雨。一对璧人,没入漫天银针似的雨中,和细雨溶成幅模糊的画面。
“老公,白员外把潘念皓赶出白府,是你的主意吗?”林妹妹轻盈的话语回荡在细雨朦胧间。
“我没有那份闲情逸致,来管那些琐事。不过飞天堡成立了一家造船坊,生意听说不错,白家的船坊想要存活,自然知道些商界生存的规矩。”君问天专注着不让雨珠淋湿了妹妹,却忘了自己半个身子都露在雨中。
“老公,你老坏老坏的……”她扶正了伞柄,往他怀中钻了钻。虽然不是君问天亲自出面,但白员外识相,知道潘念皓当初对君问天做过的恶径,唯有把他扫地出门,才能让自己脱去干系,才能从君家的船坊中分一匙羮。
潘念皓那样的寄生虫,有这样的结局,算是报应,她不想同情他。当年,他像条拖雷的走狗,拼命地狂吠着咬人,没想到,没咬着别人反咬了自己。
“我也想做个千年的祸害,与我的小闯祸精再过个一千年。”君问天倾倾嘴角,慢悠悠地说。
“哈,那看来我还不能太善良,不然修不成千年祸害,就不能与我老公一起双栖双飞了。”
夫妻俩默契一笑,笑声回荡在盛夏突然而来的喜雨间。
白一汉真的是个能干的总管,不到半日功夫,冒雨在飞天堡外的草地上搭起了几十顶帐篷,把上百号佣仆安置好,然后着手让人整理残梁断柱,听说明天木料、砖块、石板就要运过来,负责建房的伙计们也会同时进场。不到二个月的辰光,这里会重新出现一幢更壮丽更雄伟的飞天堡。
真的如君问天所言,飞天堡上空弥漫的焦烤味已经被雨水浇去了,新鲜带着湖泊淡淡的水腥味的空气重新随风飘了过来。
傍晚时分,雨停了,西边的天空霞光熠熠,艳丽如五色的彩锦。
唯一幸存的湖边船坞成了林妹妹和君问天今晚的憩息地,白一汉差人清扫过,床单和薄被都换成了新的,香炉中檀香四溢,从座椅道每一件家具,都擦洗得锃亮,洗漱用品一应具全,甚至林妹妹和君问天的换洗衣衫都香薰过放在床头,就连床头前的一盘新鲜的水果都没有忘记。
林妹妹立在门边,看着湖风吹指着白色的锦幔,不禁感叹,做个有钱人真好。
君问天要听白一汉回禀事情,让林妹妹进屋歇息。她哪里坐得住,跑上湖岸,看到飞天堡外原先花园中还有几枝玫瑰含羞带露的再风中摇曳,心喜喜的跑过去,也不怕被玫瑰刺着,折了几朵,放在鼻间轻轻嗅着。
一阵衣裙缀地的细微声响隐隐地飘在身后,林妹妹捧着花,缓缓转过身。
来人是朱敏,面色苍白,满脸惊慌地看着林妹妹。
朱敏对舒碧儿是有些忌惮的,她领教过舒碧儿的不按牌理出牌,而且君问天又特宠舒碧儿,无形的,她就惧舒碧儿三分。
舒碧儿死后,仗着王夫人对她的疼爱,她才大着胆子留在君府,后来搬进飞天堡,也圆了她多年的美梦,光明正大地成为君问天的妾室。
可是不知君问天在走了三年后,又从哪里找出来一个和舒碧儿一模一样的林夫人,这让她又有些惊又有些怨又有些怕。
“请问,你还要看我多久才叫够?”林妹妹耸耸肩,似笑非笑。
朱敏脸一红,慌忙盈盈弯身,施了一礼,“对不起,冒犯夫人了。”
林妹妹假装不知她是谁,大度地一笑,漫不经心地把手中的花瓣一片片摘下,随风吹散,几片纷纷扬扬飞落在朱敏的衣衫上,“你原先是哪房的佣仆呀?”她故意问,君问天先前只是把她介绍给别人,又没把别人介绍给她。
朱敏瞪大眼睛,自己这穿戴怎么看也是个主子的样啊!她不禁有些羞恼,“夫人,我不是佣仆,我是堡主的侧室朱敏。”
“啊,”林妹妹半圆着嘴,夸张地抽了口气,“失敬,失敬,原来也是位夫人,我们之间该怎么称呼呢,按说你比我长许多,又先进门,我是不是该喊你声……”
在她每出声前,朱敏抢先说道:“我唤你姐姐,你是正室。”她好不甘心地忍气吞声,果真,这位林夫人不仅和舒碧儿相像,就连性情也是一样的令人心悸。
“怎么办呢?”林妹妹冷漠地噘起嘴,“我非常讨厌喊别人妹妹。因为我在家是老小,家里的人都喊我妹妹……”
“那随便夫人怎么唤吧!”朱敏额头直冒的冷汗,第一回合,已觉势不力敌。
“你本来就是小妾,我喊你朱小妾好了。”林妹妹促狭地挤挤眼,“放心,这个名字,是绝无仅有的,没人会和你抢。”
朱敏眼前一黑,差点背过气去。朱小妾,怎么听怎么像是个嘲讽,可她又能说什么呢?只能生生地吞下这种羞辱,在腹中一遍遍地咒骂着林妹妹,脸上还不敢露半点痕迹。
“那么,朱小妾,你找我有什么事吗?”她拿出一副正室的威仪来,头高高昂起,眼半睁半闭。
“我来和姐姐打个招呼,以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她企图再掰过一成。
“我没习惯对不相干的人称呼为家人,虽说我们共侍一夫,但你姓朱,我姓林,怎么扯也扯不到一起。”林妹妹很不给面子泼了她一身的冰水,朱敏惊愕地一颤。“我的家人只限我的父母、兄长、老公、儿女还有婆婆,这里面你沾上哪一个?”
“是我逾距了。”朱敏神情一黯,眼中射出一道阴冷的光。
“没什么,不知者不怪。对了,朱小妾,我记得你好像有一个女儿,是不是?”林妹妹问道。
“对,是君家二小姐君无忆,刚满二周。 ”朱敏突然来了神气劲。
“哦,二小姐呀,也是个粉嫩玉琢的可人儿,你说她长得像谁?”
朱敏腿一软,差点瘫坐在地,满脸惊恐地瞪着林妹妹,“当然……像我了。”
“是吗?”林妹妹扔掉手中的玫瑰,拍拍手,细细地打量着朱敏,“我倒觉得她……比你还漂亮。”
朱敏偷拭额头的汗,刚想缓口气。
“要是像堡主就更好了,哎,为什么不像呢?”耳边,林妹妹又轻轻飘飘地飞来一句,花容刷地灰白,整个人呆如木雕。
“老公,我在这!”林妹妹看到君问天站在湖岸边四处张望,她叫着向他挥着手,“哦,朱小妾,明天我和老公回大都,你和二小姐收拾收拾,也一起去看望婆婆大人吧!”临走时,她回过头对朱敏说。
朱敏不禁又呆了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