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四川、陕西这几个地方试行,为期两年,若效果显著,再推广全国,此事就交由张师傅去办。 秋读阁手机版”
皇帝选择的这些地方,不是一时头脑发热决定的,而是大有深意。
在两京先行,是因为北京和南京作为京城与陪都,重要性不言而喻,又在天子眼皮底下,效果如何,皇帝自然可以亲眼看见,而广西贵州等地,不如江浙一带富裕,贫瘠困苦之地繁多,又有边疆夷民,容易生乱,对改革的需要更为迫切。
帝王深思熟虑,考虑周全,又没驳了张居正的面子,他虽不算完全满意,也勉强同意,其他人自然没有异议。
“至于那二百多万顷田地,就按照魏大人所说去办,连同法规条陈,一并呈上来,朕看过没有问题之后,再下发执行。”
“是。”魏学曾拱手应诺。
朱翊钧微微颔首,环视众人:“诸卿今日还有何事要议?”
“臣有边报奏议。”戚继光道。
前兵部尚书谭纶病逝于任上,在他之后,兵部尚书空缺,需要递补,皇帝便想到了戚继光,他于万历五年,也就是两年前入京,任兵部尚书一职,统领全国军事至今,兵部在他的掌管下,井井有条,皇帝对于军队的种种改良新策,在与戚继光实践经验的结合下被更好地实现。
更难得的是,戚继光把自己会做人,手腕玲珑的一面发挥到了京城官场上,与赵肃的老交情暂且不说,连张居正、张四维等人也对他赞誉有加,可谓左右逢源。这么一个人,做事当然无往不利,也异常顺利,兵部交给他,可谓众望所归,恰到好处。
“讲。”
“这头一件,是宁夏哱拜有异动,日前曾有巡抚党馨奏报,说此人手下多蓄亡命之徒,且数次冒领军饷,先前朝廷念他率兵来投,屡立战功,所以不予计较,但臣以为,此风不可长,当预察之,以免养虎为患。”
朱翊钧道:“准。令党馨秘查,不可打草惊蛇,将所查结果一应呈报于你。”
“是,另外还有一桩,则是建州三卫。万历元年时,李成梁在宽甸一带筑六堡,建州右卫以此为借口起兵扰边,如今开市互贸,臣请严命约束诸部将领,勿以建州女真人少而欺之,亦勿放松戍边防守,以免别有用心的人有机可趁。”
赵肃心中一动,这建州三卫,如今尚不入朝廷之眼,可也就是几十年后,却是覆灭明朝的大敌,这里头的建州左卫,就有后来的清太祖,努尔哈赤。
究其努尔哈赤从明朝敕封将领,到反明的经历,明朝廷与努尔哈赤自然各说各的不是,明廷说女真族人忘恩负义,不思报效,反为虎狼,努尔哈赤则说明朝边将贪得无厌,辱杀父祖,令他不得不起兵反叛。
但实际上,任何一件事情的发生,总是多方面的因素共同促进的,要说努尔哈赤没有野心,打死赵肃也不相信,可要说他的野心是朝廷逼出来的,也不能说是错误。因为在当时,边陲防务,不像后世的民族政策,多方抚恤优待,而是多有粗暴歧视,女真族在东北,多会采参采东珠,朝廷派驻边陲的将领,因为这两样东西与女真族起冲突的事情,不在少数,说到底,还是一个策略的问题。
在赵肃看来,光打不抚是不行的,每个族群里都有硬骨头,今天你狠狠打了,人家报复心强,过个几年,十几年,又卷土重来,到时候朝廷一旦软弱,就吃不消了,就算朝廷强势,这么年年打下去,消耗的还是国库。
所以最好的办法,莫过于剿抚并用。打,要狠狠打,抚,也要春风化雨,拉拢鞑靼、女真部中不想打仗,想过好日子的那一部分人,再慢慢进行文化层次上的同化,将其变为中原人民的一支,日子好过了,谁会想去过那些茹毛饮血,朝不保夕,风吹雨打的日子?
皇帝看了看众人:“既然今天无事,那诸卿就先告退吧。”
“臣还有一事。”张居正缓缓开口
“张师傅请讲。”
张居正看了赵肃一眼,沉声道:“臣请关天下书院。”
赵肃眉毛微微一动,抬眼看他。
重头戏来了。张四维坐直身体,也望向赵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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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第 130 章 ...
张居正为什么突然提出关闭天下书院?这不是一时气急昏头想出来的招,而是经过深思熟虑,各方面因素综合之后,非走不可的一步棋。
他的老师是徐阶,徐阶是心学门人。心学自从王守仁死后,就分裂成许多门派,徐阶属于江右学派,严格来说,和赵肃的老师戴公望是一脉相承,关系理应亲近得很,但是张居正并没有继承老师的衣钵,他的行事作风自称一派,而心学七派也没有人承认张居正是心学门人,恰恰相反,他们对张居正独断专行的作风很不满意,尤其是经过考成法,朝廷涮下不少官员,里头也不乏王学门人。
当然,这七派里头,也不是所有人都对赵肃满意,但他做事毕竟比较温和,也注意调和与王学门人的关系,再者闻道台一出来,那些人有了发表声音的地方,王学各学派不少人,一反先前四分五裂的状态,竟对赵肃有些拥戴起来,而张居正则不然,他不出手则已,一出手,必然是要把你狠狠打到泥地里去,永不能翻身的。
所以书院林立,书生论政,首当其冲,就是议论张居正施政的得失,指出他那些措施的不足,特别是心学门人,对张居正更不客气。平心而论,这些言论,对新政推行确实有些阻碍,但让张居正更恼火的是,这些人对自己的心血指手画脚,什么都不懂,什么都要说一嘴,正所谓百无一用是书生,说的就是这些人!
除了这些个人喜恶因素,他想关闭书院的另外一个原因,就是赵肃。
那些书生喜欢评论朝政,甚至还出了个什么风云录,对朝中官员评头论足,影射揭露某些官员的阴私,在士林中很有影响力,自从都察院改革之后,专门捕风捉影弹劾官员的事情就少了很多,他们还来不及庆幸,转眼又出了这么个风云录,虽然这回只是士子们互相传诵,构不成丢乌纱帽的威胁,可里头也不乏有几个言之凿凿的,谁乐意自己的龌龊事情被摊到阳光底下让人评说?再说了,谁又知道皇帝会不会心血来潮买上一份回去研究,然后根据上面说的去逐个调查涉事官员呢?
理所当然的,这份风云录,不受大多数官员的欢迎,张居正请罢书院的要求,也是有一定群众基础的。
如果赵肃阻止张居正这个提议,那么他无疑站到了朝中不少人的对立面上,如果赵肃赞同关闭书院的事情,那就更好了,他也会成为士林攻讦的对象,之前他苦心营造的形象会付诸东流,同时朝中那些与士林关系密切的清流们,同样会和赵肃疏远。
这实在是一举多得的好事。
因此在万历七年的这一天,虽然原因不尽相同,但两世的历史还是不可避免地产生重合,张居正上疏请禁天下书院,以期在铲除书院这颗“毒瘤”的同时,狠狠打击政敌一把。
在张居正阐述完自己的主张和理由之后,内阁里寂静无比,以至于桌案上计时沙漏里细沙落下的声响,仿佛也清晰可闻。
只要有点脑袋的人,都知道张居正这个提议是冲着赵肃去的,更何况坐在这里的,都是帝国的精英,人精中的人精,偌大的屋子似乎一下子弥漫着看不见的硝烟,大家看了看首辅,又看了看次辅,再看了看皇帝,有的低下头装死,有的等着对方一说话,就开口助阵,还有的选择静观其变。
赵肃静静坐着,脸上一派平和,没有一点吃惊诧异愤怒惭愧之类多余的表情。
皇帝亦然,只是他的半边脸背对着光,笼罩在阴影里,看不大清楚。
张四维瞧着瞧着,不经意发现这二人的坐姿居然如出一辙。
在这个当口,他不由琢磨起来,皇帝与眼前这两位阁臣都是师生关系,平日里对首辅次辅,似乎一视同仁,一样敬重,不曾驳了谁的面子,当施政有冲突时,一般都是采取折中的方案,让彼此皆大欢喜,这说明皇帝无能吗?不不,现在比起先帝时,可是好太多了,他在一点一滴掌握权力,让众臣感受帝王之威的同时,也让朝局慢慢地好转起来,这样一个不动声色,善于忍耐的人,怎么会是一个无能的帝王。
那么这一次,皇帝会倾向谁呢?
王国光、殷正茂等人,都表达了对张居正的赞同。
张居正气势迫人,环顾一周,见其他人没说话,便对皇帝道:“陛下?”
就在此时,赵肃慢腾腾地开口:“臣也以为元翁言之有理,书院是该好好整顿一番了。”
这是示弱?其他人都看向他。
张居正却没有被他的态度绕过去,冷冷道:“是关闭,不是整顿。”
赵肃笑了笑:“如果书院不再随便针砭时政,元翁还坚持要关闭么?”
张居正直觉这里头有语言陷阱,便道:“只要书院存在,那些书生就不可能不说,还有那劳什子风云录,都是吃饱了撑着才能折腾出来的!”
赵肃执着反问:“那元翁说的情况不再存在,是不是书院就不必关了?”
张居正皱眉:“你这是何意?”
赵肃微微一笑,从袖中抽出一封折子:“元翁担忧的问题,也正是臣今日想向陛下禀告的,太祖皇帝设御史,赋予他们不以言获罪的权利,但是同时也滋生了不少人借风闻言事来打击政敌,甚至扰乱朝纲的事情,相信在座诸公,对此感同身受,民间士子议政,同样也有此利弊,一方面可以监督百官言行,但另一方面,他们身无官职,并没有这项权力,胡乱议政,只会让百姓惶恐,也让朝廷失了威望,所以臣赞同元翁所说,不能再纵容他们胡说下去。 ”
这是太阳打从西边出来了,他居然赞同张居正的话,挖坑来给自己跳?
每个人都在看着赵阁老,仿佛他脸上开出了一朵花。
只有申时行事先已与他商量讨论过,不动声色。
而皇帝虽然已事先听过他的想法,此刻仍禁不住好笑。
他这么做,有几分是吊别人胃口,有几分是想捉弄人呢?
谁会知道温和沉稳的赵阁老内心,还有点儿顽童般的劣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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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1、第 131 章 ...
赵肃不是铁板神算,算不出张居正要下哪一步棋,但这份折子却已经被他随身带了好几天,一直没拿定主意要不要拿出来。
明朝书生喜欢论政,是从嘉靖中后期开始兴起的,闻道台的创立,更将这股风气推上顶峰。风声雨声读书声,声声入耳,家事国事天下事,事事关心,明末顾宪成的这幅联子,就反映了当时一个现象,但凡一丁点事情,这些读书人都可以拿来说上一嘴,皇帝不上朝了要说,宦官掌权了要说,朝廷颁布了哪条政令也要说。
现在时间提前了几十年,在赵肃的间接推动下,士林论政的声音越发响亮起来,这对朝廷施政是有一定影响力的,但从另一个角度来看,这种不分青红皂白,单凭喜恶的言论,也会惹来权臣的厌恶,甚至可能让朝野上下陷入无休止的打嘴仗里,最终无人做事,国家灭亡。——每一件事物的存在,都是一把双刃剑。
赵肃很明白其中的利弊,所以他要尽力保护它,让它成为独立于朝廷之外,又对天下万民有益的事物,却也要去制约它,不能让它发展太快,太超前,以至于超越时代,最终只剩下负面影响,重蹈历史的覆辙。
如今身在历史之中,当局者迷,他不知道自己这个办法,是对还是错,会带来怎样的影响,产生怎样的后果,所以即便和皇帝、申时行等人都商量完善过,他还是不敢轻易拿出来,心中一直摇摆不定,这是他来到这个时代之后,第一次发现作一个决定是如此艰难。
翻开史书看前人,有时候看到王安石变法中的弊端,看到岳飞被十二道金牌追着奉诏回朝,历史由此拐了个弯,读史的后人替前人顿足懊恼,却不知道当自己身在其中,前路茫茫,对历史走向不清楚的时候,往往比这些古人更难抉择。——赵肃便是这种感觉,他生怕自己的蝴蝶翅膀扇得太大,不小心把明朝提前几十年给扇没了,给中原百姓提前几十年扇来兵祸,以前做的那些事情,尚且有迹可循,但是步子眼看越迈越大,没有人知道他时常深夜在书房里来回踱步,翻来覆去地推算思索,让自己尽量不要行差踏错。
以张居正的性子,能够容忍书院存在到现在着实不容易,赵肃知道他迟早会对书院下手,却没想到来得如此之快,而且准备充足,摆明是冲着自己来的,这让他不得不下定决心,拿出那份折子。
张居正既然不想让书院议政,那赵肃便顺了他的意,今后除了闻道台之外,一律禁止士子在书院开坛辩论,这是赵肃的妥协。
除此之外,另外有渠道,可以让士子们发出声音,就是邸报形式的小抄。
这两个人看似在讨论国家大事,其实说白了,就和菜市场买卖猪肉的讨价还价没什么区别,卖的人说我要一两银子,买的人说你这肉最多值六钱,卖的人说我也不和你罗嗦了,九钱卖你吧,买的人说算了,我七钱和你买吧。
眼看张居正和赵肃二人为了“一块猪头”在那里漫天要价,落地还钱,其他人却有种滑稽的感觉,张四维轻咳一声:“二位大人,不若请陛下决断。”
张居正黑着脸色,没吭声,却看向皇帝。
换了别人,张居正才懒得和他罗嗦,该怎么就怎么,但赵肃毕竟已经有了与他叫板的实力,而且他不像他的老师高拱,动不动就拍桌子发火,能让他抓到把柄,相反在张居正眼里,赵肃就像一种叫糯米糍的点心,你怎么着,他都不生气,揉扁搓圆,依旧跟你笑呵呵的,吃进嘴里却要粘牙,这才是最让人痛恨的地方。
皇帝瞥了众人一眼:“民间说和气生财,朕看和气也能兴邦,万事以和为贵,内阁一团和气,才是朝廷的福分,也是天下的福分。”
这是指责大家成天吵架了,几人站起来,纷纷告罪。
“饭要一口口吃,事要一件件做,张师傅,赵师傅的说法,也未尝没有道理,过犹不及,贸然把全天下书院都关了,到时候士子们闹起来,是朕去顶呢,还是众卿去顶?他们骂朝廷失德,是骂朕呢,还是骂你们?”
这顶帽子扣得太大,众人又忙告罪。
“就照赵师傅的做吧。”皇帝轻飘飘丢下一句话,不负责任地走了。
这明显是偏袒赵肃,张居正的脸色顿时黑得像锅底,腾地起身。
他是首辅,他没走,别人也不敢走,都在等着他先出门。
张居正毕竟是张居正,他很快平息了内心的怒火,神色慢慢恢复至平时那样,对赵肃笑道:“少雍,一道走走?”
元翁被刺激大发,转性了?
众人都看向他。
赵肃起身,笑了笑,伸手一引:“却之不恭,元翁请。”
出了门,两人走在前面,赵肃落后半步,以示恭敬。
“少雍,你才智过人,你我携手,何愁盛世不开?”
这是两人自决裂之后,第一次心平气和,单独对话。
从赵肃的角度,正好看到张居正的侧面,只见他须发如漆,即便年过五旬,依旧器宇轩昂,不掩风采,难怪后世还有大叔控一说,若放在几百年后,张居正就是当之无愧的美大叔。
“我一直很佩服元翁敢为人之所不敢为,舍我其谁,一马平川的气概,当年在裕王潜邸时如此,现在,也如此。”
张居正微微一怔,回忆起当年两人在裕王府对弈聊天的场景,也有几分唏嘘:“但这么多年过去,你我却终究分道扬镳。”
赵肃笑了笑:“元翁有元翁的理想,我也有我的想法,我敬佩元翁,却没法和您走一样的路。”
张居正道:“夜路走多了,总会遇到鬼的。”
赵肃道:“所以我从来不走夜路。”
张居正脸色略沉了沉,他难得想要放□段,却还是被对方拒绝了,也罢,他张太岳,从来就不是非谁不可,虽千万人,吾往矣。
非友,即敌。
张府。
张四维惬意地坐在太师椅上,身后侍女一下一下,捶着他的肩膀,轻重适中的力道,加上侍女嫩白的柔荑,让张四维受用地眯眼,手指在扶手上轻轻敲着。
儿子张甲徽有些沉不住气,打破宁静:“爹,这赵肃运气也太好了,精心谋划的这么一招,居然也被他轻轻化解,看来我们又得想别的法子了。”
张四维摇摇头:“不,事情还没有结束。”
张甲徽:“啊?”
张四维睁开眼,缓缓道:“赵少雍,他这是在搬石头砸自己的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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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2、第 132 章 ...
张甲徽大为惊诧:“爹何出此言?”
张四维笑了笑:“赵少雍如今已是处于被动,这小抄一出,看似化解了张太岳的招数,实际上却是给了对方一个更方便攻击他的办法,这不是作茧自缚是什么?”
张甲徽听得懵懵懂懂:“什么办法?爹既然看出来了,要不要去和张阁老说一声?”
张四维摆手:“我能想到的,张居正会想不到?等着瞧吧,这可是一场好戏,鹬蚌相争,渔翁得利,谁能笑到最后,谁才是真正的胜利者,而且,为父这里还有一份东西,可以在关键时刻,助张太岳一臂之力,让他彻底打倒赵肃。”
张甲徽道:“爹,您先前说过,赵肃在,张太岳才有人制衡,如今若是赵肃一除,那岂非只剩下一人独大了?”
张四维看了他一眼:“你还年轻,很多事情看不明白,今上不是先帝,没了赵少雍,他岂会让张太岳独揽大权,到时候必然要扶植别人与他分庭抗礼,帝王之术,在于制衡。”
张甲徽这才恍然大悟:“如此一来,可不就是轮到我们家了?”
张四维微微一笑:“山西人素来以团结著称,为父让你与定徽二人,分别娶了杨博的两个孙女儿,用意不在眼前,旨在长远。杨惟约虽然致仕,可他为官数十年,军中大多将领,都是他的旧部,势力不容小觑,我们家又是以盐商起家,亲上加亲,正是为了给以后铺路。一旦赵肃失势,放眼朝野,陛下除了倚重我们去制衡张居正,还能有谁?”
这边父子谈论朝局和家族大计,那边的小抄经过皇帝首肯,已经开始正式被划入计划,由申时行全权负责。
经过两个月的筹划准备,小抄首先在北京、南京两地发行,首日刊发,申时行比较保守,只各印了二百份,每份在成本价上再加二十个铜板,并正式改名为《两京邸报》。结果他实在低估了两地人民的消费能力和好奇心理,报刊刚一出来,就被人抢购一空,除了豪门大户之外,还有许多家境寻常的读书人,三、四个人合买一份,还可以传阅多人,也不算奢侈。
如此一来,被获准刊登在上头的文章,很快传遍北京城和金陵城,写的人知名度大大提高,成为名闻两京的才子,看的人羡慕嫉妒恨,恨不得自己也写一篇过稿,仿佛立马就能光宗耀祖,名扬青史。
不得不说,这份具有后世报纸雏形的两京邸报,抓住了天下文人喜欢出名和中国人的从众效应,很快流行起来,以致于盖过整顿书院的风头,让后者反而没有引起多少人注意,也少了许多阻力。这对于赵肃来说,其实也是一件好事,他既化解了张居正的攻势,也做了自己一直想做的事情。
如此又过了两个月,天气逐渐热了起来,皇宫里佳木葱茏,繁华盛开,尤其是宫后苑一带,湖光山色,荷香十里,令人见而忘俗,流连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