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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下(完结+番外)第45部分阅读(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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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说理解,就像那帮东瀛蠢货,居然想让我们打进明国内陆去,与他们在朝鲜的战争遥相呼应,最后会师?上帝!开玩笑么,我们是海军,不是陆军!再说了,你觉得我们离开了船,能比明国士兵本土作战更厉害?”

范德里安笑得喘不过气:“噢,真同情你,我的朋友!”

两人正在说笑,外头想起敲门声。

“进来。”

一名提抢的士兵推开舱门,“阁下,霍德华上士回来了,他还带回了几个明国人。”

赖臣和范德里安面面相觑。

“是J细吗?”

“不知道,上士正在审问,您要去看看吗?”

“嗯,我这就去,把凉川正也喊上。”

凉川正是日本那边派来的使者,在此番合作中,负责尼德兰与日本的沟通事宜,此人是个大阪商人,口才流利,能把死的说成活的,更难得的是,他还通晓西班牙语和中国话,又兼任起翻译的职责。

甲板上,几个渔民缩在一起瑟瑟发抖,霍德华问的话他们一个字也听不懂,这让霍德华倍感挫折,幸好之后凉川正就赶来了,等到赖臣他们过来的时候,就看见凉川正对着几个渔民说话,一会儿疾言厉色,一会儿又轻声慢语,又对着他们拍拍打打,上下打量,似乎在确认他们的身份。

赖臣到:“凉川,这几个人是J细吗?”

凉川道:“不,提督阁下,我盘问过了,他们确实是这附近的渔民,我老家就是打鱼的,所以我很清楚他们说的是否是真话,比如说怎么从海水来看鱼儿的走向……”

赖臣有些不耐烦:“但这些对我们有什么帮助吗,这几个人是不能放回去了,如果他们不能提供什么有利情报,还是不能留他们。”

凉川把赖臣的话翻译了一遍,那几个渔民吓得面无血色,拼命叩头,其中一个战战兢兢的对凉川说了几句,凉川回过头,很高兴的道:“阁下,他们说他们很熟悉这一带的地形,可以给我们带路,让我们顺利上内陆去。”

赖臣挑眉:“那你问问他们,熟悉去流求的海路不?”

凉川很诧异,啊了一声:“阁下,我们不是要往内陆去么,关白大人吩咐了……”

范德里安打断他:“我们是尼德兰海军,不是你们的海军!”

“是是!”凉川不敢再问,大阪人是日本人里少有的异数,他们有着更浓厚的商人色彩,趋利避害,见风使舵,而不会像一般日本人那样顽固不化。

他忙又与那几个渔民说了几句,然后对赖臣道:“阁下,他们说他们认识路,也去过几次。”

赖臣挥挥手:“那把他们带到小舰上去关起来,到时候让他们带路。”

“是!”几名士兵随即把那些渔民带走,渔民听不懂他们的话,以为自己是要被拖去杀死了,吓得哇哇乱叫。

范德里安不放心:“他们要是对方派来的J细,故意带错路呢?”

赖臣摇摇头:“范德里安,你忘了,明国人,连同那些矮人,个个以为我们会往明国内陆去,现在我们偏偏要去流求,他们怎么可能猜到,而且在我们的控制下,那些渔民还能对外联系吗?”他顿了顿,露出一口白牙。“如果明国水师来了更好,我正愁没地方打一仗呢,让他们看看我们海军的厉害!”

阴暗潮湿的底舱里,苏二吐了口唾沫:“快。给我松绑,老子刚才被那倭寇捏了好几下,可恶心死我了!”

“你小声点,想把他们都引来吗!”

“放心吧,门关得很严实,还上了锁,他们还怕咱是J细呢,要不是候大人英明,事先找了我们这种从小在海边打渔的兵,刚才非露馅不可!”

“那种破锁也能难道小爷?几下就开了!”

“废话那么多作甚!快帮我也解绑,赶紧!”

“就好了就好了!”

星夜下,一对船舰扬帆起航,离开海坛岛,往东边的岛屿驶去。

宁静的大海上倒映着璀璨星光,粼粼微澜,开阔明亮,放眼望去,仿佛置身于天与地的相接之处,美妙不可言喻。

其中一艘轻帆船上,几条鬼鬼祟祟的人影,正从底舱下面留了上来,分头潜向不同的方向。

下章更新在28号晚上!

152

俗话说好男不当兵,好铁不打钉,要说苏二等人,原本也是南海边上实打实的渔民出身,只是家里孩子太多,养不了,又刚好新政改革,军队招募,且待遇优厚,只要肯吃苦,一日三餐除开,每月还有半两月钱,不像从前那样拼死拼活连张嘴都喂不饱。很多像苏二这样走投无路,穷困潦倒的人就抱着半信半疑的心态入了伍。结果几年下来,其中种种艰苦自不待言,如今他们已经褪去渔民的气息,淬炼成为彻头彻尾的精兵,比起后世那些职业军人自然还远远不如,可也比原先那些战斗力薄弱的大明士兵好上太多了。最起码直到现在,他们的伪装还很成功,对方都没把他们几个当回事。轻帆船名字虽然轻巧,实际上还能装在超过百吨的货物,当年哥伦布穿越重洋,用的也正是这种船,所以船上安置了前后左右十几门火炮,还有数十名士兵,不过比起它前面的重型战舰来说,已经算是 小巧了。

在当时,欧洲的船舶作战能力有了质的飞跃,最显著的体现就是西班牙的无敌舰队,主舰上配备了一百门不同口径的火炮,分布在三层甲板上,还有其他大大小小各种类型的船只共六七十艘,火炮约有两千来门,能够装载海军近一万人,堪称世界之最。所以赖臣他们的舰队纵然还没能达到西班牙舰队的水平,可也相去不远,所差的只有船只和人员的数目而已。与此相比,明朝水师成立不过数载,欧洲制造军舰的技术自然是各国之秘,不肯轻易外传的,更别说流传到遥远的东方,所以中国人只能从以往俘获的葡萄牙战舰中汲取技术经验,在黑暗中摸索着匍匐前进。有星无月,海面平静,甲板上只有一两个士兵在巡逻,其他人都还在梦乡中,这样一艘船,驶在大船后面,不引人注意,敌人疏于防范,正是下手的好时机。但苏二等人还是不敢轻忽大意,他们从刚才被绑过来盘问的那段时间里,暗中观察,已经大概摸清了士兵们住的舱房,身手最敏捷的黄连,解下束发的布巾,快速拆开夹层,从里面捏出一个小纸包,打开,拿出碎成几截的迷香,又从头发里摸出两小块火石,摩擦几下,点燃迷香.

甲板上的士兵们惊叫着,四处乱窜,很多人都是被炮火惊醒,连衣服都来不及穿,火铳也来不及背就匆匆跑出来,结果很多人又被炮弹砸中水面的浪花冲到海里去,场面混乱不堪。“都给我各就各位!”赖臣大喊起来,话未落音,船舷就被炮弹轰掉一角,船身受到波及,微微摇晃起来。“哦不,我的上帝!”尼德兰舰队能够被派出来远渡重洋,穿越重重艰难险阻来到这里的,都是训练有素的海军,所以早在对方第二声炮火响起的时候,这边就开始了反击。夜色暗沉沉的,大海也似染上浓墨一般,但震耳欲聋的炮火,却将半边天空炸得明亮起来,连带海面也暗潮汹涌起来。不少炮弹落了空,直接砸进水面,瞬间砸起一丈多高的浪花,涌向旁边船只的甲板,双方不少士兵都被浇得满头满脸的水,却都顾不上去擦,生死攸关之际,没有人去理会这个。双方正面交接,晏继芳占了先机,命人不停开炮射击,两艘大船一马当先,其余的中船和长船则左右包抄,形成包围之势,但对方的火力实在太猛,他几次尝试都接近不了,主舰差点还挨了炮火。

“大人,要不要开枪射击?”炮火声太大,参将不得不对着他大声喊。“还有那么长的距离,射击个屁,等再近些再说!”晏继芳吐了口唾沫,“妈的,老子就不信了,咱们辛辛苦苦练了好几年的水师,会比他们差!苏二他们呢,还没消息吗?!”“还没有!”参将见船只还在继续向对方靠近,不由急道:“大人,不能再靠近了,对方火力太猛!”“你是提督还是我是提督?!”晏继芳瞪了他一眼,下令:“再往前开三尺左右的距离!”“得令!”赖臣舰队的船只虽然被包围起来,但由于火力很猛,所以对方一时半会也奈何不了他们,反倒有些退却之势,赖臣眼看敌军主舰近在咫尺,连忙下令左右两方的圆船向中间靠拢,集中火力压制,务必将敌军主舰先打沉了,其它也就不成气候了。就在此时,一直紧紧跟在后头的一艘轻帆船,突然不声不响开了炮,炮火的目标却不是对方,而是赖臣所在的主舰,对方很有准头,主舰最上层的甲板被砸出一个大洞,差点把指挥室里的赖臣也一锅端了。

没等他们反应过来,主舰和附近的圆船又连续中了好几炮,火光之下,不少人被掀翻,从半空掉进水里,黑暗中看不出血肉横飞的场面,却听得见无数哀嚎,也分不清是敌是友。苏二等人很清楚,自己虽然控制了一艘船,可势单力薄,绝不可能单凭炮火以少胜多,他们的主要任务是偷袭,让对方猝不及防,减轻前方正面交战的压力,也便于大明水师能有机会发起攻击,所以并不贪多恋战,一旦目标正中对方主舰,就不再开炮,而是开着船往主舰后方撞去。砰的一声巨响,如同晴天霹雳,划破长空,所有人都惊呆了,从轻帆船突然开炮到船身撞上主舰,不过短短几秒的时间,主舰被撞得猛烈摇晃起来,爆炸声过后,船舷缺了大口,海水开始涌入,主舰开始缓缓下沉。轻帆船则半边爆炸,半边已经沉没,一团混乱的局面中,没有人看得见苏二他们是死是活,也没有人来得及去注意他们,晏继芳抓住对方乱了阵脚的机会开始猛攻。炮火声,火铳射击声,喊杀声,哀嚎声,整整一夜,响彻了天际,卷起千重血火。东方渐渐露出鱼肚白,光线穿过云层照射到水上,隐隐约约,照见海面上的无数浮尸与碎木。

远在福州巡抚衙门的赵肃,此刻正坐立难安,来回踱步。 薛夏跟随他不少时日,从未见过他这般失态的模样。“大人,不如我让人传早膳吧,您一夜未眠了!” “我不饿,你们去吃罢。”赵肃在窗口停了下来,负手看着外面。薛夏知道他忧心战局,也不好再劝,就默不吭声下去吩咐人准备早膳。谁知等他过了半柱香再回来,却见赵肃还维持着原来的姿势站在那里。“大人还在等前方的战报吗?”薛夏亲自从下人手里接过托盘,把早点放在桌子上。“不如先用点东西吧。” 他连番催请,赵肃不好再推却,便走过来坐下,喝了口粥,又拿起一个馒头,捏成小块送入嘴里,一边问道:“上回战报是什么时辰的事情了?” “约莫有三个时辰了。”前方作战,这里是作为后方临时指挥所,为了安全起见,薛夏和杨汝辅等人坚决反对赵肃把大后方再往前挪,而福州离海战的地点有不短的距离,所以这一来一回的奏报,也需要不少时间。赵肃点点头:“那也差不多该有新的消息了。”薛夏道:“大人不必过于担心,天佑大明,此战必胜。” 赵肃笑道:“但愿如此。”心下却依旧沉重,连带眉间也未能舒展。短短几年时间,水师经过无数次演习,看起来倒也似模似样了,可真正投入到战斗中又是另外一回事,别说身在前线的晏继芳和侯继高等人心里没有底,就连远离战场的的赵肃,也忐忑不安,但他不擅水战指挥,而且有他在场,前方将领更不可能放开手脚,去了也是白去,所以只能待在这里,听着探子不时回来禀报前方情况。

“大人!大人!”杨汝辅的声音由远及近,在大门口的时候就开始喊,一路到了这里,脚步急促,脸色涨红。本想去拿馒头的手缩了回来,赵肃腾的起身,薛夏的心也跟着悬了起来。“大人!” 他手里抓着一份奏报高高举起,喘了老半天的气,才道:“大喜!大喜!前方侯大人快马传信过来,我军,我军大获全胜!” “好!”赵肃狠狠拍了一下桌子,数日紧蹙的眉头终于舒展开来。“恭喜大人!”薛夏也很高兴。“同喜同喜!”赵肃哈哈大笑:“竹石,借你吉言,果然是天佑大明啊!” “亏得大人坐镇后方,指挥有功!” “不,是前线将士的功劳,也是侯、晏二位大人的功劳,更与两位的筹谋奔走离不开!”赵肃含笑回道,不愿居功,非是他过分谦虚,而是表明态度,告诉他们,自己会将每个人的功劳据实奏报,人人有份,皆大欢喜。杨汝辅和薛夏连道不敢。“子淳,你即刻派人,让侯继高统计战果和伤亡情况,速速报来,我马上写折子向陛下禀告这个喜讯。”赵肃道。“是!”杨汝辅领命而去。薛夏见赵肃的喜色瞬间收敛许多,不由问道:“大人,此战大捷,您何以还似有心事一般?” 赵肃坐了下来,目光移向地图上的北方,笑容彻底沉寂下来。“我很高兴,只不过对于大明来说,这仅仅是一个开始。希望这一场胜利,可以鼓舞北方将士的士气.

第153章

薛夏闻言,有点不以为然。

在他看来,这场仗不算小,传到北京,也足够震撼,不说能不能对北面的战争起到什么作用,起码已经达到了预期的目的,既驱逐了外虏,外朝廷挣了面子,也可体现出水师的重要性,让那些原本唧唧歪歪非议水师光吃银子的声音闭嘴,连带他们这些或多或少参与了战役的人,也皆是有功之臣,以皇帝陛下对赵肃的器重,加上这次战功,必能风风光光重返朝廷。

他想不出还有什么令赵肃眉头紧锁的理由。“大人可是为了善后而挂心?这些琐事自有侯、晏二位大人处理,朝廷那边自有陛下,大人不必过于忧虑。”

赵肃没说话,手指沿着地图上的东南海域缓缓移动,神情陷入沉思。

薛夏见他在想事情,也不敢再打扰,悄悄退了出去。

不知过了多久,赵肃突然道:“竹石?”

一边抬起头来,却发现站在他后面的是侯继高,吓了老大一跳。

“龙泉,你在这里站了多久了,怎么不喊我?”

侯继高哈哈一笑:“战事已毕,末将整军之后回来禀报,见大人想得入神,便不敢打扰,薛大人早就出去了,可要末将喊他回来?”

“不必!”赵肃大为高兴,“来得正好,我就想让他去看看你回来没有,坐坐!”

“谢大人!”侯继高拱了拱手,并未急着坐下,而是先将此番海战的过程和伤亡情况扼要叙述一遍,当说到假扮渔民的苏二等人战死时,饶是他身经百战铁石心肠,也禁不住目光黯了黯。

赵肃叹道:“过些时日,朝廷就下拨抚恤银子,务必把这些银子都用在死伤将士及其家眷身上。”

侯继高肃然应诺。

赵肃又道,“兵卒职位虽小,可战死沙场,为国捐躯,却是许多人望尘莫及的,我打算上奏朝廷,在南北各立一座英魂碑,将每场战役里因为抵抗外敌而战死的将士姓名镌刻在上面,让世人祭奠,也为大明子民所传颂。”

侯继高一愣,细想之下,却觉得热血沸腾,他身为一个武将,自然也希望能够名垂青史,赵肃这个提议,无疑是鼓舞人心的,千百年后,若有子孙后代,能够在英魂碑上找到自己先祖的名字,那是何等光荣的事情。

“此举大善,从此必有更多的将士舍生忘死,奋勇拒敌!”

“此事还得从长计议。”赵肃点点头,转了话题:“接下来,你有什么打算?”

侯继高想了想:“大捷方歇,不若趁此机会,一鼓作气,收复濠境?”

赵肃沉吟道:“你有几成胜算?”

侯继高道:“濠境虽无强兵,但有三座炮台,且占地利之便,严格算来,约有六七成左右。”

赵肃摇摇头:“若无十足胜算就不可动手,否则前功尽弃,意义全无,倒不如先以另一件事为主。”

“请大人示下。”

“驻防流求。”赵肃的目光停留在地图上的台湾位置。“这回实际上,是我错估了敌情,那些红夷人,明显想直取流求,造成既定事实之后,借鉴佛郎机人占据濠境之事,向朝廷提出‘租借’,若不是侯大人指挥得当,此番后果不堪设想,等他们在流求上站稳脚跟再想赶人,就难上加难了。”

侯继高忙道:“大人何须自责,红夷人有几分狡猾机智,令人始料不及,末将等人也未能及时发现,只不过如今已有澎湖巡检司的兵马,加上水师日夜巡防,末将以为,小小一个岛屿,孤悬海外,似乎也不必花费太多心思。”

这几乎是当时所有人对于台湾的认知,在没有意识到海疆重要性之前,大多数人都觉得台湾可有可无,就连历史上,几百年之后的清朝康熙时期,康熙想要收服郑氏统治下的台湾,当时也有不少人认为没有必要,小小一个岛屿,统不统一都无所谓,这种闭关锁国的想法,一直影响到后来,中日甲午战争失败,台湾被割让日本,成为一段难以磨灭的屈辱往事。

既然现在天赐良机,赵肃自然希望能够加强海防。

“龙泉此言错矣,流求虽然孤悬海外,对于中土来说却再重要不过,且不说岛屿上物产丰饶,若能有一支强盛水师常驻于此,往西,可制辖南洋诸国,往东,则可监视日本的狼子野心。红夷和日本看重这里,正是因为它乃大明的东南门户,对我们来说,亦是一样,卧榻之畔,岂容他人鼾睡?”

侯继高不愧为久经沙场的名将,经赵肃一说,立马反应过来:“大人的意思,是担心红夷人贼心不死,卷土重来,占据此地,一旦开战,便可直接针对我大明的东南沿海?”

赵肃点头:“不仅是如此,眼下海禁已开,内地不少船只往来南洋各地,若这里不安全,也会影响到商民的安危和朝廷的利润,如今大明水师还不够强大,更该把刀用在刀刃上,流求驻防之事,刻不容缓,也是百年大计。不久的将来,有流求水师在,东南一带方可高枕无忧。”

侯继高亦被他说得十分兴奋:“若大人打算在流求组建水师,末将愿前往!”

赵肃笑道:“不,不单是水师,我想上奏朝廷,在流求建省。”

侯继高瞠目结舌:“这,建省?”

放眼整个明朝,也就两京十三省,这还是在宣宗皇帝年间就定下来的国策,如今轻描淡写几句话,就提到建省,这位赵大人手笔未免也太大了。

赵肃笑道:“龙泉何故如此吃惊,流求地域所限,让福建或广东来管辖它都不算合适,最好的办法,莫过于自行建省,由朝廷直接管辖,所以不单要有水师驻防,还需要巡抚、布政使等官员,此事一时半会也说不好,等我上奏陛下之后,再行定论,若能成真,只怕免不了要龙泉你多加操劳,奔波于两岸之间了”

侯继高道:“假使大明能兵强马壮起来,末将区区贱命又何足惜,任凭大人驱使就是!”

赵肃哈哈一笑:“好,龙泉此言壮哉!我大明开疆拓土,保家卫国,最需要的就是龙泉这等名将勇士!”

侯继高也笑了起来:“大人再夸下去,只怕末将都要无地自容了,论起功劳,那些在前线战死的将士,才当得起勇士二字。”

赵肃的手摩挲着地图,目光流连不去,看了半晌,才转而抬起头,直视着他:“大明积弱太久,要强盛起来,也不是一朝一夕之功,可能需要十年,又或者几十年,朝廷里的许多官员能力再强,也不过是纸上谈兵,真正落实建设的,还要靠你们这些身在地方的人,不管如何,此战意义甚大,你做得很好,我代陛下,代朝廷,代东南百姓,谢谢你们了!”

说罢拱手,弯下腰,郑重一揖。

明朝武将地位低,就算到了侯继高这个位置,去到京城,照样也要夹起尾巴做人,几时曾有文官向他低头弯腰,更别提堂堂帝师了,侯继高眼眶一红,连忙扶住赵肃,强笑道:“大人折煞我了!”

赵肃微微一笑:“往后你为国为民,便当得起我这一拜,否则咱们以后无法常常见面,我便是想拜,也没机会了。”

侯继高问:“大人,那末收复濠境的事情……”

赵肃道:“现在还不是时候,我本以为红夷冲着濠境而去,我们正好坐山观虎斗,再趁机坐收渔人之利,收复濠境事半功倍,但现在经过这场海战,我们固然需要休整,他们暂时也不会去打濠境的主意了,只怕还得过几年,等时机成熟了,再看看,眼下最重要的,还是勤练水师,加强海防为主。”

这是在为未来几年作计划了,侯继高听得很认真,末了点头:“是,末将都记下了。”

论战场上指挥作战,赵肃不如戚继光、侯继高这样的名将,但若论大局调控把握,侯继高等人,又不如赵肃了,这正是尺有所短,寸有所长。

东南海战胜利的消息传至京师,果然让朝野人心振奋,原先那些担心两线作战,大明无以为继,又或者觉得明朝指定要吃败仗的人,这下子暂时都没了声音。

皇帝亲自下旨,褒赏有功将士,不过因为北方战事还未停,所以规模并不大,如铸英魂碑等事宜,都暂且押后不提。

等到八月末的时候,一直处于胶着状态的战事终于有了逆转,不仅传来贺子重诈死,潜伏在平壤城内与明军里应外合,以少胜多的消息,接二连三,又有大捷的喜讯传来,胜利在即,人人欢天喜地。

到了九月初,随着战线拉长,粮草无以为继,加上瘟疫横行,日军损失不少,开始有了休战的念头,丰臣秀吉通过朝鲜方面,向明朝提出停战议和,并将地点定在日本名古屋,朱翊钧应允议和,但只同意在鸭绿江畔的义州进行议和,并且要在日本称臣,且承诺永不侵犯朝鲜的前提下,才能进行议和。丰臣秀吉愤而拒绝,再次开战。

这一次,明朝新政改革的优势就逐渐显示出来了,明君越战越勇,且军备火器粮草等,源源不断从国内输出,为了应对朝鲜瘟疫,朱翊钧也不惜代价,以保住明君将士安危为前提,宁可多花钱,少冒险。相比之下,日本方面一开始的锐气逐渐丧失,在疾病、伤势的双重折磨下,士兵战斗力急剧下降,加上明军方面在火器上非常舍得花钱,常常用大口径的火炮顶上,先轰炸一番再说,孰优孰劣,高下立见。

丰臣秀吉咬牙坚持了两个月,最终顶不住,再次提出议和。

这一次,朱翊钧没有松口,直接把明朝的条件列出来:称臣、纳贡、赔款。

否则继续开战。

十一月下旬,日本方面终于同意全部条件。

这一回,赵肃倒不急着北上了,因为他发现没有自己在身边,朱翊钧也同样能够施展自如,而且逐渐显露出作为一个帝王真正的手段和气魄。

既然如此,他便越发想看看朱翊钧到底能做到哪一步。

被自己一手调教起来,既是恋人,又是师生,看着他在帝位上绽放着自己的光芒,赵肃心中实在有说不清的欣慰和喜悦。

所以他一面在家里闲居,一面密切关注朝鲜战事,北京那边几次派人来催请,他只以身体不适为托词,延迟了进京的时间。

福建气候宜人,纵然是十一月,只要有太阳的日子,便不会冷到哪里去。

赵肃让人搬了藤椅茶几,坐在院中,看着京里来的邸报,周遭绿意不减,啾啾鸟鸣,阳光暖暖地洒在身上,照得人昏昏欲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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