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则喜得上前拍着巴根的肩膀直翘大拇指。 达什汗脸色也渐缓,直视着米尼赫笑道:“承让了!看来伯爵这名手下也空有身力气,却不知如何善用啊!”
米尼赫依旧看不出喜怒,他起身解下腰间的佩剑道:“第二局赛马不知谁来与我挑战?”
“怎么?伯爵要亲自出赛?”达什汗说着也站起身道:“若是如此,我也来活动下筋骨,顺便与伯爵切磋下技艺。”
“陛下的马养精蓄锐,而我这里却是人困马乏,若是如此就下场比试,未免也太不公道了!”米尼赫努着嘴,冷笑道:“去年我从荷兰买了海尔德兰和格罗宁根两个品种的马,此次出使也随行带了来,不知陛下可有兴趣与我一试这世界上血统最纯正,跑得最快的马种?”
达什汗边示意兰吟不要出言阻止,边悠闲地卷着衣袖道:“既如此,我便试一试也无妨。”
米尼赫的脸上浮现出奇异的表情,不断颔首道:“太好了,希望陛下不要后悔!”
那绝对是匹难得一见的好马,身形线条优美,四肢有力,高昂的头部流露出迷人沉静的气质,兰吟虽不甚了解马却也知米尼赫所言非虚,眼前的这匹骝色高马的确是千里良驹。只见一名衣衫污浊的土扈男子,一瘸一拐地牵着马来到达什汗面前,颤微微地团身跪下,旁边的米尼赫早已踩着另一名马夫的背上了坐骑,并大声笑问道:“怎么陛下不习惯如此上马吗?”
达什汗低着头没说话,攥紧马鞭转到另一侧上了马,两人在声号令后,若平地飞云般窜了出去。此刻的兰吟心中七上八下,不断起身候望远方,忽然平地惊雷,闪电劈开天际,雨点洋洋洒洒地落了下来。在场之人谁也没有闪避躲雨,皆都无言的看着远处烟雨朦胧中的草原,时间便在这窒息的静默中慢慢流逝,终于马驹的嘶鸣声由远及近,一道骝光在片溅水声中率先闯过了终点。
兰吟欣喜若狂地跑上前去,不料却见达什汗跳下马来狠力摔着鞭子,面色阴沉地独自离去,禁不住站在雨幕中发怵,直至巴根撑着把油伞来到面前,她方回神错愕道:“怎么了?他不是赢了吗?”
“不,陛下输了。”巴根语气中带着丝伤感道:“当自己的兄长作为他人的奴隶而匍匐跪在脚下时,那一刻陛下便输了,输掉了整个土扈王室的尊严!”
那达慕(四)
雷雨停歇之时已近黄昏,后两项赛事被延搁到了明日,兰吟因在王帐内不见达什汗,便踏着漉草来到营地外寻找。七色彩虹悬挂于东方,连接着无垠的蓝空碧草,凝望着眼前的美景她不觉有些看痴了,待回过神来尤见一人自虹桥那方缓缓走来,身披着数道霞霭,光灿地令人不敢直视。待那人走近,兰吟方看清了对方的脸,不禁颔首示意,莱昂手里正端着捧色彩斑斓的无名野花,因见了她便从中抽取了支橘色花束微笑着递了过来。
兰吟想了想,大方地接过花束道:“Thank you!”
莱昂怔愣后激动地说了一串连珠炮似的外语,兰吟忙摆手急道:“我只会这一句,我教父只教了这一句,我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莱昂冷静下来试探地又说了句外语,兰吟接着摇头,他不气馁地继续问了句,兰吟终不耐烦,索性打了停止的手势挥手欲走。此刻莱昂恍然大悟地拍着脑门,冒出了句不甚纯正的江南方言道:“可会说汉话吗?听说有些土扈人会说汉话的!”
兰吟一把捂住嘴瞄着他点头,莱昂知两人能沟通甚是高兴,但见她笑得直不起腰的模样又不禁起疑问道:“你笑甚么?我说错话了吗?”
原来莱昂说的是口吴地方言,苏州话发音讲究低吟浅唱,温软清美,兰吟见他身形高挑,丰神隽朗,却偏生刻意压低嗓音,学那莺燕软语,自然觉得好笑且又问道:“教你汉话的师傅可是苏州人?”
“是啊,吴先生只会说汉话。”莱昂笑眯着眼道:“所以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米尼赫与汗王用蒙语交谈,却还搞不清状况,如今总算能和夫人说上话,再也不用做哑巴了!”
“那位吴先生既是汉人,为何会随公爵大人来到土扈呢?”兰吟问道:“瞧他举止古怪得很,可是不愿与人多交谈?”
“不是不愿与人交谈,只是他数年前得了场大病后便坏了嗓子,再是不能开口说话了。”莱昂的蓝眸一黯,又道:“是我连累了吴先生,不过我会负责,保障他的生活无虑。”
兰吟也不便再探究竟,远见急匆匆地跑过来一人,便遥指笑道:“可是背后不能论人长短,说曹操,曹操便到了!”
那吴姓文士嘴里喘着粗气,来到面前先是神色紧张地上下打量了莱昂一番,待看见他手里的捧花登时紧蹙双眉,用力夺过狠狠摔在了地上。兰吟又惊又诧,转而看向莱昂,却见他满脸堆笑地摊开双手道:“没事,没事!”
吴姓文士又将目光扫向兰吟,见了她手里捻着花当即也抢了过来掰成碎屑,兰吟真是气极了伸手便是一巴掌喝道:“混帐,凭你也配碰我拿过的东西!”
莱昂唬得退后一步,暗咕哝了句后道:“有话好说!汉人说过‘君子动口不动手’!没道理为朵花就翻脸了啊!”
“我是女子不是君子!”兰吟不甩他,只盯着那文士道:“瞧你的模样,也是个知书达理之人,可知君子不夺人所好。一花一世界,纵是这路边无名之花也皆有灵性,怎容得这般蹂躏摧残!知微见著,由此看来你定是个面善心恶,冷血无情之人!”
那文士即便挨了煽,先还是无动于衷,但逐渐地便面色潮红,吹胡瞪眼,莱昂来回看着两人迥异多变的表情,终忍不住拍手大笑起来。兰吟止言转看过去,见他越发笑得弯腰揉腹,最后拍着文士的肩膀道:“吴塘啊吴塘,我终于明白了!明白那汉人的孔先师为何说‘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了!”
兰吟深吸了口气,牵强地笑道:“公爵大人学识渊博,果然是个‘中国通’,我有要事在身,便不在此多作停留了。”说罢,告辞急步离去。
望着那消失在漫山芳野中的婀娜倩影,莱昂饶有兴趣地道:“吴塘,还记得我念得那句莎士比亚名言吗——因为她生的美丽,所以被男人追求;因为她是女人,所以被男人俘获。你说这么个既美丽又聪慧的女人,能够俘虏她的男人又会是何等的厉害!”
草泽深处,寒意渐渗,兰吟不觉打了个冷颤,待拨开片矮丛方才身心俱松下来。只见水塘边达什汗与雪影负背而坐,荡漪的水藻闪着幽暗的暝光,将一人一兽笼罩在片远隔喧嚣的净尘中。
兰吟心中酸楚,红着眼走过去道:“十年离乱后,长大一相逢,问姓惊初见,称名忆旧容。他已不是昔日的他,你也不是昔日的你,但毕竟是骨肉至亲,你终究还是放不下!”
达什汗自膝间抬起脸,目光茫遁,良久方缓过神来沙哑道:“如若当初旭日干安分守己,不妄想借助俄人之力来图谋王位的话,也不至于最后阴谋落败逃亡国外。以前每每提及此事,我都想若是抓获了他,必要好好凌迟一番,可就在适才那刻——知道吗,我真想当场就将他命毙!”
“蝼蚁尚且偷生,何况于人呢?”兰吟跪坐下捋着雪影的毛发,叹道:“巴根只道你是因王室尊严受损方才生气的,我却想你素来狂妄,断不会因这颜面之事而失态。你心里定然是在自责,后悔当初未曾及时阻止旭日干投奔俄人吧?”
“胡说!”达什汗神色恼恨道:“我后悔甚么!后悔的人该是他,如今为人鞍马,遭人践踏的人是他——我后悔——我怎么会后悔!”
兰吟婉然释笑,展臂将他搂入怀内道:“嘴犟的孩子!同贵相害,同利相忌。你与他自出生起便注定要为敌,他若为王,那么今日匍匐在马前的人便该是你了!”
达什汗埋首不语,半晌方闷哼了句道:“听你说来,倒是我还不该存有这点妇人之仁了?真是个坏心眼的丫头!”
“不是说‘唯女子与小人为难养也’吗?”兰吟想到适才的情形,忍不住噘起嘴道:“我算是看明白了,这世上的男子不论古今中外,老的少的,俊的丑的,贵的贱的,个个都是假学道,伪丈夫!下辈子投胎定要做个男人,再是不用受那些闲气了!”
“又闹甚别扭了?”达什汗抬起眼来,抚着她的背感慨道:“咱们俩纵隔了千山万水终还是走到了一处,今生已注定,即便来世也定要做夫妻,生生世世绝不分离!”
“眼前已是不痛快,还提甚么生生世世?”兰吟掐着他的胳膊,咬牙道:“但凡有不顺心如意的时候,便只会带着雪影躲起来慰寂,难不成在你眼里我连雪影亦都不如吗?若如此还是让雪影陪着你过生生世世吧!”
达什汗忍痛看向雪影,抽着嘴角苦笑道:“听到了吗?兰格格吃醋了,还不过来认罪赔礼?”晓通灵性的雪影呜咽了声,窜过来摇头摆尾,一双湛绿的眼可怜兮兮地望着兰吟。
“谁吃醋了!”兰吟啐了声,又拎起雪影的耳朵道:“素日都白疼你了,到头来还是帮着他,下回要吃糖果,别再来找我!”
达什汗咳了声,拽过兰吟的手笑嘻嘻道:“雪影哪比得上你啊!三言两语下来,我便不似适才那般懊丧了,可见你才是真正的解语花,医治心病的良药!”
见他展露欢颜,兰吟欣慰地也不再计较,又道:“明日还要继续比试,早些回去做些准备才好。既已胜了两场,再胜一场不再话下,届时咱们也能赢回几分颜面,别让那些公爵、伯爵看轻了才是!”
达什汗携她站起身,又拧着眉头道:“今日两场得胜,我总觉着诡异,米尼赫此人阴险狡诈,怎会如此轻易认输?我料想明日之赛,定有蹊跷。”
“管他呢!”兰吟挽着他的胳膊,满不在乎道:“船到桥头自然直,看他还能玩出什么把戏来!”达什汗闻言淡笑了声,脚下的雪影早已追逐着只蚱蜢奔窜而去,两人窃窃私语了阵,便携手漫步离开。
因天色已黑,茂丛中星星点点的萤火虫四处扑朔,喜得兰吟拿出绢帕来兜,戏耍了阵后香汗淋漓,抹着额头回首,却见身后那位正仰望着夜空发怵,叹息着上前想再宽慰其几句,猛听得草坡上传来说话声。达什汗听清楚了来人,悄拉着她在坡角坐下,夜风徐徐,对方的谈话清晰地飘入耳内,却原来是诺敏和乌力罕。
只听乌力罕怒声责问道:“你有完没完,我上辈子欠了你的吗?一次又一次地被你愚弄,你究竟想怎样?”
诺敏则颇似受了委屈道:“我碍着什么了,明明是你先动手的,可怜我的眼险先便瞎了。我不曾理论,你倒先来兴师问罪了!”
“你碍着的事多了!”乌力罕气急败坏道:“你为何要去招惹她!你搜罗了那些个艳姬美婢还不知足,竟敢对汗王的女人也动了坏心眼——”
“原来你也知道她是汗王的妃子啊!”诺敏冷笑道:“已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心里所思所想的,又何曾比我圣洁?我只不过看她使弓的把式不对,好心过去□了番,连陛下都不做言语,你又何必急眉怒眼地来寻事呢!”
兰吟听到这里忙紧张地瞅向身旁的达什汗,见他并无惊讶之色,反倒是那边的乌力罕心虚地直喘粗气,良久方咬牙切齿道:“你越是神气得意,在我眼里就越是可怜!你纵是俊美无畴,风流倜傥又怎样?纵是成为了整个汗国女子都梦寐以求的檀郎夫婿又怎样?哈——她还是不要了你!”
诺敏似被说中了痛角,登时厉声呵道:“不许你提她!我说过任何人都不准再提起她!”
“别人不能,唯独我可以!”乌力罕同样高声道:“她本是我的未婚妻子,你用计谋夺了去便也罢了,原本我也自认般配不上她,但你又做了甚么呢?早知如此,当初还不如力争到底,拼个鱼死网破,让她看清你的真面目才好!”
“我的真面目?”诺敏讥讽地笑道:“我的真面目便是个傻子,让她愚弄了数年的傻子!”
“你明知她最厌恶滛靡龌鹾之事,却乘我酒醉之时布局陷害,可如今你不也是夜夜笙歌,玩呷娈童吗?”乌力罕咬牙切齿道:“你若是傻子,她便是天字第一号的傻子!明知是你杀了她的父亲,坏了她的姻缘,毁了她的一生,却还是无怨无悔地陪你渡过了那些年。也算是苍天开眼,让她临了顿悟,若换作旁人,莫说是离开你,便是一刀杀了你也不为过!”
诺敏已是不说话,只听得阵撕扯之声,兰吟抬身一探,原来两人竟似幼稚小儿般扭打起来,冠落靴褪,满身泥草,待纠缠阵后,许是两人势均力敌,都不得便宜,便各自松开瘫倒在地。
良久又突闻得他们放声大笑,兰吟心里暗道两人莫非是着魔疯癫了不成,待仔细听来,却感那笑声凄凉,苦不堪言。那方笑罢,又听诺敏哑着嗓子道:“你的气力渐长了,想当年可是被我狠狠压制在身上不得动弹啊!”
乌力罕啐声道:“若非如此,怎会让你J计得逞!再说了她总是护着你,每次摔跤比试,但凡伤了你点便会得一顿讨骂,说来也只有这项我比你略强些!”
“那是我故意输的,每回身上挂了彩,她定会亲自拿药酒帮我来推拿疗伤。”诺敏掩饰不住得意地道:“她必定没有为你如此做过吧!”
乌力罕也不恼,只幽声道:“当初咱们这帮人里,只有你敢倚仗年纪小耍手段撒娇,其他人莫不都将她奉若女神,哪敢存有丝毫绮念。直至后来遇到了真正的心仪之人,我才知晓原来仰慕与爱慕之间是不同的,可惜晚了——”
“你说——”诺敏带着丝迷茫地问道:“如若四年前一切都不曾改变,那么如今的你、我会是何等的情形?”
“不知道,也不敢想。”乌力罕深吸了口气道:“想了便再也不敢面对如今的现实了,活一日算一日,休做那妄想吧!”
诺敏闷哼了声,喃喃叹道:“当初若是死了,该有多好啊!为何是我活了下来了呢——”
当两人离去后,诺敏那声幽怨的叹息似还不断在耳边萦绕,兰吟沉凝了许久方道:“想不到诺敏竟也是个苦情之人,只怪他平日太过放纵自己,难免让人有所误会。只是那乌力罕对——既然未作出玷污宫廷之事,想来也不必太过追究。”
“当日我特意赶在乌力罕下聘之前纳娶乌仁图娅,便也就不打算去理会二人间的纠葛。”达什汗面对兰吟疑惑的目光道:“苏合年事已高,乌力罕是唯一的继承人,他为人最重情意,对乌仁图娅之情恐怕不是轻易能割舍得去的。高云在明,乌仁图娅在暗,有此二人牵制,可保克烈惕部平静无忧。”
兰吟眨了眨眼,问道:“你不怕物极必反,令他生出怨恨之心吗?”
“因人而异。”达什汗摇首道:“若是对诺敏、特木尔,此法必令其反,但对乌力罕必然有效。”
“其实宫廷朝野所发生之事,一桩桩都可说在你掌控之内,枉我还自作聪明,原来你才是真正深谋远虑之人。”兰吟将脸靠在他肩头,望着黑洞幽邃的远方叹道:“只是越了解便也越是心痛,如此而你我诈,谋划算计的日子到何时才是尽头?亦如这寥寥幕夜,纵有满天璀璨的星辰,却也终不能照亮整个漫漫长路啊!”
沉重的鼻息吹拂过颈侧的丝发,兰吟作痒地抬起脸,却见一只萤火虫自眼前冉冉飞起,闪烁着扑入了重雾迷迭的夜空。
达什汗碧目中涌现温暖之意,凝视着她道:“你不用做那星辰,夜太深暗,星辰再亮也无事予补了。你只要陪伴在我身边,让我知道在无尽的黑暗中,还存有那么点微弱的光明便可了!”
那达慕(五)
朦胧的晨雾笼罩着碧盈的草原,在片寂静中汗国迎来了新的一日,当阳光撕开浓重封锁的那一霎,校场中央高竖起的铜锣也焕发出金灿般的黄亮。诺敏站在纬幕下不停地调试着手中的弓弩,乌力罕则在一旁挑选翎箭,当看到达什汗、米尼赫等人入场时,两人不约而同地疾步上前跪求请战。
若论箭术诺敏当胜乌力罕一筹,但说起沉着稳重他却不及后者,达什汗正在踌躇思量间却听米尼赫道:“既然两位都有角逐之意,咱们何不改变下比试规则。光只射靶子未免也太过沉闷,不如双方各出一题比试,既可娱乐助兴又能让两位大人都各显身手?”
达什汗直视着米尼赫的灰眼问道:“若真是娱乐助兴倒也罢了,伯爵似乎话还未说完?”
“陛下果然是与以前不同了!”米尼赫拍掌笑道:“数日前,克里木汗王在一夜间侵占了伏尔加河以北三百公倾的土地,为此女皇陛下十分震怒,命我定将失去的疆土收复。我想克里木汗国追其根源,与土扈汗国也算有些关联,如若能得土扈从旁协助,岂不事半功倍吗?”
这克里木汗国原是蒙古帝国下辖的金帐汗国属地,后历经百年变迁又沦为了土耳其的藩属,在土耳其苏丹的怂恿下,三番五次地侵占俄地,意图在伏尔加沿岸重建个穆斯林国家。土扈与克里木虽有同宗之源,却从无瓜葛联系,米尼赫此意实则是想将土扈再次牵扯进俄土纷争中,达什汗了其目的不禁冷笑道:“莫非伯爵大人要以此次比试为要挟,迫使土扈出兵克里木?”
“怎能说是要挟呢?”米尼赫干笑了声道:“为免伤土扈与我沙俄间的睦邻之谊,相信陛下自然也不会反对。若是陛下输了,便择日出兵克里木半岛如何?”
“有输便有赢。”达什汗扬起眉正色道:“若是伯爵大人输了呢?”
米尼赫抹着下颚考量了道:“若是我输了,便上报女皇陛下免除土扈边境贸易税收三年,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