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了王爷同意,却没想到终是功败垂成,等袁授回来?那也是宣城大破之后了吧?到时袁授前途无量,再想往他身边放人,可不那么容易了。
刘侧妃恨得咬牙,顾晚晴却是丝毫不掩胜利喜色,更是让刘侧妃的脸色黑了三分,匆匆与王妃道别,带着她那两个娇美侄女走了,其余旁人见状也都暂时收了心思,一一告退,顾晚晴盯着那些美姑娘或懊恼或怨恨的精彩神色,心里这才大大地松了口气。
如今人人都瞅准了袁授将来是要潜龙入海的,否定了一个刘侧妃,还有千千万万个刘侧妃站起来,若不从源头堵死,她今后可有得忙了。
待所有人都退出中堂后,顾晚晴自觉地站起身来,低头站在那里,等候王妃发话。
王妃轻笑,脸上少了几分人前的严谨,“你倒知趣。”
顾晚晴提裙跪下,“多谢母妃成全之恩。”
王妃并没叫她起来,而是打量她良久,给袁授纳妾一事她并非只是成全顾晚晴,还因为那两个人是刘侧妃送来的,她怎会容许儿子身边有这么两个人?而后才是袁授的嘱托,这也让她更加好奇,袁授对顾晚晴的上心是前所未有的,而顾晚晴的态度十分显著,她不喜欢袁授纳妾,可袁授身在这个位置,将来联姻是势在必行之事,她倒想看看,袁授的上心到底能到达什么程度,而顾晚晴的坚持又会持续到什么时候。
“虽然之前关于你的传言不少,但我原看你像个稳重的,可今天一看,倒是我走了眼,你对刘侧妃不敬,她岂会饶你?”
顾晚晴安静地听着王妃问话,轻轻一躬身,“刘侧妃想取母妃而代之,心思不是一天两天,虽然不可能,但看着她在眼前蹦跶也不是什么舒心的事,王妃仁慈,不愿与之相争,是媳妇小肚鸡肠,看不得她这小人得志的模样,对上便对上,有母妃支持,我又怕得什么?她有我这个眼中钉不除,必定上火难安,于精力也多有牵扯,最好气得病了,少在母妃面前碍眼,也少打扰母妃的大事。”
听完顾晚晴的话,王妃的略带疑虑的目光渐渐转为赞赏,拘着的唇角终于扬起一个弧度。
从前只听说她刁蛮张扬,后来消息渐少,直到再次随王爷入京,又听闻王爷有意纳她为侧妃,这才重新注意了她。镇北王虽有羡美之心,可他对自己要求极严,闺阁之事亦是如此,从不肯操劳伤身,是以这么多年,王府中最年轻的妾室都已过了三十,近十年来更是没收过一个新人,突然有此决定,很难不让人留意。王妃那时虽然注意,却也没有上心,她对镇北王信任已失,哪还管他收了什么人?可王妃没有想到,自个的儿子竟比她更为焦虑,又借了宋妈妈去做事,她也是直到宋妈妈回来禀报,才知道袁授做下了什么样的事,这才真正地留意起顾晚晴这个人。
在她看来,顾晚晴出身一般,虽也算得大家,但毕竟与书香门弟和世族贵胄难以相比;顾晚晴的容貌倒也出色,但名声不好,惟一所占的就是与袁授当年有恩,她也以为袁授不惜冒险做出这样的事是因为当年之旧,可直到流影过来,她才觉得自己的想法似乎不对。
袁授对顾晚晴的用心程度远超出她的想象,她这个儿子,四年前被寻回来,长进极快,这也给了几乎要绝望的哈氏族人一个天大的希望,他们一边与镇北王虚以委蛇,一边不惜动用全族之力支持袁授,只待有朝一日成就全族的期望。袁授也不让人失望,短短时间,他的成长速度让人咋舌,可也因为如此,他乍然由一个懵懂少年接触到那样许多龃龉之事,心思深沉得没边没落,除了对她这个母妃,对待旁人时几乎带了一种变态的冷漠,当然,他掩饰得很好,却也让她深深担忧。
袁授是她未来的依靠,但他也是他的儿子。虽然十年未见,可母子连心,他的任何举动都牵着她的心,她不愿相信自己的儿子是个无情之人,可越来越多的事实又不得不让他相信,不说旁人,只说流影,那是他刚学会与人交流的时候亲自挑选训练的人,对她当真是另眼相待的,吃穿用度都是最好的,危险的任务是绝不用出的,又常常看着流影出神,就连她得了消息后,也觉得袁授是喜欢流影的,袁授总有一天会收了流影的,可没想到,那一天到来的时候却是要流影去执行那样一个任务,最终他临时改了主意,通知也没有一个就任人执行,流影便是那次伤于自己人手下,险些丢了性命,他却一切如故,别说探视,问一问都嫌多说。
说起来,那件事,也是因顾晚晴而起。
王妃不着痕迹地看了立于顾晚晴身后的阿影一眼,原来他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顾晚晴么?他从那么早,从初通人事开始,就决意要将她护在身边了么?。.。
第一百四十五章赴宴
王妃想得很多,大多是感叹,今天的事又让她对顾晚晴添了几分信任,只是她还是不确定,顾晚晴到底要怎么帮袁授成就大业?此事之复杂,可不是单单在后宅争斗便可以的。
顾晚晴回到自己的院子不久,便收到王妃送来的一封已经开了封的信,信上的落款处写着袁授的名字,顾晚晴连忙打开。信内的字体劲瘦有力,字如其人,信是写给王妃的,多为问候之语,其间问起她的不过寥寥数字,顾晚晴虽然明白袁授要对外做出姿态,可心里也有点失望,整整一个晚上,心情一直是郁闷的。
如此过了两天,顾晚晴之前赶路的疲惫完全消退,人也精神了许多,可她想等的人一直没来,正当她有些不确定的想悄悄派人去查查的时候,一张请帖送到她的手中。
那帖子十分朴素,青灰色的底子,封面上写着呈镇北王府世子侧妃的字样,打开来,内页只写着共邀品茶,而后时间地点,十分简单,下面落着水月庵的字样,是谁请的却是没说。
不过顾晚晴心里笃定是顾明珠请的,除了她还有谁呢?可冬杏听说了这事后满面喜色地道:“早听说水月庵要办赏茶宴,去的都是京中名流呢,夫人能得这帖子,可见水月庵的目光不俗。”
“你倒越来越会说话。”顾晚晴听了后又不确定起来,水月庵做为京城第一大庵堂受了京中许多权贵眷属的供奉,所以每年都会举行类似观花节或是尝茶宴这样的活动以回馈缔结善缘者,难道不是顾明珠?顾晚晴心里疑惑,下午差青桐去王妃那里打探,果然王妃也收到了请帖,不过王妃是不去的,倒是刘侧妃要去。
“还是去吧。”虽然与刘侧妃同行令人不喜,但能名正言顺地出行也是十分难得,况且还有金氏等人,途中也不会无聊,最要紧的,顾晚晴是想去水月庵看看,顾明珠到底做了什么打算。
赏茶宴的日子是二月初八,转眼便是这天,顾晚晴前几天就听说刘侧妃张罗着要做春衫,还在外头喊了有名的裁缝进府赶制新衣,便是为了今天能在众人面前出出风头。
金氏那边也忙活着,又记得给顾晚晴这边送了同样质地不同花色的料子,金氏身边的玉扣送东西来的时候还说了金氏新衣的样子,让顾晚晴估么着做,别重了样子。
水月庵的赏茶宴请的自然都是京中的名流女眷,女眷齐聚之地难免争芳斗艳,可这个时候就要穿春衫未免太早了,顾晚晴谢过金氏的好意又让玉扣拿了整套的首饰回去,让她转告金氏要注意保暖,不可前功尽弃。可自己却不紧不慢的,衣服也只挑了一套平常少穿的素锦冬衣,配上一双王妃赏下的蜀锦银丝镶瑟瑟的厚底绣鞋,配饰以白玉为主,整个人显得素雅洁净。
冬杏对顾晚晴的装扮很不满意,总想给她多戴个翡翠链子或者插个赤金红宝步摇什么的,都被顾晚晴否决了,冬杏嘟着小嘴道:“夫人的鞋子倒是极耀眼的,可惜被裙子挡住了,谁看得到?”
顾晚晴但笑不语,青桐笑道:“挡上才好,不经意间露出来,才不会被人小瞧,至于衣裳,那里已是百花争芳了,多一朵不多,还不如自己舒服一点。”
“就是这个理。”顾晚晴与京中的许多贵女都打过照面,可从前都是以医者身份,现在虽然身份不同,可也不好打扮得花枝招展的,以免有暴发户的嫌疑。
再往大了说,她现在的身份在这里,金氏也就罢了,大公子是无论如何也沾不上皇位的边的,她再高调,也还是在那个圈子里,换句话说,她是有资格显摆的,可她自己和刘侧妃不同。听说宣城那边已然有了松动之意,拖不过二月,宣城必破,这样的局势大家心里都明白,镇北王潜龙出海是指日可待之事,刘侧妃一个妃位是跑不了的,哪怕是七王妃在,也要给刘侧妃几分脸面,况且这次王妃不去,刘侧妃便是头一份的面子,她就算穿着麻布去恐怕也会被人当做流行指引,何必自降身价与人斗艳?
整装完毕后,顾晚晴便去会合了金氏。金氏果然依她所说又穿了冬装,顾晚晴轻轻一笑,金氏泄气地过来挽住她,朝一旁等待出发的刘侧妃一呶嘴,“你瞧,侧母妃今天可是太漂亮了。”
顾晚晴睨过去,见刘侧妃长眉水目面色红润,唇色浅淡,丝毫不像四十多岁的人,她梳着平常的高髻,着重衬出头上那套百鸟朝凤赤金珍珠百攒头面,披着纯色的狐皮大氅,衣裳盖在大氅下,只露出半截五彩撒金的缎紫长裙,纵然如此,她整个人也仿佛笼罩在一层华光之中,夺目耀眼。
顾晚晴轻笑,“今日母妃不去,侧母妃便是镇北王府的脸面,常言道,贵气不够金来凑,侧母妃深知此理,自然华贵非常。 ”
前几天那件事金氏虽没在场,但大概是听说了,倒也理解顾晚晴的针对之言,可刘侧妃在府中的地位不可小视,便偷偷扯了顾晚晴一把,不让她继续说下去。
刘侧妃原本心情不错,听得此言脸色顿时一沉,她身边的二夫人季氏轻拧眉头瞥过来,与顾晚晴略一对视,便又移来开,转眼看向屋外,低声对刘侧妃道:“侧母妃,二爷来了。”
说着话,一身绒白冬装的袁摄便步入中堂,袁摄生得俊美修长,又好穿浅色衣裳,无论何时都显得玉树临风,刘侧妃眼中的不悦消减了些,取而代之的是满满的自豪之情,心中哼笑,那半路寻回的野小子如何与袁摄相比?就连王爷,也是属意袁摄的,只是碍着王妃……想到素来身体不好,近来却明显精神的王妃,她的心情又回落下去,得催着父亲快些行事了,否则等宣城一破,名份一定,有些事就不好说了。
袁摄是特地送她们前往水月庵的,这也是刘侧妃的有意安排,她早想给袁摄再添一些助力,袁摄已然娶妻,名门嫡女是万不会给他做妾的,可总有一些旁支庶女,若能引进府来留在袁摄身边,多少也是帮助。
袁摄进来后先与刘侧妃问了安,又与金氏和顾晚晴见礼,金氏微笑回礼,顾晚晴却不怎么给他好脸看,“二公子言重了,不知更改世子处罚的命令是否发出去了?莫不要假装忘了啊”
“多谢顾侧妃提醒,待今日回来我就去查,要是出了差错,定拿失职之人交由顾侧妃处置。”袁摄的脸上带着惯有的浅笑,让人看着十分舒服,可看在顾晚晴眼里就是无比阴森。
“不必了。”顾晚晴没好气地一笑,扭头与金氏说:“有些人就是不安好心,什么事都能编排出罪名出来,我要是真审了他的人,他早一状告到王爷那去,治我的罪了。”
顾晚晴对刘侧妃母子的“敌视”演绎得可谓十分彻底,袁摄面上笑着连说不敢,心里却是哧笑不己。
就这么一个目光短浅冲动愚蠢的女人,竟也值得父王与袁授两相争夺?他们的眼光可真令人担忧。后宫下药一事袁摄自然明白不是自己做的,虽然种种线索都指向他,还令镇北王对他有所怀疑,但终究是没有切实的证据。镇北王心有疑虑,可袁摄却清楚,能花这么大力气对付自己的,除了袁授还有哪个?原以为袁授娶顾晚晴只是为嫁祸,可没想到袁授抚军竟也带了她去,从军中又屡屡传回世子夫妻恩爱之言,这才让他开始重视顾晚晴,原还打算着在她身上多做些文章,现在看来竟是不必亲自出手,一个愚妇,有母妃对付她也就够了。
出门之前,袁摄不经意地瞥向刘侧妃,刘侧妃也正看过来,脸上带着儿子被人讥讽的不服与怒意,袁摄微微一笑,又看了眼季氏,季氏垂下眼去,似有若无地点了下头,这才扶着刘侧妃出门去了。
王府外早有几辆华盖马车候在那里,季氏与刘侧妃共乘,金氏与顾晚晴共乘,袁摄骑马行于华车之侧,从容悠然,更添几分谦谦之气。
出京的一路上又有许多马车同行,大多是往水月庵去的京城贵女,不少人都从帘中窥望,经过时车内隐传笑声,袁摄都充耳不闻,端地一个目不斜视的正人君子
刘侧妃放下微挑的车帘,淡淡一笑,“摄儿真是越来越像他父王了。”
季氏自然察觉了外面的动静,轻咬着下唇低头不语,刘侧妃不悦地道:“怎么?你也想学那泼妇做法,让人笑你小肚鸡肠是个妒妇么?”
季氏端庄美丽的脸上现出几分无奈,靠过去与刘侧妃小声说了袁摄交代的事情,刘侧妃一愣,继而大喜,银牙微错犹不甘心地道:“这样爽快倒便宜了她,这小泼妇,我还想慢慢地磨着她,看笑到最后的是谁”
季氏抿抿唇,不再说话,刘侧妃看了她一眼,缓下脸色道:“你不用担心,你是我亲外甥女,我哪能不为你着想?只是男人么,三妻四妾实属平常,摄儿终非池中之物,这样的事更是避免不得,他也需要助力不是?况且这几年我刻意管着,摄儿身边只有你一个,你也有了子嗣,那是摄儿的嫡长子,将来谁能憾动你的地位?莫要学那小泼妇,有那样不识大体的女人跟在身边,袁授的运数也是有限,岂能与摄儿相比?”
听了这话,季氏的脸色渐渐好了些,轻轻倚到刘侧妃肩头,小声说:“姨母,你说将来……真有那么一天么?”
刘侧妃掀掀唇角,目露感叹,“只要你外公那边配合得当,就算是以王爷之能,也不得不倚仗摄儿,王爷么,大事将成,从他让我们住回王府就看得出,他现在力求稳妥,一个退而求稳的人,还会是那个杀伐果断的镇北王么……”
她婆媳二人在车内说着悄悄话,顾晚晴与金氏却是说了一路的闲话笑话,金氏例来的风风火火,笑起来也是惊天动地,颇有将门虎女的风范,不过临到下车前,她也偷偷拉了顾晚晴的衣角,小声劝她莫要与刘侧妃为敌,话里话外的意思,就算看不惯,也等各自的名份定了,她有了资本再相对不迟。
顾晚晴知她好心,下车时也从善如流,不过虽没有冷语,脸色仍是不好的,金氏看了只能无奈一叹,没有更多办法了。
刘侧妃对顾晚晴的冷脸视而不见,对她却是多了一分热情邀她同走,那阴恻恻的笑意顾晚晴看了就头皮发麻,抢先随着迎客女尼入庵堂的待客间休息。
水月庵的规模很大,顾晚晴一路急行,看到的不过是庵内一角,却也是香火鼎盛,入了后院走过一条小路,远离了前方大殿,周遭渐渐地静寂下来,仿佛与前面是两个不同的世界。偶有参加赏茶宴的女宾经过,也只是远远行礼并不交谈,面上都带着心照不宣的笑容,顾晚晴看着新鲜,刚想问金氏,便见金氏紧张地抿着双唇,一副生怕说话的样子。
顾晚晴错愕地跟着引客女尼穿过一个雅致的月亮门,到了一排精舍之前,金氏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可闷死我了。”
顾晚晴好奇询问,金氏一指身后的月亮门,顾晚晴回头去看,便见月亮门上写着“寂园”二字,金氏解释道:“此园名为寂园,自然是要不说话的,前朝一位有德师太在此修闭口禅,寿百五而逝,从此入寂园者都须暂不开口,以悼念师太,顺便也沾沾这长寿的福气。”
顾晚晴点点头,回头又望了那寂园一眼,却发现跟在身后的冬杏不见了,望向青桐,她也是满脸茫然的样子,阿影轻轻地道:“冬杏姑娘拿着东西原是跟在最末,进园时我远远看见一个女尼过来把她叫走了。”
顾晚晴皱了皱眉,冬杏不常出门,是不会认得水月庵的人的,难道是顾明珠?
想到这个可能,顾晚晴便暂时不去担心,跟着引客女尼去了休息禅室。她们镇北王府的女眷被安置在了精舍后排的一个独立院落之中,以示地位超然,女尼临走前说有许多女客聚在大厅之中聊天,赏茶宴则要到晚上才会进行。
顾晚晴谢过那女尼,与金氏闲话两句便回到自己的休息室,一早出发走了近三个时辰才到这里,大家都乏了。
顾晚晴倚在禅室的床榻上想着冬杏失踪一事,正想着,冬杏抱着一包东西回来了,进屋与顾晚晴问了安,便将那包东西放到桌上,奇怪地道:“我和那女尼也不认得,她却给了我一包东西,刚刚路上我看了下,好像是件衣裳,是不是给夫人的?。”
顾晚晴听她这么说心中好奇,起来坐到桌边,冬杏和青桐已将那衣服展了开来,却是一件男衫,上面带沾着点点墨迹,青桐的眉头登时皱得死紧,轻斥冬杏道:“是哪个不要脸的女尼给你这种东西?你还把它带回来”
冬杏也是大为懊恼,“刚才我只看了一角,还以为是谁给夫人送的礼,怎么……我这就去把它扔了”
冬杏与青桐忙着把那衣服收起来,顾晚晴却看着衣服背上的那些墨迹符号出神,这怎么……看着有点眼熟?那些墨迹所在的位置,似乎是一些|岤位所在。
仔细想了良久,蓦地,顾晚晴脸色一变,陡然而起,看向这衣服的目光也变得极为慎重,这件衣服……她可算是想起来是谁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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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六章途遇
叫住了青桐冬杏二人,顾晚晴上前仔细翻看那件衣服,那是一件夏衫,雨过天青暗螺纹的料子,绝非平常人家穿得起的,那一背的OOXX让她想到四年前的某一天里,她因急于记录大长老教授的课程,胡画了那个素来冷清古板的人一身的墨水,他也没生气,后来她让人去相府偿了衣料,他也收了,怎么……他竟一直留着这件衣服?
顾晚晴捏着那件衣服出神,心里却不太敢想那个名字,聂清远……这个名字现在已是大逆不道的代名词之一,任谁沾上,都是死路一条。
青桐看出一些什么,示意冬杏到门口守着,又回头瞧了眼阿影,靠到顾晚晴身边小声说:“夫人,不管是什么目的,就这么送来一件男人衫子,太莽撞了。”
顾晚晴心神一敛,她也正想到此处,聂清远是什么人?最为谨慎刻板的人,就算他偷潜回了京城,想要见她,有得是方法,怎么会用这么明目张胆的手段?可若说不是他……顾晚晴略一沉吟,叫来冬杏,“拿衣服给你的人可说了什么?”
冬杏神情惴惴的,就怕自己带回的东西给顾晚晴惹了什么麻烦,听了问话咬着下唇想了想,“没有……对了,她一直在那,我走出老远后往回看,她还在那。”
难道是聂清远怕她不信,所以才拿了这件衣服证明自己的身份,让她务必相见么?除此之外,顾晚晴想不出别的这件衣服会出现的可能性。
对于聂清远,顾晚晴是感恩的,不说他拖延婚约一事,只说当日出城,那时傅时秋也是受困之身,如何送她出城?多半是聂清远的功劳,可他不提不念,甚至分别之时也没有只言片语。不过,这也正是他的性子。那这次他要见她又是为了什么?也是与傅时秋一样,想要潜逃出京吗?许多念头在顾晚晴脑中翻腾,松了衣服在室内踱了几步,终究是难下决定。
去?或者不去?
顾晚晴没有犹豫太久,下定决心地握了握双手,回头与冬杏道:“你随我去看看那人还在不在。”
冬杏应了一声,青桐万分担心地看了一旁沉默的阿影一眼,顾晚晴想了想,“阿影去将这衣服丢了吧,别让人瞧见。”
不管怎么样,她的房间里出现男人的衣服,让人发现都是难以说清的事。
阿影低头答应,快速地把那衣服卷到包袱里,闪身出了房门。
冬杏与青桐都以为顾晚晴是有意将阿影支使出去,可顾晚晴却不急着走,反而又坐了下来,等到阿影回来,她才起身道:“走吧,阿影也去。”
阿影也是那样的想法,以为顾晚晴刚刚是有意让自己回避,却没想到她们会等自己回来,此时听她这么一说,略有错愕地看向顾晚晴,顾晚晴却已去穿披风,准备出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