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的了。 ”
安锦轩自然是知道他所说过的生丝的问题,梧县多蚕农,但是这蚕农多半不成规模,所得要经过层层盘剥,到手里的实在有限,自来就是遍身罗衣者不是养蚕人,而惊蛰在此处为官,他正好要生丝,这要是做得好,惊蛰那头为官要造福一方自是不用说。安锦轩却是解了燃眉之急,要知道安二之所以那么放心他,也多半是因为云州城里的生丝安锦轩是没有办法拿到手里的,安二此时自然是跟他一处,他也当作不知,日后难免是要反目,所以他必须要给自己找一个出路才行。至于现在,让安二放心的对付安大,他没有理由不帮帮他。
如此一来,这梧县蚕农,日子也能好过一些罢了。
一阵吵闹之声,倒是有人急匆匆而来,手里还拎着那些棒子一类的东西。
石头一见,赶紧起身拦在跟前,眉头紧皱。
谷雨看了一眼,放下心来,却笑惊蛰,“哥,你这个县令当的?可真是闻所未闻了,哈哈。”
听见笑声,那为首一人刚要喝斥,却见石头手里的剑把为首二人的棒子打在地上,“新任县令在此,尔等怎能如此张狂?”
当中一个白衫者一怔,却是笑着止住了后来之人,“敢问可是苏大人?”
惊蛰点点头,并没有说话,脸色也好看不到哪里去。愣是谁要上任,被人家拿着棒子闯进来,怕是也只能板着脸了。
那白衫者多是有些讪笑,身后的人也都敛了神色,有些不自在起来,“不知苏大人已经到了本县,也没有人知会一声,小的吴平,实在不是有意冒犯,这您有所不知,今日这地方遭贼,倒是有人偷偷的住进来,我一听到那桑儿的信,就赶紧过来了,这孩子真是不懂事,我当真是弄错了。”
这话里话外的都是道歉的样子,神色却是不像,看样子倒是不是他有错,敢情人家是不请自来的意思?怪不得他,还有那小孩误报,孩子不懂事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何尝不是说你们这一群人长得跟那贼人一般,所以就这样冲了进来。
惊蛰面色发青,这话他却是不好接的,石头就是要斥责也是不知道再怎么说了。
谷雨倒是不怕的,这时候正好用得到自己,县令有个刁蛮小妹这事情,电视里多了去了,看着那吴平的打扮,她有些好笑,“吴师爷是吧?你这话好没道理,人家说新官上任三把火,我看你们是要先烧三把火灭灭大人的威风吧?”
吴平虽然赔笑,心里却是不把这小姑娘放在一起的,这种直来直去的怪责他向来不惧,“这姑娘说的是哪里的话,我们日盼夜盼的,总算是把大人盼来了……”
谷雨扑哧一乐,“哎呀,我话还没有说完呢,既然是日盼夜盼,何以我们来的时候行踪并不隐秘,为何就没人发觉,这也就罢了,今日一早的就过来收拾,这无一人迎接守衙,这就是日盼夜盼?此第一把火。进门之初,这桌椅怎么看着都不像是近年来有人用得,不然何以在屋子里的东西,倒是像那日晒雨淋过的腐朽?灰也是在太过奇怪,难不成|人久了不住成堆的?此二火。无人守衙倒是也就罢了,衙门倒是遭贼?这大人没有到任,难不成的师爷您就以为没有人管着可以不用办事了?况且就是看着有人烟,让一个小孩进来打探,这还隔了几个时辰的,带着棒子进来,还说不是冒犯?你们难道是以为大人不到,就能够自己逍遥自在,此第三火!端的真是威风,只是不知是谁人给的担子!”
吴平腿一软,跪倒在地,他实在是没有料到,这一个姑娘把他们的打算都这么说了出来,心里吃惊,面上却是不能认的,但是这要叫苦,也难了,谁叫自己刚才多嘴多舌的,以为这妇孺,刚上任的大人又是看着没有经事的,就想着给他难堪,此时却是自己下不了台了,不然的一个罪名扣下来,真是吃不了兜着走,特别是库房那边的事情也要怀疑到自己身上······
吴平冷汗一冒,竟然不知道要说什么是好。
第38章心意
就在这僵持之中,惊蛰一眼扫过地上的吴平,温润笑了,吴师爷,舍妹向来直来直去,有什么说什么,你也不要见外。”
直来直去?并非只是刁蛮或者胡说八道,那么他也就认定了她说的是自己想要说的了,吴平的冷汗没有止,反而掉的更加快了,但是这先来的大人却是温润如春的看着你笑,一时间他也不知道如何,身后带着的这群人,怕是也是觉得这大人还是个儒雅的大度的。
红脸白脸,不过如此。
吴平心里苦,却再是不敢小瞧,直道自己有眼不识泰山,这就赶紧的请去接风。惊蛰没有答应也没有不答应,只言明日再见。
次日一大早,吴平就巴巴的守在门口,惊蛰虽则早早起来,却也并不急着出去,好生的坐了一回,带着安锦轩石头就去了,县衙当中已有衙役,他便是放心的出了门。
待谷雨起身的时候,院子里的阳光透过梧桐树叶,洒下一地金黄,王氏拿着一个竹篮子,就坐下树荫下,披着星星点点的阳光在那赶绣门帘,见谷雨打着哈欠出来,有心要说几句,张张嘴却是,“这个时辰才起身,灶房当中给你留了蒸稿,垫垫肚子。”
谷雨自是洗漱之后把米糕拿过来坐下吃不提。
王氏见她依在身旁乖乖的模样,又提起了刚才的话头,“这还是当在自己家里,你要睡到这个时辰娘也不好说你,但是要是你出了门,可是不能这么自在,你虽然是有主意的,但是万一遇上了那等挑理的婆家,倒是自己委屈了自个。”
谷雨嘴巴里正嚼东西,听王氏这么一说,呛了一回咳了好一阵,起初倒是真的呛了,后面纯粹是在拖延时间想着转移话题。王氏刚才那些话,她不好答,难不成的要答说找个没有婆婆的?王氏自然也是会一通的说下去,她又想王氏虽然出门了还在自己家里是个有福的但是去庄子里的那几年也不知道受了李何氏多少冤枉气。
她就更加不能说出来惹了,“娘,这帘子绣得真好,呀,原来是绣这个梧桐树啊,难不成的想着让哥招个凤凰来?”
王氏一副似笑非笑的表情望着谷雨,用手肘轻撞一回,“你这丫头,平日里是个大方的说到这事情却也知道害羞,只不过娘怕委屈了你,还是要给你找个好人家才行,你哥那边娘不用操心,他爹那头有数他也是个懂事的。”这个他爹,自然就是苏恪守了。
话语一转,王氏还是说到了谷雨头上,“只是你,还是要收收性子,娘当时跟你爹的时候,倒是没有料到那么多了,平日里还是跟没有出门的时候差不多但是女子家家的出门之后最好还是要能经事不然你瞧着我们刚回庄的时候,又是那样的境地可见这靠谁都不如靠自己,世事难料,娘倒是希望你一辈子都顺顺利利的,只不过也要以防万一才行。”
王氏难得这么掏心窝的跟谷雨说上一番,谷雨倒是也不好再退,想想要是不跟王氏达成共识,以后要是看上哪家的什么人,到时候可就难办了。
“娘,那您说女儿要嫁个什么样的人家?”
王氏呵呵一乐,“你瞧瞧你,这话也是能够问的出来的?羞不羞!谷雨,本来当初进城的时候,你苏伯父要认下你们几个,但是你哥不同意,你知道为啥吗?”
这事情当时谷雨也是知道的,认下干亲自然是方便走动,但是当时惊蛰跟李得泉几个都是一致的不同意的,树大招风不说,只怕铺子里也不得安宁,“娘,咱们过自己的小日子,这认下对咱们也没啥好处,有情分跟没有情分,不在这个干亲上。”
王氏点点头,望着谷雨又是一笑,“你跟你哥那说出来的话都是一样。”
谷雨不疑有他,“这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
王氏眼里的笑意又浓了两分,想着当初惊蛰来信的时候,也是隐约的有过那意思,又是自己从小带大的,要是谷雨跟着他再没有放心不下的事情,只是不知谷雨心里到底作何想的,“也不全是,要是真认下,你哥就当真是你大哥了,娘还想着你要不要做这梧桐树上的凤凰呢。”
谷雨一直就觉得王氏有些古怪,这句话一处,她要是还没有听出这话里话外的意思,就是白活这么多年了,“娘,你说啥呢,大哥本来就是大哥,现在是,以后也是。”说完又补充一句,“难不成的娘怕他以后不认你不成?女儿也不是那凤凰的命,我就想着做个灰扑扑的小麻雀也是自在的,呵呵。氏叹了一口气,听谷雨这意思是不成了,也没有多少不快,反堋两个都是自己的孩子,她不愿意任何一个受委屈,“谷雨,娘只是希望你嫁个好人家,以后安生过日子,不要有太多的人惦记着争着,锦哥儿那头也是我看大的,只是要是没有他家里那些事情多好······不然当初你姐姐为啥要嫁给大林呢?”
谷雨心里一凛,原来她跟安锦轩,竟然这么不被看好?但是小满那边是嫁给大林,王氏当初的立场是一点错处都没有,她只是希望自己的女儿能够过上幸福平静的日月,殊不知小满还不是遇上了那样的事情,平日里谷雨不能跟王氏说,这个时候既然已经谈到了这个地步,她也就顾不得那么多了,“娘,你可知道,大林哥是个闷性子,姐姐虽是个和顺的,但是上次回庄子里你不是也知道了,大林哥瞎做烂好人,要不是姐姐早一点送信过来,就不知道后面的会是怎么样,所以这人是如何的女儿都不想那么多了,只是觉得,要是跟那个人呆在一处,能够遇上什么事情都不瞒着,好生商量着办,就是什么样的路都是能够走出来的。 娘您当初跟爹爹回桃庄的时候不也是难的,这一辈子那么长,哪里就不会遇上什么为难的事情,现在这样子,挺好。”
王氏摸摸谷雨的头,有些心疼,“娘是想着你要是一过门就是那样的日月,有些心疼你罢了,你爹也是这个意思,只是这次回去,你姐姐倒是跟我说了,你的亲事,听你的,就是早几日她还提过,至少以后不会后悔。娘答应她了。”
谷雨松了一口气,想着小满在那般情形之下还惦记着自己的亲事,难不成的她也有些隐约的想,当时要是跟石头一处,是不是就能活的恣意快活一些呢?没有如果了,谷雨弯弯嘴角叹息,幸好自己的事情,还是由自己说了算。
想到这里,谷雨松了一口气,“娘,您放心,我以后会过的好好的,不是还有你跟爹吗,还有苏伯父,哥哥姐姐呢,夏至虽然还小,你看他也是个出息的,我以后就享福了,反正有你们帮着我。”
王氏被她逗得一乐,“就你鬼精!”
谷雨哈哈一笑,心里却是在想的,惊蛰无论如何都是自己的大哥,这点是不会变了的,他是亲人,对他她跟对小满夏至一般,要是有了什么事情必定的是先想到他们,但却不是那个要陪着自己一起走的人。
而安锦轩那边,究竟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两个人就无比默契起来了呢?谷雨费力的想,好像时间已经过去了很久很久,谷雨摸摸自己胸口桂着的圆润石头,只是记得,当时还瘦瘦弱弱的安锦轩,在葫芦沟里那般绝望的情况之下,都没有扔下她,从火海当中愣是赤脚走了出来,她坐在地上往回看那一串的血脚印的时候,或许就已经觉得未来的路他是不会扔下自己的,没来由的鼻子一酸。
而今,他不过是要做他这么多年想做的事情,她没有道理退缩,并且相信,只要这事情一了,以后就是他们的好日子了。
但是对王氏,她却是不敢这么说那葫芦沟的,虽然那已经过去了很久,她也不能让王氏跟着担心。况且谁知道她会不会多想。
但是即便谷雨不说,王氏仍然是放不下心来的,“谷雨,那边……这做买卖的事情,万一被逼到绝路,恐怕会发生什么想不到的事情,但是那时候,他是否能够顾及得到你,娘很担心。”
突听身后扑通一声,是安锦轩跪在了地上,“婶子,您放心,不会有那么一天的,事情一直都很顺利,我们也并不是要赶尽杀绝,只不过父母之仇也不能不报,要当真有一天不能周全,什么都比不上谷雨紧要,我保证。
地上跪着的安锦轩,神色严肃完全不像说笑,昂着脸望着王氏,王氏完全愣住,她本来就是想着问问谷雨的意思,不知道为啥说着说着竟然说到了这个地步,好在锦哥儿也是从小看着长大的,要当真他能够保证如此,王氏却是放下不少心,赶紧拉他起来,“你这孩子,婶子信你。不只是谷雨,你们两个都要安然才成。”
石头看着惊蛰的脸色变了几变,一瞬间从失落到羡慕然后平静,直到现在的又是温润一笑,他有些不确信刚才是不是花了眼,只是想着自己的事情,心头泛苦,用手拍拍惊蛰的肩膀,“走,咱哥儿两再喝去!”
第39章娃啊,别要贪官
梧县之行,眨眼已经过去了半个月,这半个月当中,除了衔崞.的几天事情杂乱一些之外,其余的倒是还算安然。
惊蛰一直就要应付那些人,王氏守在院子里也甚少出来,石头跟惊蛰寸步不离,倒是安锦轩跟谷雨有些空,就常常的出门逛,看那江边的太阳慢慢西沉,晚风荡着芦苇,孩童牵着水牛一身泥巴的准备归家。去那些县郊一带看那些桑园,谷雨一直还担心什么时候爬上蚕到自己身上,她最是惧怕那些软乎乎的东西了,事实证明是多余的,只是那些桑农的日子让她心酸不已。偶尔的进那些巷子,很是有些年头,青苔一寸寸的蔓延而上,竟是从来没有过的心绪宁静。不然就是赶那庙会,买回来一堆小玩意,统统都是新奇却又没有太大用处的。
王氏也不拘着谷雨,心知这两个从小长大的,不会闹出什么事情来,倒是谷雨开心一些她就满意了,而那堆东西,虽则看着没有什么用处,不过谷雨难得的有这小女儿情态,她也就不说,反而见谷雨对着自己弄回来的东西后悔的时候劝说着,可以给夏至玩,不然小满肚子里的孩子也是可以的。
至于吴平那师爷,有了第一次见惊蛰时候的慌张,其后倒是也不敢怠慢,只是究竟只是面上的尊敬还是心底里害怕就不得而知了,惊蛰又是个温吞性子的,不说什么新官上任三把火,甚至什么都没有做,吴平给安排的宴席一类也是照去不误,闲着没事的时候就是满县城的逛荡。
王氏带着谷雨在这后边,该收拾该整理的基本上都已经弄清,只是惊蛰每每带着酒气回来的时候王氏总是心疼,又舍不得多说,因此见谷雨他们回来,总是忍不住的抱怨“你哥像是变了一个人一般,这狐朋狗友的一大推,看着就没有个好东西,怎么的整日的跟着去混我真怕他走了歪路。”
谷雨笑笑,也不当回事。“哥呢?”
王氏说话也就没有好声气,甩着手里的门帘,抖得飒飒响,“还能做啥,刚才说是有几个丝业的老板拜访,这不就在那厅当中嘛你瞧瞧一个个肥头肥脑的,你哥还年轻呢,怕是被骗了······”
谷雨见王氏那样的忧心,没来由的有些好笑,“娘,你操心那么多做啥,昨天也不知道是谁说最不要你操心的就是大哥了,又是懂事又是有分寸的这个时候怎么的又……”
“那是以前他没做官!”王氏也不在意自己的话前后矛盾,反而找到一个好借口。
正说着话呢,惊蛰就已经送走了那些客人见谷雨回来少不得的又说了一通,见王氏有些忧虑的神色,倒是也不再像往日一般隐瞒,实话实说的刚才那些老板给他送了五百两的银票。
王氏眼睛瞪得溜圆,这才忍不住的严厉斥责起来,“惊蛰,好歹这么多年的苦读,你为官怎么总是能跟那些人在一处!况且你看人家送的这些银两还收着,这不是贪墨是什么!日后可是要如何?你也不是没有受过苦,做官了自然要想着造福一方不然的下面的百姓哪里还有好日子过。他们能白白给你银子吗?不过是想着为虎作伥罢了,你就是个良善的,以后也被拖下水,到时候可不要身不由己。”
惊蛰笑笑,似乎不太在意,“娘您儿子是那样的人吗?”
王氏也是气了,见他软了也是不肯让步的,还一副嬉笑的神情,反而继续敲打,“我这番来就想着你年轻不知事容易犯糊涂,这果然的,一开始跟那些人混着我就应该说你,不然也不会一步步的走到如今,趁着现在还没有酿成大祸,快去退了,不然也不要叫我娘。”
这话说出来可就严重了,惊蛰刚才脸上的笑影俱无,沉默着,想要什么样的方式给王氏说明白。
谷雨跟安锦轩呆在一旁,但是这样的事情似乎也不好张口。
终于,安锦轩还是说了,“婶子,水至清则无鱼,惊蛰这样做自然有他的道理,只要你相信他并不会做那些为非作歹的事情便是了。”
王氏冷哼一声,扭头不理。
谷雨看着安锦轩吃瘪,抿嘴一乐,这才过去拉过王氏的手臂,一边揉着一边笑道:“娘,你觉得吴平那般,要是哥哥就这么的摆一副刚正无私的样子,他有什么事情哥哥就能知道吗?你看着他不是好东西,但是那时候库房都没有清点,要是他们倒打一耙什么的,哥哥怎么应付?这人生地不熟的,就咱们几个人,有谁会站在咱们这里,这百姓就算是要帮着,也要能够帮得上才是,再说他们也不知道这新来的县令大人究竟是不是好官啊。”
王氏听着这话还有两分道理,却是又摇摇头,“凭你说出花儿来,也不能就那么的收人家银子不是!”
谷雨打铁趁热,要不趁着这机会把王氏的担忧都说了,以后怕是更加惦记得慌,“娘,你想想,比如咱们要是冬天的时候住进这院子,这里到处都是光秃秃的,四下衰草离披的,你说要怎么办?”
王氏不疑心有他,“不要给我乱说,这院子里到处杂草,自然是全部除了干净。
“万一里头有名贵的兰花呢?或者有哪些花草有用的药材?冬天里要是看不见就都扒光了,以后可是光秃秃的院子了。”
王氏想想,突然放松一笑,“这又有何难呢,等着春天来了,不就看得出来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