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手中的大剑一旋,一股强大的气场从剑身溢出,这锋芒如此之盛,以至于周围的岩石仿佛被碾磨一般,瞬间成为粉末。
卓易臣的剑风,为他打开了一条道路。
“寺!”他沉声喊道,没有回头,没有解释。只是将辛远远轻柔的抛离出去。
寺枫夜及时接住了辛远远。
萧峻寒的身形在乱石之中若隐若现,他已经准备脱身了。
卓易臣没有给他这个机会。大剑携带毁灭之势,朝萧峻寒铺天盖地的倾压过去。
萧峻寒咒骂一声,停住身子,右手一展,一把银刀横在身前,挡住了卓易臣的攻势。
“这一招,是你父亲用过的呢!”他的眼神闪烁恶魔般的光,“可是他还是死在了我的刀下!”
卓易臣的眼神冷冽,大剑游走如龙,呼啸之间风云变色,招招致命。
“这玄冥剑用起来很顺手吧。”刀剑擦出炽目的火花,“可是我知道你并不喜欢它。”
卓易臣依旧沉默。
“你不会比我的命长的!”萧峻寒嘿嘿笑了起来,身子飘忽后退。
卓易臣眼睛如同寂夜一般冷暗,他的玄冥剑愈发的锋锐,幽暗如火。
“你知道你父亲是怎么死的吗?”萧峻寒恶劣的扬起嘴角。
卓易臣持剑的手,青筋曝出。
“因为他愚蠢的想去保护一个女人。”萧峻寒的眼波阴鸷无比。
一道银光从他的刀身飞出,径直冲向辛远远的方向。
卓易臣的手指微微一动。
玄冥剑的锋芒割断了银光的冲势,清脆的交错震鸣。
“哼!你完了!”萧峻寒笑了,鬼魅的身影飘忽而至。
卓易臣眼角一扫,面色一凛。
萧峻寒的刀直破他的喉咙而来。妖异的刀光后面,是一双邪恶的眼睛。
“为什么你们父子都是一个样子呢?!”
“师兄!!”辛远远撕心裂肺的喊道,心脏的血液全部冻住了。
寺枫夜的面色大寒,眼神焦灼。就算此刻他出手相助,也赶不上那刀锋的速度了。
卓易臣的眼眸中,那银色的影子越来越清晰。
萧峻寒嘴边的笑意,越来越盛。
“嘭!”
众人均是一震。
千钧一发之际,从远处飞来一块小小的碎石,不偏不倚,恰好击打在萧峻寒的刀身之上,使得他对卓易臣的偷袭落空了。
辛远远和寺枫夜都是松了一口气。
萧峻寒面上惊愕和怒火交织,他迅速的调整了银刀,试图做第二轮攻击。可是卓易臣早已从这短暂的空挡中取得先机,他身形一侧,玄冥剑划出一个诡异的曲线。
“结束了。”他冰冷的声音响起。
暗红的光芒,带着幽冥之域的死亡火焰,残酷无比的扑向萧峻寒。
他本能的执起银刀,挡在身前。
刀剑相击。火花四溅。
玄冥剑势如破竹,一路向前。银刀断裂的声音在空气中格外清脆。
洞窟的崩塌已经停止了。空气凝固了。
萧峻寒的手指徒劳的挡在剑前,他的脸上现出死灰的颜色。
玄冥剑穿透了萧峻寒的手掌。鲜红的血花,迸发。
“噗!”剑身没入肉体的声音。
萧峻寒被生生的钉在了岩壁之上。喷涌的血,从他的心口倾泻而出。整个世界变红了。
“你”萧峻寒的眼神开始涣散,他在临死之前竟然露出一抹古怪的笑容。
“你不会有好下场的”
萧峻寒的头,重重的垂下。这个野心勃勃的男人,怎么也没有想到今日竟会是他的死期。
卓易臣静静的看着萧峻寒,眼神无比荒凉。猛然将玄冥剑抽了出来,扬起一阵血雨。他转身看向辛远远。
“师兄!!”她的脸上满是眼泪。
卓易臣展开双臂。
辛远远扑入他的怀抱。
“刚才吓死我了!”她的脸颊上挂着泪珠,“要是你出了什么事”
她说不下去了。
卓易臣的面上是苍寂的温柔,他轻轻的抚摸她的面颊,为她拂去泪珠。
“不会有事的。我不会让你担心的。”他缓缓道。紧紧的拥抱住她。
“教主啊,你可是真行啊,”寺枫夜俯下身子,捡起地上的石块,“不过这石头是谁扔的呢,有人在暗处帮我们。”
“阁下,请现身吧。”卓易臣向着洞窟的一角说道。
[正文:第七十七章 真相]
幽暗的蛇窟,经过激烈的打斗,已经残缺不全。有明晃晃的月光透射进来。一格一格的银白。
一个颀长的身影慢慢走了出来。
“好久不见了,辛远远。”
不过才短短一日而已。怎么称得上是好久。辛远远定定的看着北堂胤。
他的脸庞,在月光下格外清冷。瘦削的轮廓,一双灼灼的眼睛,流动着一些熟悉的又陌生的东西。
“北堂-”她喃喃道。
卓易臣将她的手指攥在自己的手心里。
“北堂胤。”他朗声道,“我应该好好谢谢你。”
北堂胤淡淡笑了:“你不必在意此事,我这么做并不是为你。”
他的眼波扫过偎依在卓易臣身边的辛远远:“有个人也来了。”
北堂胤的身后走出另一个男子,一身白衣,俊逸风雅。
北堂澈?!
敢情今天是大聚会么。熟人全到场了。
“辛辛-”北堂澈还是那般清朗的笑容,仿佛两人根本没有分别过,一如既往的亲切。
“北堂澈!怎么是你啊?你来干嘛啊?”她心有惊喜。
“当然是为了来看你啊!”他笑,“马车就在外面了,不如我们一起走吧。”
卓易臣俯下身子,看着辛远远:“远远,好好照顾好自己。”
“你要去哪?”她着急的拉着他的衣服,“我跟你一起!”
卓易臣拍拍她的脑袋:“有些事情我需要处理一下。我会回来接你。”
“你会吗?”辛远远怀疑的看着他。
“一定。”卓易臣点头。
“你骗人!”她尖声喊道,“上一次你说你会在我出宫的时候来接我,可是呢,你一去不回了,我根本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我满世界找你都找不到,你根本就是不讲信用的。你撒谎,撒谎!”
她的眼泪一串串流淌。
卓易臣深深的看着她,目光充满疼惜和痛楚。
“对不起。”他凝视着她的泪眼,“我不想让你有危险,你知道吗?”
“我不知道!!”她低吼,“你们一个一个都是这个样子,自以为是,以为这样那样对我最好,根本就没有问过我的意愿,根本就不知道我心里想的是什么,你觉得这样我就会快乐,就会安全吗?错了!我绝对不可能安安分分的傻傻等着你回来找我!”
卓易臣被震动了。而北堂澈的面上,则浮现出一丝怅惘的苦涩。
“我明白了。”卓易臣扣住她的手腕,“你要跟我走吗?”
“那当然了!”她猛地点头。
北堂胤面色霎时僵硬了。他的眼眸深深的定定的看着她。
辛远远垂下眼睛。并不看他。
“你真的要走?!”北堂胤缓缓的,几乎是一字一顿的说道。
辛远远静默了一会,终于抬起眼睛:“是的,我要走了。以后应该也不会再回来了。”
有什么东西在他的心中破碎。冰火交织,在他逆流的血液之中杀伐沸腾。
“希望你和岚姐姐幸福哦。”她仰起脸笑道。
北堂胤沉默的看着她,如花的娇颜,明亮的眼神,即将消失的美好。
有什么不对的,一定有什么不对。哪里出错了,哪里偏出了控制。
心底有种崩塌的声音。溃烂的疼痛袭击着他的神经。
他的神情渐渐转淡,嘴角扬起一抹复杂的笑容,辛远远很熟悉,那个笑容是尊贵骄矜的,也是淡漠疏离的。
北堂胤转身离开了。
目送他的背影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辛远远自嘲的笑笑。
“师兄,他好像一直都对我有意见呢。”
卓易臣的眼眸像幽蓝的夜空,深邃空远。
“远远,你要知道,我不希望看到你不开心。”
“没有啊,”她摇头,“我最喜欢以前在回春堂的那种生活了,我要和师兄在一起。当然,如果师父在的话”
她黯然的低下头。
“师父的事情,我会慢慢和你解释的。”卓易臣温煦说道,“我们走吧。”
“辛辛!!”北堂澈出声喊道,“我还有很多话要和你说的!”
“北堂王爷,你就不要缠着我们家远远姑娘了,难道你还看不出来吗?还不死心!”寺枫夜凉凉说道。
“好像这跟你也没什么关系吧。”北堂澈笑道,一贯的绵里藏针,不失好风度。
“师兄!”辛远远止住了脚步,望着卓易臣道,“可以让我和北堂澈聊聊吗?我也是有些事情要问问他的。”
卓易臣晴朗一笑:“远远想做的,就去做吧。我会在山下等你。”
“你不许偷偷跑了!”她咬着嘴唇。
“不会。师兄不会再隐瞒远远任何事情。”他回道。
卓易臣和寺枫夜先行离开逍遥山庄,辛远远为了北堂澈暂时留了下来。
出了蛇窟,她不禁吃了一惊。人影穿梭,马啸嘶鸣,看那银白的盔甲,竟然是朝廷的军队模样。而那骑马的男子,缜密戒备的扫视着全场的,正是沈川。此刻,逍遥山庄正在经历一场彻底的清理。群龙无首,萧峻寒一死,他的属下四散奔逃,没有做一丝一毫的抵抗,完全慑服在军队的铁血威势之下。
一个面白的男子被五花大绑,拖在地上,声嘶力竭涕泪横流的高喊着:“我要见皇上!我是冤枉的我是冤枉的-”
“那是?”她奇道。
“乌灵侯乔杭。”北堂澈的眼中透出不屑。
辛远远惊讶道:“那就是乌灵侯?果然长了一张让人讨厌的面皮。”
她的话把北堂澈逗乐了:“辛辛说话始终是不留情面的。”
“你们这是?”她心里猜到几分。
“皇兄对逍遥门和乌灵侯已经失去了耐心,这次是彻底的清洗。”北堂澈解释道,“沧镜那边已经搜集了充分的罪证,估计不出几日,朝廷对他们的处决就会昭告天下。”
逍遥门和乌灵侯,将会从大宁彻底的消失。
“你为什么会在这里?”她问道。
北堂胤出现在这里并不奇怪,可是北堂澈,应该远在京城的,怎么也神奇的现身了,这是一个让她迷惑的问题。
北堂澈仰头看着月亮,眼神有些迷离。
“其实我一直就在你身边。”他低低道,“你相信吗?”
辛远远震动的看着他:“我我一点也不知道,你在哪里,我怎么都没有发现你呢。”
“我并不想让你看到我,我只是担心你的安危,所以想在暗处保护你,”他轻声笑了,“不过我被皇兄发现了。”
“什么时候的事?”她问道。
“皇兄是个非常敏锐的人,一出京城,他就发现我了。”北堂澈回头看着她,“那个时候,我就有了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什么感觉?”她不解。
北堂澈静静的看着她,风情的眼眉中是深深浅浅的忧伤:“我和你,将是绝对不可能的了。”
辛远远楞了。
他走到她的面前,伸出手指拂起她杂乱的发丝:“辛辛,我说过,我喜欢你。这份感情一直到现在都没有变化,而且,将会越来越深刻。”
她默默的听着,心中有些细小的暖流。
“我曾经对自己说,我绝对不会放弃,哪怕你并不喜欢我。”他的眼睛中有亮光,“可是-”
“北堂澈-”她不知道说什么好。
“如果皇兄也喜欢你,我会成全他。”他的脸笼罩在阴影之中。
“这—这是什么跟什么啊?!”她皱起眉头,“我不明白!”
北堂澈凄然一笑:“这是我欠他的。”
“喂,北堂澈,你可不可以把整个故事完完整整的给我讲一遍?其实我想要问你的也正是和这个有关。我想知道七叶阴葵的真相。”辛远远坐了下来。
北堂澈坐到她的身边。那是一段并不愉快的往事。是他生命中的暗黑过往,是他掩藏到内心最深处的梦魇,而现在,他要把这带血的伤疤呈露给一个女子,他所喜欢爱慕的女子。
“我的身世,想必你也知道了,我的母亲,是乌灵侯的二女儿,当年宠绝六宫的曼妃。从很小的时候,我就看到母亲对其她妃嫔的算计陷害,这让我深受煎熬。”他的声音渐渐低沉,“但是我和皇兄的关系一直很好,他的母后,是个非常和善的人。”
“你母亲想对付北堂胤对吗?”辛远远道。
“是的,母亲野心勃勃,在成为皇后的梦想破灭之后,她寄希望借助我而主宰后宫。她从乌灵城找了一个叫岚舞的女子,想利用她来魅惑皇兄。”
“这个我知道的,北堂胤很喜欢她,想立她为太子妃。”她淡淡接口。
“我是无意之中发现母亲的这个谋划的,我不能直接告诉皇兄,即使是告诉了他,我想那个时候他也不会相信的。我匿名写了一封密信给他,让他警惕岚舞这个人。”
“北堂胤相信你了吗?”她道。
“我没有问过他,但是皇兄天生就是一个戒备心很重的人,他对人是很疏离的,我想他应该会调查过岚舞的底细。”
“后来呢?”
“她命令岚舞在内廷家宴之前将七叶阴葵投入皇兄的酒中。我无法容忍她的所作所为,偷偷的调换了毒药。”
那么说岚舞手中的根本就不是毒药了。
“当天,岚舞的事情就败露了。她大发雷霆,密令侍卫将岚舞处死灭口。直到这个时候,我才明白,原来岚舞也是被胁迫的。”
笨蛋,谁会闲着没事去干那种事情。
“所以你通知了北堂胤?”她侧头问道。
北堂澈轻叹一声:“可惜还是晚了一步。皇兄并没有将她带回来。”
“这不是你的错,你已经尽力了。”她拍拍他的手臂。
北堂澈苦笑道:“我也是这么劝我自己的,但是后来,我发现,这个错误是无法弥补的。”
“怎么?”
“以皇兄那种冷漠的性子,很难毫不保留的和人相处。和岚舞在一起的那段时间,他是真的很放松。如果我能够了解到岚舞的苦衷,也许结局就不会这样。在某种程度上,我毁掉了他的幸福。”北堂澈垂下眼眸。
“这种事情很难说的,”辛远远凝望着远处的星星,“我们连自己的命运都掌控不了,何况别人呢。”
北堂澈静静的看着她,细细的凝视她的眼睛,明亮如水:“辛辛,有时候,你会像另外一个人。”
“每个人都有另一面。黑暗与纯白,光明与阴影,不可能都是简单的。”她轻轻道,“我也不会一直是那个傻乐的辛远远。”
“不管你是什么样子,都是最好的。”他伸出手揉揉她的头发。
“切,你最会拍马屁了!”辛远远清脆的笑了。
“说说那一段吧,你怎么会中七叶阴葵的剧毒?”她柔声道。
北堂澈微微闭上了眼睛,片刻之后,他睁开眼睛,一片清朗:“有些事,以为会忘记,可是事与愿违,记得最是清楚。”
辛远远屏息静听。
“岚舞出事之后,一段时间内,后宫是清净的。可是那年六月,发生了一件大事。乔皇后到静缘寺进香祈福,在返途中遭遇凶徒,不幸遇刺。”
“什么?!难道没有侍卫吗?”辛远远大惊。
“据称这名刺客极端凶悍,身手异常,大内侍卫竟然不敌。乔皇后仙逝之后,我的母亲便对父皇加以游说,列举皇兄的种种劣行,劝其废黜太子。”
“然后呢?”
“父皇起初当然不肯。可是渐渐的,竟然动摇了。”
“啊?!人言可畏啊。”辛远远叹道。
“你以为我母亲有那么大的影响力么。”北堂澈苦笑,“她借用了逍遥门的力量。”
“摄心术!!萧峻寒对你父皇使用了摄心术!”辛远远猛地叫出来。
本堂澈对她赞赏的束起大拇指,随即正色:“不错。那个时候,我才知道她和萧峻寒,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达成了一种利益契约。在摄心术的蛊惑之下,我父皇下诏赐予乌灵侯和逍遥门极高的地位。”
“可是最后她没有成功,为什么?”
“因为我厌倦了。我无法再忍受她的行为。在旁人的眼中,那已经是天理不容的罪孽了,可是因为她是我的母亲,我不能割断与她的关系,血脉相连,我亦是无法唾弃她。”他的眼中闪烁凄离苍凉。
“她欺凌那些稍微受宠的妃嫔,她毁了岚舞,她陷害皇兄,她派人刺杀皇后,她蛊惑父皇”他深深的吸了口气,“有时候我真的不愿意相信,那就是我的母亲。”
“澈,我能理解的。”辛远远轻轻的抚着他的手臂,“皇宫之中,这些事并不稀奇。”
“谢谢。”他俊然一笑,“?br />免费电子书下载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