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可以不走吗?”他的眼睛如清澈泉水,让辛远远一阵黯然。
“不能。”她轻轻摇头,“我必须离开。”
“我知道我留不住你。”陆远墨低声道。这个晴朗的男孩脸上浮现出暗伤和寂寥,一瞬之间,他穿越了青涩和稚嫩,体会到了面对分别的苦涩。
“但是,终有一天,我们会再见,你会看到一个不一样的我。”陆远墨在心中静静说道。
辛远远歉疚的看着他,他像个可爱单纯的孩子,他为她做了很多事,她和他度过了很多快乐的时光,和他在一起的时候,辛远远总是很轻松,仿佛回到两小无猜的年代,所以,她感激他,深深的感激他。
“谢谢你,远墨。”轻轻的抚了抚他的面颊,她第一次这样亲切的称呼他的名。
她和他的名字,都有一个远。她不知道这个巧合有没有宿命的意味。有时候她就会想,她的命运和她的名字是不是有关系,她注定要远走他乡,甚至远到了另外一个时空。
如果是这样,她希望陆远墨的人生是平坦的,安顺的,哪怕是清清淡淡。
走出城门,辛远远没有回头,紧紧握着手中的雷曜,她深深的吸了口气。
下一步,追月山庄。
[正文:第六十八章 缘分]
追月山庄在宣城的更东面,对于辛远远这样的路盲来说,基本上是很抽象的存在,所以她站在宽阔的大道上,望着远处的绵延起伏,内心一片茫然。
难道我要用我的双腿,步行到达吗?
无奈之下,她比对着太阳的方向,大致画了画东方的位置,犹犹豫豫的往前走去。出城的人杂七杂八的,有的背着沉重的行李,有着驱着华丽的马车,还有一些,和辛远远一样,面色复杂各怀心事。
“臭东西,你找死啊!!”一声凶狠训斥传入辛远远鼓膜。
她闻声回头,却见一壮汉朝着一个瘦小的女孩劈头就是一耳光,女孩顿时身形踉跄,脸上起了一个鲜明的手掌印子。
“大爷,我不是故意的,您饶了我吧”女孩低三下四的连声道歉,情状可怜。
这女孩长相平庸甚至有点丑陋,穿着破烂,手脚还有些脏脏的,畏畏缩缩的跟壮汉求饶着,原来是她不小心将水壶中的水撒到了那汉子的衣服上面了。
“快滚快滚!看着就够了!”那壮汉晦气的扬扬手将她赶走,一副倒霉透顶的神情。
女孩感激万分的退了出去,弓着腰连连鞠躬,就差跪地求饶了。
“谢谢大爷!谢谢大爷!谢谢大爷!”
辛远远看着那壮汉的趾高气扬,很是厌恶,心想这欺负弱小女孩子算是什么本事,男子汉大丈夫,却生了这么狭窄的心胸,实在令人鄙视。
她提着剑走上前去。
“姐姐-”一双柔软的小手悄无声息的拉住了辛远远,有人在她耳边悄声唤道。
她惊疑的回头一看,却见一双闪着灵光的眼睛,竟然是那个瘦小的丫头。
那女孩将她拉到一边,压低声音道:“我知道姐姐你是好人,但是那种人咱们是惹不起的,就算了吧,我不想给姐姐你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女孩的话让辛远远很惊讶:“虽然那人很凶很横,但是你也不能白白被打啊!”
“姐姐,你真好。”那女孩面色真挚,眼带感激,“但是真的不要去了,我觉得无所谓的。”
辛远远不由的升腾一种怜惜之情,这个女孩子看起来很孤苦伶仃,瘦弱无依,不知道是怎么一路生存下来的。
“姐姐,你不用担心我的,”女孩露出纯净笑容,为她平淡的脸平添一丝亮色,“你怎么也是孤身一人呢?你这么漂亮,在路上很危险的。”
“哈?”辛远远还是第一次听别人这么说,“嘿嘿,我有剑,谁要是心怀不轨,我就斩了他。”
女孩一脸崇拜的看着辛远远的剑:“好神气的剑啊!”
辛远远乐了。
“我叫小游,怎么称呼你啊姐姐?”小游下意识的整整自己的衣服。
“小游,多可爱的名字,我嘛,叫辛远远,”她笑道,“认识你很高兴。”
小游很开心,辛远远的善意和亲切让她很温暖,这一路上她几乎没有遇见什么和颜悦色,被歧视和被欺侮的坏运气始终伴随着她,可是现在,似乎阳光照耀到她身边了。
“辛姐姐你要去哪里?”她仰着脸蛋问道。
“我要去晋州,不知道你去过没有?”辛远远恰好想找个人来问路。
小游露出惊诧的表情:“你真的要去晋州吗?”
看着小游略带紧张的神情,辛远远点头:“是哦,但是我是第一次去那里,也不知道这条路走得对不对呢。”
“对,就是这个路,”小游拍手,“辛姐姐,太好了,我也要去晋州!”
辛远远颇为意外:“真的?这也太巧了吧。”
小游喜滋滋的乐道:“没想到居然能和姐姐你同路,这样的话我们一路上也能有个照应,也不会觉得闷,多好啊!”
辛远远看着她雀跃的神情,有点不可思议,莫非是上天听到了她的呼唤,送来及时雨。
缘分呐!
于是两个人一同上路。
从和小游的闲谈之中,辛远远了解到原来她的老家就在晋州,她从小就跟着兄长四处贩货奔走,但是兄长在宣城意外结识了一位干货店的老板,不知道走了什么运道,竟然被入赘为婿。可是对小游来说却不是个什么好消息,嫂子为人刻薄任性,和小游很是合不来,她一气之下,离开了兄嫂家,四处游荡,后来发觉生活也是艰难,所以起了回乡的心思,不想在路上碰见了辛远远。
“没想到你的经历还是满曲折啊。”辛远远感叹道。
这么小的年纪就四海为家,阅经百态。想她辛远远这么大年纪的时候,还悠哉乐哉的在校园里谈天说地,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屁事不懂。
“嘻嘻,”小游拿手背蹭蹭自己的脸蛋,“我觉得还好啦!没什么特别辛苦的。”
多么懂事的孩子。
“辛姐姐你是第一次去晋州?”小游道,“那你一定不了解那里,晋州可漂亮了,有很大的湖,很高的山,不管哪个季节,都开着大片大片的花-”
小游的眼睛闪着清亮的神采。
“这么好的地方?!”辛远远被吸引了。
“对啊,”小游颇有些自豪,“我还记得小的时候,和哥哥一起去湖里捉鱼,那鱼又肥又大,我一个人都抱不动。还有那些花开的时候,整个晋州都飘着香气,满街都是粉红的花瓣-”
小游不算是有文采,但是在她的讲述下,辛远远还是能想象出一个清幽美丽的城。
她有些期待了。
“从这里到晋州,得走多长时间?”她问
小游歪着脑袋:“那得看你怎么去了,要是咱们能坐着马车,那一天的时间就够了。可是像咱们这样步行着,大概得三天左右吧。
三天.
辛远远皱皱眉。这样子走下去,估计得变铁爪了。早知道,就多买几双鞋子备用了。
小游看出辛远远的心思,安慰她道:“姐姐,不用发愁的,我从小就是这么走来走去的,什么都别想,一眨眼就到了。”
什么都别想,一眨眼就到了。辛远远真被逗乐了。
“对,你说的对。”她轻轻拍拍她的背。要靠自己的力量去做成想做的事情,哪能怕苦怕累。
太阳在天空中缓缓滑行,渐渐西坠。
辛远远和小游大概走了快一天的行程了,两人差不多是走走歇歇,在小游的指引下,两人找到一家村郊的小店吃了一顿粗糙的午饭,小游身上就几个铜板,辛远远慷慨的贡献了自己的银子。
傍晚了,天色有些昏黄。
“小游啊,你说的那家客栈怎么连个影子也不见啊?”辛远远瞪大眼睛使劲搜索着,这天色眼看着就要黑了,要是找不到投宿之地,两人难不成蹲在地头上跟田鼠作伴么。
“快了,辛姐姐,我肯定不会记错的。”小游笃定的说。
周围稀稀落落的有着一些行人,都是神色匆匆的,辛远远心里起了一丝古怪的感觉,她不由的回头看了一眼。
“怎么啦,辛姐姐?”小游拉拉她的手。
辛远远摇摇头:“大概是我的错觉吧,我老是觉得有人在跟着我们。”
“啊?”小游的手一紧,不由的抱住了她的胳膊,脚步也变得迅疾起来。
辛远远见状,笑道:“没事的,刚才我也没看见什么可疑的人,再说了,咱俩又没有什么仇家,有什么好怕的啊。”
又前行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屋舍的轮廓渐渐显现出来。在暮色之中令人格外亲切。
“看!到了!到了!”小游欢呼雀跃,指着前方的房屋叫道。
“哎呀,终于到了根据地了。”辛远远呼出一口气,“这就是你说的平顺客栈啊?”
“嗯!”小游清脆的回了一声,“以前我和哥哥四处跑的时候,经常来这里打尖的。”
“好,太好了,咱们赶紧过去,好好吃上一顿,洗个热水澡,然后再美美的睡上一觉。累死我了!”她捏捏自己的腰。
两人快步向平顺客栈奔去。
这平顺客栈,要是换在繁华都市里面,也许是极为朴素甚至是寒酸的,可是在这村郊之地,有这么一个栖息之所就让人心生感念了。淡黄的灯光已经燃起,不时有马的嘶鸣在空气中回想。有人大声的招呼着,似乎都是熟客了。
辛远远和小游跨进客栈,立即有小二热情的上来招呼。
“还有房间吗?”辛远远问。
“楼上还有上好的房间。”小二殷勤介绍,“一个晚上五两。”
“五两?你太J了吧?!”小游叫道,“以前不是三两的吗?”
“现在涨价了。”小二面不改色。
“喂,小哥,别动!!”辛远远突然喊了一声,话语未落,那雷曜就扫了过去,疾风暴雷一般,击在小二的耳边。
小二的脸顿时成为灰白色。
“刚才看见一只苍蝇。”辛远远抱歉的笑道。
瞎说,现在都快入冬了,什么苍蝇这么耐死。那小二心里血泪横流。
“对了,你说的一晚上多少钱来着?”她回头问。
“三三两。”小二哆哆嗦嗦的。
辛远远和小游十分满意的上楼。
“炒几个菜送上来。”
“还有,把洗澡水准备好哦!”
[正文:第六十九章 逍遥门]
饕餮。是对辛远远和小游的最好的形容。两个一天没有得到好好休息和饮食的家伙,像是来自埃赛俄比亚的难民,风卷残云的将满桌的饭菜吃的精光,绝不浪费一颗粮食。
“哇!好饱啊!好饱啊!”小游心满意足的拍拍滚圆的肚皮,发出慵懒的长叹。
“撑的说不出话了”辛远远同学吃的有些脑袋发晕。
“洗澡!我要洗澡!”小游大声喊着,声音尖锐。
“哇,干嘛那么大声,唯恐别人听不到啊,满楼的人都知道你洗澡,肯定都偷偷的跑来看你了!”辛远远开玩笑道。
“真的吗?”小游惊恐的抓紧衣领。
“哈哈!”辛远远大乐,“你先洗吧,我替你看着好了,如果有陌生人潜入,你就大声尖叫,用你的高分贝震死他。”
“什么是高分贝?”小游好奇道。
“哦,这个嘛总之就是你要喊得越大声越好了。”辛远远敷衍道。
小游喜滋滋的去了。
一架素锦屏风临时充当了衣架,上面乱七八糟的挂着小游的衣服,淅淅沥沥哗啦啦的水声提示着这个小丫头洗的正欢。
辛远远吃的有些过多,脑袋有些发木了,她支着头靠在桌子上,渐渐觉得困意袭上身来。
“困-”她的眼皮越来越沉,越来越迷糊,周公的呼唤一遍又一遍。
“睡一觉吧-”她的思维断断续续。
不对!
她的脑袋突然电光一闪,极冷的震惊贯穿了她的神经。
可是,为时已晚,她随即沉入深不见底的黑暗。
屏风后面,走出一位娇小玲珑的俊俏姑娘,穿着一身紧致的黑色衣服,眼眉中是得意的笑意。
“嘻嘻,真好骗!”她伸出白皙的手指,摸摸辛远远沉睡的容颜。
漆黑,昏沉。头很重。
辛远远努力的睁着眼睛,仿佛溺水的濒死者,抓住心底残存的最后一丝意志,奋力冲破黑暗的桎梏。
一道明亮的光刺入她的眼球,她觉得一阵晕眩。
“你终于醒了哦。”娇嫩的声音,似乎那么熟悉。
辛远远疑惑的晃晃脑袋,视线终于变得清晰起来。
小游!
不,那不是小游。她有着小游的声音,小游的身形,可是她的脸是俊俏的,笑容是不善的,她不是辛远远熟悉的小游。
“辛姐姐,这么快你就不认识我了?”小游歪着头笑道。
辛远远盯着她半晌。
“我居然会相信你”她摇摇头苦笑。
“姐姐,你没有错啊,”小游从椅子上蹦了下来,走到辛远远面前,“我很喜欢你哦,我真的不想骗你的,可是这是尊主的意思,我也是没有办法的。”
“尊主?”辛远远有些疑惑,“这里是哪里?”
辛远远这时才发觉自己浑身酸软无力,根本没有站起来行动的能力,非但如此,雷曜剑不知道什么时候也丢失了,不在她的身边。
她有些心慌。
费力的转头四顾,她惊诧的发现自己置身于一个空阔的密室之内,粗糙的岩石堆砌的墙壁,隐隐有着诡异华美的花纹图腾,几枝粗大的火把在熊熊燃烧,越发显现出此地的古怪神秘。
这里是什么地方?
小游看出辛远远的疑问,笑嘻嘻的坐在她对面的石凳之上:“辛姐姐,你一定觉得很奇怪吧。你猜猜这里是什么地方?”
真是个变态的孩子。
辛远远定了定心神。反正是已经倒了霉了,怨天尤人哭天喊地不但解决不了问题,反而是自乱阵脚,自寻死路。还不如静下心来,看看这到底是谁在设局。
“小游啊,”她的脸上浮现出淡笑,看的小游一阵惊讶,“我当然是相当奇怪啊。让我猜猜这里是哪里,如果我猜对了,你得回答我所有的问题。”
小游瞪着辛远远,眼神古怪:“好啊呀,我不信你能猜对。”
辛远远直直的盯着小游,然后低头沉思了一会:“我想这里应该是你们的大本营。你是逍遥门的人。”
“不可能!!”小游惊呼道,“你怎么知道的?”
辛远远闲闲一笑:“我很会猜的。”
“你一定是知道了什么?!否则怎么会一眼看出我的来历!”小游还是不可置信的神情。
辛远远双手一摊:“是你自己告诉我的。”
“我?!”小游猛地窜起身,极为敏捷,像是一只野猫,“我没有!”
“你有。”辛远远安然的指着她的衣服,“你上面有标志的哦。”
小游低头看着自己的衣服,猛然间,眼神一闪。
“你还真是细心,看来我是小看你了!”她嘴角扬起一抹挑战的笑。
小游的衣服上,绣着宝蓝的飞鹏图案。这是逍遥门的徽标,辛远远曾经在越海的衣服上面见到过,当时是随意一瞥,没有想到还是别有用处。
“我真的想不出我和你们逍遥门有什么过节。”辛远远正色道。
“呵呵,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把你抓来,说实在的,你应该不是尊主喜欢的类型。”小游说话相当直接。
“哈?”辛远远大奇,“请教你们尊主是何人?”
小游脸上现出骄傲的神情:“尊主大人的名讳,岂能是随便告诉你的。”
“可是你答应了回答我所有的问题哦。”辛远远提醒她。
“你?!”小游有点恼怒,“你真是不知死活,都到了现在这个田地了,还敢和我讨价还价!”
“那我应该怎么办,”辛远远不紧不慢道,“难道要我去撞墙,或者大呼一声,昏死过去?”
小游的丹凤眼狠狠的斜了她一眼。
辛远远心里其实那是叫郁闷啊,被一个貌似纯真无害的丫头给骗了,弄到人家的地宫里面去,还不知道下一步是死是活,她真是该好好的慨叹一下这悲惨的人生。
不过,她不想这么快就崩溃了,她心底有那么一种声音在告诉她,坚持下去,看看这个局面究竟会如何变化。
“你会易容术?”辛远远挑了个话头。
小游不屑的看了她一眼:“这么简单的事情,有什么好大惊小怪的。”
“你易容接近我,是早有预谋的吧?”她接着问。
小游干脆蹲在石凳上面,一双明锐的眼睛紧紧盯着辛远远:“是的,从你出了宣城开始,我就盯上你了。”
“你在客栈里大呼小叫着要洗澡也是有计划的吧?”辛远远内心有些通透了。
小游眨眨眼睛:“看来你确实挺聪明的,不错,为了让那两个粘人的家伙滚远点,我当然得牺牲一下我的美色了。”
“粘人的家伙?”辛远远突然想起那中被人跟踪的感觉。难不成?
“那是为了保护你的,笨蛋。”小游耻笑她。
“你怎么知道?”她反问。
“我们尊主无所不知。”小游又坐了下来。这孩子可能有多动症。
“又是你那个尊主?看起来很牛啊,是不是叫耶稣啊。”辛远远没好气。
“才不是!”小游大声反驳,“我们尊主叫做萧峻寒,萧峻寒!你不要拿那些乱七八糟的烂名字来污蔑我们尊主了。”
萧峻寒。
北堂胤和沧镜谈论过的人物,可惜辛远远并不知情。
“啊哈,果然这名字比耶稣好听多了。”辛远远点头,做恍然状。
“你可恶!!”小游跺脚,不小心被辛远远套出了实话,她别提多么沮丧。
“我其实有一个最大的疑问,就是你们抓我是为了干什么?”辛远远不再逗她,正色道。
小游也正视着辛远远:“我说过了,我不知道。”
“你家主子看来不怎么信任你啊,连你都不清楚内情呢。”辛远远调侃道。
小游居然没有上当:“你少挑拨离间了。我们尊主做什么事自然有他的道理,我们这些做属下的,只要规规矩矩的照办就可以了。”
辛远远无奈了。
“你这么好奇,不如让我来告诉你吧。”慵懒不驯的声音传来。
[正文:第七十章 摄心术]
“如果你很好奇的话,不如让我来告诉你吧。”
此番话一出,辛远远立刻意识到,幕后黑手出现了。
地宫的门不知道什么时候悄然打开,一个颀长的身影不紧不慢的朝着辛远远走了过去,清脆的足音在空旷的密室里面分外鲜明。
他很高,是辛远远必须仰视的姿态,纯黑的衣服,绣着金红色的纹饰,图腾诡异。他的眼眸狭长,唇边挂着上扬的微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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