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玉点了点头,正想说什么,便见段沐成早到了探春身边,朝着黛玉行了一礼说道:“小王曾听见内子说过,林姑娘对她多有照顾。如今她是小王的王妃,林姑娘还请放心,小王自然不让她受委屈。”说完看了一眼在身后红透了脸的探春。
黛玉连忙还了礼,笑着点了点头说道:“既然二皇子这样说了,我自然是放心的。。”
贾母等人只觉得奇怪,按理来说保证今后会好生对待探春这样的事情该是段沐成对贾家众人说的,尤其是探春的长辈,无论如何也轮不到黛玉,但黛玉和探春一向是要好的姐妹,这时候就算是关心几句,也是常理,贾母也不好说什么,只是皱了皱眉头。
探春看了众人一眼,眼中的泪意慢慢涌了上来。她在贾府众人中并不曾见到赵姨娘和贾环,是他们二人仍旧在记恨自己没能给他们争取到更多的好处,还是贾母和王夫人压根便不想让他们两人露面呢?
段沐成看了一眼正在用眼睛在贾府众人中细细找寻着什么人的探春,知道她找的必然是她的亲生母亲和自己的同胞兄弟,心中叹了一口气,上前拉着探春的手说道:“探儿,时辰到了,咱们也该走了。”
探春搜寻了几遍也不见赵姨娘和贾环的身影,知道就算是自己再等下去也见不到他们两人,而启程的时辰是选好了的,断然不能耽搁,便只得狠了狠心,点头说道:“是,咱们这便上路罢。”说完便一转身向着马车走去。
惜春见探春转身走了,也是朝着黛玉点了点头,便毫不留恋地伤了马车。
黛玉看着冤屈的马车,眼中的泪水却是再也忍不住了,哗啦啦便落下来,将身后的紫鹃青韵两人弄得手忙脚乱,连忙拿着帕子帮着黛玉将脸上的泪水擦干净。
贾母见探春远去,正想要带着众人上马车回府,便听见不远处传来一声清亮的声音道:“老太太既要回府也罢,只是我女儿还是得跟着我走才是。”
黛玉听见这话顿时身躯一震,慢慢转头,便看见慕容铮仍旧一袭紫衣立在雪地上含笑看着自己,旁边站着那穿着一身石青色的袍子不是林海是谁!
贾母自然是认得林海的,只是早已经死了的人,这时候猛然出出现在自己跟前,却是一时间回不过神来,眨了眨眼睛说道:“你……你说谁是你女儿?”
还不等着林海回答,便见黛玉哪里还顾得上什么仪容,也不管在身后大呼小叫的紫鹃青韵两人,飞奔上前去便扑在林海怀中哭道:“父亲,你终于回来了……”闲时哽咽,紧接着便是嚎啕大哭,将身后糊里糊涂的紫鹃青韵和林海慕容铮几人都弄得手忙脚乱,束手无策。
林海见黛玉许久不见已经长高了许多,脸上那小孩子家的稚气已经消失殆尽,整个人袅袅婷婷,和亡妻愈发相像,心中又酸又痛。又见黛玉只管扑在自己怀中痛苦,也不知道在贾府中受了多少委屈,见那贾母王夫人看着自己脸上满脸的惊惧之色,心中冷哼一声,这笔账可得好生算一算!
贾母这时候脑中混乱成了一片,见早已经死了的人忽然出现在自己跟前,那惊吓自然是不小,更别说心中还有鬼了。
王夫人也是害怕的,但这光天化日之下,又见黛玉紧紧抱着林海哭泣,脑中急转,强笑着说道:“先前说是林姑爷去了,我还想着姑爷这年纪轻轻的,怎么说没就没了。只是这么些年,也不知道林姑爷上哪儿去了,倒是将大姑娘孤零零一个人丢在咱们府上?咱们府上也不富裕了,眼见着大姑娘便要出嫁了,姑爷可要好生留下来喝一杯喜酒才是。”
林海一听这话便知道王夫人的话中之意是贾府养了黛玉这么些年,让他不能干涉黛玉的婚事。可他如何能答应,便淡笑着说道:“二嫂言重了,只是我接了皇上的密旨,自然是不能抗旨不遵的,不然也不会将我的宝贝玉儿寄养在旁人府中。”
贾母刚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就听见林海这话中提到了圣旨,立马便打起了小算盘,连忙笑着说道:“女婿这话说的是,皇上的圣旨自然是不能违抗的,只是如今你既然回来了,那定然是皇上交给的差事办得好了。”
林海却不答话,只说到:“这么些年来多谢老太君照料着玉儿,只是如今我回来了,玉儿自然是要随着我走的。”一面说着一面抚了抚在自己怀中哭得像一只花了脸的小猫的黛玉的头发。
王夫人正想要开口阻止,便见贾母看了她一眼开口笑道:“这是自然的。玉儿是你的女儿,你既然回来了,玉儿自然是要随着你的,只是玉儿在我身边这么些年了,若是这一时间走了,我这心中可是空空荡荡的。日后还是得多带着玉儿多到府上来坐坐才是,一来咱们亲戚之间,原本就应该多多走动;二来若是这猛地将玉儿带走,我这心中可是受不了的。”
黛玉正想着父亲断然不会答应,便听见林海含笑说道:“这个自然是,老太君还请放心。”
贾母得到了想要的,便朝黛玉说了几句保重之类的话便心满意足带着众人离开,自回府去商量今日的事情去了。
黛玉疑惑地抬起头看着林海问道:“父亲你为什么要答应老太太到贾府去?还有,父亲这么些年在北疆可好?皇上怎么让父亲回来了?可是京中的事情要结束了?父亲今后就不走了罢?”
林海被女儿这一连串的问题弄得哭笑不得,说道:“你这孩子,竟还是这样焦躁。你问了我这一连串的问题,让我怎么回答你?”说着拧了拧黛玉哭得红通通的鼻头。
黛玉皱了皱鼻子说道:“那就一个一个慢慢说。”
林海笑了笑说道:“行,只是还是先我住处再说罢,这儿荒郊野外的,当心着了风。”说完便拉着黛玉的小手,看了看站在自己身后被黛玉忽视得彻底的慕容铮说道:“你也来罢。”
黛玉这时候方才反应过来慕容铮也跟在林海身边,想着自己哭泣的丑态竟然被他看去了,心中也甚是害臊,整了整衣衫上前朝着慕容铮行了一礼道:“渲木哥哥。”说完便低下了头。
林海见了黛玉的这幅情境,便好似见到了贾敏当初和自己新婚时候的娇羞之态,对慕容铮也和颜悦色起来,说道:“铮儿也过来罢,你和玉儿想必也好久不见了。”
待到了林海住的小院之后,林海将事情一一道来:“北疆的事情已经完结,眼见着这几天皇上便要对忠顺王府一党一网打尽了,为父在北疆的事情也完了,自然便回来了。前几日便到了京城,只是还将住处安置好了,又等着你送了贾三姑娘远嫁,我方能见着你,也好开口将你接过来。”然后顿了一顿接着说道:“皇上也只是等着三姑娘远嫁之后便打算对贾家动手,我也得趁早将你接出来,还有你的东西这时候不是还放在贾府的么,过几日咱们便赶紧去将东西都带出来罢。”
黛玉这时候方才知道父亲答应到贾府去是为了将自己的东西拿出来,连忙点了点头。
林海知道黛玉这几日忙忙碌碌的,今日又哭了这一场,早已经累了,便让人带着她下去歇息。黛玉先还不去,只是林海笑着说是来日方长,今后都不走了,方才安心去歇着。。
第二百零二章 惊讶
。且不说黛玉和林海在京城中的别院里慢慢叙着别情,只说贾母虽在林海和黛玉跟前不慌不忙,心中却是早已经乱了套。。想着近段时日以来京中紧张的局势,心头竟是慌乱无比,但黑转念一想娘娘在宫里圣宠依旧,皇上还时不时夸赞娘娘懂事,也并未因着娘娘身怀有孕便疏远了,反倒是每个月莫约有十四五天都要到娘娘的凤藻宫里去坐一坐,倒是比娘娘怀孕之前还要见得多呢。
贾母想到这里,心中的担心便渐渐放了下来,又想着以娘娘在宫中的圣宠,就算是林海知道了当年的事情是贾家向皇上告的密,皇上刊载娘娘和娘娘腹中小皇子的面上也不会说什么,至于林家的家产,不过是没有对证的事情,更是不用担心。再者,今日见了林海,他的态度十分温和,不像是知道什么事情的样子。
贾母想到这里,心头便舒畅起来,又想着黛玉的婚期也近了,这早已经商定了的事情,林海再怎么样也不会要退亲,不然对于黛玉的名声也是有损的,等着黛玉嫁进了孙家,贾家的兵权便到手了,将来娘娘腹中的小皇子也算是有了依靠。
贾母越想越放心,便将今日初见林海的惊讶抛开不提。只让人将王夫人叫过来说道:“如今林海回来了,他是疯了圣旨去做事的,加官进爵便在眼前了,你平日里的态度可也得好生改一改才是。再有,玉儿在潇湘馆的东西可是谁也不许动的,若是到时候我那女婿着人来拿玉儿的东西,丢了丑我可是不管的。”
王夫人惦记着黛玉的东西可不是一日两日了,今日见黛玉被林海接走了,原想着潇湘馆的那些好东西自然都是自己的,可谁知到贾母这一番话说出来,竟将她的妄想击得粉碎。
“老太太,可是大姑娘如今走了,放在潇湘馆那些东西就这样白放着岂不是可惜了?我曾见大姑娘有一套汝窑的青花缠枝茶具和两个哥窑粉彩的雕花荷叶碗,十分漂亮,还想着大姑娘走了便拿给宝玉去用呢……”
王夫人话未说完,便听见贾母低喝道:“你糊涂!玉儿如今父亲回来了,你竟还敢打她的主意!当初你明里暗里弄了玉儿多少东西去你别当我不知道,只是我原想着你都是送进宫里给娘娘或是留着给宝玉,便也不和你计较,可你如今竟是愈发糊涂了!”见王夫人低着头,也知道她是不服气的,便缓和了声音说道:“你切想想,她父亲如今办完了差事回来,在皇上跟前可是立了大功的,皇上难不成会薄待了他们父女二人?若是到时候人家到府上来将旧东西取过去,却是少了什么,别说是在皇上跟前告一状了,就算只是出去和旁人说起来,咱们府上的脸面还要不要?宫里娘娘的脸面还要不要了?”
王夫人这才一眼说道:“老太太说的是,媳妇知道了,断然不让潇湘馆的东西少了一丝一毫。。”
贾母顿了顿手中的拐杖说道:“不仅不能短了东西,还得多出来。”见王夫人抬起头又想要回嘴,暗暗叹这儿媳妇终究是有些小家子气,一面说道:“也用不着旁的,那些玩意儿就算是多出来了,以玉儿的性子想必也不会要。只是那紫鹃在玉儿身边伺候好些年了,和玉儿的情分也不寻常,便将紫鹃的卖身契给了玉儿罢,也好体体面面的。可别让旁人说咱们连一个丫头也舍不得给。”
王夫人听见是要将紫鹃的卖身契给黛玉,方才松了一口气。白白养了她这么些年,将那狐媚子的东西留下便已经是便宜了她了,如今难不成竟还要倒贴给她?那紫鹃虽说也是银子买来的,但家中丫头也多,也不在乎这一个两个的,更何况那丫头跟在那狐媚子身边久了,竟也有些浪样子,若是在府里,成日家在宝玉跟前晃荡,还不将宝玉的魂给勾了去?
宝玉听见黛玉被林海接走了的消息,顿时愣愣的。屋中服侍宝玉的丫头见宝玉并没有大哭大闹的,连忙暗暗念佛,谁料到好一会子宝玉竟是呆呆的,就连麝月唤他也不理会,便好似是丢了魂一般,慌得麝月便去贾母房中将事情说了,将贾母和王夫人也唬了一跳。
贾母慌忙到怡红院里去看宝玉,但见宝玉竟是一副失了魂的样子,王夫人只管抱着宝玉哭,连忙让人请了太医过来。那太医看了之后说是只是被惊着了,倒是没什么大碍,开了一副安神静心的方子便走了,直说服了药睡一觉便好,贾母等人方才放下心来。
宝玉醒过来之后,缠着贾母便要黛玉,贾母被宝玉纠缠不过,只得答应宝玉说道:“你林妹妹才和她父亲见面,子按时想念的。再者今日天色也有些晚了,只等着过两日便让人将你林妹妹接过来。”
宝玉听了这话方才安静下来,又再四交代贾母一定要让人去将黛玉接过来,听见贾母答应了,方才放下心来沉沉睡去。。
等着过了几日,林海便带着黛玉到了贾府。贾母见林海果然来了,心中甚是欢喜,连忙将邢夫人王夫人叫到自己房里,又着人去将梨香院的薛姨妈和自从探春出嫁之后便搬到了梨香院的宝钗一并请过来。
林海自然是不能进内宅的,便在外间和贾赦贾政两兄弟磨牙,不过一会子,贾珍也来了,笑容满面和林海叙话:“姑爷如今可是要飞黄腾达了。当初奉了皇命,将这消息可是瞒得死死的,一丝风儿也不透,将一个如花似玉的女儿也抛下。如今可是好,你可算是不负皇恩了,加官进爵自然是少不了的。”
众人听见这话均是哈哈大笑起来,至于心中的想法确实谁也猜不透。
贾赦见林海仍旧是一身青布长衫,心中自然是有些鄙夷。反正在他身上也没什么油水可捞,还不如他女儿值钱呢!
贾母房中则是一派热闹景象。素来和黛玉不怎么亲近的宝钗这时候却是满脸的笑容,拉着黛玉笑道:“可见的林妹妹见着父亲高兴了,我瞧着这两三日不见,妹妹竟是又标致了许多,还是林姑父将林妹妹照料的好。”说完便拿帕子捂着嘴嗤嗤地笑。
黛玉见宝钗这样子,却是不大理会,只装作转头端茶,将手不经意抽走。又朝着贾母说道:“这些年来多亏了老太太太太的精心照料,黛玉在这里谢过了。”说完便要起身行礼。
这时候的王夫人哪里能当真让她拜下去,连忙一把将她拉起来笑道:“好孩子,我素来是将你当做自己的孩子的,若是你当真要这样,倒是和我们生分了,可千万别这样,还是像从前那样才是。”接着又叹了一口气说道:“好孩子,如今你二姐姐去了,三丫头也嫁了,这府中的女孩子转眼间便只剩下你和钗儿了,若是连你也和咱们生分了,可是让人伤心了。”说着拿着帕子擦了擦眼角。
贾母听见这话眼光一闪笑道:“玉儿快不要拘礼了,你二舅母说的是呢,我倒是想要留着你一辈子,只是人都说‘女大不中留,留来留去留成仇’。只是将来就算是你出嫁了,也还是我的外孙女,还是这府上长大的不是?”
黛玉自然知道贾母的话外之音,却也不说什么,只笑着说道:“太太也莫要伤心,不是还有宝姐姐在跟前的么。”
贾母却笑道:“你宝姐姐自然也是个好的,只是你们几人谁也不差,各有各的好。”
几人又说笑了一番,贾母也想从林海口中套出些东西来,便笑道:“玉儿,怎么不见你父亲?”
黛玉听见这话连忙笑道:“父亲在外头陪着珍大哥哥她们说话呢,说是虽说是一家子,但毕竟不好进内宅。”
贾母这时候哪里还顾得上这些劳什子的规矩,连忙笑着说道:“你们父女二人也是过于拘礼了,都是一家子骨肉的,哪里就有这么多的讲究了,我也是好些年没见着你父亲了,那日在城南见了一面,却是匆匆忙忙的,倒是要接着今日的机会好生叙叙旧才是。”说着便让人到前头去将林海请进来。
任黛玉在贾府早已经见惯了许多没规矩之事,这时候听见贾母的话也不禁愕然了一下,特别是看见坐在下手的薛姨妈和宝钗也是满脸的笑容,丝毫没有要回避的意思的时候,黛玉更加吃惊,甚至怀疑自己茶盏中的不是茶而是酒了。莫不是自己眼花了,不然怎么能看见这样荒谬的场面?
宝钗和薛姨妈自然恩知道这样不妥当,但想着林海之前便是江南巡盐御史,这时候再得了皇上的青眼,将来的前途自然是更加不可限量的,哪里还愿意放过这个送上门来的好机会,便只装作未曾看见旁边人投过来的目光,只管跟王夫人说笑。
重病了一场才好些的凤姐见了薛姨妈和宝钗的行为,任她是个不大忌讳这些东西的人,也不禁感到无话可说。恩不知道自己这两个姑妈是怎么了,一个像是糊涂有蒙了心,只知道护着宝贝妹妹,也不管人家心中打的什么主意;另一个更是混账,竟是连脸面名声也不顾了,只管看着眼前的蝇头小利,也不想想让一个姑娘家见外男,坏了名声,将来还能有什么好前程!
凤姐摇了摇头,见薛姨妈和宝钗仍旧不理会众人一样的目光,便也摇了摇头像上手的贾母笑道:“哎哟,我这身子如今可真是越发差了,不过做了这一会子,这头竟是有些晕晕的,还请老祖宗疼我,让我回房去歇会子罢。”
贾母知道凤姐的意思,但想了想就算凤姐在这里也不过就是说笑罢了,起不了什么作用,便连忙关切问道:“可有什么大碍?不然让人去将太医请过来,莫要伤了身子才是。”
凤姐连忙“哎哟”一声笑道:“老太太可放了我罢,不过就是有些头晕罢了,哪里便要请太医了呢!再者说了,如今林姑父过府来,也算是喜事了,何必还请什么太医呢,没得晦气。”
贾母也不过就是说说罢了,听见凤姐这样说,连忙说道:“罢了,既然是这样,你便好生回去歇着罢。平儿,好生服侍着你们奶奶。”
凤姐连忙谢过贾母告退下去。
不过一会子,林海便到了贾母正房。林海没想到这一屋子的人,也是吃了一惊。就算是在寻常百姓家中,家里的女眷是不能随意见外男的,就连公公也是不能单独见面的,就别说是在钟鸣鼎食的大家族中了。而贾府今日这番做法可算是相当出格了,若是传到旁人耳朵里,免不了就是一个天大的罪过。
不过林海只管管?br />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