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尘脑中“嗡”的一声。原来那傅老将军,竟然是敬妃的父亲!
底下的人们逐渐都七嘴八舌的议论起来,不可避免的将话题转移到了轻尘身上。
所有人都清楚的记得当日那些因为说轻尘是妖孽而被斩杀的人,因此没有人敢直言什么,但是明里暗里的讥讽提点终究是不可避免。
这样的话,轻尘早已听得多了,此时此刻听了,心中也已经没有多大的感觉,然而不过片刻之后,却突然听见“砰”的一声,却是皇帝狠狠将手边的茶盏掼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殿中一下子安静下来,所有人都惊疑不定的看向皇帝。轻尘心神亦同样微微一窒,看向他的背影。
却只听得他冷笑一声:“朕今日总算看清楚,这朝廷究竟是养了怎样的一群废物!乱臣贼子日日逼近,你们却只会关心朕的后宫是怎样?朕的后宫,几时轮得到你们来操心?”
“皇上——”
“住口!”他断喝一声,打断了那还想说话的大臣,“谁若再敢说那些混账话,那便直接脱了乌纱帽,给朕滚出宫去!朕今日要你们进宫,是要商议对抗叛军的法子,志不在此的,也可以给朕滚!”
此时,大殿之中更是一片死寂,躲在屏风后的轻尘,也禁不住屏住了呼吸。
许久之后,终于有一个名叫徐正途的开了口。徐正途是朝中老臣,素来以正直著称,因此在他站出来的时候,几乎所有人都暗自松了口气,等待着看他怎么说。
“皇上,臣以为,敌众我寡,要想寻求突破,还可以从叛军那边入手。臣听说,那萧逸为了寻求联军,甚至不惜联合大周,条件是夺下京城之后,将西北落燕六郡划分给大周……”
“好,好!”萧晟咬牙冷笑道,“朕只道他是一心想要朕的性命,不想他竟连祖宗都不想要了,朕倒是要看看,他有这样大的本事没有!”
“皇上,大周王要将自己最宠爱的女儿送给萧逸为妃,以此作为双方联合的纽带。若然我军可以擒到那位公主,定然可以斩断萧逸与大周王的联合,也能为安将军争取更多的时间与。”
“笑话!我堂堂大胤的生死安危,竟要寄托于一个女子身上?”皇帝冷笑了一声,“萧逸他已然是疯了,既可以置祖宗江山社稷于不顾,朕便要证明给所有祖宗看,堂堂正正的打垮他,维护了江山社稷的人,是朕,是朕萧晟!”
“皇上!大敌当头,切不可意气用事!”徐正途忙的劝道。
萧晟依旧冷笑着:“朕便是意气用事,那又如何?朕不会寻求那些旁门左道,要赢,那便堂堂正正的赢,若然输了,即便是一兵一卒,朕也绝不会将江山拱手让给他那样一个乱臣贼子!”
殿中的所有人都有些疑惑了,还是徐正途当先开了口:“皇上……莫非皇上心中已经有了计较?”
躲在屏风后的轻尘一颗心禁不住狂跳起来,没有再继续听下去,悄悄转身回到了西暖阁之中,静默了片刻之后,低声对那宫女道:“我们去撷芳殿走一遭。”④
正文 苦涩敬妃
躲在屏风后的轻尘一颗心禁不住狂跳起来,没有再继续听下去,悄悄转身回到了西暖阁之中,静默了片刻之后,低声对那宫女道:“我们去撷芳殿走一遭。”
此时此刻的皇宫,许多地方都安静得不像话,尽管雕栏玉砌,繁花似锦,却因着那份静,无处不透着萧条的意味。
轻尘在宫女的搀扶下,穿过御花园,来到了撷芳殿。
出乎意料的,撷芳殿竟然已经似一座废弃的宫殿一般,庭前铺了一层落叶,仿佛已经多日未曾打扫,而前面的花园内,亦是杂草丛生。
徊因为夜已经深了,一个人影都见不到,但是大殿内分明还透出灯火的光亮来。
踏着满地的落叶上前,那宫女得了轻尘的示意,上前叩了叩门。
竟然没有人应门,那宫女又加大力气叩了门,许久之后方才听见里面有了响动,门打开来,站在门口多人,竟然是敬妃!
劝轻尘蓦然对上她的视线,两个人都怔住了。
敬妃似是还在病重,整个人形容枯槁,竟不似人形!然而病得这样重,她竟然还亲自前来开门,也就是说,里面根本没有宫女服侍?
轻尘看着她,心中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倒是她,脸上竟浮起一丝笑意:“原来是皇贵妃。”说话间,目光在轻尘的腹部扫过,霎时间竟然如同看直了眼一般,怔忡着。
轻尘见着她的目光,禁不住倒退了一部,眼中闪过一丝惶然,然而很快,却又定住神,看向她。
敬妃似乎也察觉到她的古怪,抬起头看了她一眼,脸上浮起一丝苦涩的笑意:“娘娘放心,那样伤天害理的事情,这辈子,我都不会再做第二回……”她抿了抿极近苍白的嘴唇,“伤害六哥的事情,我也不会再做了。”
轻尘眼见着她的模样,听着她苦涩的言语,心中仿佛再次被什么东西压住了,透不过气来。
眼前的女子,她是这辈子都不会原谅的,可是为何,此刻见了她的模样,又会禁不住为她而心疼?
“殿中很多日没有打扫了,娘娘若是不嫌弃,那便进来坐坐吧。”语罢,她转过身朝里走去。
轻尘想起自己前来的目的,也随着她走了进去。
仿佛是真的许久没有人打扫了,殿中原本光洁的大理石地面也蒙了一层灰,四处都散发出一股腐坏的气息。
轻尘禁不住想作呕,强自忍了,随着她走进内寝去。
床榻之上一片凌乱,看得出她已经多日未曾下床。枕边的位置,放着一块没有绣完的香囊,上面的梅花只绣了一半,针线都还在上面。
敬妃指了指床边的圆凳,道:“娘娘是有身孕的人,这屋中久染病气,本不该让娘娘进来,可外间又是那样……娘娘请坐吧。”
轻尘坐了下来,她才缓缓坐回床榻之上,拿起那块香囊,摩挲了片刻,忽然抬起头看向轻尘:“娘娘,六哥他……的眼睛,可曾好些了?”
轻尘缓缓摇了摇头,没有答话。
她的眼泪倏地就落下来,滴在手中的香囊之上,深深吸了口气,方才低声道:“我本来想绣一个香囊为他祈福,可是偏偏,生了病的身子不争气……一个香囊绣了近一个月,还没绣完……”
轻尘本想说些什么,可偏又说不出那些虚伪的话来,只能保持沉默,却忽然又听她低叹了口气:“不过,即便是绣好了,只怕六哥也不会要罢。”
“早知今日,又何必当初。”轻尘终于淡淡吐出几个字。
敬妃深深吸着气,强行压住自己的眼泪:“是,娘娘说得是……这几个字,在事后,人人都会说,可是……谁没有心魔?谁的心魔发作之时,不会做错事?”
轻尘心中本有着闷闷的痛,然而听了她这句话,却蓦地又记起这么多年来,与萧晟经历过的苦痛,以及那个无端逝去的孩子,倏地站起身来,正待发作,敬妃却突然抬起头来,盯住她,随即缓缓站起身来,膝盖一弯,跪倒在轻尘面前。
轻尘退了两步,以手撑着桌子,静静地看着她。
敬妃重重的叩下头去:“娘娘,当日臣妾跪过你,是为了霖儿那个孩子……如今,臣妾跪你,是为了当日造下的孽,为了娘娘腹中的孩子,为了六哥七年的痛苦,也为了娘娘七年的痛苦,臣妾给娘娘请罪……臣妾只求,娘娘能让臣妾见六哥一面,哪怕只是远远的,让臣妾远远的看一眼,也就足够了……”
轻尘禁不住想掉泪,可是却又冷笑起来:“可笑,你要见他,那便见去,可是我拦了你?”
“臣妾见不到……即便是当初没有生病之时,臣妾也见不到六哥,更不用论现在,求娘娘成全……”
轻尘强忍着心中的痛楚,咬了牙看向她:“我帮你见他一面,那你,可否帮衬着他一点,给傅老将军说说好话?”
闻言,敬妃立刻跪着上前了两步,拉住轻尘的裙裾:“娘娘,家父性子倔,臣妾一直在劝他……我怎能眼睁睁看着六哥的天下,被旁人夺了去…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