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官胤无奈,只得拿了不孝有三,无后为大的说法来,却不料说了没有几句,便硬是被宁夫人一一顶了回来:“这孩子地外祖母可是你上官胤的妹子,外祖则是我哥哥,便算是上官家地孩子又怎么了?将来待她大了,招个女婿,不是一般的承继香火……”
上官胤与上官凭父子相视无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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琅琊岛上,叶飘零抱着儿子也是不肯撒手:“楚青衣要换,让她自己上岛来换,要我送去,却是万万不能!当初她随手抱走一个,这可也不能怪我!”
宁宛然一手扶额,看着那孩子,她心中何尝不是千万分的舍不得,只是依着楚青衣一贯的脾气,这个孩子怕就是上官家唯一的香火了。
她苦笑道:“这个……可是上官家的嫡子……”
“什么嫡子不嫡子,楚青衣跟上官凭又不是七老八十,让她再生几个也还是嫡子!”
宁宛然无语,好一会才勉强找到话说:“那你不要我们的女儿了……”
叶飘零微微犹豫,半晌才咬牙道:“楚青衣能教出什么好女儿,我不要了,最多,明年我们再生一个就是了!”
宁宛然一阵无语,只好道:“既如此,这孩子就仍留在岛上罢,不过我们可说好,若是青衣来接孩子,你可不能留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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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年,临安上官家与东海琅琊岛,各自没有反应。
次年腊月,临安上官家正院之中,传来一声响亮的婴儿啼哭之声,上官凭顾不得抱着孩子出来的产婆,匆匆推门就冲进了房里,楚青衣满头大汗,满面苍白的歪在榻上,见他进来,脱口第一句话便是:“你可不要送走我的宝宝……”
上官凭叹了口气,想着远在东海琅琊岛的叶飘零,不由暗自道了一声:“叶飘零,看来我也只能对不住你了!”
琅琊岛上,叶飘零春风满面的扶着大腹便便的宁宛然在院中走着,一面走一面笑吟吟道:“这一回,定要生个女儿来,补偿我的遗憾!”
宁宛然无语的抬头看着天空,天正蓝,白云苍狗,一时变幻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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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600字大章节,本文结束了,上月月票张,按照惯例应该加更4章
就做四章番外好了,呃,会尽快奉上的,可以书评点名
番外之《绿萼书院》(一)
萼岭原是中虞都最为着名的观梅赏雪之地,每值雪岭上暗香浮动、疏影横斜,白雪红梅,相映生辉,景色冠绝都近郊。
六年前,岭上忽建寒萼书院,尽揽三国皇室、权贵子弟于一院之中,一时震撼天下。
寒萼书院,正门左联“宝剑锋从磨砺出”铁划金钩,乃北帝萧青>亲题,右联“梅花香自苦寒来”雍容端正,却是南皇岳漓函所书。
你若要,这南皇北帝不过题了左右联,这天下却还有谁竟敢题那正中匾额,事实上,这个题,许多人都想知道,但真正知道的却是寥寥无几,世人只见那高挂正中的匾额上字体圆润、气韵却又含而不露,匾下却无落款。进了正门,便是书院的教舍,教舍正中的牌匾书四个字“天下英才”,匾额落款却是虞王虞朗。
只这三副牌匾已令人惊心动魄,更遑论院中讲师的身份。除却一些宿儒高士,更有天下闻名却又难见其尾的人物,计有南岳楚青衣、凌云鸿,北霄上官凭,中虞云孟、檀远悠及一批名满天下的人物。怪就怪在,这书院的院长却并不是这些人中的任何一个,她默默无名到近乎诡异,院中仅有第一批学生曾有幸见过她数面。
个中也有几个口风不严的,隐隐约约的便透了消息出来,说这位女院长乃是天上地下,绝无仅有地人物。
一时间猜测四起,纷纷扰扰,各色各样,神神鬼鬼、情情爱爱甚或皇秘闻纷纷出炉,却都无实据,终究又害怕祸从口出,也并不敢如何过分编排。
书院分为文院、武院两院,各自习文练武。文院、武院看似水火不容,院中却有文院必修武,武院必习文的奇怪规矩。
然而这些却并不妨碍各豪门巨富闻风而动,钻尽门路,只求能让子弟入学。
毕竟,进了这学院,起码也能在皇子、公主面前混个眼熟,于日后自是有百利而无一害。若是能搭上些关系,那更是终其一生,都是背靠树好乘凉了。
只是。若自孩子不争气。你便是手捧万金。寻了天地关系。终究也是不得其门而入。反是一些有才地寒门学子。靠着真才实学考了进去。莫说学费。便连一应日常开支。也由学院一并承担了去。因此寒门学子亦是趋之若骛。以入院学习为荣。
立院二年后。恰值第一次三国科举。金榜一出天下惊。世人无不侧目惊叹寒萼书院学子地成绩。此后。各地学子更是蜂拥而来。当真是天下英才云集寒萼。一时蔚为奇观。
也正因如此。近年来。总有些无干人等。借着游春赏秋之机。前来绿萼岭上赏玩。中有适龄女儿地。也往往带同前来。往往弄得书院惊喜连连。以至于院中人等不得不下令禁绝游人入内。而此刻。却正有二个白衣人缓步入院。
门外地护卫虽见二人衣着不凡。气度雍雅。然职责所在。却也不得不拦:“二位请留步。前面便是寒萼书院。若无请柬令牌。是一概不得入内地”
那白衣地男子漫不经心地挑了眉。浅笑道:“从何时开始这寒萼书院竟连你都不能进了?”他这话说地慵懒闲散。面上神情似笑非笑。却是对了身边带着纱帽地女子说地。
女子穿了一身白衣。衣袂宽飘逸。却掩不住修长婀娜地身材。听了这话。倒也并不生气。只向那护卫笑道:“我们是楚青衣地朋友。听闻她如今正在绿萼岭。这才前来拜会。这是她当日送我地令牌”声音轻柔如水。闻之如饮清泉。竟是沁人心脾。
一面说着,她便伸了手来,掌中却是一只翠玉佩,正面铭刻一个“萼”字。那玉佩色泽碧翠,托在她纤长如玉,欺霜赛雪地掌
觉赏心悦目至极。
微斜的阳光正落在她的面纱上,绝色容颜若隐若现,那护卫忽一眼看到,早已呆若木鸡,痴痴望着她,竟是一个字也说出来。
那白衣男子有些不悦,宽广的长袖轻轻一拂,口中冷冷道:“好一只木鸡……”
白衣女子惊了一下,眼见那侍卫浑身僵硬的立在那里,不由无奈向那男子道:“他并非有意,你怎么……”黛眉轻蹙,话虽说得轻柔,言下却有不悦之意。
男子却笑吟吟道:“他这般喜愣,我也只是成|人之美,让他好好上一回愣”一面说着,伸手揽了那女子的腰,硬是拖着她往山上走去。
女子叹了一声,知道若再多说,他还不知会又拿出甚手段来,只得摇了摇头,随他一路前行。一路无话,再往前行,便是寒萼书院的牌匾,牌匾两侧,那一副金字联闪闪光。那男子懒懒的瞄了一眼,闲闲评价了一句:“字写的倒也马虎”
那女子轻轻一笑,不予置评,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那四个字,眸中隐现怀念之色。
那男子见她安然无语,自己若在多说,反显小鸡肚肠,只得将话闷了回去,揽她腰的手却越揽得紧了。好在山路僻静,这一路上去,人踪全无,却也省了不少侧目。
那女子一路走来,却似轻车熟路一般,径往左面行去,老远地便听见左面一间精致的竹楼中传出一个清朗带笑的声音:“玉瑶阁中的云馨姑娘就是这次武魁的题目,你们谁若能无声无息的从云馨姑娘手中得到她传的玉佩,今年的武魁便是他不但如此,我还另外传他一套武功,并请他喝上一个月的花酒”
绣楼中传来一阵哨声,有人声嚷嚷:“无论用什么手段么?”
“不能强抢,不得勒索,至于坑蒙拐骗,都由你们”
楼中响起一连串的尖叫拍掌叫好声,震得整座小楼都在簌簌抖:“好……”
白衣女子不由噗哧一声笑了起来,同时摇了摇头。
她这里轻轻一笑,竹楼中微微一顿,随即鬼魅般地飘出一人来,一眼瞧见了她,出一声充满惊喜的叫:“宛然……”一个箭步冲了上前,便想抱出她。
人还不曾上前,已觉面前白影一闪,劲风已然扑面,她素来便是手下远比心中来的快的人,身形一顿,原地滴溜溜的转了一圈,已卸去劲道,反手一掌已撩了过去。
二人缠斗起来,一时之间,只见青衣翩若惊鸿,白影矫若游龙,两道身影遍地游走,小楼近旁竟是片叶不动,尘灰不起,那白衣地女子叹了一声,倒也并不说话,只是静静的立在一边看着。此刻,竹楼之中已涌出了十多名少年,看着眼前这一幕,无不瞠目结舌。
南岳楚青衣向以轻功闻名于世,眼前却忽然来了个人,虽不见其人,但看其轻功身法,比之楚青衣竟有过之而无不及,如何不令人惊诧莫名。
有几个灵活些地,一面注意着场中战局,眼神却也忍不住在那白衣女子身上扫来扫去,眸光中充满好奇之意。那女子被许多眼光看着,有些不适。
“你们二人,闹够了没有,青衣……”她开口道,语气轻柔而无奈。
她这一开口,楚青衣倒还好,白衣男子却是长袖一拂,袖影掌风顿时暴涨,将楚青衣逼退数步,也不见他如何动作,人已轻描淡写的退回到白衣女子身边,笑着揽住她地肩,却向楚青衣道:“这么几年,倒也不曾退步了,总算对得起我”
这两个白衣人,自是叶飘零与宁宛然了。
番外之《绿萼书院》(二)
青衣撇嘴冷笑,正欲反唇相讥,目光落那在群满面住张望的少年,终究还是忍住了。“走,到我房里坐坐去!”她上前一步,无视叶飘零的占有性的姿态,径自扯了宁宛然掉头就走。宁宛然一阵失笑,挣开叶飘零的手臂,随楚青衣往前走去。
与叶飘零结已有数年,却越来越觉出他霸道的一面,当年那种看似超脱的态度早已如春梦一般,再寻不到一丝痕迹,弄得她既觉甜蜜又觉无奈。
楚青衣引着她快步走进一片绣林之中,此时正值夏日炎炎,绣林之中却极深幽,翠绣刚劲挺拔,遮天蔽日,人行其中,只觉丝丝凉气,绝无一丝暑意,犹觉舒爽。
宁宛然停在一株秀挺的翠竹旁,伸手拍了拍那棵修竹,轻叹了一声,道:“想不到这片林子竟长得这般高大了!”那竹子并不甚是高大,绣身却是斑斑点点,恰似泪痕一般,竟是一株湘妃竹。这……也正是这里唯一的一株湘妃竹,与周边其他竹子都非同种。
这棵竹子也是这片竹林中,为数不多的,她亲手所植之竹。
其时,中虞之事已暂告一段落,叶飘零为萧青臧、岳漓函联手追杀,于堕枭崖坠崖身死。消息传来,她一言不发,只是默默闭门数月,不肯见任何外人。
便是萧青臧与岳漓函亲身前来,也一无例外的尽皆吃了她的闭门羹。
三月初三上巳节之日,长公主虞嫣亲至小院,带来了虞王虞朗地圣旨:封她为清婉郡主,并将绿萼岭封赐给了她,另赐黄金万两,筹建“寒萼书院”。
宁宛然终于打开了房门,亲自出来接了圣旨,却执意婉辞了黄金与郡主之尊,自己取出了银两,按照早先亲手所绘之图,于绿萼岭上顺着山势一路而上,建了数个院落。并在向南的岭上清理了一大块的地方,与楚青衣、石楠一起,亲手种下了这片绣林中的几株。
其时春暖花开,林畔杏花如云似雾,风过处,花瓣漫天飞舞,景致如梦似幻。
是夜。三人于杏花深处饮酒至深夜。月光如水。洒落一地清辉。疏影漫漫。花香馥馥。酒是从叶府废墟中挖得地最后一坛碧水竹。杯子却是世上最为珍贵难得地夜光杯。
纤手如玉。杯盈碧水。水映明月。杏花疏影下。一夜欢饮。伴随笛声幽咽直到天明。
绣林深处。宁宛然亲手布置了荷塘、假山。并在空旷之地。划定了三个精致地院子。分别取名为聆风、听月与幽庭。三个院子相隔并不甚远。却也绝不紧邻。各自独立却又环环相扣。她指着幽庭。微微含笑地说。日后她便以这里为家了。而聆风是给楚青衣准备地。听月。却是给石楠地。
四月春深似海之时。寒萼书院初见雏形。大门落成之时。萧青+>与岳漓函都亲身到了。宁宛然倒也不曾避讳什么。她如常穿着宽大地素色白衣。一一笑沉静安然一如往昔。
萧智渊随萧青臧一同来了+都。萧青臧走后。他也并没离去。留在了绿萼岭上。与虞璇、檀等人一同做了寒萼书院地第一批学生。同时来地。还有一批各国地权贵之子。
五月地阳光。虽是清晨。却也已带了几分燥热。落在人地身上。便觉出薄薄地汗意。
宁宛然走进房间的时候,却见到桌上瓶中插了一枝含苞的莲,亭亭玉立,不枝不蔓,中空外直,粉色的花瓣尤带晨露,愈发清新脱俗。她心中轻轻一颤,随即轻轻摇了摇头。
屋外的院中虽已挖好了荷池,却因时间关系,不及种下满池荷花,如今只不过是飘了数朵精致玲珑地睡莲,不过聊胜于无罢了。
她凝眸看花,许久之后才开口唤道:“莲儿……莲儿……”
耳中却传来轻轻的笑声,熟悉而久违,她僵立在那里,竟是不敢回头看上一眼。
“今儿,我路过凝碧湖,忽然就见了这枝莲,想着你必是极喜欢的,便特意折了来……”
她听见那人在笑,云淡风轻的,走过来的时候,便带来了一阵清淡的荷香,隐隐约约的,似真又如幻……心中一时也便恍惚了……
有人轻轻的扯了一下她的衣衫下摆,她惊了一下,这才回过神来。下意识的低头看去,却正正地看进一双好奇的眼,清亮而澄澈,清楚的倒映出她自己的形容,那是一个穿着男装的小小女孩,乌黑地发很是随意的抓了一对丫髻,翘得高高地,越发觉得俏皮可爱。
那张精致的小脸上,此刻正挂着甜甜地笑容:“你是谁,为什么要带着帽子,不热么?”
声音清清脆脆的,极为娇甜悦耳。
她心中一动,忽然便知道这个小小地女孩是谁了,发自内心的轻轻一笑,她抬手揭下了垂着轻纱的帷帽,露出了绝世的容光。“你不喜欢我戴帽子,我便不戴了,可以告诉我,你叫做什么吗?”她问,笑涡盈然,眸中一片温柔的怜惜。
少女娇俏的偏了下头,清澄的眸中光彩涟涟,答道:“我叫爬爬……”
宁宛然怔了一下,疑惑的重复了一句
?”不由的掉头看了叶飘零一眼,见他面上也满,显然一时半会也想不出这是怎么个“爬”字。
少女摸了摸自己俏挺可人的小小鼻头,娇憨而顽皮的咯咯一笑:“就是能爬会跳的爬字……”她笑声清脆,笑起来时,右面嘴角便现出一个深深的酒窝,明眸也眯成了一条缝。
宁宛然咳了一声,忍住潮涌而来的笑意,不再去看叶飘零发青的面色,只爱怜地伸手拧了一下少女圆润的柔滑的面颊:“爬爬,真是个可爱的名字!”
爬爬扑哧一笑,益发甜美可人,偎在她身边,开心道:“我还有个弟弟,他叫跳跳……”
叶飘零冷了脸,狠狠的瞪了在一边装作什么也不曾听见地楚青衣,讥嘲道:“果然是能爬会跳,幸好还没有下一个,否则岂非该叫滚滚了!”
楚青衣撇嘴道:“这只是小名,随便叫叫的。何况她小时侯,真是非常会爬的……”
一席话说得竟是理直气壮。
宁宛然抿嘴一笑,半蹲下来,正视着爬爬:“那跳跳呢,他在不在这里?”
爬爬摇了摇头,答道:“跳跳在临安祖母那里,祖母不让他出门!”
她笑容灿烂,眸子漆黑水亮,神态娇憨可人,说话时极爱歪着头,容颜虽还不曾长开,但容貌气度,乍一看去,竟与宁宛然足有九分相似。
“祖母不让跳跳出门,怎么却舍得你出门?”宁宛然微微犹豫了一会,忍不住问道。虽知这般问了出来,或者会让楚青衣不快,却终究不舍得不问。
“祖母也舍不得我出门,我是偷偷溜了出来的……”爬爬吐吐舌头,答道。
宁夫人对这个非亲生的孙女宠得无法无天,当真是含在口中怕化,捧在手上怕摔,比之自己亲生的孙子犹要亲近许多。怎知这个丫头只是好玩,想方设法也要随上官凭与楚青衣出门,究竟被她寻了机会溜了出去。宁夫人发现她没了人影,几乎吓出病来,忙忙地送了信给上官凭,也亏得绿林盟人手多,消息广,这才堪堪找到了人,也把上官凭吓得不清。
毕竟,爬爬并非他的亲生女儿,若是出了事情,直是比自己的儿子出了事还不好交代。也正因为怕她再四处乱跑,宁夫人这才允了她随着父母出门玩上一回。
楚青衣摇头笑着将事情略略说了,宁宛然不由摇了摇头,屈指轻轻敲了下爬爬的脑袋:“顽皮丫头……”她口中虽然嗔责,心中却是无限欢喜。
爬爬好奇的打量着她,眸子晶灿灿的,忽然问道:“你是不是我娘呵?”
宁宛然猛吃了一惊,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答,却听那个小小女孩又道:“二爹爹说,我长得很像我娘,所以将来我只要看到我娘就一定能认得出她来!”
宁宛然僵了一下,茫然道:“二爹爹?”
爬爬伸手一指楚青衣,笑得春光灿烂:“这个……就是我二爹爹!”
宁宛然呛咳了一下,半日才苦笑抬头望了楚青衣一眼。这么些年了,楚青衣其实也还不曾变,一身磊落青衣,浑身的潇洒不羁,只是眉宇间似乎多了些内敛与圆润。
楚青衣并没太在意宁宛然的眼神,只是笑嘻嘻的向?br />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