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惊得瞠大星眸:“点这么多,你这么饿?”
“这是我们两个人吃的,应该不算多吧!”
“你尽管点你自己想吃的就成,我肚子不饿。”
“我一个人吃多没劲啊,你陪我一起吃!”说话间,伙计已将小吃端了上来,我拿起一串香喷喷的豆干咬了一口,豆干被卤汁浸泡得极入味,松软香甜,极为可口,将豆干举到他的面前,“很香呢,你来尝尝看!”
他无奈地笑了笑,只得张嘴咬了一口。
“怎么样,是不是很好吃?”
“还好吧,只要你喜欢吃就成!”他拿汤匙舀了一匙豆花,吹了吹,递到我的唇边,我喝了一口,又夹了块糖糕,自己咬了一口,又递到他嘴边。就这样,你一口,我一口,虽然点心摆满一桌子,倒是没过多久就吃完了。
我们重新上了车,经过琉璃厂时,在街上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意外地瞧见一个俊朗挺拔的身影——胤祥带着随从站在一家书肆门口。胸口猛然一窒,想起前些日子胤禟告诉自己,说是康熙已解了胤祥的禁,允许他可以自由出府走动,也允许他上折子。只不过,他在康熙面前似乎彻底失了宠,康熙将他冷落一旁,什么事都不交给他去做,上的奏折也不批复,只让他做个闲散的宗室皇子,再不若以前那样器重他了!
我从胤禟口中知道此事后,说不出心中是何滋味,毕竟,我已是胤禟的妻子,现在还有了他的孩子,再不该也不能牵挂胤祥了!我深吸口气,将心中那股缠绵的牵挂深深压入心底,一直压到心灵最深处,眷恋地凝望着他,见他虽然面容消瘦很多,不过精神倒还好,这才略微宽了些心,既然现在能出来逛街,不再成天闷在屋子里写那些字,他的心情应该好一些了吧?
胤禟见我专注地望着窗外,搂着我的腰柔声问:“在看什么哪,看得这么出神?”
卷4—084文 / 独立西风
“没什么。”我眷恋地望着那个熟悉的身影,暗自幽幽叹息,轻轻放下车帘,冷不丁想起那家书肆正是自己和胤祥曾经相遇的,回想起那幕场景,只觉物是人非,怅然地将螓首靠在他肩上,合上微有些酸涩湿润的双眸。
“累了?”
“嗯,有点。”
“那你眯一会儿罢,等到了我叫你。”
“嗯——”我低低地应着,努力抹去脑海中那道英挺的身影。
不必替他担心,他会慢慢好起来的,而且,有钰莹这个温柔贤惠、善解人意的好妻子相伴,她会代我好好爱他的!
我所要担心的,是坐在身边的胤禟,我的丈夫!
想到那不可预知的遥远将来,想到他将会遭到那场无可躲避的灾祸,不觉担忧得蹙紧双眉,可惜,我只是一个平凡普通的小女人,没有翻手为云覆手雨的能耐,什么也帮不了他!唯一能做的,大概就是陪伴在他身边吧!无论到时情形会怎样糟糕,我都要陪在胤禟的身边,不离不弃,即便他获罪锒铛入狱,我也不会离开他!
日子不知不觉地过去,转眼间我就已怀孕四个月了,可不知是什么缘故,我这肚子就像是吹气球似的迅速大了起来,看起来竟像是有近六个月似的,人们都纷纷揣测我是不是怀了一对双胞胎!
胤禟为此也忧心忡忡,唤来众位太医替我把脉,想确诊一想我怀的究竟是不是双胞胎,可太医们对此却是众说纷纭,有的说是,有的说不是,让他不由心生担忧!秦老太医回答得最绝,说是让他不必着急,横竖我的喜脉很稳,等生下来就知道了!把个胤禟气得干瞪眼,我却是莞尔地弯起嘴角,是啊,等生出来了,可不就知道究竟是几个娃了么?呵呵!
这天,我正在屋内拿着本诗集翻阅,顺便进行一下胎教,希望孩子将来别继承他老爹的恶劣基因,趁早给他一个良好的胎教可是非常重要的,刚念了一会儿,胤禟背着手,欣欣然地走进屋内,在我身旁坐下。
因我已开始有胎动,故而,他轻柔地摸着我已明显隆起的腹部,含笑问道:“今儿孩子可乖觉,闹过你没?”
“怎么没闹呀,刚刚还狠狠地踹了我一下呢!”
虽然还不能知道是男是女,不过,我能明显地感觉到,腹中的孩子非常活泼好动,时常爱踢我几下闹腾我,哼,就跟他那老爹一个德行,这就叫什么来着?“有其父必有其子”嘛,嗯,或许是“其女”也不一定!
“是么?”他笑着俯下身,将耳朵贴在我的肚子上,静静地听着,忽然“嘿嘿”地笑了!
“嗳,你在傻笑什么哪?”我轻拍了拍他的面颊。
“他在叫我呢!”胤禟拉着我的手,亲昵地摩挲着他的面庞,傻呵呵地笑着道。
我怀疑地斜睇着他:“他叫你什么?”
“他知道我在这儿,不住地叫我‘阿玛,阿玛!’”他学着小孩子的口吻,笑咪咪地道。
我好笑地轻推了他一把,娇嗔着道:“行了,那是你自己在叫呢!”
“哼,谁说的?他不仅叫我呀,还在跟我说话儿呢!”他一脸的陶醉,一本正经地道。
“哦?”我一扬秀眉,“我倒想听听,他跟你都说了些什么鬼话?”
“他跟我说,‘我想赶紧从额娘的肚子里钻出来,见见我这位英俊威武的阿玛’!”他笑呵呵地学着孩童的口吻,一脸自得地道。
我忍不住吃吃地笑了起来,抽回手,伸出素指戳着他的脑门笑喝道:“你呀,就会臭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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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从我怀孕后,这家伙的智商似乎有直线下降的趋势,老是说些傻得不能再傻的话语。照这样下去,我可真有些替肚子里的小家伙担心,希望他千万特别跟他这个傻阿玛一样,也是个小傻子,不过,总比是个小浪/子强!
他“呵呵”地轻笑着,坐起身,搂着我问道:“才刚,我似乎听见你在念诗?”
“嗯!”我点点头,冲着他扬了扬手中的诗集,“我在念诗给孩子听!”
“《诗经》?”他不觉哑然失笑道,“他才多大呀,怎么会听得懂这个?”
“怎么会听不懂?这叫胎教!”我见他一脸莫名,就简要地给他解释了一下什么是“胎教”。
“这个‘胎教’当真有这么神?”他半信半疑地问。
“当然了!”我将诗集递给他,道,“哎,我念累了,换你来念!”
“哦!从哪儿开始念?”
“《木瓜》。”
“好嘞!”他倒是挺合作的,星眸斜了手中的诗集一眼,剑眉扬了扬,眼中闪过一道戏谑的亮光,朗声念诵起来:“投我以琼琚,报之以木瓜。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琼瑶,报之以木桃,匪报也,永以为好也!投我以琼玖,报之以木李……”
“哎,停停停!喂,你到底认不认得字啊?”
“当然认得啦!”
“那你在胡乱念什么哪?”
“我怎么胡乱念啦?”
“明明是‘投我以木瓜,报之以琼琚’,‘投我以木桃,报之以琼瑶’,‘投我以琼玖,报之以木李’,你怎么统统都给念倒了!”
“嗨,这你就不懂了罢!我这是在给咱们的儿子传授生意经,教授他往后怎么跟人家做生意呢!”
“做生意?”
“是啊!哎,我问你,这木瓜、桃子和李子什么的,跟那琼琚、琼瑶和琼玖比起来,哪个更值钱哪?”
“这不是废话吗?傻子都知道美玉比水果值钱!”
“着啊,可不是这个理儿么!”他一拍大腿,拿手比划着道,“你想啊,这些水果能值多少钱哪?当然是玉石值钱不是?哦,人家给你一木瓜,你就给人家一块美玉,那岂不是亏死了?我开了这么多家商铺,要是都照这样做生意,那还能赚得到银子么,还不得亏血本哪?做生意呢,就得照我这样,人家给你一块美玉,你就给他一个水果,这样才能赚着大钱嘛!你说我说的对吧?”完了,得意地扬起头,“嘿嘿”地J笑!
这家伙笑得真够J的!
我瞪大盈盈水眸,瞪了他好一会儿,拿过他手中的《诗经》敲了敲他的脑袋,又好笑又好气地道:“对你个大头鬼啦,你少胡扯了!”
我们笑闹了一会儿后,他见我撑着腰略有些吃力地站起身,走到桌前端起茶壶倒了杯茶,立即跳起来,一阵风似的跑过来,大惊失色地叫着:“哎,你在干什么哪?”
“我觉得口渴,给自己倒杯茶喝,不可以吗?”我横了他一眼,举了举手中的茶壶和茶杯,“你大惊小怪什么呀?”
“当然不可以啦!”他赶忙眼明手快地把茶壶自我手中一把抢过去,倒了杯茶,小心翼翼地递给我,“老秦可是曾经千叮万嘱,说你现在怀了身子,不能太过劳累!你若是想要喝茶就跟我说一声嘛,我替你倒就是了!”
“倒杯茶能有多‘劳累’?”我端起茶杯喝了口茶,狐疑地斜了他一眼。
“老秦可是特意关照过,说你现在怀了身子,不能提重物的!”他一脸的理直气壮,“才刚你还拿那茶壶倒茶,你不知道那把茶壶有多重呀,会累着你的!”
就这把巴掌大的小茶壶?
我再次狐疑地瞥向桌上那把精致小巧的薄胎瓷茶壶,暗自翻了个白眼,懒得理会这个麻烦的家伙,将手中的茶喝完,取过案几上的针线篮,刚拿起剪子,胤禟又再次大惊失色地叫道:“哎,你拿剪子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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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大爷,您老尽管放一千一万个心,小的是决不敢行刺您老人家的!”我冲他晃了晃剪子,指着一旁搁着的一件马褂对他道,“上回我帮你做的那件袍子你不是说很喜欢,想要再配件相衬的马褂吗?横竖我现在闲着没什么事干,预备帮你做件新褂子,好不好?”
“当然不好啦!你现在怀着身子,最忌讳做这些劳心费神的针线活了!”他赶忙自我手中拿过剪刀,小心翼翼地收好,道,“尤其是这剪子,你瞧瞧看,这口多利哪,万一伤着哪儿了可该怎么办?再说了,这可是凶器,有身子的人可是顶忌讳碰这东西的!哎,你这又是要干嘛呀?”
“既然您老不要我帮您做褂子,那我帮咱们的孩子做件小衣裳总成了吧?再过几个月孩子就要出世了,现在也该做些小衣裳了!”
“你现在还没满五个月,不能做小孩子衣裳的!”
“为什么?”
“因为孩子现在没生根,还没怀稳当呢,太早做小衣裳会小产的!”
“那敢问九大爷,我什么时候才算是怀稳当了,能开始做小衣裳呀?”
“这个你甭急,等你怀满了五个月,孩子生了根以后,就可以帮孩子预备小衣裳了!”
“真的假的呀,还有这许多讲究?”我怀疑地斜睇着他。
“当然啦,到时候额娘会亲自帮咱们的儿子做衣裳,我也会吩咐府里绣作的绣娘做各色单、夹小衣裳的!横竖这些个琐碎繁杂的事儿不用你操心,你只管好好儿地歇息养胎,把咱们儿子平平安安地生下来就算完事儿了!”
“额娘也是上了年岁的人,这样岂不是太劳累她了?”
他得意洋洋地一扬脖:“嗨,这你就不懂了罢?这个呀叫作‘催生’,还就是得由她亲自做才成的呢!”
“你少胡说八道了吧!”我没好气地横了他一眼,“生个孩子哪里有这么多讲究!”
“哎,你别不信啊,是真的!”他正色道,“这可是额娘亲口告诉我的呢!”
宜妃可真是吃饱了撑的,没事儿居然跟她儿子唠叨这个!
我暗自翻了个白眼,没等我开口,他又不满地抱怨道:“你也知道她那人儿性子急,我才不过问了两句,她就嫌我烦,还嫌我大惊小怪、咋咋呼呼的!”
哦,原来如此!敢情不是宜妃闲得太空,是咱家这个龟毛的家伙太鸡婆!
我闭了闭眼,懒得再理会这个麻烦的家伙,径自出了屋。
胤禟赶紧快步跟上来,一把搂住我:“哎,你这是要上哪儿去啊?”
“回九大爷的话,我这也不能做、那也不能做,坐了半天觉得腰有点酸,胸口有点发闷,想去花园走一走散散心,这样总可以了吧?”
“那你跟我说一声儿嘛,我陪你去!”
我就是不想让你这个啰嗦又龟毛的家伙陪,因为你真的很烦人!
我强忍住没说出口,毕竟,他这也算是关心、宠爱我,只好再次翻了个白眼,无奈地叹了口气。
胤禟陪着我一道出了屋,随后,一路上只听见他不时发出烦人的噪音。
“哎,你走慢一些,小心走快了会摔着!”
“哎呀,当心当心啊!看清楚,这儿有台阶,慢慢儿地抬腿走,一格一格稳着点儿走嘛!”
“小心小心,这儿还有一格哪,仔细绊着了喽!”
我实在忍受不了他不停地在耳边呱噪,不耐地打断他啰嗦的话语:“九大爷,我有眼睛,看得见!”说罢就径直坐了下来。
“哎,这是石凳儿,有多凉哪,你怎么能直接坐上头呢?”他吩咐何玉柱拿来一只轻薄柔软的锦垫铺上,待我坐下后,这才在我身侧坐下,大手抚上我高耸的腹部,笑着道,“你现在可是有身子的人儿,万事儿都得小心着些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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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搞了半天,原来是你不是在关心我,是关心我肚子里的孩子啊!”我一把拍掉他的手,有些负气地别过脸去。
“嗨,你又胡闹什么脾气哪?”他无奈地一笑,柔声哄道,“我是关心你肚子里的孩子,可我更关心孩子的额娘嘛!”
“哼,谁信你的鬼话!”
“什么鬼话呀,这可是我掏心窝子说的贴心话!”他笑吟吟地亲了亲我。
“嗳,问你句正经的,你希望我生个阿哥还是个格格?”我也心知他是关心自己,就不白费气力跟他生这个闲气,柔顺地靠在他怀中问道。
“当然希望生个白白胖胖的小子啦!”他不假思索地道。
哼,这个重男轻女的家伙,怪不得一张嘴就是“咱们儿子咱们儿子”的!
我不满地瞪了他一眼,道:“女儿就不好吗?”
“当然好啦!”他咧嘴一笑,道,“要是头胎是个小丫头,没准下一胎就是个小子呢!”
“要是第二胎还是个丫头呢?”
“那就再生呗!”他一脸的理所当然。
“哦,我听懂了,说来说去你就是喜欢儿子!可万一要是我这肚子不争气,偏就是只生得出丫头,怎么也生不出个儿子来怎么办?”我眯起水润大眼,威胁地揪住他的衣领,“你是不是就预备休了我,再去找个能帮你生儿子的女人,嗯?”
“嗨,你又瞎扯什么哪?我又没说一定要你生个儿子,我的意思是,你生这么多孩子,总会有男有女的嘛!你说,咱们府邸这么大,现在就只咱们俩住岂不太冷清?要是咱们能有一大堆儿女,孩子们在府里头追逐嬉戏、说笑玩闹,围着咱们唧唧喳喳地叫着‘阿玛’、‘额娘’,哎呀呀,那可该有多热闹哪,呵呵!”
那得生多少孩子?他还真当我是头母猪?
我见他露出一个傻得不能再傻的笑容,乐呵呵地沉浸在美滋滋的白日梦之中,毫不留情地兜头浇了一盆凉水,冲他晃了晃三根素指:“行了,你就甭做梦了!我可跟你说清楚,不管是男是女,最多生三个!”这已经是我的极限!
“成成成!其实,不管是男是女,不管咱们有几个孩子,横竖只要是你生的,是咱们俩的骨肉,我都喜欢!”他温柔地摩挲我的腹部,星眸中闪动着一丝隐忧,低低地说,“现在,我只希望你能把孩子平平安安地生下来,母子俩都平安就成!”
“这个你就甭担心了,太医一直都帮我把脉,说脉象很稳,一定能顺利生产的!”我知道他在担心什么,素手覆上他修长的大手,对他微微一笑,宽慰道,“我和孩子都会平安无事的!”
“唉,但愿如此吧!”他对我勉强一笑,眸中的隐忧却是并未完全散去。
我们俩正说着话,我忽然觉得头有些痒,推了推他:“我想回屋去了!”
“累了么?”
“不是,我的头皮痒,想洗头!”我撑着腰,站起身,微微叹了口气。现在肚子这么大,洗头竟是变成了一件很辛苦的事情。
“你等等,我有样东西给你瞧!”他把何玉柱唤过来,低低吩咐了几句,这才扶着我回屋。
走进院子,我惊讶地发现院内摆着一张软榻,尤其令我吃惊的是,软榻的造型极类似现代洗头用的躺椅,旁边则摆着脸盆、手巾和香胰等用具:“这是……”
“上回你跟我说洗头很辛苦,要是能有这么一张软榻躺下来洗就轻松多了,还跟我比划说得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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