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宛心泪by晴沁
第一章:桑宛心
月亮已经不知不觉间升到了中天,可是这里却依然没有丝毫的动静。 玉川书屋
太子府里一如往日的安宁,所有人都按部就班的做着他们的事情,巡夜,探房,睡觉……只有一个人的心始终高悬着。
门外传来一阵嘈杂声,紧接着,门开了,太子卫队悄然进到院中,再接着,太子赵天胤走了进来,面寒如冰。
看见了他,她的心几乎要跳了出来,指甲深深地嵌在门廊下的砖缝里,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这一切都表明了她内心的紧张。
对上她的目光,赵天胤冷笑一声走了过来:“我做完了我能做的,从明天开始,你要兑现自己的诺言了。”
说完,他带着一阵狂放地笑声离开。
她心中的大石终于落下,太子卫队已经跟着他们的主子一同远去,院子里又只剩下了她一个人。
无力的靠着墙,身子渐渐滑下,头顶的月亮正安静地看着她,面对着那似水的月华,她笑了。
她是宛心,罪臣桑怀义之女。
父亲因为妒恨而陷害世交,没过一年便病逝,于是满堂富贵的桑家只剩下十三个性格迥异的女儿……可是,纸终究包不住火——诬告之事被查出,桑府上下被贬为奴仆……
娇生惯养的姐妹们面对突如其来的变故,惊慌失措,惟有她,平静地摘下鬓上珠钗,安静地换上素服,坦然地面对即将发生的一切。
身为嫡出长女,她禀性冷淡,从不多说一个字,多行一步路。
因为她说,与其做错了让别人耻笑,不如不说不做的好。
十九岁的年华,她的双眼洞察一切,也漠视一切。
她冷眼看待周身的一切,荣辱、争斗、爱情。
她自认为自己是一个无心的人,可以超脱于尘世之外,可是就在今天晚上,她终于还是回归了尘世,她用自己的未来救下了另外一个女子——和她并无血脉关系的妹妹,宛如。
头枕着冰冷地墙壁,抬头凝视着月亮,幻想着宛如那张恬静的容颜:此刻,她应该正和自己的爱人一起奔驰在逃亡的路上吧,有了他的照顾,她应该不会再无助了,十七年的煎熬已经结束,也许从今天开始,上天会给她一个新的开始,一段甜蜜的再不受打搅的幸福。
而自己呢?她摇头笑着:自己本是无心之人,又何必在乎将来呢……
不知从何处飘来的云彩遮住了月亮,于是,浓浓的夜色中,这最后一抹光亮也消失了。
她眼前的是一片黑暗,漫无边际……
第二章:侍浴
硕大的浴桶里冒着热气,那是准备着给太子的。
“太子殿下,可以沐浴了。”宛心站在木桶边上,手臂上搭着太子需要更换的亵裤。
赵天胤走了过来,掰过她的下巴,淡淡的一笑:“做本太子的女人让你怎么痛苦吗?你难道不知道外面有多少人在排队吗?”
宛心任由他揉搓着自己的下巴、面颊,眼帘低垂,轻轻地说道:“奴婢愿意随时为她们让出位置。”
她毫不在乎的话并没有激怒他,因为他了解她,他就喜欢她这样冰冷的无欲无求的性子,一旦他登基称帝,那没有人比她更适合做皇后了。
他手臂一抬,身后的宫女们躬身退出。
门也关上了,太子的寝宫里现在只有他和她两个人了。
天胤把手从她的脸上拿开,冷笑一声:“给我宽衣。”
宛心的眉在瞬间皱了一下,但随即又恢复了常态,将手上的亵裤搭到木桶的架子上,然后轻轻一扯他腰间的袍带,为他褪下外袍。
里面是白色的内衣,也是有一根白色的带子束起来的,她也为他轻轻褪去。
现在的他赤裸着胸膛站在她的面前,只着一条白色亵裤。第一次见到男子的身体,她的脸微微泛红。不由自主地停了下来。
“难道你要让本太子自己脱下裤子吗?”他看着她,看着那泛着红晕的脸颊,冷冷的问。
该做的还是要做,她将手搭在他的腰上,轻咬着下唇,闭上眼睛,凭着感觉,弯腰将他身上最后一件衣服褪下。
当她再次直起身来面对他的时候,慢慢睁开眼睛,低声说:“请太子沐浴。”
天胤看着她,一言不发,光裸修长的双腿迈进桶里。
宛心将已经浸湿的软帕递了过来。
他不接,淡淡的说:“你,过来替我擦背。”
尽管她有些迟疑,但还是照做了,不是为了迎合他,还是因为她没有能力抗拒。
轻轻的揉搓着他上身的肌肤,她的指尖毫无意识地点燃了他的欲火,所以,当她准备转过身去再取一块帕子的时候,突然被一股强大的力量横空抱起,紧接着跌落在水中。
“啊!你要做什么?”她惊呼。
“做我的女人,难道仅仅那样就够了吗?”他的手扯住她已经被浸湿的宫服用力一拉,随即一件带着水痕的长衫在空中划出一道优美而无奈的弧线。
突如其来的状况让宛心惊慌失措,胸前的冰凉让她明白了刚才发生的事情,她不由自主的用手挡在胸前,然后缩下身去,将整个身子都浸入水里。
可是对于太子来说,她这样的举动无疑是没用的,他的手臂一提,将她的上身托出水面,那见红色的肚兜是那么诱人,上面绣的什么?是兰花吗?代表着她的性情?他冷笑着,一把扯下肚兜,向后抛去。
这一次她半挂在水面上的身子已经一览无余了,最后的一层遮挡就是她的手臂,可是她的力气终究敌不过太子,被反扣住双手的她放弃了最后的挣扎。
“做我的女人,要做的事情还有很多,让我来一一教会你吧。”
将她圈在怀中,他的头已经埋进她的胸口,而手也已经拉开她亵裤的腰带。
宛心的身子紧绷,无助地颤抖着,他霸道的逗弄让她陌生而恐惧,当他的手将要探进她亵裤的时候,她终于开口了:“求求你,不要……”
他停住了,抬起头,齿间还有她身体的芬芳。
看着她惊恐的双眸,他的心底有一丝淡淡的不忍,但是随即就消失了,压低了嗓音,他问道:“这是你答应的,难道你要食言吗?一个女人怎么样去服侍一个男人,你的心里难道不清楚吗?”
她豁然了,她是他的女人,是在恳求他放过宛如和康俊的那天晚上她亲口答应的!而作为他的女人,她现在要做的就是满足他,满足他的欲望。
于是,她不再抗拒,也不再害怕,挣开他的禁锢,亲自褪去水下那件仅存的衣服,然后闭上了眼睛,静静地等待着……
她的举动反倒让他呆住了,那一副任他宰割的样子激怒了他:“你的确是一个无心的人!”
不回答他,也没有回答他,因为答或者不答都是无用的。
处子之身在他的面前绽放着诱人的气息,可是她这样空洞的样子却他的欲望慢慢冷却。
他宁愿她像刚才一样挣扎、哀求,可是她选择的顺从,只是这种顺从夹杂着隐隐的侮辱。
两个人就这样对抗着,直到门外传来急促的敲门声。
“什么事?”天胤皱着眉头。
“太子殿下,您快去看看,皇上怕是不行了……”
父皇!他迅速从水中跃起,匆忙穿好衣服,推门而去。
宛心睁开眼睛,桶里的水已经凉了,她不由自主地缩紧了身体……
第三章:太子即位
老皇帝此时已经到了油尽灯枯的时候了,年轻时纵欲过度的他刚过四十岁就明显衰老了,朝廷的大事渐渐地架在了太子的肩上,而他自己也在一次比一次更长时间的昏迷中走到了生命的尽头。
天胤跪在床榻前,低垂着头:世界上现在只剩下了父皇这么一个唯一可以完全信任的人了,可是……也要走了。
尽管一直以来父皇都不过问政事,甚至一年中清醒的日子也屈指可数,可是,他毕竟还活着,每当下朝之后,自己都可以看到他,每当遇到难题的时候,自己都可以来这里坐坐,和他聊聊,即便是昏迷中也好,能看到他,也就够了……但是,现在呢?
老皇帝已经连话都不能说了,睁大眼睛,使出全身的力气抓住太子的手,使劲地抖着……最后,终于不动了。
“父皇!”天胤痛哭出声。
他的哭声让身后的人顿时明白了发生的事情,于是整个大殿里,男声女声,哭声震天,皇宫内外的升起了白色灯笼。
“皇帝没了。”大街小巷,人们奔走相告。
“太子,是臣无能。”太医可蒙请罪,按照规矩,皇帝崩殂,首先要斩杀的就是当值太医,因为皇帝乃真命天子,本应万寿无疆,如果不测,那肯定是太医的责任。 这条不成文的规矩,每朝每代都要害死一个无辜的太医。
一旁的太监将已经准备好的枷锁套上可蒙的脖子。
天胤转过头来,满面泪痕:“慢!太医可蒙一直尽忠尽职,本太子特准免其死罪。”
太监愣了一下,随即领命退下。
可蒙连忙跪下:“谢太子殿下不杀之恩。”
天胤没有说话,他转过头去,看着父皇的遗容,他知道,如果这些年不是医术高超的可蒙精心照顾,父皇是撑不到今天的,所以父皇的薨逝是无论如何也怪不到他的头上的。
闻讯赶来的嫔妃们在大殿外哭倒一片,为老皇帝,也为她们自己。
丈夫死了,今后这宫里再没有她们的依靠了!新皇帝自然要纳新的后宫,她们这些前朝的嫔妃们从妃子变为了太妃,恐怕很快就要被赶进冷宫,终日与枯灯做伴了……
想到这里,她们更是哭的真切,哭的凄清,跟随在侧的宫女们也忍不住落泪。
时间已经过了子时,天胤站起身来,擦掉脸上的泪水,尽管悲痛,但是该做的事情还是要做!他转过身,面对着跪在床榻旁的朝廷重臣:“诏告天下,即日起,本太子即皇帝位!三日后,举行登基大典!”
依然沉浸在悲痛中的大臣们听了太子的话面面相觑:老皇帝尸骨未寒,太子为什么这么着急称帝?自建国以来,从没有哪个皇帝是在先皇驾崩一个月内登基了,一向做事很有分寸的太子为什么会做出这样的决定?
可是没有人敢说什么,毕竟等不等这一个月,做皇帝的都是太子,大家又何必要阻止呢?
于是纷纷叩拜:“臣等遵旨!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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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切都似乎发展的太快了,当宛心命人撤出浴桶时,宫里传来消息:皇帝薨了。
当宛心命人准备丧服和孝服时,宫里又传来消息:“太子登基了。”
短短一个时辰,太子就由皇储变成了皇帝。
东宫的宫女们忍不住心里议论:“太子也太着急了吧,这样会被人说闲话的。”
“哎呀,你不懂,经历了断王之乱,太子怎么能不着急,万一有人在太子守孝的时候心存不轨不就坏事了?”
她们的议论传入宛心的耳中,她眉头一皱:“谁准你们私下议论太子殿下的!要是传了出去,你们还想活吗!”
两个宫女吓的直吐舌头:“谢谢宛心姐,我们也就是随便说说,以后再不敢了。”说完,拔腿就跑。
宛心理平身上穿着的丧服,远远地看向皇宫的方向,她知道太子现在即位并不是因为心急,而是因为有朔国一直在虎视眈眈……国家一月无君,百姓必然惶恐,那不是给了朔国最大的机会吗……
所以,太子的这个决定,是现在国家避免战乱的唯一途径。
只是不知道朝廷的绝大多数只知道墨守成规的人会不会反对……
第四章:初遇楚云
这一夜,太子不会再回来了,宫里的事情还有很多,宛心知道,自己躲过了一劫,但是她不知道今后自己还会不会有这样的运气……
她呆呆地站在路的中间,看着有些灰暗的天空:运气?呵呵!自己居然把老皇帝殡天当成运气,不知道他若是在九泉之下知道有人这样想,会不会又突然重现人世呢?
“你在想什么?”在这个时候突然出现的声音简直不能仅仅是用恐怖两个字就可以形容的。
宛心一个趄趔,几乎摔倒。
而恰在此时,声音的主人出手相助,托起她的身子,让她站稳,然后轻声问道:“你……没事吧。”
“你是谁?为什么会在东宫?”她对这个陌生男子深夜出现在这里很是警惕。
男子微微一笑:“在下楚云,是太子谋臣,姑娘如果常跟在太子身边的话,想必一定听说过在下。”
楚云?她是听说过,自从进入东宫,她曾不只一次地听到这个名字,而且她也知道,在太子的心中,楚云和罗羽休是他的左膀右臂。
只是,没想到,这个天天被太子称道的男子居然是这样的自大,她对他回以一个轻轻的微笑,轻轻欠了欠身:“对不起,楚云大人,奴婢从未听说过。”说完起身就走。
楚云一脸的尴尬,还想说什么,但是佳人已经远去,他站在原地,一个人发呆。
一个相熟的宫女走了过来:“楚云大人,您怎么来了?”
“老皇帝驾崩,太子在宫内守孝,命在下前来取些随身物什。”
“哦!原来是这样。”宫女点了点头,然后提着灯笼引路,“大人,请随奴婢这边走。”
楚云答应着,跟在后面,东宫里到处是忙碌的身影,快到太子寝宫的时候,他又看见了宛心,于是问道:“小如,那个姑娘是谁?我怎么从来没有见过?”
小如熄了灯笼,随着楚云的话音望去:“哦,她是宛心,是太子的房里人,大人当然不曾见过了。”语气中不乏嫉妒之情。
楚云“哦”了一声,又看了宛心两眼,她似乎并不像大户人家收的房里人一样的跋扈,这一会,她跟粗使丫头们搭着手在门廊下挂孝布。
“楚云大人,您请吧,寝宫内有丫头伺候呢,需要什么,您就跟她们说,奴婢退下了。”说完,躬着身,沿着长长的走廊退了出去。
楚云走进寝宫,按照太子的要求取完了东西,然后告辞出来。
院子里这会已经忙完了,孝布和灯笼已经挂起,宫女们无一例外地穿上了丧服。
他一个外人,在这里行走,看上去十分扎眼。
于是,他离开走廊,专走小路。
东宫虽不像皇宫,但条条小路,也是错综复杂,走了一会,居然迷路了……
正在郁闷,远远的,一席素色引起他的注意,于是他抬起手臂高喊:“姑娘,请等下。“
可是当他快步走到她的跟前停下的时候,又呆住了,因为,站在他面前的居然是宛心。
很显然,宛心也认出了他,她的眉头一皱:“楚云大人又有什么事?“
楚云有些不好意思:“在下……在下迷了路,劳烦姑娘指引。”
宛心抬起头看他,轻轻一笑:“大人不是太子殿下的幕僚吗?想必这东宫也是常来常往的,现在居然说迷路了,大人不会是在打趣奴婢吧。”
楚云被她说的脸红,小声回答:“在下不喜这宫中的规矩,所以除非万不得已,否则是绝对不来的。”说完,他小心的观察着宛心的面色:在宫里人,尤其是太子房里人面前说这样的话,不知道会不会惹怒她呀?
不过好在,宛心并没有发怒,不过在他的眼里可能比发怒还要严重,因为她连话都没说,转身就走。
楚云连忙跟上:“姑娘……你别生气,在下无意轻慢宫廷。”
宛心不理他,继续走。
没了办法,楚云只得跟在她后面,任她带着在宫里晃来晃去,不管她要把自己带到哪去,总之,跟着她一定能走出这个迷宫一般的院子。
第五章:各寻对策
迫于宛心的气势,一路上楚云都很识相的低头走路,一句话也不说。
刚进东宫就看见她站在路的中间发呆,自己好心的上去提醒,免得旁人以为她在偷懒,结果却把她吓的差点摔倒,本以为自己的介绍很热情,却没想到惹来她的反感,最郁闷的是,自己说出的大实话却冒犯了她的身份。本想着替太子排忧解难,谁想到却给自己惹来麻烦。
他很无辜地瞄了一眼她的背影,轻轻地叹了一口气。
伴随着这声几乎只有他自己才能察觉的叹气声,宛心的脚步倏然停下。
楚云差点一头撞上去,心里苦笑:不是吧,自己这么小的动静她都能察觉到啊……
“既然不熟悉这宫里的路,那以后还是老老实实的走大路吧,否则被侍卫看见或许会将你当成刺客拿下呢!”她冷冷地说。
楚云连忙点头:这个时候得罪谁也不能得罪她呀。
可是往往事与愿违,宛心看了他一眼,转身就走,这一次楚云真的急了:他已经在东宫耽搁了太长的时间,在这么拖延下去不知道太子那里又是什么样的脸色。
“姑娘,你这是要去哪里?”他不敢直呼其名,太子的女人,怎么都轮不到他来喊。
宛心头也不回:“你抬起头看看吧。”
楚云疑惑地抬起头,赫然地一旁立柱上的牌匾——“东宫南角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