密密的林间依稀可见她的身影停下,久久的站立不动,然后慢慢的蹲下,一点声响都没有。
他开始担心了,快步跑到她的面前,心中的大石落下,可是心弦却被抽痛了。
她的肩头不住的颤抖着,无声的颤抖让他黯然。
从后面抱住她,拥住她,她的身体依然颤抖不已,转过她的身体,那张安静的面颊上满是泪痕,他低语:“我有些残忍了。”
远处的树梢上,魅影轻轻落下,摇曳的树枝仿佛感觉不到他的存在一般,依然在随风荡漾着。
看着地上的两个相对无言的人,魅影笑了:他们的皇帝真的开始动心了,除去了利用的动心究竟是好还是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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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亮之后,朔国的人仿佛消失了一般,寂静的小镇上再没有一个朔国人的身影。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没有人知道!
负责监视皓晨举动的两个车国侍卫昏倒在皓晨居住院落的街角。
罗羽休立即赶往另一边,同样有两个赵国的侍卫昏倒在那里。
这两个侍卫是他一直跟随在身边的心腹:昼寐和夜寐。他们跟在自己的身边,虽说武艺算不上上乘,可食追踪的本领却是首屈一指的,当初就是他们发现了康俊府中发现了和想容联络的黑衣人,可是究竟昨晚他们两个人怎么也会如此不济了呢?
悄声吩咐手下将他们抬回自己的房间,而他自己则去了皇帝的院落,一夜过去,皇帝依然坐在院子里,很显然,他一夜未睡。
“皇上,朔皇和他的手下凭空消失了。”
“朕听说了。”天胤淡淡的说。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车国真的和朔国暗通来往?”罗羽休匪夷所思。
天胤长叹一口气:“谁知道呢?”他站起身来,抖擞精神,“回赵国吧,盟约之事暂时先到这里。”
“皇上现在不准备和俞荣商讨一下吗?”奔波这么久,亲自到车国的土地上,盟约已成,难道就这样回去吗?
天胤淡淡的笑着:“皓晨此来是一举多得,和俞荣又能商讨出什么结果?”
罗羽休不明白:“皇上的意思是?”
“朕问你,若我们去问俞荣,他会承认和皓晨暗通吗?这是其一;其二,若此事真的和俞荣无关,我们的贸然发问不是等于亲自撕毁了刚刚签下的盟约吗?其三,若你是俞荣,你的确和皓晨没有任何来往,那现在的情况你难道不会怀疑是朕在与皓晨暗通吗?其四,无论怎样,若这是皓晨蓄意而为,他的目的一定是挑拨我们和车国之间的关系……这四条里无论是哪一条我们都没有确定的把握,所以,朕和俞荣签订的盟约几乎无效了。”皓晨的确是一个厉害的人,他只要出现,哪怕一句话不说,就将赵车两国的努力付诸东流了。
“也许,皓晨真的是一个厉害的角色。”罗羽休喃喃自语。
当然厉害……不过一个月的时间,自己就在她的身上看见了他的印记……
回朔国的路上,御车的帘子严密的挂上,宛心几次想要找寻缝隙都不成功,黯然的转过身时,却看见了他似笑非笑的眼睛。
“折腾了一个晚上,你还不困吗?”轻轻捉住她的手腕,微微用力,就结实的将她禁锢在自己怀中,“研究都哭红了,真让人心疼。”
“生气了吗?有什么好气的呢?你是我的!这已经是事实了,赵天胤他也要承认这个事实我的杰作还不错吧。”他的指腹按上她颈间的嫣红,“觉得我卑鄙吗?”
她不说话,也不看他。
将她抱起,面对着自己坐下,极为暧昧的姿势让她很不自在,他笑着点着她的鼻子:“我不管你爱谁,你只要记住,你是我皓晨的!你不接受他的怀抱难道不是因为我吗?”仿佛看穿了她的内心,“你的唇上是我的印记,你的身上是我的体温,所以你会觉得享受他的怀抱是对不起我……”
“我对不起他!”她硬生生的打断了他的话。
他愣了一下,眉头轻皱:“你这个狠心的小东西,太打击我了!”说完,又笑了,“不过我已经习惯了。”笑得有些受伤。
窗帘挡住了光线,可是却挡不住寒风,她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寒噤。
他叹了一口气,将她放回暖垫里,脱下自己的袍子披到她的身上。
“我不要。”她推开。
“不要?那好,我不介意用我的身子来温暖你。”作势解开衣扣。
她抓过袍子裹在身上,斜靠在车壁上不再理会他。
微笑漾开,他用手臂斜撑起身子微笑着看她,她眼睛忽闪忽闪的,嘴角扬起浅浅的微笑。
笑容在这昏暗的车内散发出一样的风采,可是看在他的眼中心里却被刺了一下:“你在想他?”
没有思索,她点了点头。
他的眼睛里是一抹灰暗,头靠在车厢另一侧的厢壁上:“其实,你比我更残忍。”一次次的践踏他的尊严和付出,她难道不是一个残忍的人吗?
她愣了一下,愕然的看着他,而他则闭上了眼睛,靠在一旁似乎要睡着了。
车厢里又安静下来,听着皓晨均匀的呼吸声,她知道那个男人已经睡熟了。
她悄悄的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那是昨天晚上天胤塞给她的——一个破碎的荷包。
被她亲手剪碎的荷包又被用线连了起来,参差不齐、凌乱不堪的针迹攘她明白,这是他缝着,她仿佛能看见他凑着烛光一针针的将残破的布片连起来时的认真和困难,甚至还能想象出,他的手指被针刺破时流出的血珠,应该很疼很疼吧。
透过昏暗的光线,她看见荷包的另一面是一个及其笨拙的“心”,她再也抑制不住了,紧紧地捧着荷包,无声哭泣。
“这样的东西,见了只会让人伤心!还留着它做什么。”伴随着一句冰冷的话,荷包从她的手中消失了。
第一百零三章:奇怪的路线
回国的路上,宛心再没说一句话,亲眼见到荷包被丢出窗外,徒劳的看着,无奈的笑着,然后闭上了嘴巴,再不说话.
皓晨拧着眉。她不说话,他也不问,只是时不时的瞟了她几眼而已。
这样的情形即使是在中途下车到驿站休息的时候也没有变过。
皓晨几乎是透明人一般,他不说,不动,也不见她,只因为他自己的愤怒。
他是天下最强大帝国的最强大的君主,从来没有一个女人会这样无视他,连他自己都在惊叹自己的忍受力!
驿站的房间里,他一个人坐在床边自斟自饮,门被一阵旋风吹开,紧接着一个人影停在了面前。
“皇上,赵田胤也回国了。”
……
“皇上,需要臣去打探一下他们下一步的举动吗?”
……
“皇上……”魅影几乎不知道说什么了。
“把你含儿送进宫来陪她吧。”
魅影愕然。
“这是朕的命令,她在你府里不是吵闹着要进宫的吗?”他又斟满一杯酒。
“这样的事情皇上也知道啊。”魅影嗫嚅着。
皓晨看了他一眼:“怎么?你还怕朕霸占她不成吗?就算你不送她来,以朕的手段还怕不能把她弄进来吗?”
知道皇上说的不假,但是魅影还是不放心,他倒不是怕皇上会强夺含儿,而是怕那个不怕死的又喜欢耍小聪明的丫头在宫里做出些什么,只怕一不小心脑袋就没了……”
“含儿不懂规矩……”
“啪”的一声,皓晨手中的酒杯深深的嵌到桌子里。魅影到嘴边的话又活生生的咽了回去,他知道皇帝在生气,只是这气对他来说有些莫名其妙,又有些担心,不过相信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他只能同意:“臣遵旨。”
“你下去吧!”皓晨叹了一口气。
魅影退了出去,屋子里只有皓晨一个人了,现在的他脸上平静的没有一丝神情,就这样一杯一杯的喝着,知道酒壶里空空如也。
对面的窗子里有一丝幽暗的光芒,那是她的房间,她还没有睡,是在做什么?
脸上浮出苦笑:她做什么,想什么,都和他无关吧!
这些日子以来,他的变化让自己都觉得奇怪,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他越来越关注她了,而他现在要需要让自己想清楚,毕竟他似乎离原先的目的越来越远了……让含儿来照顾她吧,尽量拉远和她的关系,否则,也许他自己的目的还没有达到就被她得了先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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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上路的时候,皓晨没有出现在车御之中,他选择了和卫兵们一样骑马前行,一路上,再也没有见到他。
摇晃的车子让她有些昏昏欲睡,恍惚中的颠簸让她有些熟悉,毕竟和宛如她们逃亡的时候,一路的颠簸也是如此——只是,奇怪的是,他们明明应该走官道的,可这官道又怎么会如此粗糙颠簸?
她直起身来,身体贴到车厢内壁,屏息凝神,仔细观察着外面的动静。
没有官道旁边小商贩的吆喝声,也没有行人来来往往的说话声,只有马蹄循规蹈矩的敲击着地面的声音……
这究竟是怎么回事?难道他们走的不是官道?可是昨天明明是宿在驿站之中的,而昨天当皓晨打开窗子将荷包抛出去的时候,她绝望的眼睛里也看见了官道旁的商埠。那今天?而且,堂堂的皇帝出行,怎么会不走官道?为了躲避追杀?这不可能!他连赵国和车国都敢大摇大摆的去,怎么会在自己的国家畏首畏脚的?
想不通这究竟是因为什么,而且也看不到窗外的一切,她只能在茫然中昏沉沉的度过一天。
天黑的时候,又到驿站。
天亮的时候,又踏上了颠簸之路,昨天走下马车的时候,宛心特意查看了一下地面,道路平坦的没有一丝坎坷,而今天怎么又会走上这样的道路呢?
带着这样的疑惑,天黑的时候,他们回到了皇宫。
车御直接停在了紫云殿外,玩心下车的时候回头看了一下,空空如也,她有些奇怪,不过也没有多说,在迎出门的侍女的搀扶下,回到寝宫。
推开门的那一瞬间,一个身影扑了过来,几乎要把她扑倒。
“娘娘!又见到你啦,奴婢真是开心死了!”这样熟悉的声音是含儿的。
宛心惊讶了:“你怎么进宫了?”
含儿笑眯眯的拉着她的手:“我想你啦,自从你进了宫,我天天磨那个家伙,他被我磨不过,就送我来了!”
还是有些奇怪,自己才刚回来,含儿怎么就来了?而且是魅影送来的,难道说魅影没有跟着皓晨去车国?这不可能,皓晨之所以能出入别国如无人之境,原因就是有魅影暗中保驾护航……可是,一切都太奇怪了。
本以为自己到来娘娘会喜出望外,可是却看见了她脸上的疑惑与茫然,含儿不明白了,她是一个丫头,不由自主的黯然:“娘娘……奴婢保证在你的身边绝不多说话,不乱想主意,奴婢绝对不会给娘娘闯祸的……”
见含儿这样说,宛心笑了,几天的奔波她有些累了,轻拍含儿的肩膀:“傻丫头,你想多了,我只是觉得心中有几个结无法打开而已,和你无关。”
含儿本就不是一个多心的人,见娘娘这样说,立即喜笑颜开:“娘娘刚刚真是吓死奴婢了……”夸张的拍拍胸口,“娘娘心中有什么疑惑?”
宛心看看她,笑着摇摇头:“现在还说不好,不过……”以魅影对含儿的感情来说,他一定会在暗中保护这个丫头的,所以,这件事情由她去做,被发现后应该不会有性命之虞的,“你在这宫中多转转,若是有机会,帮我找来一张朔国的边界图。”她强调一下,“不要被人发现了。”
含儿连连点头:“这个好办,魅影家里就有一份,等改日我出去给拿回来就好了,只是,娘娘要这个做什么?”
看着她笑眯眯的眼睛,宛心犹豫了一下,还是忍住了:“没什么,只是想看看。”
小丫头没有多想,欢还喜喜的扶着宛心走到里间。
她无邪的笑容让宛心有些内疚,她知道这个丫头的率性,天真,可是她还是不敢将实情道出,毕竟,她现在爱上了魅影,文清待天胤的例子她不能不做防备,毕竟,现在的事情真的是关于赵国。
只是不知道她的猜忌会不会让小丫头难过,希望她不要想那么多,若真是如此,她也只能对这个丫头说一句:“忍忍吧……”
这是他曾经说过的话,如今回想起来,他在说这句话的时候是多么的无奈,仅仅三个字,却如三块石头一般压在她的胸口之上。
希望这一切很快就可以结束。
第一百零四章:无可奈何的女人
十天了,公主殿里的宫女没有一个人发现她们这里多了一个男人,不是她们粗心,而是她们早已经习惯了还没有靠近就被公主轰出去的举动。
“温玉公主,皇上出行回来了,公主要不要去清华见驾?”宫女隔着门大声建议道,遇见这么一个行为做事全凭自己喜好的主子,大家心里都捏着一把汗,尽管她是皇上的亲妹妹,可是万一她随性而为惹恼了皇上,她倒没什么,她们这些丫头们可一个个免不了受罚呀……所以常常换个法子来提醒公主,多去皇上面前摆个好。
可是屋子里的是皓洁呀!听到丫头们的话,她懒洋洋的吼着:“知道了!罗嗦,他怎么不来看我?你们去御膳房给我弄两个荷包蛋来,我饿了!”
宫女们面面相觑,她们的公主是什么时候开始变得这么能吃的?
花园里的一处偏房,门被一脚踹开,皓洁一手端着一碗荷包蛋大摇大摆地走进来。
“砰”的一声放在桌子上。
床上半躺着的那个人听到声响转身向里,也不搭理她。
他不理她,她也不找他,端着碗坐到床边,稀里哗啦的吃起来,那香喷喷的样子惹着床上的楚云肚子不争气的叫了起来。
用枕头蒙住耳朵,他依然不理她。
她坏坏的笑着,站起身来,直接坐到床头,整个人几乎要趴在他的耳朵上了,嘴里继续发出稀里哗啦的声音,她就不信斗不过他。
终于,楚云忍无可忍,他翻身而起,瞪着皓洁:“什么时候见过你这样的姑娘,粗俗!”山村野妇都比她强百倍。
突如其来的训斥让皓洁呛住了,本来是要捉弄他的,偌大的鸡蛋塞到嘴巴里根本没来得及细嚼,这样一惊,生生的哽在喉咙里,憋得小脸通红。
见她不说话,可怜巴巴的看着自己,楚云到心有不忍了,他凑近她,刚想说什么。
“嗝……”皓洁一个不受控制的嗝把楚云又给打了回去。
尽管她再豪爽,再不拘小节也经不住这样的难堪,“嗝……嗝……”继续着,她丢下碗,拼命的捂着嘴巴,几乎要夺门而逃了。
现在的楚云真是怒也不是,笑也不是,看着她狼狈的样子,看见她起身想逃的样子,他心里生出一丝捉弄她的念头。
就在她即将跑出去的那一瞬间,他一个纵身挡在了门口。
皓洁愕然,一手捂着嘴巴,一手指着他,气急败坏的打着嗝——“嗝……你让……嗝……开。”
“我不!”他抱着胳膊好整以暇的看着她狼狈的窘相。
“你……嗝……欺负我……嗝……”她圆圆的眼睛里满是委屈的泪水。
“是你先欺负我的。”他就是不让步。
小姑娘没法子了,从小长到这么大,她从来没有这么狼狈过,这一次居然还是在一个男人面前,她转过身,拼命的忍着,努力再不让他有机会羞辱她。意志控制的身体上的反应,却阻止不了反应的继续,虽然嗝嗝声不在了,可是她的身子却一抽一抽的。
如此辛苦的样子到让楚云不忍心了,这个被宠坏的丫头真像是他的克星,无奈的摇摇头,他又妥协了,拉她坐到桌子旁边,将自己的那个碗递给她:“慢慢的喝点汤。”
脸色通红的皓洁顾不得太多,端起来就喝,而他则笑眯眯的用食指抵在她的手背,轻轻用力……
“好了。”皓洁的脸上漾开灿烂的笑容,“只是,你又没得吃了,我再叫她们送一碗来。”
“不用了。”他摆摆手,“这不是还有吗?”
干巴巴的两个荷包蛋没有了汤水的浸滢白晃晃的,他没有多想就端起来,用筷子夹起慢慢的吃着。
皓洁第一次有这样局促的感觉,她有些害羞的搅着自己的手指,待在一旁,看着面前的这个男人毫不嫌弃的吃着自己剩下的东西。
楚云放下碗,抬头看见皓洁害羞的眼睛,他愣了一下:“你怎么了?”
皓洁连连摇头,一向大大咧咧的她,第一次如此支吾。
沉吟了一下,楚云问道:“你哥哥和宛心姑娘出行回来了吧?”
“是呀!昨天晚上才回来。”
“我想见一见宛心姑娘,可以吗?”他看着她,眼睛里有一丝期盼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