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女连忙答应着退了出去,宛心无奈的看着妹妹:“你呀……”
正经的样子顿时不见,换上那张让人无可奈何的笑脸:“我饿嘛,宫里的好吃东西外面根本见不到,所以为了进宫我准备了一天呢!”
“准备什么?”宛心奇怪。
“我空了一天的肚子呢……”她又嬉笑着腻上了姐姐。
知道了宛如无事,也知道其余的姐妹也被接进了京城,宛心畅快了许多,看着宛若津津有味的大快朵颐,她自己的食欲也被勾起,笑着坐在桌旁,姐妹俩共同分享一桌的珍馐佳肴。
门外闪过一个人影,宫女悄声问道:“皇上,要禀告吗?”
天胤摇了摇头,从狭小的门缝看去,姐妹两个一脸的笑容,这样的情景,他几乎从未见过,他所见到的宛心是聪明的、睿智的、有时候也是娇羞的,然而现在的她是快乐的。
的确,把宛若要到宫里来,并不是真的为了伺候宛心,因为他说过,这辈子伺候她的人,只有他,所以,宛若的到来只是为了让她开心,仅此而已,他还有许多事要做,在他不在她身边的时候,他想让她依然幸福快乐,他要让她感觉不到一丝孤独,让她不再有机会为琐事困扰。
春日午后的阳光有一股说不出的温馨,宛若熟练的收拾好桌子,转脸看了看窗外:“姐姐,这么好的日头,你要多出去活动活动呀!”
这个丫头,又在打算盘了。宛心笑着:“你呀!是你自己想出去玩吧?”
宛若不甘心的吐了吐舌头:“哪有嘛,我是觉得你总是呆在屋子里,闷闷的怎么能养好身子呢,要多多出去活动才好。”说完,亲自上前动手。
被她抓挠不过,宛心只得投降:“好了,我们出去!我终于知道康俊为什么老拿白眼看你了!”
嘿嘿的笑着,宛若去过一件薄薄的披风搭在姐姐的肩头:“外面虽暖,但是也有抵挡不住的风寒,还是披一件好。”
她细心的系着扣子,然后抻平褶皱。
笑着看她的举动,一切都是那么熟悉而自然,这个活泼好动的丫头,安静下来也是如此的可人。
走到门口,早有宫女听见脚步拉开外门,打起珠帘。
宛心微微点头,走了出去,转头想要说话,却见宛若不在身旁,她惊奇的转过身来,却发现刚才那个一脸风采的丫头,此刻更恭敬的垂着头,眼睛看着脚尖,一步步的跟在身后。
“你怎么了?”宛心奇怪,“这么规矩?”
“我是奴婢呀。”她微微抬头,冲着宛心挤了下眼睛,低声回答。
“宫里的规矩你怎么学的这样快?”一日的时间,就是嬷嬷去教,怕是也学不到这么快呀。
这一次,宛若得意的笑着:“我是谁?我可是聪明绝顶的桑宛若呀。”说完,她抬高的声音,“奴婢为娘娘引路。”一板一眼,规规矩矩,这倒让宛心觉得有点别扭了……
第一百二十四章 又见画像
这后宫里的一切比起从前似乎没有什么不同,如果非要说出所以然来的话,那这里只是比从前冷清了些,没有了贵妃也没有了贵人,所有的寝宫都关闭了宫门,留下的是一片宁静。
不想让宛若受到太多的约束,所以,宛心没有让其余的宫女随侍,姐妹两人在后宫里信步走着。
说是闲庭信步也并非如此,有一条路,宛心已经走了千遍万遍,于是,虽然是和妹妹一起闲逛,却也依然沿着这条熟悉的路走了下去。
“姐姐,这是哪里?怎么越走觉得这气氛越冷了呢?”宛若四下打量着,依然是宽敞的道路,只是道路两旁的景致越来越少,就连花草树木围起的小亭子也比之前的少了许多……可是姐姐却一言不发的继续走了下去,虽说自己有太多的疑惑,可是也隐忍下来,直到她们停在了一个院落的前面,她抬头看到匾额时,才明白了过来,“这是姐姐以前住的地方吧?”
宛心笑着点了点头:“是呀!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就走到这里来了……”面前的典情宫和其他地方一样的安静,唯一不同的,是院门并没有关上。
想来应该是这个备受冷落的地方少有人来,所以内务府对这里巡查也不如其余的地方,不过,这样一来倒也方便了她。
提起裙摆,宛心重新踏入这里,宛若紧随其后,她很着急的想知道,姐姐在宫中这半年的生活,究竟是怎么样的。
皇宫本是豪华奢靡的,皇宫中的每间寝宫应该也是如此,可是当宛若走进身为皇贵妃的姐姐做居住的寝宫时,却不曾想到这里居然是这样的荒凉。
虽然院子里收拾的干干净净,可是却光秃秃的没有半点芬芳,一字排开的几个房间,被有些破旧的门阻开了视线……对着厅堂有一个已经有些破损的圆桌,和两个石凳。
她觉得不可思议:“姐姐,过去,你就住在这里?”
宛心点点头:“是呀,很安静,也很清雅,虽说远不如其他寝宫的奢华,可是却也随了我的性子,不是吗?”
看到姐姐的脸上没有半点哀怨,宛若似懂非懂:宛如为了一个男人,忍受着常人无法想象的屈辱和痛苦,一切因为爱,而姐姐呢?出身豪门的她在偌大的皇宫中顶着高贵的头衔却居住在这样的地方,她也默默的忍受着,这也是因为爱……虽然有些懵懂,但是也许她们都是值得的。
因为她眼中看到了宛如的幸福,也看见了姐姐的幸福。
愁容尽去,宛若笑着拉起姐姐的手:“是呀!这里很别致,姐姐喜欢就好。”
宛心笑着带着妹妹穿过不大的院子来到自己的房间。
三个月了,这里的许多摆设上都蒙了尘埃,宛心没有乱动,只是静静的看着。那时候的她常常彻夜难眠,都是因为他的一个举动或者一句话,那时的日子,折磨的她身心俱疲,不过,自己还是熬了过来,一切都仿佛是一场梦一样……
对于宛若来说,眼前的所见和在外面的感受完全不同,她很难把这里的精致摆设和外面的破败联系在一起。
无论是桌案上刻着彩凤的砚台,还是床边上垂下来的金丝长穗,这里的一切一切都显得那样的精致、贵重、典雅。
她的手指轻轻扯了一下床边的长穗,紫色的纱帐仿佛感受到召唤一般的轻轻涌动了起来,一波一波,久久不能平息。
“姐姐,这都是皇上赏赐的吗?”
“是呀,所有的东西。”
宛若把玩着精致的砚台,轻滴了几滴墨在其中,慢慢的研着,看着那慢慢漾开的圆晕她忽然觉得有些奇怪:“姐姐,从哪里传来的这股味道?淡淡的,很香。”
宛心笑了,指了指妹妹的手:“就是从你研的墨里传出来的呀。”
“这里?”宛若奇怪的把鼻子凑了上去,果然,“我第一次嗅到这样的墨味,一股幽雅的清香。这也是皇上赐的吗?”
宛心点头。
“皇上真是有心人!朝华殿里的都不是这样的。”宛若叹道。
她的话让宛心愣了一下:“你怎么知道?”
宛若奇怪的看着她:“姐姐难道没发现吗?哪里的字画上都是有一股淡淡的油墨味,哪里有姐姐这里的香味?”她熟谙字画,自小就对那样的东西兴趣有加,自然会多多留意了。只是她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细心的男子,父亲是一个不苟言笑的人,他对所有妻妾都是一样的冰冷,狂躁!离开桑府进了康园,眼中尽现的是康俊的仇恨,后来,和康福熟悉了,那个男人又是如此腼腆……她身边的男子都是这般模样,何尝见到过如此细心的人。
宛心呆在那里,怔怔的看着宛若放下的砚台,心里有一股淡淡的感动。
她想着自己的心思,却不曾想宛若又找到了一番玄机,她从书桌后面扯出了一副卷轴。
弹去灰尘,缓缓打开。
一个神采飞扬的男子映入眼帘,宛若吓了一大跳,连忙合上,有些紧张的问道:“这个人不是皇上……他,他是谁?”
闲不住的妹妹一下子这样紧张,到让宛心笑出声来:“他就是皓晨。”
“皓晨?朔国的皇帝?”宛若惊讶的问道。
“是他。”
宛若再次展开画卷,细细的看去,卷轴中的年轻男子一脸戏谑的笑容,只是这样的笑容里还带着隐隐的哀伤……
第一百二十五章 三座大山
夜幕之上,繁星点点,在容太妃的寝宫里,林儿轻轻的为半躺在榻上的太妃捶腿。
看着容太妃舒心的样子,林儿没有半点喜色,她的心里隐隐作痛:皇上虽然公正,严谨,可是他必然也是一个男人呀,文贵人那样的性子、模样,虽说她是朔国的J细,可是她也没有给赵国铸成大祸呀!皇上又怎么能狠心置她于死地呢?
她的手上力道加重,被仇恨掩盖的心中思量:若不是桑宛心,若不是她将皇帝的心牢牢霸占,文贵人又何至于死呢?那个冰冷的女人淡然的模样在她的脑海中一次次的回放,幻化出的却是蚀心的仇恨!
可恨呀,可悲呀!文贵人冒死救下了自己,可是自己却沦入内宫,落得了一个为太妃捶腿的命运。
之前的享受变成了阵阵加深的痛楚,容太妃惊坐起来,本想大发雷霆,却一眼瞥见林儿眼中那闪去的恨意。
她心里明白,没有说什么。
反倒林儿连忙磕头:“奴婢失了分寸,触动了娘娘,奴婢该死!”
容太妃笑着拉起她的手,牵着她坐到自己身边:“没什么,哪里能动不动就该死了呢?是我心粗了,你本是文贵人身边的大丫头,怎么能习惯做这样的事情呢?是我自己疏忽,所以,不怪你的!”
看见太妃没有丝毫责怪自己的意思,林儿眼圈泛红,从前的文贵人不也是这样待自己的吗?自己闯了祸,打碎了东西,文贵人从来也不责怪自己,反倒说是她自己没有安排好。眼下的情景何其相似,只是昔日的人早已汇入冰冷的黄土。
看着她面上的哀伤,容太妃笑着抚慰:“莫要难过,你是想你家主子了吧?”她试探着问。
林儿有些慌了:“太妃娘娘多心了,奴婢现在是容太妃身边的人,奴婢的心里只能想着太妃娘娘您,又怎么能再去想别人呢?”
她越是这样说,容太妃心里就越明白,她笑着拍拍林儿的头:“你怎么可以这样说呢?文清虽说有天大的罪孽,可是她毕竟是你的主子,在这后宫里,谁不知道文清宅心仁厚,就算我们再刁难,她也默默隐忍,弄的我们这些人现在都汗颜呢。”要想收拢林儿,就必须假话真话一起说才可以。
果然,听了太妃自责的话,林儿心中原先的嫌隙也不见了,毕竟,一个高贵的太妃亲自道歉,这样的恩荣就足以淡化一切。
她连忙摇头:“娘娘千万不可这样说。”
时机已经成熟,容太妃将话题延续:“只是,现在说这些还有什么用呢?那样一个碧人儿就那样没有了,原先我们都认为皇后的位置是她的,只是,现在看来,要落入别人手中了……真是可惜呀!文清辛苦治理的后宫最后到了别人手里,不知道泉下有知的她,会有何感想……”
她的话无疑触动了林儿心底最深处的仇恨,她的泪水在这一刻决堤了……
“娘娘说的一点也不错,文贵人拼死保下奴婢,可是奴婢却什么也不能做,眼睁睁的看着她的努力化为灰烬……奴婢真是一个没用的人呀!”
容太妃冷眼看着林儿的哭泣,她静静的等待着这个丫头将心底的哀苦发泄出来,直到那肆意奔流的眼泪逐渐的沉静了下来,她才轻轻的递上一块手帕:“傻丫头,你只是一个奴才,又怎么能撼动那个女人的位置呢?若要为文清报仇,你必须要借助一定的力量才可以。”
“借助一定的力量?”林儿有些不明白。
“就是要有一个有身份的人为你出头!”容太妃看着林儿闪烁的眼睛,轻轻的握住她的手,“文清在着的时候,我时常跟着别人一起与她为难,而如今,我已经是一个无用之人了,只剩性命一条,如果有可能的话,我愿意为你出头!”
她说的坚决,这样的眼神、这样的语调几乎把林儿震出了,良久,她才反应过来:“不行呀!奴婢不能害了娘娘,一旦失败,奴婢岂不是连累了娘娘吗?”
容太妃淡淡的笑着:“我都不怕,你还怕什么?若是寻找到让她身败名裂的证据,又怎么能连累到我呢?”
“身败名裂?”林儿喃喃的重复着。
“是呀!比如不忠!不贞!不洁!不孝!这些都能证明她是一个道德败坏的人,这样的人又怎么能入主中宫呢?”她罗列着。
“不贞……”林儿顿了一下,抬起头来看着太妃,“她和一个男人私会,这算不算是不贞?”
这句话让容太妃震惊了!她是想着让林儿来帮忙,她们同仇敌忾,共同陷害宛心,可是林儿刚刚说的话,似乎已经超过了陷害的范畴。
“当然算,这是最可耻的不贞!你……怎么知道的?她和谁私会?”
“和太医可蒙,是奴婢亲眼看见的!”
一句肯定的话让容太妃大喜过望,她没想到扳倒宛心的罪证会来的如此顺利,她连连拍着林儿的后背:“好!好!好!亲眼所见的!……这真是太好了!”
话音刚落,外面就传出小五儿的声音:“娘娘……”
容太妃立即会意,她安抚了林儿几句就让她退了下去,随即将五儿传了进来:“你查探出来了吗?皇贵妃这三个月去了哪里?”
五儿点头:“宫外传来的消息,皇贵妃离开之后去的是……”她犹豫了一下,“朔国的皇宫。”
无疑,这又是一个天大的喜讯,容太妃一把抓过五儿:“你确定吗?”
“消息这样说,奴婢也不敢肯定,不过奴婢知道朔皇来的时候当众要过皇贵妃,而且这次皇贵妃是出现在朔国进入赵国的边境上,送她来的马车相当精细,应该是皇家所有……”
容太妃笑了,她慢慢的转过身去:“你下去吧,让那两个教引嬷嬷抓紧让金妍学习《皇后训》!”
见娘娘这样把握十足,五儿欢快的退了出去,未来的赵国皇后是从她的面前出现的,她怎么能不高兴?
容太妃的脸上是一种阴鸷的笑容:消失了三个月的时间,却出现在别的男人的皇宫,一男、一女,三个月的时间……再加上被人亲眼看见与可蒙私会,还有一个那样的爹!被这三座大山一齐压着,还能翻身吗?
桑宛心呀,桑宛心!这一次,莫说皇后的位置了,只怕,文清的下场就是你的明天了……
第一百二十六章 一切交给我
天空有些阴沉,可能是要下雨了。
宛若趴在床沿上,看着侧躺着的姐姐,她的手指在锦被上画着圈:“姐姐,皓晨是一个什么样的人?那幅画真的是出自他的手笔?”她清楚的记得,每一个线条勾勒出的每一道神韵,有些飘渺有些落寞还有一些狂傲。
妹妹若有所思的样子映在宛心的眼睛里,把她的思绪也带到很远的地方去,他是一个什么样的人?过去三个月的相处,他的灼热和冷漠,还有那无法忽视的邪魅仿佛转圈似的在眼前掠过,最后,她轻语出口:“他是一个伟男子。”
伟男子?宛若有些疑惑……哦,是了,他登基不过四年,就将朔国带入鼎盛,年轻的他征战天下从未遇到敌手,就凭这些,他的确是个伟男子!
只是,他眉宇间的那股寂寞又是怎么回事?身为君王,他应该是妻妾成群,儿女绕膝才对,怎么会有这样的寂寞呢?
可是,没再容她多想,就被门外急匆匆的脚步声打断。
“皇贵妃娘娘!皇上请娘娘去乾坤殿。”外面说话的是福文。
宛若愣了一下,看着姐姐:“乾坤殿不是皇帝上朝的地方吗?怎么会让姐姐去?难道是要加封?”加封是好事,可是她的脸上却没有丝毫喜色,因为她隐隐的感觉到,事情绝对不会有这么简单。
再看宛心,也是如此。她坐起身来,微笑着看着满脸愁容的妹妹:“现在要看看你梳妆的本事了。”
“姐姐真的要去那里?”
“皇上的旨意,我岂能不尊?”她笑着坐到镜子面前,面庞不再那么消瘦憔悴了,亮盈盈的肌肤上闪耀着淡淡的红晕。
她长舒一口气:什么都不想了,什么都不管了,她听他的话,将自己完全交到他的手上就可以了。
乾坤殿的这条路是宛心第一次走上,福文代替了宛若跟在她的身后。
这个忠心老实的仆人多少次欲言又止。
直到宛心即将迈上地毯,他才突然的冲上去,挡在她的面前:“娘娘……”
“不必多说。”宛心笑着打断了他的话,“我明白了,其实,不管发生什么,我都是会是你的娘娘。”
这样的话听在福文的耳中是那样的自信满满,他心头的大石稍稍落下,他点了点头,慢慢的退后,将那条大红色的地毯完全展现在宛心的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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宽大的龙椅被一顶珠帘遮去了一半,在内侍的引导下,宛心被带到了天胤的身边。
他牵过她的手,拉她坐下,另一只手很自然的环上了她的腰,他对着她微微一笑,然后转向朝臣:“皇贵妃已经来了,你们不是有话要问吗?就这样问吧!”
臣子们低声议论着什么,不时的抬头瞥了一眼帘后的宛心,最后,其中一人迈出人群:“既然皇上如此说,那臣付宣就越矩发问了。”
他顿了一下:“皇上,旧年祭祖的时候,娘娘是和臣子们一同去的光华寺吧?”
“是!”
宛心的眉眼有些黯淡。
“皇上是否记得皇贵妃在身体不适之后突然消失了一段时间?”
天胤震了一下,他扭头看了宛心一眼,面前的女子静静的看着前方,一如秋水般的平静。
“怎么了??br />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