隐离侧头看了看她,伸出手臂,把倾情抱进怀里,晚风吹得有点沁凉的脸颊缓缓的摩擦着倾情的脸颊,如花瓣一般,温纯的亲密。倾情很喜欢这样的亲近,隐离笑道:“之前料到你们身份不凡,只是没有想到她是轩妃。这个名字天下谁都不陌生,我自然也熟悉,对她有敬重有佩服。可是倾情,北越的内乱你爹插了一脚,突如其来让我知道这个消息,即使不恨,心里也会有芥蒂,需要时间来缓和一下,明白吗?”
隐离也没有说什么场面话来应付她,而是说出他真实的想法,突然听到这种惊人骇然的消息,轩辕和萧家千丝万缕的仇恨存在,就算是他对父皇不介意,就算他早就接受这一切。毕竟萧家死了那么多人,他父亲,他弟妹……整个偌大的皇家就剩下他和他娘,隐离需要时间去缓解这些事情。
倾情点点头,又说道:“爹的手段有时候是……激烈了点,不过立场不同嘛,可一个巴掌拍不响,若不是萧祈狼子野心,爹爹也不会成功离间他们,接而帮萧祈夺位!”
“小情,你娘有句话说得很对!”
“什么话?”
“你,非常,严重的护短!”隐离的声音无奈极了,淡淡的笑着。
倾情嘿嘿的J笑不满的抡起拳头在他胸膛一捶,娇声道:“那是自然的,以后我也会这样护着你的哦!爹娘,还有你,都是我最重要的人,当然要护着咯!”
隐离顿感窝心,这丫头就是有这种本事,无心的一句话,就能让人心房温暖,甘心为她奉献所有。
倾情,倾尽一生感情,真是一个好名字!
“倾情……”
“怎么了?”
“倾情……突然发现这个名字很好听,多叫几遍。”
倾情一听,嘟起嘴吧,不满的说道:“爹爹起得名字,就怕人家不知道他对娘死心塌地似地,还得用我来证明,可恶!”
隐离听着她言不由衷的抱怨,但笑不语。
清风、浅月、蝉鸣,一幅深夜宁静的画面,配着少男少女偶尔细细低语和笑声,组成了一幅永恒的经典画面。
温馨无限,乃至十里之外,都能感受到他们之间的亲密和甜蜜。
突然,隐离眼睛一眯,浑身警觉起来,猛然坐直了身子,单手制止住倾情的询问,细细地听着这清风中送来的危险气息。
温润如水的眸子布满了一层寒意,隐离抱着倾情下树,让她安静的站着,他扑地,耳朵紧贴着地面,全神贯注地倾听,马蹄震天的声音透过地面低沉的传来,匆忙、急促,铺天盖地而来,且人数不少。
这个僻静的小镇能看见官兵已实属不易,而夜深人静之时,又有大批的骑兵蜂拥而至,隐离立即感到不对,电光火石之间,他已脸色大变。
这马蹄声,整齐、规律,踏地震天,应该是永州附近装备最精良的铁骑,能调动这队铁骑的只有一人,那就是萧祈。
不可能是针对轩妃而来,那就是为了他们母子而来。
他一向小心翼翼隐藏行踪,母亲也是深居简出,这座小镇极为偏僻,根本就不可能暴露身份,萧祈怎么可能追踪而来?
“隐离哥哥,出什么事了?”倾情没见过他神色如此凝重的摸样,隐离永远是一副雷打不动的温淡潇洒,现在露出这样的沉重的表情,说明有事情发生。
“是有人来了?”从他的行动上,倾情很快判断出事情有变,夜色中,弥漫着金属冰冷的气息,越来越重。
既然查出他们的行踪,以萧祈的个性,隐离大惊失色,“倾情,你赶紧往后山跑,顺着山谷而下,在那片丛林中等我!快点!”
隐离交代完毕,转身就要走,倾情一惊,满心的惊恐涌上,赶紧抓着他的袖子,急问:“你一定会来的,对不对?”、
隐离深深地看了她一眼,猛然一把拉过倾情,深深地拥紧,像是用尽了他毕生所有的力量去拥抱,深刻的看入她的眼,承诺道:“隐离哥哥一定会来,快跑!”
倾情咬咬牙,没了嬉笑,转身就向后山跑去!
隐离侧头,也匆忙跑回家,向来潇洒的脚步有了凌乱,匆匆的回到家,云氏已经睡下,隐离喊起她,也顾不上整装,匆忙中套上外袍,空气中的浮躁越来越明显,风雨欲来中的宁静已然打破。
母子两刚刚出门就发现,屋外已经被团团围住,妖红的火打破了黑夜的沉寂,明晃晃的刀剑散发着森冷的寒光,在火把的照映下,如逼在人的喉咙之上,压迫着人的神经。
黑夜如同张着血盆大嘴的怪兽,狰狞的笑着,虎视眈眈的瞪着他们母子两。
静中带着隐约的马蚤动,春寒料峭,逼着淡淡的寒意,夜风中,融入了他们低沉而谨慎的呼吸。
隐离不动声色的把云氏拉到身后,手中的玉笛潇洒一翻,挡在前头,眯着眼,沉着的扫过这一片黑衣人。
看来,萧祈是先让杀手先探路,而他带着大队人马随后赶到,乃至此刻,隐离温润的瞳眸依旧如月光般凉澈,温和,不见一丝恐惧和怯弱。
他的温和,是一种君临天下的淡静!
“隐离,是他么?”云氏也不见惊慌,毕竟是见过世面的女人,当了十几年皇后,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她温柔秀丽的脸染上了苦笑,语气极为古怪和凉薄,道:“没想到都躲到这个地步,他还是不愿意放过我们母子,作孽啊!”
隐离拉着他母亲的手,用一种安定人心的语气笑道:“娘,不管怎么样,隐离都和你在一起!”
同生共死!
就是他有通天的本事,也多不了这种夹层似的追捕。
铺天盖地的马蹄声卷着黑夜的浓色和杀气,汹涌而来,夜色中卷起的尘土被掩藏在罪恶的浓墨中,大地似乎要被这震天的马蹄声震裂。
这平静无波的小村庄,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成了北越皇朝纠纷的战场,而沉睡中被惊吓的百姓,终结甜蜜的梦。连孩子的哭声都充满了悲戚和沉重,空气中紧绷的如琴弦,一碰即断。
一万多装备精良的铁骑,森冷的寒光,盔甲的沉重,一一出现在母子两面前。
隐离知道,今天,他顶躲不过这一劫。
可他的神情,依旧如观花赏月般怡然自得。
装备精良,训练有素的军队气势汹汹,坚稳如山般,无数双眸子发出了逼人的寒光,敏捷,警备,杀气。
细微的弓拉开的声音在夜色中敲响警钟,一声,两声,三声……接着是无数声……地沉中带了森冷的杀气。
隐离护着身后的云氏,退了一步,心中轻笑,皇叔还真的挺看得起他的,竟然出动了的永州最精锐的骑马和射箭营,看来他是插翅难飞。
当一个英俊的男人骑着高头大马印入他们母子两的眼帘之时,云氏的身体,很缓慢的,开始变得僵硬。
跑至桂花林的倾情突然停止了脚步,草丛中轻微的马蚤动引起了她的警觉,有人!
这两个字才印入脑海,身体已经极快的做出反应,藏身在乱石之后。
夜,一片骇人的黑,朦胧的,嗜血的,还有残佞的,掩盖了一切的罪恶和血腥,这一片安静的小村庄,注定要被覆灭,鸡犬不留。
有十几名黑衣人迅速敏捷的掠过桂花林,向隐离家的方向而去,踩着细嫩的草地,如媚蛇在草地游走而发出的警讯。待一切平静之后,倾情才从乱石中出来,借着月色,她咬牙,从袖子夹层中抽出一支烟花,按了底部,对天绽放。
这是幽阁特制的求救烟花,在空中绽放出一圈紫红色的光芒,一共三枚,先是红色,后是紫色,之后就是黄|色,这种无法复制的烟火是幽阁最顶级的秘密。每一个看见烟火的人,都知道,主子有难,必须尽快赶到!
倾情的袖中,不管去哪里,都藏着一只烟花,以备急用,此刻,她双手合什,向老天祈求道:“血影叔叔,快点回来!”
她不知道北越具体有多少密探潜伏,却知道能来的人一定不多,估计是今天在街头的马蚤动,有人认出了隐离,这么快的时间就赶到这里,速度快得惊人,恐怕连地方官府都没有惊动,她的人要得到消息,恐怕要到明天,到时候恐怕……
倾情的心沉了沉,她已经听到了那像是要震碎天地的马蹄声,逼近了村庄。
“啊……”突然被一股外力拽着脖子,黑暗中,寒光一闪,刀剑已近在眼前,天生敏捷的动作救了她一命,在她还没意识到发生了什么,人已经在草地上翻滚了两圈,躲过了这致命的一刀,却躲不过随之而来的一道。
“等等!她刚刚示警,唯恐有诈,还是抓回去,请皇上定夺!”
倾情被制住,这才发现,周边有四个人,黑色的夜行衣,手提刀剑,眼光锐利而森冷,融合在夜色中,如魔鬼。
这片黑暗中,她并没有注意到周围还有人,不过幸好,信号已经发出去了。
“你们是谁?”倾情冷静的反问,小小的身子在刀剑环伺中显出惊人的冷静。
“哼!你刚刚放的烟花是什么意思?”一名黑衣人冷声问道。
倾情冷笑,道:“我为什么要告诉你?”
黑衣人怒,正要发作,被另外一人拦下,摇摇头,抓着倾情回隐离住的居所。
萧祈的大军,几乎是同时和倾情到达那里。
火光映红了整个天空,倾情冷静却惊讶的发现,北越的军队几乎把这里围个水泄不通,而这一队骑兵和弓箭手,只要练过兵的人都可以看出,是极其精锐的部队,她看过幽阁密探的训练,自然知道,今夜,他们凶多吉少。
可她并不怕!
这个世界能让她怕的东西,其实并不多。
隐离也注意到被压至前面的倾情,温淡的脸微微一变又转为平静,萧祈居高临下的看着他们母子,紫袍金带,面容俊逸成熟,一身贵气,此处可,正表情复杂的看着地下面不改色的母子两。
他的眼光,稳稳,深刻的落在隐离背后的云氏身上,那眼神,有思慕,有渴望,亦有失望,还有一种令人破碎的绝望。
他看似不像是一个一个残暴不仁的男人,可他的眸中隐隐掠过的阴鸷,却嗜血的可以吞噬下整个天下。
或许是因为是叔侄的关系,隐离的五官和萧祈,竟然是惊人的相似。
只是他身上没有隐离那种谦谦君子如玉的温文尔雅,还有宁静淡泊。
他身上,有着对权欲的浓烈的渴望,让他的眼睛,染上了世俗的色彩。
气氛变得诡异万分,萧祈似要看透云氏一般,又期盼云氏能给他一个反应,可云氏由始至终都没有抬眸看他一眼,静静的垂下眸子,面无表情,像是红尘外人,不理会凡尘俗世。
而她的无动于衷却勾起男人熊熊烈焰燃烧,手几乎勒断了缰绳。
蓉儿,为何你不愿再看我一眼?
萧祈成熟的瞳眸里,流溢出忧伤和怒气,复杂,心底的纠结挣扎几乎让这位硬汉弯了脊背。
隐离不动声色的把云氏拉到身后,温和却坚定的挡住了往云氏身上窥探的眼光,清逸一笑,如熟人般,一点也不像是深陷囹圄的温静,道:“皇叔,别来无恙!”
少年好听悦耳的音色在这片森冷中显得如此的突兀,又是这样的和谐,如温泉般,拂过马蚤动不安的空气,让人浮躁的情绪能缓慢的沉淀下来。
倾情心中喝彩,这才是她心目中的隐离哥哥!
萧祈居高临下的看着自己的侄子,那迷蒙的神情一扫而过,换了冷冽,寒声道:“朕,现在已经是北越的皇上!”
“侄儿知道,叔叔,这个位置你若坐的心安,何必苦苦追杀我们母子至此?”隐离宁静的反问。
萧祈哼道:“你以为朕是为了这张龙椅才会起兵造反?”
“难不成还有比皇位更吸引皇叔的东西让您觊觎,不惜背上千古骂名也要弑兄夺位?”隐离的音色虽平缓,语气却尖锐异常,所谓的笑里藏刀,他已然运用到出神入化的境界。
萧祈脸色一沉,似乎被隐离反驳的哑口无言,猛然仰头畅笑,这笑声中,充盈了满满的悲伤和快意,几乎逼出了隐藏在心中十多年的痛。
“天下所有人都以为我萧祈贪恋皇位,弑兄夺权,逼迫侄儿,可只有一个人知道,为何萧祈会走上今天这条路,逸文,是你父皇对我不义在先,就不要怪我对他不仁!”萧祈恨声道。
十几年前,当他还是王爷的时候,就和云氏相恋至深,情投意合,互许终身,可被萧彭一手破坏,他看上了云氏,不惜破坏兄弟间的感情,也要以皇权让云氏进宫。
兄弟间的间隙也因此越来越一发不可收拾,萧祈日日夜夜想的,不过就是为了夺回属于他的一切,当,他知道云氏入宫一年之后就产下隐离,悲愤出走,一走就是快十年,在秘密练兵,囤积粮草,和轩辕达成协议,推翻萧彭,为的只是延续少年时期的那一场梦。
为了她,他放过隐离,只是囚禁,却不想真心相待,又一次换来了失望,云氏联合旧部,和隐离秘密出逃,一藏就是一年多。
她可知道,他是怀着什么样的心情出现在这片僻静的村庄中,她又可知道,他有多么爱她。
为了她,正妻不立,后位悬空,他只是想要把天底下最好的都给她,和她白首偕老。
就是因为知道,有萧彭在,他无法实现愿望,所以,才会起兵造反,只要手握重权,就可以做他想做的事情。
年轻的王爷,就是输在权上。
可十多年了,他没想过,一切都会变,他的心上人,为了她儿子,对他已经避如蛇蝎,所以,他要萧逸文死,只要他死了,她就不会再左右摇摆。
隐离温和的道:“皇叔,逸文已经隐于市井,听从母亲之命,不会觊觎皇位,也不会和你争什么,你又何必要如此赶尽杀绝呢?”
萧祈的眼光看向云氏,她依旧是垂眸,不让人看见她脸上的表情,还有眼中溢满的泪水,所有的委屈,所有的无奈,通通独自咽下,眼前是她一生最爱的两个男人,一个是情人,一个是儿子,她能做什么?
“野草除不尽,春风吹又生,朕自然要斩草除根!”冷狠的话,硬如石,冷如铁,逼得云氏不得不抬眸,惊恐的瞪他,那小小的身子中蕴藏着无穷的坚韧和坚强。
“你敢!”轻的不能再轻的两个字,让萧祈浑身一震,她终于肯抬头看我一眼了,这位沧桑的帝王此刻愉快的象个孩子,可转眼想到她是为隐离才会站出来,心中就充满了不悦,阴晴难料。
萧祈逼得自己狠心,看着她,说道:“蓉儿,我不会再相信你说的,什么放了逸文你就不会再离开我的鬼话,只要他不死,你想的念得都是他,大哥已经霸占了你这么多年,我不允许他的儿子在横在我们中间,今天,一定要他死,日后你才会全心全意的陪伴我。”
隐离的脸微微有些恼色,抿着唇,偏头见自己的母亲脸上布满泪痕,一脸绝望凄楚,只觉得她此生甚是堪怜。
作为皇室的牺牲品,苦了她一生!
“如果我的孩子死了,我绝不会独活!”云氏坚定地说道,目光灼灼的锁在他的脸上。
“蓉儿……”
“放了他,我马上跟你走!”
“娘!”隐离回身,环着她瘦弱的肩膀,以一种很温和的语气轻声问道:“娘,如果下半辈子你和皇叔在一起,会不会开心一点?”
他从小到大,很少看到自己的母亲开怀欢笑的模样,以前总是看见她目光悠远的倚着窗口,直直的看着一个地方,如今方知道,她在思念着流放在东部的皇叔。
他的母亲,从未为了自己活过一回。
他很心疼。
“娘不知道……”十几年的岁月,改变了很多,她不是当初的蓉儿,而他也不是当年的萧郎,年少的他们之间,没有这种丑陋的交易,没有那种污浊的权欲,也没有那么多的牵绊,如今的他们,物是人非,何以当初?
隐离是个很孝顺的孩子,他的眉目中带着一丝忧伤,一丝淡定,还有一点决然,面对着萧祈,正想要开口,倾情就打断他,“隐离哥哥,伯母若是跟他走了,在伯母看不见的地方,他绝不会放过你!然后,会用谎言,虚伪,一生瞒着伯母,这是你要的吗?还有,别忘了他的身份,他现在是北越的皇上,而伯母是北越的前皇后,这么多双眼睛在看,他要如何名正言顺的安置伯母,你曾说过我很幸运,没有在尔虞我诈的宫廷长大,那你有何以忍心让伯母重回宫廷,面对那群才狼虎豹。皇上并不是无所不能的,至少我敢肯定,他,没有能力保全伯母!”
倾情目光澄净无畏,说的头头是道,这种诡异的气氛下,她敢肯定,云氏一跟着他走,那么兵马一定会打个回马枪,置隐离于死地,而云氏现在答应跟他离开,一旦回到宫廷,她一定活不了多长,不是自杀,就是被杀!
现在只能拖延时间,或许他们还有一线生机,只要离开这里,想要躲开萧祈的耳目,易如反掌。
“你是谁?”萧祈目光阴鸷,掠过杀气,怒瞪着这位坏他好事的倾情。
反正已经站在砧板上,倾情也不想那么无趣,看着他,挑眉,邪笑,那架在她脖子上的剑她放都没放在眼里,神态自若,挑衅道:“你绝对得罪不起的人!”
“她是谁?”萧祈暴喝,剑已出鞘,直指着倾情。
“皇叔住手!”隐离急喝,,略显着急吧,说道:“只是侄儿的邻居,自小被宠坏了,脾气有点古怪,皇叔无需和她计较,也不要伤及无辜,放她回家吧。”
“邻居?”萧祈摆明了不信,问道:“这小孩哪里来的?”
黑衣人把刚刚的事情说了一下,萧祈眯了下眼睛,看着她,若有所思,倾情轻?br />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