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船说幸过世,老夫不胜悲痛,白发人送黑发人,二老节哀啊。 玉川书屋”

一旁的肖夫人突然红了眼眶,落下了泪水,肖王爷伸手握了握夫人的手,才转头过来:“国舅派人押了我们夫妇到此,不是为了叙旧吧。”

“如今政局动荡,朝廷不安,王爷不会不知吧。”

“国舅忘了,我已退隐朝廷十六七载了。”

“可是有人告您同谋叛乱,弑君妄上。”

“笑话!”

“贼子闵长风毒杀了皇上,您却袒护他的女儿,这是事实吧。”

“本王只知给我儿娶了一房媳妇,怎知什么叛党的女儿,呵呵,国舅并未颁布告示说闵玥儿是钦犯啊。”

李珂域的脸色迅速转冷:“那么如今她已经被捉拿,恐怕,王爷你就不好脱开关系了吧。”

“是啊,既然都有人告到国舅你这里了,你今日还来私下问我,到底是以什么样的身份?如果是辅政大臣,似乎这地点不对,难道不该在宗人府的公堂上吗?如果是旧日同僚,岂不是让人怀疑你与我私下同谋串供。”

“哼哼,那就对不住了,还请王爷和夫人移驾宗人府吧。”

肖王爷起身拂袖而去,肖夫人拭去眼角的泪水,快步跟上。门口守卫的官兵立刻将他们围住,一同押往宗人府。

********

闵玥儿再次转醒时,只觉得灵魂似乎由身体抽离了,轻飘飘的一直飞升,冲破了冰冷的石壁,像一缕青烟,由泥土的缝隙溢了出去。似乎看到了阳光,深秋的阳光竟透着寒气,像一把把冷箭刺着她的眼,她的眼皮抬了下,就立刻被阳光刺痛了。她又立刻阖上眼睑,却还能看到一切……看到浩渺的江水,潺潺的流动着。看到江边一个挺拔矗立的背影……那背影,好熟悉……喂……你是谁?她想要大声呼喊,却发不出声音,她有些急了,想跑过去,却发现自己飘在半空中……那背影似乎感觉到了她的存在,缓缓的回过头……肖然……是你吗?肖然……闵玥儿想要问他,她看不清楚他的面孔,他的面孔一团模糊……只是笑了一下,然后又转回了头,突然就向江对岸飘了过去……肖然别走……别丢下我……肖然……

闵玥儿急哭了,一瞬间睁开了眼,强烈的光线真的将她刺痛。她下意识地抬手捂住,竟摸到了自己满面的泪痕。

原来只是一场梦,而梦醒了,她却被浓浓的绝望团团包围。

她抹去颊上的泪水,突然顿住了。这只手,是自己受伤的右手!这时虽然腕上的瘀红肿胀还历历在目,筋骨却已经完好。她想起了自己被那只大手狠狠握住,发出的咯咯声响……难道,正因为那样,自己错位的腕骨就被重新接好了?可是,那个无言出手伤了我,又为什么将它复原?

看着自己手腕上清晰的伤痕,她才猛然间发现,自己身处的已经不是黑暗的地牢了,这里是一个明亮的小厢房,自己躺着的地方,也不是冰冷的石板,而是一张软软的小床。

房门被轻轻推开,进来的是一个明黄的身影。她看得清清楚楚,是太子肖奕扬!

“太子……怎么是你!”

闵玥儿挣扎着要起身,却浑身无力。肖奕扬及时上前将她撑住,让她的身子顺势靠在自己怀里。

“我在哪里?我们都没事了吗?”

他的手掌抚了抚她的肩头:“这里仍然是国舅府。”

闵玥儿惊慌地抬头:“为什么我在这里?为什么你又在这里?”

“你发高烧昏迷了三天了,国舅好心将你从地牢里放出,关在这里看管。然后又好心同意我来看望。”

“他能有这好心吗?”

他笑笑:“我们现在在他眼里,只不过是枚棋子,甚至已经是没有大用处的棋子。”

“可是你是太子,你怎么还跑来看我,你不怕……”

“那么就让他认为我是一个被迷惑了心智的无用太子吧。”

“不行,你这样太危险了,会让他给你扣上同谋罪名一起捉拿的!”

“放心啦。”他理了理她凌乱的发丝:“他的威胁已经去了大半,肖王爷被关押在宗人府,密诏也已经到手,这时的我对他来说,已经丝毫不用防备,只需要维持一个太子的名声,好让他挟天子以令诸侯。”

闵玥儿摇摇头:“就这样了吗?这就是结果了吗?”

他没有说话,闵玥儿的肩微微颤抖起来:“我们所做的一切,全都化为乌有……肖然,肖然他不在了……我连陪在他身边都做不到……”

第一八七章 儿女私情

肖奕扬坐定在他面前,将哽咽的她揽进了怀里:“玥儿,你听着……或许我这时候说这些不是时机,但我怕下次见你不知是何时了。所以,你听我说……我真的希望肖兄好好的站在我面前,那么我就可以光明正大的与他争取你。可是,现在……玥儿,我希望你快乐,无论什么时候,我都希望看到你的笑脸。玥儿,做我的太子妃吧……”

闵玥儿抬起泪眼,惊讶地看着他。他是无比真诚的,她看得出,他的目光灼热而坚定,让她有些不敢再直视。

可是肖奕扬却不愿她躲开,他扶住她的面颊,让她不得不看着自己:“被我吓到了吗?”

闵玥儿眨眨眼,不知如何回答。

“我以为你该有这个心理准备,你如果说你从来未曾感到过,那不是你太笨,就是我太笨了。”

“我……我不笨……”

他唇角上扬了一瞬:“那就好。”

“可我……”

“别说。”他的手指轻轻按在她的唇上:“我不要你现在说什么,现在我只要你知道我的想法就好。”

他拉过她的手,将一个小瓷瓶放在她掌心:“‘正露丸’,我也没有其他的好药给你了,吃了它,你需要保存体力。”

房门被适时的推开,无相顶着明亮的头颅踱了进来:“太子殿下,您该回了。”

肖奕扬又深深地看了一下闵玥儿,然后站起身:“她还有些发烧,你们要照看好。”

“太子殿下忘了,她还是朝廷钦犯,不是官家大小姐。国舅要她活便活,要她死也绝不多留一天。”此时无相更加不将这个太子放在眼里。

肖奕扬隐忍着怒气,踱步出了房间,看到倚在一旁的还有无言,冷冷的像一尊石雕。

********

闵玥儿看看手中金丝嵌口的精致小瓷瓶,心里突然异样柔软起来。他的好,自己越来越感觉得到,可是,却从来没有想过,他会对她说这些。可是,自己又能怎样呢?如今就连生命都握在别人手里,她觉得自己什么也想不清楚……很快她就被昏昏噩噩的浪潮再一次淹没,长时间的饥饿和阴冷,使她体力几近枯竭,身体的热度又一次升高,她无力地躺在床上,肖奕扬的话零乱地盘旋在脑海,她觉得自己呼吸困难。

就在她以为自己又要丢失神智的时候,唇边感觉到一丝异样的清凉,使浑身火热的她觉得好舒服,不自觉的微微开启了唇瓣。那清凉就如同泉水一般径直滑入口中,在喉间打了一个转,直接沉到胃里,然后似乎又慢慢散开,一点点在浇灌着自己干涸的要迸裂的身体。

闵玥儿想要睁开眼睛看看那清凉来自何处,可是,却一点力气也没有,然后又沉沉睡去了。

这一觉似乎睡得很沉,再没有错乱的梦境来打扰,睁开眼的时候,她觉得自己身体异常轻松,似乎是烧退了,不再觉得滚烫。

她撑起身子,才觉得好饿。在地牢的时候,每天有一碗少的可怜的冷饭,而自己昏迷了这三四天,已经滴水未进了。她看到了枕边的瓷瓶,这才想起来倒出两颗正露丸含在口中。

是深夜了吧,静谧极了。窗外有冷冷的月光透进屋子,铺撒在地面。她慢慢的站起身,有一种被遗忘的错觉,好像自己进入了完全陌生的另一个空间,这里,会是一个没有人认识她是谁的地方……那样,也不错。

她轻轻打开了房门,抬头却正撞见一个高大的黑影。

闵玥儿倒吸一口气,发现那目光正直直的看着自己——是无言。

触电般的向后退了一步,跌靠在房门上,门板发出“哐”的一声,在寂静的夜里尤其响亮。

没有发现对方的逼近,也没有什么其他的动作,闵玥儿知道这人是个哑子,自然也不会对她做出什么命令,不知为什么,突然不觉的他的危险。

闵玥儿鬼使神差地小心开口:“你……给我……接好了腕骨,是吗?”

他没有答话——自然,他是不会说话的。但闵玥儿却觉得他是默认了。

“你为什么帮我?”

闵玥儿想起了自己昏迷中那口中的清凉:“你还给我吃了退热的药吗?”

对方平静的眼神突然急速冷了下来,闵玥儿一个呆愣,脸颊上已经挨了重重的一掌。 只觉得眼前一黑,又有金星闪过,她一头撞在了桌角,整个人跌坐在地。

“大人还没想让她死,你别一掌要了她的命。”说话的是突然出现的无相,他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看着闵玥儿唇角的血丝。

闵玥儿惊恐地看着高高站着的两个人,身体有些不由自主的战~栗。她差点忘记了,自己的手腕就是无言扭断的,还有那狠毒的一脚,如果不是肖奕扬替她挡住,那力量是冲着自己心口去的,自己根本没命扛得住。竟会以为他是在帮自己!

********

接连几日,除了每天有一餐饭食送来,这小小的厢房再也没有什么人踏足。闵玥儿总算靠着那正露丸,体力也恢复了很多。厢房门外有很多官兵持刀把守着,她知道这里也就是个环境好一些的牢房而已。她想知道外面的事情,便开始盼着肖奕扬能再来。

然而,正在冥想着,他便真的推开房门走了进来。

闵玥儿喜出望外,似乎这么久总算有了一件让她值得开心的事情,她笑盈盈地站起身。

肖奕扬也笑了:“是不是正在想我?”

闵玥儿一愣,是啊,的确是在想着他。

他走过去,很自然地牵过她的手,将她拉上前:“让我看看,好像好了很多。”

“嗯。”她点头,有些别扭地抽出自己的小手。“你既然可以来看我,能去看看狄大哥吗?他的伤很重。”

“我看你是儿女私情,看他却没有好的借口。”

儿女私情……闵玥儿有些局促。

“其实我若想来,是要国舅首肯的,无相一直在不远不近的监视着。”

闵玥儿明白,他虽然可以来这里,其实也是根本没有自由的,只是他的牢房是紧紧跟着他,随处都是。

“那你知道,肖王爷现在的情况吗?”

“一直在宗人府关押着,毕竟是当朝王爷,还不能立刻就做出什么动作。”

“那么,下来呢?下来该怎么办?”

“国舅已经着手全权亲政的事了,如果我这太子听话,他会扶我先作个傀儡皇上,反之,他会直接处死我,自己去当皇上。”

“自己当皇上!”

“自然,后者对他来说风险也是比较大,但,不管哪一条路,最后他想要的都是这个结果。”

“不可以!你不会看着事情到这一步的对不对?”

他笑笑:“那么,就先做个听话的好孩子吧。”

“我可以做些什么?”

肖奕扬沉默了下,伸手捋了捋她额头的发:“你要尽可能的照顾好自己,因为……我还要你做我的新娘呢。”

就在她失神的时候,他低头轻轻在她眉间落下一吻。闵玥儿一颤,退开一小步:“我……我不行……”

“你可以。”

“我不可以……我是肖然的妻子。”

“我知道那不是真的。”即使肖然不在了,肖奕扬也不认为自己就没有了对手,他知道想要收获她的心,才是最大的挑战。

闵玥儿不知该如何反驳。自己和肖然的成亲,的确不是真的,仅仅是权宜之计。即使肖然说过,要她做他真正的妻子,可是她没有亲口答应过。她开始有点糊涂,什么是真的,什么是假的……难道是假的,自己就可以给肖奕扬做妻子了吗?

不,她不想那样。此刻的念头异常清晰,她不要再去嫁给任何人……即使肖然永远离开了,她也做不到。

********

直到夜深了,闵玥儿仍无法安睡。和肖奕扬的对话反复在脑海里重现。她没有说出断然拒绝的话,因为她已经看到了他变得有些受伤的眼神。他真的一直那么守护着自己,即使肖然让她痛哭流泪的时候,也是他替她抹去了泪水。她不想让他难过。

突然间,房门外的寂静被响亮的打杀声瞬间划破,间或凄厉的惨叫声。闵玥儿惊慌地坐起身子,紧紧靠在床边。借着月光,她看到屋门上杂乱的阴影,相互交错重叠着,一抹黑色印迹泼溅开来,房门被戳然推开,进来一个身材魁梧的黑影,疾步上前一把拉过她就向外跑去。

闵玥儿还来不及看清来人的样子,已经被带到了庭院。

庭院里聚集了更多的官兵,立刻将他们围拢。闵玥儿被护在那人的身后,月光照在了那人手中的刀刃上,熠熠闪着黑亮的光。

这刀她认得,是飞梭刀!赵光磊的飞梭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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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八八章 摸够了吗 丫头

这刀她认得,是飞梭刀!赵光磊的飞梭刀!

“赵前辈,是你吗?”

那人顾不得答她,就迎面和上前的官兵打杀起来。显然,那些朝廷的官兵根本不是对手,很快他就冲出一条路,拽着闵玥儿凌空一跃翻出了围墙。

“玥儿姑娘,是我。”

“沙大哥!”闵玥儿意外极了,忙跟上两步,看清了他的脸,那脸呵呵笑着,不是沙千里又是谁。

“没想到吧,我赶来救你了。”

身后传来呼呼的风声,闵玥儿看到两个身影在迅速朝他们靠拢:“沙大哥,那是李珂域的两个侍卫,武功极高。”

显然,沙千里也没有想与他们纠缠,一把架住她的肩头,飞身向前面以极快的速度冲去。

沙千里一路带她杀出了京城,守城的士兵抵挡不过,又调来了更多的人马一起在后面追击。沙千里凭借着他绝佳的轻功,很快甩开了追兵,来到了一片山林里,才暂时停下脚步。

闵玥儿努力平复着自己不稳的喘息,几乎不敢相信自己已经身处国舅府之外了。

“沙大哥,我真的没想到你会来救我。你快告诉我,奶娘呢?还有小蝶她们呢?”

“放心,奶娘没事,菁菁、小蝶、还有赵前辈,他们被我安置在千里帮,都没事。”

“王爷府真的被查抄了是吗?”

“对,仆人们都及时遣散了,王爷府已经空了。”

闵玥儿看定他,艰难的开口:“肖然……他真的……”

沙千里狠狠的咬咬牙,半晌才说:“玥儿,你别太难过……”

泪水瞬间迷蒙,闵玥儿心口如同刀绞一般。原来自己一直抱有一丝侥幸,希望李珂域说的不是真的,希望肖然其实还活着,哪怕还是昏迷不醒,她也能够再见到他,哪怕就那么守着他一辈子也好……可是……

两个人影突然冲了过来,是无相和无言!

显然,他们的轻功都不差。沙千里紧握着飞梭刀,挡住了无相踢过的一脚。刀柄的震动酸麻了他的虎口,这个人的力道大得超乎他的意料。

两人联手,让沙千里对付的越来越吃力,他瞅准机会就拉过闵玥儿向密林深处飞奔,然而,身后的人影如鬼魅般的紧紧尾随。

无言凌空飞起,一掌打在他后背,沙千里不防备的喷出一口鲜血,脚下一个趔趄,又被无相飞脚踹出老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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