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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部分阅读(2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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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便吧。”

“小姐,美国可没有‘随便’这种东西卖!”他狡黠地眨眨眼,揶揄的微笑让更生也忍不住乐起来。向日岳人用力地揉了揉脸,用拍了两下,彻底醒了睡意,然后打开离合器,火红色的跑车缓缓地在静谧的夜色下开动。

“殿下,帕西娃呢?”更生忽然开口问的问题,一下子让向日岳人有点愣,他看了她一眼,目光直视前方,神色淡淡的,“她应该回法国了。”顿了顿,又加了一句,“和莫罗一起。”

“咦?”更生微微睁大眼睛。

“暖暖,这个世界上,我们与之相爱的是一个人,走入婚姻的又是另一个人,这是一种现象,也是一种常态,可我,不想将就,也无法将就。”他将车停在路边,熄了火,车子里黑乎乎一片,人的感觉变得异常灵敏。他摸索着掏出一包烟,划了火柴,黑暗中蓦地窜起一捧焰火,像人心底隐秘的欲望之火,他用手微微拢着,低头,火光映亮他的脸,他的眸子,那里也有两簇火焰。

他狠狠地吸了口烟,然后将火柴熄灭,扔进车子前面的烟灰缸中。车内又恢复一种暧昧潮湿的暗,只有烟头一闪一闪的亮,萤火虫一般。

更生真的很惊讶,时间真的是个不可思议的东西,曾经明亮张狂的少年,谁曾料到会这样娴熟地点烟,一种过尽千帆皆不是的沧桑。

“暖暖,我问你一个问题,如果找到了重阳,你要做什么?”他的眼睛在黑暗中有一种让人上瘾的深刻,当他专注地看你,仿佛能看出天崩地裂。

“那我得先找到他,然后才能决定。”

“你会跟他一辈子吗?”

“我不知道。”更生摇摇头,很诚实地说,“如果明天是世界末日,我想会的,可——明天并不是世界末日不是吗?”

人要有点良心

更生和向日岳人在外面吃晚饭才回到迹部家,洗了澡,更生就趴在床上开始捣鼓那本上了锁的日记本,可想而知,那锁被她的辣手摧残得不成样子。

日记记得断断续续,叶重阳这厮其实就是个道貌岸然的斯文败类,他的日记里面记的最多的不是自己的心情,而是他同学的八卦,某教授的艳史,又某某美女讲师与学生的暧昧不明,一派市井俗艳之气,最最妙的是他对此的评论——圆滑、辛辣、讽刺味十足,仿佛吃了那种火红火红的四川辣锅底,一路爽到里,更生每每看得乐不可支。

这让她想起他们曾一起看徐志摩的私人日记的情景,徐志摩这个人,戴着的是浪漫主义大诗人的桂冠,写的日记却活脱脱是一个隐藏于民间的专业狗仔队,那种老少皆宜、兼容并蓄、努力挖人八卦的恶趣,有时看着真让人汗颜。

重阳对此乐此不疲,他觉得阳春白雪终归离人太遥远,这种粗俗的毫不修饰的市井巷陌流言传闻才最香艳,最性感,读之,让人感觉到的是人世间的热气。

当然,也有对一些看过的电影、书籍的看法,或简洁明了的一两句话,或洋洋洒洒地长篇大论,让人触摸到一个深刻而从容的灵魂。比如他对杜拉斯的《情人》的看法——

《情人》里面洋溢的是一种低沉而迂回的缅怀和质疑,但却有童话般的明亮和温润。一切高妙的艺术都如此,带着童话的性质,单纯、明丽,击中你内心最柔软的地方,埋下种子。终有一天,在没你有意料到的时候开出花来,映出一点别样的红,招摇你的人生——

能俗能雅,雅俗共赏,在就是她的重阳。

日记大概记了三分之一的样子,以更生的速度,很快就翻完了,到最后,有一页,居然被撕掉了,更生的兴致来了,对着灯光眯着眼睛想看清映在下一页的字印,看不清,她干脆找出铅笔唰唰唰地涂了上去,白色的字印渐渐浮现——更生一震——

“待到重阳日,还来就菊花”

“笃笃笃”,有礼的敲门声响起,更生从日记本中抬起头来,“进来。”

门开了,进来的人是更生没有料到的忍足侑士,依然风流倜傥的样子,对着更生招招手,“哟,小叶子!”

更生从床上坐起来,惊讶,也蛮高兴,“忍足,你怎么会在这里?”

忍足笑着不说话,坐到一边看着她,“听说你们今天去宾夕法尼亚大学了?”

“嗯。”

“好玩吗?”

“我不是去玩儿的。”对这一点,更生非常坚持。

“好好,不是玩儿。”忍足也不跟她较真,脸上也显出一种难得的严肃来,“小叶子,我过来就想问你一句话。你对岳人到底是什么想法?”

更生皱起了眉,不吭声了。

忍足心里叹息,“你们的事儿你们自己清楚,我不好插嘴,可,我也是真关心你们,真希望你们好。那时候你们分得匆忙,岳人一转身又出了国,我以为他是真不在乎,可,谁知道——小叶子,你知道这次岳人为什么能追来美国吗?”

更生摇摇头。

“你知道岳人的爸爸是议员吧,事实上,这次自民党代表选举,岳人的爸爸和另一位候选人的竞争非常激烈,你们风鸟院家支持的一向是那一位,所以可以这么说,风鸟院家和向日家有着不可缓解的敌对关系,可想而知,对于岳人和你的事儿,他家里人除了他姐姐保持中立,其他人几乎全部反对。可,你知道岳人说了什么吗?——”忍足盯住更生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他说,如果这辈子他不能娶你,宁肯一个人。”

更生的瞳孔瞬间放大。

“侑士!”愤怒的吼声从门口传来,“你跟暖暖胡说些什么?”

更生和忍足同时将头转向门口,向日岳人正端着一杯牛奶怒气冲冲地进来,漂亮的眸子此刻盛满了火焰。

忍足有点讪讪地摸摸鼻子,对更生说了句“小叶子,人要有点良心”就走出了房间。

向日岳人的脸色有点难看,默不作声地将牛奶放在她的床头柜上,“喝完牛奶,早点休息吧。”

“岳人。”更生在向日岳人要走出房间时叫住了他。

他站住,转过身看她。

“谢谢。”话到嘴边,最后转变成最苍白无力的两个字。

他扯了扯嘴角,“侑士的话你别在意,你知道他这个人最喜欢胡说八道。”

更生点点头。

“咔嚓”,门关上了,更生对着静默的空气出神,想起今天向日岳人在车上说的话——

“这个世界上,我们与之相爱的是一个人,走入婚姻的又是另一个人,这是一种现象,也是一种常态,可我,不想将就,也无法将就。”

这真是一个骄傲到顶,也决绝到顶的人,不给自己留任何后路,更生的眼眶有点涨热。

忍足并没有走远,背靠在走廊的墙上,看见向日岳人出来,自嘲地笑了下,“我以为自己已经够傻了,没想到还有一个垫底的,还好,还好!”

向日岳人警告地看了他一眼,没做声,从他面前走过——他是知道忍足情伤的,因此也格外了解他在放荡不羁的外表下面一颗千疮百孔无力爱人的心。想想真讽刺,他们这些天之骄子,从小被人千宠着万疼着,要什么没有,偏偏得不到最想要的。

更生在美国没逗留多久,照理第一次来这个超级大国,总该好好看看,好好玩玩,可,第一,更生对美国没什么兴趣;第二,就更简单了,没心情。这几天一直待在迹部家,窝在房间里,不是翻看重阳的那本日记本,就是望着窗外发呆,沉浸在自己的世界,后来还是她自己提出来说想回去了。

好,这小祖宗总算死心了,迹部家的私人飞机立刻准备起来,更生又说想最后再去看看重阳住的地方。

向日岳人什么话也没说,开车送她过去,自己依然没进去,靠在车边一支接着一支地抽烟。他没什么烟瘾,只是慢慢长大,需要应酬的时候越来越多,也就渐渐学会了抽烟,有时候心烦意乱的,抽上一根,能起到缓解的作用。

迹部打来电话,说飞机已经准备好了,问他们什么时候回来,他才想起更生已经进去好长时间了,挂了电话,他走进房子去叫她。

一眼,就看见女孩儿盘腿坐在地上,仰着头专注地看着满墙的照片,模样似悲似喜,混合着一种坚强和脆弱。

“暖暖。”

更生转头看他,脸上还有点茫然。

“该回去了。”

“唔。”她乖巧地应了声,向他伸出手,竟是要他拉她起来的样子。

他愣了一下,从善如流地抓住她的手,更生却忽然不动了,眼睛死死地盯着矮桌上的地球仪。

“暖暖?”向日岳人叫了她一声。

她却似乎根本没听见,还挣脱了向日岳人的手,抓起那个地球仪仔细地看,又看看墙上的照片,如此反复几次后,眼睛慢慢亮起来,脸上浮现似欢喜似气恼的神色。

“我不回去了,我要去西班牙!”

谁的来信

西班牙,这个她曾经有机会来却最终没有来成的国度,这个孕育了强大的地中海海盗文明,横跨了两个世纪的海上第一大国,有着欧洲最豪华的文明外衣,内里流淌着的却是斗牛士和弗拉明戈的野蛮和奔放。

这是一个充满魅力的国度,在这里,你会相信奇迹的存在。

从下飞机的那一刻开始,向日岳人就敏感地觉察到更生身上的细微变化,身上那种从来美国开始就携带的焦躁少了,整个人都开始放松下来,优哉游哉,一种本性的东西开始暴露。

你问她,来西班牙干什么?她不告诉你。现在到了巴塞罗那,你问她,到巴塞罗那想在做什么,她还是不告诉你。不过,看得出来,她是真喜欢这个国度。

白得耀眼的阳光明目张胆地洒在深深窄巷,两边摩尔人风格的房子,昔日阿拉伯古城的幻影依稀可见。她的双手藏在衣兜里,慢慢地流连。

偶尔还回头看看向日岳人——

“我以前本来有机会来的,可惜没有来成,我还画了幅画,准备送给西班牙神的,早知道就把它带过来了。”她嘴一弯,笑了,带点儿不好意思。

走了几步,又回过身来牵向日岳人的手,好像怕他走丢了似的。

她似乎真没什么目的,连续三天就在巴塞罗那城里乱晃,她也不会说西班牙语,也就隔绝了与周围交流的可能,周围的喧嚣都打扰不了她的自得其乐,悠游自在,进咖啡馆喝杯咖啡,逛工艺品店,看见漂亮的东西,会忍不住用手摸摸,眼里流露小猫一样的窃喜。

这天更生起来,刚吃完早餐,身上还穿着睡裙,赤着脚在酒店的房间里走来走去,向日岳人来敲门,神神秘秘地蒙着她的眼睛领她走到他的房间,然后放下手。

更生的眼前出现的是一幅蒙着白布的画。画布扯下,赫然就是她三年前画的《活色生香》。他是怎么把它弄到这儿的,明明,她记得很清楚,这幅画应该在她紫阳花寮的房间里。

更生睁大了眼睛,简直不敢相信,回头望着嘴角勾着笑的向日岳人。

“暖暖,你高兴吗?”

更生说不出话,只是使劲儿地点头。

“那,我们把它送给合适的人好不好?”他的语气带着一点儿诱惑和兴奋。

“可是……”

“走吧。”他却不由分说地将画塞到她手里抱好,拉起她,走出房间。她被迫跟着他,跌跌撞撞上了车——车是从机场租的,典型的老爷车,倒是符合这里的怀旧氛围。

车子一路驶到机场,在更生惊疑不定的神色中,向日岳人拉她下车,径自走向贵宾通道口的等候室,等候室里还有其他的人,不多,拿着话筒、摄像机什么的,似乎是媒体记者,看见进来的他们,有点吃惊,贵宾等候室并不是什么人都可以进来的,可,谁也没有过分关注。

“岳人!”更生扯了扯向日岳人的手,有点不安。

“暖暖,你信不信我?”向日岳人只看着她,暖融融的笑里,有让人安心的力量。

更生点点头。

向日岳人的眼睛亮了一下,将她按在座位上坐好,一根手指放到嘴边,“嘘——安心等待。”然后自己也坐到她旁边,舒服地伸展自己的身体。

更生的心慢慢静下来,等了一会儿,播音器里传出有飞机降落的信息。没过多久,贵宾通道有人出来,等候的媒体记者一窝蜂地全涌到出口,兴奋地翘首以盼——

当身穿Dior最新款秋季针织连衣裙,带着大大的紫色墨镜的佩内洛普?克鲁兹出现的一刹那,更生简直不敢相信——

她是鬼才导演阿尔莫多瓦的缪斯,是他电影中流动的最美的一道风景,可——更生觉得,将她的特质完完全全的却是美国的奇才导演伍迪?艾伦,一部《午夜巴塞罗那》,退却所有,只让人记住一个风情万种的身影——佩内洛普!

她真的是上帝最精致的玩具:性感、美丽、天才、偏激、疯狂——跟她在一起,若没有足够强大自在的内心,你只能被逼疯。所有人都爱她,所有人都恨她。看她一眼,就能让人刻骨铭心,那种强烈的销魂感,这就是西班牙!

更生回头看向日岳人,向日岳人笑着把向前推了一下,眼里带着鼓励。

更生向前走几步,看着她心目中的女神脸上带着浅笑,从容简洁地回答记者一个紧接着一个的问题,似乎注意到了这个带着羞怯表情的东方小女孩,脸上露出温和的笑,上前两步走到更生面前,用西班牙语说了一句什么,更生没听懂,回头看向日岳人。但向日岳人只是站在远处鼓励地看着。

更生又看看佩内洛普,将手中的画递到她面前。佩内洛普脸上露出受宠若惊的表情,摘下墨镜,指指自己。更生点点头,她接过画,脸上显出真切的欢喜,周围的闪光灯不停地闪烁,一则不错的娱乐新闻就这样产生了。

“你怎么知道?”更生回到向日岳人身边,脸上还带着孩子般的欢欣,看着你,软软的。

向日岳人也不回答她,牵着她的手走出机场,她在后面小声地:“谢谢!”似乎还有点儿不好意思。

夜晚的巴塞罗那有另一种湿漉漉的性感,奇香、妙音,暧昧的灯光,迷离的目光,和随时能遭遇的艳遇,更生懒洋洋地依在向日岳人身边,懒骨头似的,走走停停看看,反正也没啥目的地。广场上很热闹,有很多人围在一起,男的弹木吉他,女的穿着常常的民族裙,热情奔放地跳着弗拉明戈——迷人的大眼睛,漾着神秘风情,柔软妖娆的腰肢,明快的节奏,更生看入迷了,脚板跟定在那儿似的不动。姑娘们的舞结束后,有小伙子接着上去跳,一种不同的性感和着单纯的木吉他,激荡出内心的火热和欲说还休的酥麻。

一个英俊的西班牙小伙子忽然冲过来一把抱起更生,将她丢进了跳舞的人群,更生吓得尖叫一声,回头寻找向日岳人,结果他只是笑,揶揄的坏笑,西班牙小伙子拉着更生对她说着听不懂的西班牙语。

更生一头雾水,不过有一点她是明白了——他在邀请她跳舞。

也许是夜色太美,也许是氛围太好,她觉得身体里不安分的因子在聒噪——跳吧,旋身,扭腰,多么活泼的舞,脚尖像施了魔法,配上长发轻荡,有一种活色生香的诱惑,可偏偏又是那么天真烂漫的快乐笑脸——说真的,更生跟这个陌生的西班牙小伙子的配合,可以称得上是Perfect。笑嘻嘻地贴近,又旋身舞开,双颊嫣红,眼神迷离,像是喝醉了酒,可,脑子却清明的很,看着小伙子越来越火热的眼神,坏笑,心里可不乐翻天?

正跳得起兴,腰忽然被紧紧箍住,回身就看见向日岳人脸上笑得温柔的脸,对着一脸错愕的西班牙小伙子笑笑,不知道说了些什么,就拉着莫名其妙的更生走了。

更生还不情愿,“怎么了嘛,我还没跳完呢!”拖着他的胳膊,走得磨磨蹭蹭。

小魔王干脆将她半抱起来,故意板起脸,唬道:“还跳?再跳下去你就得做人家媳妇儿了!”

更生一点都不怕,头一拽,得意洋洋地说:“那是我跳得好!”

“傻妞!”小魔王狠狠地捏了她一下鼻子,更生呵呵地傻笑,红扑扑的脸蛋儿在灯光下拢着一层朦胧的薄雾。

还有更让更生乐呵的事,第二天的《巴塞罗那日报》的娱乐版和民生版同时刊登了更生的照片,一张是和佩内洛普的合照,她站在那个西班牙女神身边,小巧明亮如满月的脸盘,大大的眼睛,嘴巴弯弯的,笑得特别像个教养良好的小淑女。

另一张居然是在广场上跳舞被抓拍的,她笑得灿烂,红艳饱满的唇,香艳,湿漉漉的眼睛,有一种小动物般的天真和柔软,让人忍不住小心轻放。

更生一下子出名了,这也是东方人在西方世界的讨喜处,她们那种温柔敦厚没有棱角的脸,总为他们赢得好感和便利。更生所居住的酒店当天送了一顿免费的午餐,还有服务生跑来与她合照,他们都喜欢称呼她为“那个神奇的东方小姑娘”。

这天,一直负责她房间打扫的艾玛交给她一封信,更生没怎么在意,以为大概又是哪个慕名“神奇的东方小姑娘”的寄来的赞美词或者邀请函什么的,盘腿坐在床上,随手拆开信封,里面只有一张普通的白纸,奇怪的是,上面并没有写什么东西,而是画了一幅地图。

地图那端的人

天空湛蓝,阳光耀眼,更生一身简便的T恤背带裤,大头马钉靴,高高的马尾辫,手里拿着的是那封来信中的手绘地图,在巴塞罗那的街道上慢慢地走,慢慢地寻找。向日岳人就走在她身后一两步远的地方,也不说话,就那么跟着她,全然信任的模样让更生觉得暖暖的。

这是一条离主街有段距离的街道,很古老,两边都是颇有历史的店铺——钟表行、杂货铺、咖啡馆、画铺……更生拿着地图,一边兴?br />

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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