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了?”见她半响不开口,宫崎轻声问道。
“没什么。”夏树转过头,懒洋洋的说道,“想到以前的一些事。”
虽然很好奇,但一看她面无表情的样子,宫崎还是没能问出口。就在夏树想要站起身回教室的时候,身后有人拍了拍她的肩膀。
“桃生!我正想去教室找你呢!”
回头一看,说话的是新闻社的会长。正笑得一脸灿烂。
“什么事啊?”夏树站了起来。心想正好有个借口可以离开。
“你们在谈事情?”会长看了看夏树,又看了看她身旁的宫崎。
“已经谈完了。你们忙吧,我先走了。”宫崎站起身,脸上重又换回了温婉柔媚的笑容。
夏树有点诧异,不过还是颇有礼貌的向宫崎道别,“嗯。学姐再见。”
“会长。你找我有什么事啊?”夏树有点好奇。什么事这么神秘,还得等宫崎走了才说啊?
“你的现场记录做得很不错!!”三年级会长感叹的同时,又露出了一口整齐的洁白牙齿,“呐!这是给你的奖励!!”说完后,扬了扬手里的牛皮纸信封。冲着夏树就是一阵高深莫测的诡异微笑。那表情,分明在说‘孩子——我已经看穿你心中所想了。’那笑容,让她全身的鸡皮疙瘩齐刷刷的起了一半。
“什么奖励?”迟疑着接过质量不错的黄|色信封。直觉告诉她会长肯定弄错了什么。
“看了就知道了!保证你喜欢!!”会长继续诡异的微笑。
夏树犹豫着打开信封,突然有点紧张。到底是什么啊?还保证我喜欢……
打开一看,信封里装着一叠照片。取出后,一张一张的翻看,夏树顿时说不出话了。
场边的,场内的,坐着的,站立的,嚣张的,淡笑的,静默的,跑动的……
全是……迹部的照片!!!
这就是……奖励??!!
“怎么?激动得说不出话了?”微笑的同时,会长的一口白牙在阳光下微微泛着精光。
夏树很有倒地的冲动。
我是说不出话了……不过不是激动,是震惊……
“你也不用太感激我……”会长放低了音量,凑上前看了看她手里的照片,“这些本来就是你照的。我不过是挑了些合适的,然后把剩下的全给你而已。”说话间,脸上的笑意加深了半分。的确,她挑了些合适的,事实上也就是最好的。
见她只是拿着照片发呆也不说话,会长心领神会的一笑,“那我就先走了,你慢慢欣赏吧!”
站在原地,夏树拿着照片的手不住的抖动。
A子……
千不该万不该我不该一时大意把相机交给你啊!!!!!我为什么不把相机给向日啊????我早该猜到!原来你请我喝水就是为了这个啊!!!!!我知道你仰慕迹部,也能理解你利用保管相机的机会拼命拍照的心情,可是……可是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一声啊???早知道你拍了这么多他的照片,我是绝不可能就这样把相机还给会长的啊!!!!!!
如果没有把相机给你,你就不可能拍这么多他的照片……
如果当时把相机给了向日,那我也不会被会长误会……
如果没有被会长误会,那今天她也不可能把剩余的照片全给我……
如果没有把相片给我,那现在我也不会站在这里不住的颤抖……
如果我的手没有颤抖,那照片就不可能散了一地……
可惜人生没有‘如果’,只有‘于是’。
于是,在一阵莫名其妙也许只是为了情节发展需要的诡异清风吹过之时,夏树手里的照片就如童年时从天台上落下的纸飞机一般,散了一地。
然后她立刻蹲下,一张一张的将照片捡起。在捡到第N张照片时,面前突然出现的黑影挡住了她的视线。
于是,她本能的站了起来,
“你能不能……”
“你在捡什……”
再然后,两个人都没有说话了。因为嘴唇碰到一起了。
我的……
夏树下意识的捂住自己的唇,连连后退了三步。
我的初吻……就这样……莫名其妙的没了……
迹部愣愣的看她捂着唇后退,一时也不知该说什么好。
我的确不是故意的……我不过就是想问问她在捡什么而已……
见她半天缓不过神来,他只好故作轻松弯腰随意的捡起一张照片,“这是你的?”其实这句纯属废话。不是她的,她能蹲在这里捡吗?
不过在看过这张照片后,他立刻觉得刚才那句废话其实是个很有探究价值的问题。因为,照片上的不是别人,刚好是他本人。迹部瞄了瞄其他散在地上的照片,满地耀眼的紫色,是他自己的颜色。
他极力控制住声线的颤抖,犹豫着问道,“你……为什么……”
夏树的忧郁(中)
诶?
夏树看他一脸疑惑的表情,又看了看地上的照片,立刻明白了。———十有八九他是误会了……
迹部意味深长的看了看她,表情异样的开口,“这些全是你的?”
“……是。”夏树第一次觉得回答‘是’或‘不是’是一个比较深奥的问题。好吧,这照片是我的。不过不是我照的。是新闻社会长鉴于我良好的工作表现,给我的奖励。不过为什么要用这个当作奖励呢……那是一个看似简单其实还是有点复杂的误会……
解释还是不解释,这是个问题。
迹部一听她说‘是’,心跳不可抑制的再一次加速。他强压住内心的喜悦,略微勾起唇角,故作深沉的笑了笑,“本大爷早就看穿……”
夏树立刻打断了他的话,“你等等!”
“嗯哼————怎么?”迹部惊讶之余有点得意,心想自己的魅力果然无人能敌。
夏树看他一副我已明了的表情,嘴角一抽,心说你果然是误会了。撂下一句‘马上就好’后,弓身迅速捡起散落在地上的照片。
“拿去吧!”夏树把所有的照片原封不动的放回至信封里,然后递给了迹部,“物归原主!”
“……”
迹部一听,顿时变了脸色。沉默了半响后,才低沉着声音道,“本大爷不需要这种东西!”
‘我也不需要’一分神,夏树差点脱口而出。不过一看他脸色微变,最终还是忍住了。
两个人就这样僵持了N秒。夏树低头想了想,轻声说道,“其实……这些照片拍得还算不错……”
可惜越是解释,迹部的脸色就愈加阴沉。
“……既然你不要,那我就先走了……”夏树抬头看了看面前的紫色发少年,勉强自己挤出一丝微笑。
身高一米八的迹部,脸色阴沉且一言不发的站在自己对面,坦白说,她心里有点发怵。果然不愧是一部之长,气势真是锐不可挡啊———只是,她实在是不太明白,他到底是为什么阴沉着脸啊?!
……
……
我明白了!
夏树一捶手,恍然大悟的看了迹部一眼,“你放心!照片我不会随便给别人的!”说话的同时,还眨了眨水汪汪的大眼睛,密长的纯黑色眼睫毛轻微的抖动了两下。
“什么?!”迹部有点诧异。她这么说是什么意思啊???
“呃?”这次轮到夏树吃惊了,“难道我可以随意送人?!”怎么?原来他并不在意自己的照片流到不认识的人手里吗?!
“当然不行!”迹部微挑眉尖,疑惑的看了看面前矮他一个头的少女。她脑袋里究竟在想什么啊??
既然说‘不行’,那为什么他还是一脸惊诧的表情呢?!夏树百思不得其解。歪着头想了想,轻声求证道,“还是说……你改变主意了?”说着,扬了扬手里的信封。
“不是!”迹部见她想把照片递给自己,心里没来由得一阵烦躁。
额……
这也是不是,那也不是……
究竟他为什么不高兴啊??
夏树怀疑的看了看他,迟疑了一下,开口道,“这样好了。照片先放我这儿,什么时候想要,你直接来拿就是了。”
直接……来拿……
迹部见她说得如此恳切,突然有点失落。难道……她就一点也不在乎……
夏树见他没说话,估计对方是同意自己的说法了。便冲着迹部灿烂一笑,“没事的话,我就先走了啊!”
迹部什么也没说,只是面无表情的点了点头。直到她的身影拐进了教学大楼,他这才收回目光,低头看了看手里那张遗留下的照片,脸上的落寞神情一闪而过。
“桃生!我正找你呢!”刚拐上走廊,夏树便看见A子一脸兴奋的朝自己走过来。
“怎么?”夏树眉头微蹙,心里隐隐有些不耐烦。
“宫崎学姐说,为了庆祝话剧表演顺利结束,打算请大家出去玩。”A子手舞足蹈的传达着宫崎美人的决定,夏树看在眼里只觉心烦。庆祝?演成那样有什么好庆祝的啊?!该不会又是为了……
唉……
我真是倒霉啊!莫明其妙穿来这里就算了,现在还把初吻送给了小我三岁的少年,虽然他很优秀……嘴唇碰到就算了,我还得提防着被女王团的人撞见……对了,应该没人看见吧……万一真被看见了,那我不是死定了?!……
“……桃生,桃生!”A子见面前的人完全不在状态,便伸出右手在夏树眼前来回晃了几下。
“啊?”夏树回过神来,尴尬的笑了笑,“你刚才说什么?”
“说出去玩,不过时间还没定。”显然A子不想再重复刚才已说过的话。
“嗯。”夏树了然的点点头,“我知道了。”
A子瞄了瞄黑发少女手里的信封,好奇的问道,“你手里拿的什么?”
“这是……”夏树猛的想起曾经答应过A子要送她迹部的照片,转念一想,自己已经答应迹部不会把照片随意送人,于是改口道,“新闻社会长给我的资料。”
果然,一听是新闻社的资料,A子‘哦’了一声后便没再过问了。
A子离开后,夏树缓缓的走进教室,无力的回到座位。刚坐下没几分钟,长太郎就走了过来。
“夏树……”
“嗯?”她抬头看了看课桌旁的银发少年。
“……你看上去好像没什么精神。”长太郎犹豫了一下,吞吞吐吐的开口,“是……不舒服吗?”
“……”夏树仰头认真的看了看他。象啊!真是象!以前怎么没发觉呢?!这样一想,她顿觉亲切无比,说话的语气也不禁柔和了几分,“没什么。过两天就好了。你别担心!”
呃……
她说‘你别担心’……
长太郎一听,顿时红了耳根。可惜眼前的少女丝毫没有察觉到自己无意间说出的话有多能引人遐想。
“对了,刚才宫崎学姐……”长太郎尽量使自己的音调听上去与平常无异,只是刻意的压制仍是没能逃过不远处神谷的眼睛。她微微侧头,似笑的看了看凤长太郎的侧影。沦陷了……?噢不,应该没到那个地步……只可惜,连他本人也不清楚自己喜欢的是谁……
一听他说‘宫崎’,夏树不禁又是一阵心烦意乱,连忙打断长太郎,“我知道!刚才A子全告诉我了!”虽然没怎么听,反正不准缺席就是了。
“……原来你已经知道了……”长太郎微微有点吃惊,想了想,补充道,“有人提议去……”话刚出口,就听同班的若村站在教室门口扯着嗓子叫了一声‘桃生!有人找!’。夏树连忙答应着站了起来。扔下一句‘我先去看看’后,径直出了教室。
其实忍足有点矛盾。
上次在网球场贸然开口要求复合,他承认,的确是有些草率。可眼见每天有各色不同的人向她表白,他心里的确也不怎么好受。更何况,还听见了那种传言。说来也奇怪,为什么之前交往的时候没有丝毫爱恋的感觉,心里仅存的也只是被还算不错的女生盲目推崇的莫名虚荣感。而在两人分开后,确切的说,是在她重新回到学校后,一切都与过去截然不同。眼前的黑发少女,熟悉的声音,熟悉的面容,只是,他已经无法再看透她心中所想。他惟一能确定的就是,自己的确喜欢上她了。
夏树看到教室门口的深蓝色发少年时,突然有种想笑的冲动。
他该不会是来要答案的吧?这才过多久啊!……人真是奇怪的动物!以前那么专一的女生,不懂得珍惜,现在分开了,才知道后悔……不过……我也没资格说别人……
“你找我?”夏树淡淡的看了忍足一眼。
“是。”忍足点点头,微笑道,“我想问一下……”
“什么?”最好别是问我要答案,我这两天心情不好,可没时间顾虑你和桃生。你如果非得这样,那我只好直接拒绝了。
“周末你有空吗?”忍足继续微笑。
原来是想和我约会啊!
夏树松了口气。幸好!幸好!抬头看了看他,迟疑片刻后才开口道,“……我最近很累。不想出门。”
忍足微微一怔,脸上表情难免有些失落。
他有想过她会拒绝,但没料到她连问也没问就直接推掉了自己的邀请。那之前说‘要考虑一下’那样的话,又有何意义呢?忍足有些疑惑。
夏树看他一脸怔忪的表情,只觉身心疲惫。我只说考虑,又没说一定会答应,你也不用这么积极吧?……你要早这么对桃生,也不至于会走到今天这一步……
放学回到家,空荡荡的一片,一个人也没有。父母出差去外地,一星期后才回来。裕树跟着学长练网球去了,估计一时半会回不来。夏树随意的把书包扔在浅绿色沙发上,径直朝客厅一角的钢琴走去。
琴声响起,她低头看手指在黑白琴键上优雅灵活。悠扬乐音掠过耳际时,她便觉得曾经的黑色庞然大物似乎没那么可憎了。至少,它能证明自己的存在。
Is this me up in the mirror? 'Cuz I thought it was somebody else
在镜子里的是我吗?我还以為那是別人。
别人的身体,别人的家人,别人的朋友,别人的……世界
你们看我熟悉的面孔,
阳光照进眼眸,
我看不见自己。
夏树的忧郁(下)
暮色渐浓。
天空中,最后的微明与方兴的薄暗交织成模糊的一片,什么都看不真切。
拥有子夜色发的少女,端坐在钢琴前,指尖落出的音符,欲断又连,如轻云无定的飘浮。她轻微仰头,颀长身体的优美线条为头顶水晶灯落下的白光所勾勒。
可惜,将如此美景尽收眼底的只是国中一年级生,桃生裕树。
“姐姐……你在弹什么?”裕树愣了几秒后,突兀的开口。
“……”突然听见背后有响动,夏树吓了一跳。收手的同时,站起身,合上了琴盖。回头看了看身高不足一米六的男孩,随口答道,“钢琴。”
裕树嘴角一抽,“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
夏树抬头看了看不远处的挂钟,好奇的开口:“今天回来得很早啊。你没去练习?”
“学长有事。”边回答,边把书包放在了一旁的桌上。
“对了,晚饭吃什么啊?”果然是还处在发育阶段的小孩子,脑袋里关心的永远是食物……
“你自己叫外卖吧。”夏树拿过电话旁的小册子递了过去,“我没什么胃口。你挑自己爱吃的吧。”
“……”裕树认真的看了看自己的姐姐。脸色看上去略显苍白,整个人也没什么精神。犹豫了一下,他小心翼翼的开口,“姐姐,你是不是……不舒服?”
夏树看他满脸的关切与认真,心里瞬间涌上了一丝暖意。
“……也不是。”揉了揉裕树毛茸茸的小脑袋,夏树微笑道,“过两天就好了,别担心!”
“……嗯。”裕树点点头,决定不再多问。
吃完晚饭后,抬头看墙上的挂钟。七点整。
裕树把多叫的一份外卖放进微波炉里热了热,然后端上了二楼。瞄了瞄门缝,房间里是漆黑的一片。
“……姐姐!”犹豫了几秒,裕树开口叫道,“你睡了?”
没有响动。
睡这么早……
就在裕树感叹着打算转身的时候,房间里一个虚弱的声音传出。
“我睡了。”
还有响应,说明没睡着。
裕树连忙腾出一只手,‘咚咚’的敲了两下房门。
“我热了点吃的,你要吃吗?”
“……不要了。”停了几秒,房里的人又补了一句,“你去忙你的,不用管我。”
这叫什么话?你是我亲姐姐,我能不管你吗?!裕树有些不悦。
站在门口等了几分钟,见她没有开门的打算,裕树也没离开,索性站在原地开始想对策。
就在夏树快睡着的时候,他说话了。
“姐姐,明天放学了你有空吗?”
“……有。”夏树将全身紧裹在舒适的被盖里,大脑的运转速度开始变得缓慢。他怎么还没走啊?
“既然有空,不如明天来看我学网球吧?”裕树试探着开口。心里暗自思量如果她拒绝,我该怎么劝她呢。
“……知道了。”他到底在说什么啊……眼皮快抬不起来了……
“那就这样说定了!放学后你可以先回家,然后再去街头网球场。学长自己也有练习,我也有社团要参加,所以可能会晚一点。……姐姐,你到底有没有在听啊?”见里面的人一点反应也没有,裕树开始怀疑刚才她说‘的那句‘知道了’其实并不代表‘她答应了’。
“……有。”夏树的眼睛已经彻底睁不开了。整个人开始处于一种朦胧状态。
“那就好。”门口的人一听她说‘有’,顿时松了口气。“那你休息吧。我走了。”转身走了几步,又停了下来。回头对着门喊道,“饭菜我放冰箱里了。饿了记得吃啊!”
这次夏树没再回答。因为她已经进入了睡眠状态。
第二天下午放学,夏树照例去了新闻社开例行会议。
这次的会议与以往有所不同。总体来说其实只有一点。那就是,以往枯燥无味的会议如今全变成了夏树的个人表彰大会。
“过去两期的校刊在同学间引起了非常不错的反响,这些,与在座各位的尽职尽职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尤其是新进社的桃生同学,她为这两期的校刊所做的,我想,可以用一个毫不夸张的形容词来修饰!杰出!!没错!她为新闻社做出了杰出的贡献!!……”
什么??杰出的贡献?!
台上,三年级的腹黑会长说得是唾沫横飞。台下,夏树听得是心惊肉跳。
幸好台下的人都认识我!这要让不认识的听了,还不以为是在开追悼大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