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放松警惕,那样才少了些破绽。 浩瀚书屋 ”
后来夏树回到家,听了飞鸟的抱怨外加转述了年轻女警的说辞,顿时觉得其实这个所谓的半菜鸟警官也不那么菜了,似乎还有些头脑。
于是,至那天起,神太郎便名正言顺跟在了飞鸟身边,还是以男友的身份。只是每次两个人并肩走一起时,他又老鼓不起勇气去拉她的手,更别提把手搭在她肩膀上了。
这样一连跟了几天,也不见有什么动静。倒是夏树的父亲,桃生功一,在确定了匿名花束不是送给女儿的后,外加接到公司的电话,说什么少了他不行。制定好计划的第二天,功一便去订了机票,准备周末离开东京。
他离开的那天,是个星期六,天气不错。一天黄灿的阳光扑面而来,照得整个人都暖融融的。
夏树和迹部送功一一直到了机场大厅。
他们一直安静的跟在他身后。保持了大约半米的距离。
本来迹部想帮功一提提行李好挣挣表现,结果出门时才发现他压根儿就没什么行李。
迹部有些好奇,忍了很久直到进了大厅才低头小声的问夏树,“伯父怎么连包都没带?”他话音没落,功一就转过身来,一脸严肃的望向他们,“送到这里就行了。待会儿我自己进去。”
夏树睨迹部一眼,又看着父亲朝他顺从的点点头。她走过去刚想说‘爸爸一路顺风’,功一又瞅了眼迹部,有些不解的问他,“听说你是为了保护夏树才搬进来的?”
迹部简单嗯了下,心想你不是早就知道了吗?
“现在都确定小黄花不是送给她的,那你怎么还不……”功一话没说完,脸上还挂了抹恶作剧般的坏笑。仿佛他这么说,只是为了看看对面男人的反应。
“我……”迹部顿了一下,反应过来也微微勾了勾唇角,唇边浮了丝自信的笑,“我怕那个人误伤夏树。”
功一听了,拿眼角半是不屑半是赞赏的看他。这小子,找借口倒是挺快!
“那倒是,”功一盯了他半天,又转头望了眼女儿,挑眉一笑,“歹徒误伤他倒是比误伤你好。”
“爸爸!”夏树瞪大眼睛骇得叫了一声,又转头去看迹部的反应。他脸部肌肉似乎在抖……
“开个玩笑而已,别当真!”他说着,又看着迹部冲他歉意的笑笑,“那接下来这星期,夏树就交给你了。”
迹部刚想说好,他又加了一句,“还有裕树。他昨天崴了脚,这两天行动不变,也要麻烦你了。”
迹部一点头,又想说‘您就放心好了’。话还没出口,夏树已经不好意思的扯了扯父亲的衣袖,“爸爸!裕树我会照顾他的!”
功一点了点头,思索几秒又小心拉过女儿,悄悄附在她耳旁,“夏树,有什么累或者麻烦的事,你尽管叫那小子做,千万不要不好意思!知道不?”
“爸爸……”
“既然你要照顾裕树,那就让迹部照顾你。对了,他本来就该照顾你……”
“还有,让他做什么都行,最好别再让他进厨房……”
功一还在不停的碎碎念,夏树已经一脸受不了的表情拿眼角斜了斜迹部。——幸好他一句也没听见!
站在大约三米远的地方,迹部有些好奇的望着这对父女。功一嘴唇一直不停的嗫嚅,夏树则是一脸要晕倒的表情。虽然他一点也听不清,但从夏树不自然的神色,他已经猜出了个大概。
迹部右手习惯性的斜插进裤兜,表情要笑不笑的盯着功一。他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有恋女情节了……
功一说那些话大约持续了十分钟,夏树终于受不了,打个暂停的手势制止了父亲,说是担心裕树一个人在家里不方便,又简单同爸爸话别了几句,便转身拉着迹部飞快的走出了机场大厅。
回去的路上,迹部假装有些好奇的问夏树,刚才功一拉着她到底说了些什么。其实他一点也不好奇,纯粹只是想看看她的反应。结果夏树只是扭过头托腮看窗外,语气有些轻快的回他,“他夸你了!他说你负责任,有担待,还有……”
“还有什么?”迹部放慢了车速,飞快睨了她一眼。她就在那时转过头盯他,眼里还擒了份坏笑,“他还说你身材好!”
“是吗?”迹部轻松笑笑,瞟了眼斜前方的后视镜,然后若无其事的答她,“要说我身材好不好,恐怕没有人比你更清楚了。”
“你!”她瞪圆眼睛,嘟着嘴‘你’了半天,可惜一点也想不出驳他的话,最后只得涨红了脸又扭过头去。
夏树扁着嘴盯着窗外,看玻璃外暗色的风景飞快向后逝去,心里突然有点怀恋以前的时光。
仔细想想,话还没说开的时候,和迹部相处也是很愉快的。那个时候,迹部就处处让着她,处处帮她。其实交往以后,迹部还是护着她的,只是那种感觉又和以前不太一样了。有那么一点细微的差别,她能感觉到,却形容不出。她就这样发着呆,任由脑海里过往的场面无声电影似的一段段闪过。
那天阳光真的很灿烂,尤其是中午一点左右。尽管隔了茶色玻璃,夏树的皮肤还是被光线烤得灼热。她斜靠在椅背上,仔细的看车窗外的高楼绿树飞快闪出玻璃框,缩小缩小,最后变成小黑点直到再也看不见。
她眯起眼又想了想,突然求证似的问他,“你还记得我们第一次在空地那儿见面?”
“记得。”迹部边回答边笑,“那是我第一次认真看你。”
“什么?”她张大了嘴,似乎不怎么敢相信。
“不看你我怎么照相?”
“你耍我?”
“我说的是事实。”迹部轻轻一笑,嘴角透了些愉悦,“是你自己想歪了。”
“……”她憋着嘴,不满的瞪他一下,那神情,看上去很像个和大人赌气的孩子。
迹部没有转头,却能想象出她脸上摆出的那副别扭的表情。不由嘴角轻扬,眼睛忽闪忽闪,异常明亮。
其实她提的那天,他不只认真看了她,也认真看了她的照片。
那天,他坐回车里的时候,原本已经打定了注意一回家就把照片扔掉。可真到坐在书桌前,一取出那张照片时,他就改变注意了。打算扔之前再看一眼。他想,哪个女人会像她这么胆子大?说话都不经过大脑思考!
他拿着那张照片,没什么表情的盯了半天,后来只得出了一点结论:她本人笑起来,似乎比照片上好看些。
他被这个莫名其妙的结论吓了一跳,反应过来后迅速将照片塞到了抽屉里。
那是他第一次认真考虑一个女生笑起来是不是问题。也是他第一次将一个女生的照片放进自己书房的抽屉里。还只是张合照!还只是个整了他还不拿他当回事的人!
一想到这些,他脸上就浮了个淡淡的笑。
那样的回忆,约克夏布丁一样的蓬松、甜软,回忆里的她,就是布丁上面金黄的酱汁,小时候最爱吃的部分,长大了后,爱得更多。
“你知道我那个时候在想什么吗?”在他一直淡笑的时候,她就开口问他。声音又轻又细,就像柔软的丝带被风吹起,起起伏伏游在空气里。
“不知道。”迹部很老实的回答,见她不说话又问道,“你在想什么?”
“我在想,”隔了些时间,她才说出了后一句,“希望那张照片,可以留在你那里。”
那是她第一次说出自己在空地那儿面对老头时的真实想法。虽然她只说了一半,虽然明白身边的人未必能听懂。但是她想说。她只想说给他听。
路口那儿,绿灯亮起时,他就将车停住,转过头看她。刚才她说的那些话,声音很平静,却个个字都往他心里钻。
他搞不清楚她说的是哪一次,反正不是第一次。他想不明白,却又不追问她,只是朝她温淡的笑笑,将右手覆在她左手上。
夏树侧过身,那双用心盯着他的眼睛,睁得有些大,眼眸深处漾出了各种各样的情绪:怀恋、喜欢、庆幸,还有一些,说不明道不清的温柔,在睫毛的起落之间若隐若现。
那些瞬间流出的感情,迹部还没来得及看清,她就轻轻抽出自己的手,微笑着提醒他,该开车了。
迹部点点头,又将手放回了方向盘上。
后来再忆起那天,迹部就觉得好笑。
当时在车里,他们目光交汇,明明只是几秒之间的事,回忆起来却总是觉得悠远漫长。就像电影里的某个片段,不知被谁放成了慢镜头,秒针走了好几格,它才悠悠动一下。
可他又很高兴,觉得那样的回忆很有嚼头。他们隔着空气互相对视的那几秒,仿佛那一瞬间就决定了人生之中最难决定的事。
事实上,往后的那些日子里,迹部常常会有种错觉。觉得正是那一次在车里,他们才真真正正约定了一生。
弟切草(七)
那夜稍晚的时候,夏树那间不大不小的卧室里,迹部又像前些日子那样,吻她的时候顺手就从床头柜的抽屉里摸出了个浅紫色的小盒子。
夏树双手搂着他脖子,闭着眼半主动的回吻他。
那一整天都有些反常的闷热,到了晚上也不例外。所以夏树关灯前没有关窗。几阵凉风接二连三的刮进,透进了些夜晚特有的清凉,还卷了些外面巷子里地上泥土的腥味。
迹部的紫色碎发被风吹得一阵乱飘,那些碎发的末梢一直来来回回划过夏树的耳鬓,茸茸的,让她觉得很痒。
夏树想去关窗,就稍稍推了推他。迹部感觉到了,便两手撑在床单上,半趴在她身上低头瞅她。
很少有机会这样近距离的看他,夏树不由愣了下,盯了半天才反应过来,“你眼睫毛很长。”
那晚月亮皎洁,清白的月光透过窗框打进来,没隔玻璃就投到了迹部脸上,映亮了他线条分明的轮廓。夏树则是平躺在床上,没入了阴影里,整张脸沉入夜色。
突如其来的称赞让迹部木了片刻。他想潇洒的一笑,就像今天中午车上那样很自然的回话,不失幽默又带着点男人特有的自信。
可目光一触到她没在黑暗里的那双眼睛,他就觉得有什么东西似乎正堵在他的喉咙深处,让他发不出声音。
他不想说话,只想听她说。
夏树又盯了他几秒,沉思片刻后,深有感触的叹了口气,“景吾啊,其实你不像水仙。”
“什么?”迹部眼角稍沉,不由自主瞪大了眼,神情不可思议的盯着她。
“真的,”看他一脸不可置信的表情,她觉得自己很有解释的必要,于是想到什么便直接说了出来,“至少你没有水仙花心理。”
“水仙花心理?”迹部索性坐了起来,沉下目光看她,“什么意思?”
“从心理学来看,就叫水仙花情意结。说通俗点,就是自恋狂……”她直视他眼睛,有板有眼的向他解释,却被迹部飞快打断,“我知道!我的意思是,”说着他又换了个姿势趴在她身旁,手支着头饶有兴趣的看她,“你为什么说我,没有水仙花心理?”
“因为过度自恋的人,比起别人的身体,会更加迷恋自己的身体……”
迹部目瞪口呆的盯着她面不改色心不跳的解释水仙花心理与性之间那些千丝万缕的联系,心里一阵抽搐。他看得出,她根本没意识到自己在说什么。
果然!等夏树讲到那句总结性质的话‘简单来说,就是患有水仙花心理的人更容易朝……”时,她才猛然醒悟,连忙红着脸掩饰,“刚才说的,全是书上写的。不是我总结的!”
她掩饰完了,又慌慌张张翻过身去,闭上眼假装睡觉。
“我是自信,不是自恋!”迹部伸过手抱住她,胸膛紧紧抵着她后背。两张脸靠得有些近,他说话时吐出的热气全喷在了她的耳缘上,弄得她心痒痒的,砰砰直跳。
“对了,我还得感谢你!”迹部明亮双眸下的嘴唇性感一笑,“刚才你说那么多,不就是想表达我不自恋吗?”
“不用客气,”她说话的时候音量放得很低,生怕他听见似的。
迹部坦然笑笑,探出手,隔了针织衫就去解她里面衬衫的扣子。
“你干什么?”她吓了一跳,条件反射去抓他的手。怎么不按顺序来?
“证明我不自恋!”
“……”
那个晚上,其实夏树还有句心里话没来得及说:白天男人行径各异,到了晚上动作都差不多,只是对象不同而已。
后来的那几天,迹部就如往常那般,每日同夏树一起上学、放学、吃饭。有那么一两天,新闻社没什么活动,他就叫她在网球场台阶那儿待着等他,不准她到处乱跑。夏树觉得好笑,问他是不是觉得自己很笨,遇到什么事也没办法解决。迹部听了,右手搭在她肩膀上一本正经的回答,“就是因为你不笨我才担心!”夏树一怔,觉得有些莫名其妙。不过仔细想想,似乎他说得也有几分道理。 坐就坐好了,难得她能真正的悠闲那么一两个小时什么都用不着想,光看着网球场就行了。
夏树、迹部过得比较自在,神监督却是紧张得不行!既想快些引出藏匿于暗处的敌人好保证飞鸟的安全,又怕假扮男友的日子一结束飞鸟就又对他不冷不热。每日都处于矛盾之中,苦不堪言。
神太郎操心劳神的那会儿,飞鸟本人倒是有些高兴。平日里一个人大大咧咧惯了,如今就算收到了扬言要杀她的匿名信,也没怎么放在心上。反而是神太郎每日陪在身边,倒真让她
有种时光倒流的错觉。
很多年前,他们才交往没多久时,他就如今天这般,经常陪着她。惟一不同的是,那时她还能无所顾忌的挽着他的手臂轻轻晃荡。今时今日,却只能安静的走在他身旁。就算偶尔对两句嘴,却也是些无关紧要的事。
不过既便如此,她心里是真希望这样的日子能持续下去的。至少可以给自己一个借口和他待在一起,哪怕不是谈情说爱。
那年她为了一些无法放弃的原则离开他,事后是没有后悔过的。却每到夜深人静之时,常常会觉得惋惜。在美国的那段时间,收到以往同学的结婚帖子或是孩子照片时,她就偷偷的猜测,要是那时他们俩顺利结了婚,现在再怎么说也该有个孩子了吧。
也有那么一两次,飞鸟去了亲戚特意帮她安排的相亲会。
要不将就一下算了?这是去之前她心里的真实想法。可真当她规规矩矩坐在男方对面时,却不管怎么样都集中不了注意力。不是老想着还有多久结束,就是对方问她问题时总是请人家再重复一次。更糟糕的是,有次那个身高体型胜似神太郎年龄又差不了多少的男人坐在她对面,朝她一点头唇角轻扬时,恍惚间她就觉得对面坐的人似乎真是神太郎,他还隔着印了白色暗花的陶瓷杯子冲着她微笑。
她吓了一跳,慌忙找借口抓起手提包匆匆离开了相亲的餐厅。
那次以后,她再也不去相亲了。觉得没什么意义。
有时候认定了一个人,那就是一辈子的事。就像飞鸟,当初她铁了心把自己交给他,就算其他再优秀再好的男人摆在她眼前,她也没法再多看一眼了。
她知道自己忘不了他,却偏偏不肯主动联系他。她也不清楚自己在坚持些什么,事情都过了那么些年了。可是她明白,若是自己主动去找他,无意中就等同于承认自己当年的固执有多么的愚蠢。
所以她不说,心里却在偷偷的期待。期待有他照顾的日子可以多几天。
只可惜,那些她所享受的日子也只持续到了那个周末。确切的说,是那个星期六。刚好就是冰帝例行舞会的日子。
那日上午,迹部陪夏树出门,逛街的时候想给她买跳舞用的礼服。可她不同意,说什么穿去年的就行了。后来迹部拗不过她,只得陪着她在街上胡乱逛了几圈,顺便去餐厅简单吃了点东西。
之后两人又回家里取了礼服。出门的时候,六点刚过。
那时,麻衣在街角那家精致的商店里刚挑好自己想要的小礼服。
一年级的那次舞会,她因为生病没有参加,所以礼服也没有特意准备。这次身旁多了个|岤户,就算再生病,她也要参加了。更何况,目前麻衣的身体是很健康的。
|岤户亮陪着女友不厌其烦的逛了好几个百货公司。虽然精神上有些受不了,但他内心的情绪倒是倍感欣慰的。
麻衣果然是个正常的女孩子!
你看她逛百货时那种眉飞色舞的神情就明白了。仿佛真中了什么大奖似的。
当然,|岤户亮自己对逛街是没什么兴趣的。连续逛了差不多一整天,不要说喜不喜欢,现在他都有些恨百货公司了!说到底,东京为什么会有这么多的商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