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陛下。 ”
似乎很满意他的回答,湛蓝色的眸子看着他校服上冰帝的徽章,“本大爷的名字是Atobe Keigo,命令你记住。”
“嗨!”
原来你就是迹部景吾。
若人生只如初见,那时的怦然心动,后来细想起,全然模糊地不记得是不是喜欢或者爱,只记住了那种强烈的情潮汹涌。为什么会有那样强烈的情绪,作为忍足侑士,他以为一生中也不会出现的。
三年时间相处,其实谁也不曾说,也只不过是心知肚明,就连勾肩搭背、牵手也用光明正大的理由呈现在外人眼里。有的时候他会问自己,为什么一向喜新厌旧的自己会这样心甘情愿地守候一份或许没有结果的感情?
而且,那个人和自己一样性别,个性别扭骄傲,一点也不温柔,嘴巴也毒,而且生活极度白痴的大少爷……缺点他可以数落一夜不重复。
可是——
那个人,高傲别扭的表象下隐藏的是体贴温柔,偏偏他敏锐地感受到;那个人,强大完美到让人自惭形秽,如同帝王立于冰帝网球社200社员顶端,君临天下,人们仰望着他的背影,这样称呼他,但是在他面前却也只不过是一个十几岁的少年,就如同这个年纪的大多数人一样,可以笑得张扬纯粹,也会低落叹息。
所有的表情不加掩饰,都可以让你看到。
这样的他,如何让他能够放开手?
想着,就这样一辈子站在他身边的位置,也未尝不可。
他早就预料以后的路不好走,毕竟他是人们口中的天才。两家的长辈知晓,必然会插手干涉。
他在心中设想了千百种可能,唯一没有想到的——
他低估了迹部的骄傲,也低估了自己的骄傲。
到了妥协的底线,已经半分也不能后退,脊梁用所有的骄傲淬炼得笔直,宁折不弯。
风穿过中庭,从指缝间呼啸而过,远去了喧闹。
墨蓝色绒布抖开的夜幕,珍珠般的星子闪耀着柔和的光,夏夜的角落里传来清晰的虫鸣。
忍足和咲坐在木廊的栏杆上吹风。
“国中毕业,迹部——”吐出这个名字,很久才把话接下去,“会去英国读书,已经定下来了。”忍足笑得苦涩,,转头看到少年一双明亮的眼,仿佛等待他继续往下讲,于是自怨自艾的心情再也接驳不上。
“咦,完了?”少年小声嘟哝着什么,虽然听不清楚,大意脱不出埋怨。
你当是听故事,还是听传奇?
忍足窝火,伸臂勒住少年脖子,“喂喂,幸村弟弟,我是让你来开解我的,学长有烦恼,学弟就应该鞠躬尽瘁嘛。”
咲一把扯掉他的手臂,“忍足学长,不懂成语就要学会藏拙。”不屑地切了一声,“忍足学长什么时候也学会伤春悲秋了?呐,呐,伤风感冒的文艺片看多了,脑袋糊掉了,要不要去看看脑科或者精神科,有病不能忌医……”不客气恶毒地长长吐槽。
忍足哑口,黑线+黑线。
“忍足学长,即使骄傲啊,”少年看着夜空,两条腿在半空来回荡着,“真的喜欢,是放不开的吧。”回过头来,眼神明亮,“而且我知道的忍足侑士,不是一个轻言放弃的人。迹部景吾,亦是。”
忍足沉默,片刻笑开。
或许,他只是想找一个人认真地听他倾诉,知道他不是独自一人。
解开了心结,忍足又有了调笑的心情,反正身边放着幸村弟弟,不调戏白不调戏,= =
咲沉默地看着不规矩的狼蹄子,喂喂,他的头很好摸吗?为什么谁都想在上面蹂躏一下?“忍足学长……”太过于平静的声调,听起来阴恻恻的,如果加上半夜惊魂的背景音乐,想必效果更佳。
“嗨嗨。”忍足这厮笑得倾国倾城,祸国殃民。
“月望小姐——”
轻软温滑的嗓音带着非常富有个人特色的甜腻慵懒,那种温水划过花瓣的纸醉金迷芬芳糜烂。
池塘边,星光月辉下的两人,在咲的意想中,原本是八杆子打不到一起的人。
女子的情绪显然有些激动,“住口,我现在是崖贺百惠子!和月望这个姓氏……”恨恨地闭了一下眼,睁开,目光从未有过的锐利尖刻,“幸村昶,最没有资格提到月望这两个字,是你!”
说好了不回头
不想承诺缘份尽了你别过头
如果还有什么值得我逗留
我想是你爱过我
只是路无尽头都是路过
什么感受我能带走
眼泪可以不流心碎不能救
看我能否得自由
当我松开你的手
一些风沙哽住眼眸
爱你最后一幕却模糊带过
不让疼痛有路追究
我不后悔我曾爱过
只是天涯从此寂寞
远去的渡口彼岸的灯火
人在河流只许漂泊
我不后悔被你爱过
只是不能爱到最后
短暂的幸福拥有就足够
只要舍得就会快乐会快乐
-----------------------------------郑源《我不后悔》
作者有话要说:太骄傲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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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村昶,最没有资格提到月望这两个字,是你!”
崖贺百惠子看着一步之外的男子,控制不了口中尖锐苛刻的言辞,她知道自己自己现在这副模样大概和泼妇没什么两样。但是心中燃起的大火,在她来不及控制时,燎原。炽热尖锐的情绪在漂荡无际的胸腔里澎湃,这里的一草一木,甚至一粒微尘都充斥着她不愿回忆的暴戾。
心中,有一场血色的大火从她八岁那年的夏末秋初一直燃烧到现在,肌肤滚烫炽热,只有心无尽冰寒的矛盾感觉日日夜夜撕裂她的神经。
她在童年时见证了一个家族的破灭,轰然塌落,让所有的人措手不及。
幸村昶,她咬牙切齿地恨,却——
嘭——
男子的拳击在她头侧的树干上,簌簌枝叶响动,仿佛一场祭典,缤纷的花瓣零落。夜色中釉墨色的眸清冽冰寒,精致秀美的脸上一旦失去了平常淡然的笑,让她蓦然忆起十多年前的那个季节,心脏颤抖着蜷缩起来。
“你怎么指责咒骂我没有关系,唯一不可以的,”精致秀美的脸凑上来,让她看清了他眼底的漠然和血腥,薄唇一字一字吐出底线,“不要侮辱我的母亲!”
“月望百惠子!”
幸村昶叫着她以前的名字,以审判者的姿态,精致秀美的容颜在夜色中傲然清冽,“你一直很聪明,不要再试图激怒我,收起你可悲无用的家族骄傲。当年月望家族‘给予’我的远远比我‘回报’的多得多!”背转身,脊椎挺拔笔直,“我不管这次是谁邀请你来参加这场宴会,你要做什么,宴会结束马上回东京去!既然你已经改了姓氏,也就和幸村家没有一丝一毫的关系!”
踏步走进夜中。
“你想那孩子和你一样!”崖贺百惠子看着他的背影,终于忍不住还是吼了出来。
“与你无关!”
冰冷的一句话,截断她所有干预的资格。
身体靠着树干滑下来,像一个无助的孩子抱住身体,眼泪无声地滚出来,越滚越急,她低声,连声不断地重复一个模糊不清的词语,伸手掩住嘴,不让悲恸的声音出来,但那种压抑的饮泣更加揪心。
来之前她不是已经坐好应付任何事情的准备了吗,为什么还会这样?既然十年前已经舍弃了月望那个姓氏,为什么接到请柬后还会来到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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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幸村弟弟,该你出场了,让美丽的女士哭泣是不温柔的。”忍足煞有其事地推了一下鼻梁上的眼镜,脸上的表情却看不出丝毫变化。
“这是你的专长吧,忍足学长!”最后四个字,咲咬得很重。
“不合适呢,幸村弟弟。”忍足笑着把他的脑袋转过去,让他看到那边的女子,“身份不合适。”他只不过是冰帝的学生,虽然知道那个女子是冰帝的教师,却不曾交谈,即使在路上见到也不会上前打招呼。
咲心中一滞,没等他细细品味刚刚的心情,背上被狠狠地有力地推了一把,他从夜色中暴露在月光下。耳边听到忍足洋着愉悦浅笑的嗓音,“好了,我也该回去好好和景吾谈谈……”
咲=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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崖贺百惠子看着递到面前的手帕,少年的嗓音纯净柔和,“崖贺老师。 ”怔怔地抬头,看到少年沐浴在夜色中的笑脸,一如记忆中温和。
慌忙扭过头,把脸上的泪痕用手抹去,不自觉地笑开,“saki——”
递出的手帕停在她面前,少年的手坚定沉稳,映着夜色的眼眸剔透美丽,却不是幸村昶那种清冽锐利,而是温和包容。崖贺百惠子接过手帕,微微侧开头,手撑住地想站起来。
有力的手伸过来,扶住她的臂,托她站起,她不开口,他便体贴地什么也没问。梳好的发髻有些散落,几缕发丝滑在耳边,在夜风中抚弄着脸颊。崖贺百惠子干脆拔掉了发簪,波浪大卷的长发陡地坠落,在背上披散开。
做这些的时候,快速梳理好所有情绪,她就又是那个美艳强势的崖贺百惠子。如幸村昶所说,她是聪明的,会情绪失控只是在仅有的那人面前。
“咲。”看着面前自己最得意的学生,刚刚平复的情绪又有些不稳,一开始就知道了。在冰帝校园办公楼的走廊,她第一次见到那个少年,少年微笑着让开通道,站在一侧让她通过,橘红色的夕阳从他身后的窗户照进来,温暖纯净。
幸村咲,她看着试卷上的名字,果然是一个姓。
她以为这个少年可以摆脱那样的预言与诅咒,因为温和干净的少年并不是生长在那样的环境,和幸村家族的任何人都不一样。
……
但是,现实的生活却嘲弄她的无知和单纯,为什么还是不能逃开?这个温和干净的少年是不是也会和十多年的那人一样,失去了所有,直到再没有什么可以失去,于是染了一身血的殷红……
“咲,”看着少年,她却说不出来一个字,当年逃离这里已经用尽她所有的心力,此后再也无力帮助别人。
“崖贺老师,”少年微笑,温和干净,“不要担心,不会有任何不好的事发生的。呐——”少年明亮的眼眸微微眯起来,如猫儿乖巧,“昶其实是好人。”
崖贺百惠子这个女子,在他印象中一直是一个很坚强很现代的女性,精明干练。作为学生,他怀着敬重。
宴会散场时,咲匆匆走回,远远看到等在幸村家门口的幸村和真田,心情蓦地明亮,脚步忍不住轻快起来,“哥,真田学长。”
幸村笑着抱了他一下才放开,仔仔细细地看着他上上下下,终于放松了表情,“我刚才和真田说了,反正宴会结束了,搭真田的便车回神奈川好了。”
咲笑着应允,抬眼四望,“哥,有看到昶吗?”
幸村一愣,摇头,“难道咲也没看到?”
不对呀,昶不可能把他们兄弟丢在这里,咲皱眉,“要回去的话,应该和哥打声招呼……”取出手机,按下号码出去,那边的铃声一直响了很久没有人接起。
咲不死心地重拨着号码,有些烦躁地来回踱步。
应该不会出事,这样说他有些没底气,幸村昶和崖贺百惠子分别时,情绪不是很对。
幸村看着弟弟,掀了掀唇,笑容有些苦。
幸村昶的电话终于接通了,那边的声音沙哑虚弱,完全不像平时的幸村昶。咲按捺着性子询问,片刻啪地合上了手机,转过头来,一双眸子明锐犀利。
“真田学长,借用一下你的车子,送我们回十三月。”
坐在车子里,咲左手支着额头,一言不发。
幸村看看他,敏锐地感觉到不同以往的气息,有多长时间没有见到这样的咲了。记忆中那个时间,他已经有些记不清,只记得那是他们还很小很小。
咲从小就很安静,在他和同伴一起玩泥巴上树掏鸟窝时,总是安静地抱着厚厚的一本书在树荫里,或者台阶上一坐就是一天。那一次,到底是什么原因呢?
当咲沉默地从树荫下走出来,第一次张开手臂站在他身前,他只记得那个背影。
咲生气了。
车子停在十三月,咲推开车门走下来。
幸村拦住有些担心要上前询问的真田,真田狐疑地看他一眼,询问的意味不喻自明。他轻轻摇手,咲最讨厌的是自我伤害。这一点,即使是他,也不能触犯的,想起咲初知道自己病情时,给了他不少冷脸,甚至半个月没和他说一句话。
咲直直走向幸村昶的居室,拉开和室房门,空气中浓重的酒精骤然袭来,看到一室狼藉,昂藏锋锐的眉皱得更加厉害。
地面上碎裂的瓷片,干涸的茶渍,翻到的矮几,丢得遍地的烟蒂,易拉罐,一直蔓延进卧室。
幸村昶躺在地板上,长长的发散在地板上,礼服被蹂躏出一道道褶皱,雪白的衬衣袖口上一片巴掌大的咖啡色污渍,领带已经被抽掉,丢在身边一堆歪倒的啤酒罐和红酒瓶子之间,凌乱地纠缠在一起。
咲的足音踩得很重,一步一步走来,伸手把他从地板上拎起来。
幸村看见他一点也不温柔的动作,忽然有点可怜幸村昶,这种感情瞬间被苦涩掩盖。
真田大概是被咲的粗鲁吓到了,一向沉寂的脸上竟然浮现出来惊讶的表情。
幸村昶!
咲看着依旧“昏迷”不醒的某人,酡红的脸,熏人的酒气从身体每一寸散发出来,回头看了看室内,把手里的幸村昶丢在地上,发出沉闷的撞击声。
随着这声撞击,真田眼皮一跳,看着咲走进一间门,然后端了一大水盆出来,哗地全泼在幸村昶身上,真田的心也随之一抖。
虽然已经八月,夜里的水想必还是很冷的。
被冷水一激,幸村昶终于“清醒”了,皱着眉从地板上撑起身体,抖了抖长发上的水。
“醒了?”咲双臂抱胸居高临下地看着他,脸上没有半点怜悯之色。
“咲……”幸村昶抖抖脑袋,认出他,想要从地板上起来,试了好几次都力不从心。
咲看着他,没有半点也帮忙的意思,等到幸村昶依靠自己的力量从地板上起来,已经是半个小时之后的事。虽然幸村昶起来了,脚下却虚浮得很,揉着抽疼的头,踩到地板上的水渍,滑了一下。
作者有话要说:温和的人一旦生气,是很恐怖的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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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田别开脸,有些不忍心再看。
咲很暴戾!
掌心下滚烫的温度如火烙一样,咲闭上眼缓慢地吐息,让自己暴躁的情绪平静下来。即使经历过很多岁月,这样烦躁的情绪依旧不能很好地控制。伸手掩上额悠长地叹息,睁眼看到身边的人,幸村昶睡得极不安稳,两道锋锐的眉在眉心纠结出深深的沟壑,房顶白炽灯的光打在他脸上,唇色憔悴,白惨惨得可怖。
幸村昶,一个音节一个音节地念出这个名字,揉着眉心,视线落在左手无名指上,鸢紫色的玉石幽幽地散着柔和的光芒,让他的思绪蓦然一滞,手指从眉心滑下来,抚上唇,那里似乎还残留着柔软温暖的感觉。轻轻叹息一声,思绪控制不住——
咲绷着脸“拾掇”好了幸村昶,丢在床上。转过头,表情稍稍缓和,“哥,你先回神奈川吧。”瞟了一眼床上的幸村昶,“我会尽早赶回去。”
他无法丢下这样的幸村昶。那夜他们坐在十三月的屋舍,和他如出一辙的容颜看着夜空,就连笑容也找不出分别,寒凉的手臂把他揽进怀里,“咲,幸村家族的事有我。”
那样笑着,温暖又寂寞。
幸村昶是骄傲的,站在世俗之外,漠然地看着人间的爱恨别离,这世上已经没有多少东西可以让他动容。当他许下那个诺言的时候,咲知道,他会用尽所有完成,因为他们是如此相似。唯一不同的就是,幸村昶很寂寞,他不,他有家人,有朋友。
幸村看他很久,“真田,可以去外面等我吗,我收拾一下东西。”
真田应了一声,声音厚重沉稳,走出去。
幸村走过来,伸臂抱住他,让咲有些愕然和慌乱,“哥……”
咲……幸村的声音让他的心更乱,透过衣衫传来不同以往的热度,幸村伸臂抱住他的神情也和往日不同,仿佛压抑着什么。不知怎地,就想起今夜和忍足的谈论:
幸村弟弟啊,你的心也是偏着长的。如果那个人换成了幸村精市,你还可以这样说吗?
少年夜色中镜片下的目光犀利地穿透他所有伪装的面具,言辞如同利刃直刺他心脏最软弱的方位,他呼吸一滞,无法言语。
如果那个人是幸村精市……
哥……
若有若无的清雅香气,专属于矢车菊,已经分不清是从他身上,还是从他身上传来,弥漫进鼻翼,渐渐浸透心肺,直达四肢百骸,迟钝了他所有的神经。
咲,你这个笨蛋。
呢喃的轻语,鸢紫色在眼前轻晃,铺满他的视野,铺满他的思绪。
最初的最初,明亮的孩子带着柔美的笑靥,牵着他的手,稚嫩糯软的嗓音唤着他的名,saki,saki,saki,……saki是弟弟,哥哥会保护saki。明亮纯粹的宣言,如夏阳一样灿烂。
接过孩子手里的网球拍,最初的最初,只想和你在一起,看着你的笑,听你喊着我的名字。
但是,什么时候忘记了,忘记了……
咲混蛋。
鸢紫色的眸,有一种无法言述的瑰丽,夺人心魄。幸村笑着俯身,柔软的唇落在咲唇上时,咲闭上眼,眼角沁出一颗泪,旋即隐没在鬓际不见,快速地谁也没有看见。
笨蛋咲,你什么也不懂,不懂,明明说好要一起回去的。
幸村有些忿忿不平地埋怨,眸中带着柔亮的光,咲的肩被他的双手抓得很疼。
咲只是笑着,看幸村拔下尾指上的尾戒,不容反驳地和他交换,鸢紫色的尾戒套在他尾指上,有些大,垂下手指的时候就有可能滑脱。
他握住了手。
咲,我在神奈川等你。
幸村看着他,似乎等待他的回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