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的人急匆匆地赶来,带来的却不是许诺的优胜,而是真田在和青学奋战的消息。 浩瀚书屋 所有人都是一身汗湿粼粼,幸村静静躺在淡蓝色的手术台上,轻轻扬起了手。
咲握住,突然感觉修长的手指瘦了很多,骨节嶙峋,掌心磨出的薄茧也薄了许多,鼻子突然一酸,声音有些哽咽,“哥哥。”
幸村柔美的脸上扬起笑容,如同微风拂过矢车菊花田荡漾开的涟漪,“我相信真田,王者立海,不仅仅只是一个口号。”
咲使劲点头,“我相信真田学长,也相信哥哥,在各自的战场都不会输。因为——王者立海,”水蓝的眸中,摇曳的漫天碎光瞬间汇聚,凝成日色般耀眼光华,少年的话音坚定地落下来,“是不败的!”
骨节突出的指很紧很紧地握住了他的手,力量大得他似乎听到骨头激烈的撞击声,耳边听到幸村的声音。
王者立海。
王者立海!
一瞬间,他似乎听到这样静默却坚定的合声,看着幸村被推进手术室,然后门口上红灯亮起。
收到池田光的短信,只是简短地一句话,说池田雅已经被他带回去。
坐在走廊的长椅上,听着收音机里现场直播的比赛,播音员的声音很具有渲染力,只是听着似乎就可以感受到现场的激烈。
咲抬头望着走廊的天花板,以前没有注意,医院的天花板和墙壁的颜色都带着极浅极浅的蓝色。
“Game 7-6,won by 越前。3-2,比赛优胜者青——”
这句话从收音机里面传出来,啪——戈然而止。
众人回头,看到手指放在收音机开关上的桑原,黝黑的肤色看不出表情,但是捏着收音机的手指稍微用力了些,收音机的外壳已经稍微变形。
空气静默地,似乎声音已经死亡。
“神奈川的天空比较蓝,很怀念。柳学长——”少年的声音突兀地在静默的空气中跳出来,“哥哥的手术后,暑假过后我就会回到立海大。王者立海——是不败的!”
“啊- ”柳简短地应了一声。
白毛狐狸转过身,背着众人,把脑袋搭在柳生肩上,双肩轻轻抖动。
丸井倏地扭头,大步地跑下楼梯,只是转头的时候不小心把一颗泪遗留在了空气中。
切原闭着眼不说话,汗湿的发黏答答地贴着少年白皙的面颊,濡湿的水痕滚过眼角,混迹在汗湿的发间。蓦然发现,土黄|色运动衫下的少年身躯是如此瘦小……
七月,梦想折翼的夏天。
风裹着栀子花的清香,抬头可以看到灰鸽子扑闪着翅膀划过天空的痕迹,东京的天空意外地浑浊,阴沉沉压抑地像是他们的心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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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为千年古都,京都文化底蕴之深厚,让咲惊讶。厚重典雅的建筑昭示着平安时代的繁华平和,寺庙尤其众多,悠悠传来的古钟声带着绵长厚重的古韵,仿佛穿透千年的历史传来,让听者心神缓慢地沉重其中,闭上眼似乎就看到千年前,狩衣和服的男女跨刀撑伞悠然从身边踱过。
道路两边的扶桑,正值花开的季节,殷红的颜色强烈冲击着人的视线。
建筑的平和和这种浓洌的色彩调和,初初给人一种强烈的不协调感觉,但是随着脚步的深入,那种不调和感觉在不觉得的时候消失,京都就应该是这个样子的,千年古都的悠然和现代都市的奋发向上。
抬头看到门上古老的字体:十三月。
一路上经受了扶桑花的强烈的视觉,看到这处清雅的所在,不仅让人眼前一亮,苍翠矫健的两株松树仿佛洗涤了千年的风霜,却依旧带着勃发的风姿迎接世人。
古老的木质和式建筑,踏进这处所在,立刻一种千年文化的历史感扑面袭来,古老的木板渗出的气息仿佛在时间长河里浸泡了千年。
咲长长地吐了一口气,侧头看着身边悠然其乐的少年,“源前辈……”这里到底是什么地方,现在总该说了吧。
清晨被人从被窝里面揪起来,不容反驳就被塞进了车子里。
咲掩着额叹息,看到一步之外的两人,感觉额角抽疼,还有啊,迹部学长,忍足学长,你们怎么会在这里?
源一笑嘻嘻勾住他的脖子,“小幸村啊,这里就是前辈梦想的所在啊,京都的十三月,”眯起眼一脸渴慕向往,“那是前辈小时许下的梦想啊……”悠悠的话音轻颤颤地落地,源一此时的表情纯净地不掺杂任何杂质。
一时间,咲默然无语。
不过,源一的表情保持了不到0.1秒,就恢复了咲熟悉的嬉笑,勾住他往里走,“走了,小幸村,前辈今天带你见识日本传承千年的艺能表演。”“顺便”招呼同来的迹部忍足,“忍足对这里应该很熟悉吧,毕竟大阪离这里很近。”
忍足神情淡淡,眼眸似乎有忆念的味道,伸手接住了廊下飘来一瓣落花,“确实,每年总会来上两三次。”十三月并不仅仅是艺舍这样简单,这里就是古代交际场所,所谓艺能表演只是其中一部分。
奢华糜烂,即使经过千年,上流社会的本质也不会改变。
风隐隐送来纸醉金迷的调笑声,咿咿呀呀的低吟浅唱……只不过是一场戏,戏里戏外分不清了而已,或者根本就没有分别。
千年空寂的长风穿过无人的走廊,摇响屋檐下一串串风铃,漫无边际的寂寞便袭击而来。
咲表情怔怔地看着庭院里的繁花,蓦然就感觉了那种喧闹之下的冰冷,不及细想,头上一痛,源一嚣张的声音入耳,“小幸村摆出这种白痴表情,是在抱怨前辈我的品位吗?刚才根本就没有把台上的表演入心……”俊帅的容颜突然在咲眼中放大,咲惊得急急仰头,差点蹲在走廊的地板上。
源一一脸沉思,折扇放在唇边,笑得有些猥琐,凑过来,“小幸村,刚才在想什么呢?”
咲皱着一张包子脸站稳,整理好自己的表情,迈步离开,直接无视他。
源一在身后半真半假地叫着,几步跟上来,眼角瞄到后面的两人,压低声音,似乎只是自言自语,“哎呀呀,迹部和忍足好像有些不对,两人都意外地沉默……了不得了,了不得了,世界末日要到了吗?……”
咲扭头看了一眼两人,从一开始他就发现了,这两人有些不对劲,这样看来果然两人之间出了什么事情吗?
“……刚才看到那个孩子真的和你很像,几乎是一个模子里面印出来的,如果不是年龄不对,真的会以为是你返老还童了。哎——昶,不会是你在外面养的私生子吧?”
“我上哪里找寻那么大的私生子?”
“也不是不可能啊,那少年也就十三四岁,或许是你少年时代……”
“……我的生活在你心中是这样糜烂吗……?”
“啊- 啊——昶,你生气了……真小气!”
两班人在拐角处相遇,咲看着男人的脸,惊讶地停住了脚步。
“啊,就是他……”两名男子其中的一名指着咲。
精致秀美的容颜,水蓝色的发眸,一丝一毫不差,只不过一个年长一个年幼。咲从来不知道世界上还有还有和自己绱讼嗨频娜菅铡?
咲打量着年轻男子,很年轻,看起来二十岁左右的样子,长长的发温顺地被一只银环束起,垂在左胸,精美刺绣的月白色和服,悠然恬淡的气息从男子身上弥漫开来。
心中蓦然恍悟。
年轻男子看到他的表情,秀美的眉眼笑起来,“看起来好像猜到了。”优雅地躬身,“源君,迹部君,忍足君,日安。”
“昶先生,日安。”
源一、迹部和忍足意外地庄重。
“咲……”年轻男子念着他的名字,声音带着浓重的关西腔调,如同温水漫过花瓣,靡丽轻缓,眼角挑起微笑的时候,就会忽然发现,他和咲是不像的。吩咐身边的男子,“泽木,事情你先招呼一下,我要招待贵客。”
身边的男子笑谈了几句离去。
“so——”年轻男子微笑,脚步折了方向,“几位跟我来,十三月很久没有招待客人了呐。”
源一三人谦虚,“不敢。能够让昶先生亲自待客,惶恐。”
“好了。”男子笑着,也不客气,“你们今天是沾了咲的光。”侧身俯首,唤着咲的名,“看样子还不是很清楚。幸村昶,按照辈分,咲应该称我为叔叔。”
幸村昶笑着对他指点一路走来的景致,言辞散漫地讲着幸村家族里的事情。
“前几日,大哥从东京回来,说到在关东泷家见到了一个和我模样相同的少年。今天一见就知道是你来了……”转过一道走廊,扑面袭来清爽的凉意。
不大的庭院里面遍植翠竹,满眼碧绿,凉风习习穿过竹林,在这样盛夏季节带来自内而外扩散的清爽舒适凉意。
澄黄翠绿的茶汤,天青色陶瓷茶杯,袅袅茶香升腾。
一室静寂,院中不时传来竹节击打青石的声音,清晰绵长。
茶之一道,讲究和、敬、清、寂。和、敬指的是氛围,清、寂则指代环境……一个世家底蕴往往可以通过最细微之处看出来,一个人日常中的一举一动都会反应他的成长环境。
幸村家族虽然不是茶道世家,于茶之一道不是专精,但茶道作为日本上流社会交际重要的一环,幸村昶了解的比之一般人更加深刻。
四人中,源一、迹部、忍足都是大家子弟,而且是继承人的身份,对于这种场合显然应酬不是一次两次,端正持礼,各有各自风范。
咲看着天青色的茶杯,端正地跪坐在茶几前,感觉腿有些麻了,他不习惯正坐。心中思索着幸村昶的目的,应该不会只是遇到同宗,一起喝茶这样简单。
幸村家族……心中咀嚼着这个名词,那一次从真田老爷子口中得到的消息并不详尽,事后他也没有特意去查询这方面的信息。毕竟,爷爷已经脱离幸村家族了不是吗?
“咲……”
温水漫过花香的靡丽嗓音,柔滑轻缓,咲抬头看到幸村昶精致秀美的容颜,忝掌幸村家族产业下属艺居,必须当得这样的相貌吗?虽精致秀美,但细看时却锋锐犀利,这样的男子……深不可测的感觉。
“想什么呢?”
咲身体僵住,感觉着落在自己头上的大掌,掌心摩挲头皮的感觉,温暖眷恋,如果闭上眼,似乎是爸爸和哥哥的手,或者另一个词更加准确:亲人。
“小叔……”
“呐,咲还是孩子呢。”
从十三月出来,站在京都扶桑夹道的街头,咲感觉自己的脑袋有些晕晕的,幸村昶意料之外的和善态度对他的冲击太大。他的记忆库里记载了太多世家间的倾轧污秽,对这种状态反而不能适应。
“昶先生啊……咲,那不是一个现在年龄的我们可以明白的人。”源一难得郑重地这样评论。
迹部的评论言简意赅到极点,“幸村昶,很深。”
至于忍足的评论就比较长篇大论,“昶先生嘛,以前虽然不是经常见面。但是,咲啊,你知道京都和大阪是紧紧相邻的,虽然忍足家族算不上开天辟地第一,但在这地片上,也算是有头有脸。作为关西大家的幸村家和忍足家免不了经常来往……”“阐述”完忍足家和幸村家的因缘联系之后,推了一下眼镜,郑重其事地咳了一声,落下最后一句话,“幸村昶15岁开始执掌艺居。”
……
这样说起来,忍足你已经到了家门口。
话题不知道怎样就扯到这里。
“嗯哪,”忍足唇角噙着惯常的调笑,“诸君有意跟我回家吗?”
咲干脆果断地拒绝,“我要回去,哥哥……”
话音被忍足截断,意外简短的定论:兄控!忍足兄说这句话时候那“鄙视”的眼神,“傲然”的姿态,颇得源一惺惺相惜,两人“一拍即合”。
“忍足评论精简独到,一语道破咲的本质!”末了,这两人还一唱一和起来了。
作者有话要说:绞尽脑汁的一章。
捶地——明明没有申请榜单的嘛,为什么我会看到自己的名字在上面?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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沉积浓重的夜色如同天空倾倒了洗墨池,从天际一直漫延到眼睫。乱摇的树枝在窗上投下魑魅的影子,像是寄生于暗处的魔物,蛰伏着等待时机择人而噬。
清爽明亮的和室,咲静静地坐在地上,听着窗外的风声。
“源前辈……”最终还是忍耐不住开口。
明明看出忍足学长和迹部学长之间有什么不对,为什么源前辈还一起起哄,来到忍足本家?
到达忍足本家大门前的时候,时间已经是夜里,虽然时间不算太晚,刚刚过了9点。
忍足家的管家显然很是惊讶几人的到来,但是很快就恢复了从容镇定,引四人到客厅奉茶备餐。忍足家是传统的和式家族,无论是氛围还是建筑,占地似乎比起迹部大宅还要广些。
虽然晚餐没有吃,但是管家备好的“消夜”,四人也只是稍稍吃了些。餐罢,在客厅看到端坐的中年男女,迹部显然是认识的,不亢不卑地见礼,“忍足伯父,忍足伯母。”
源一笑着扯着咲见礼,礼貌地告辞,忍足夫妇也没有挽留,只是吩咐下人领他们到客房休息,显然有事情要和忍足迹部商谈的意思。
走出客厅,咲回头看了一眼,心中叹息客厅里面那四人表情的控制力,愣是瞧不出端倪。
“小幸村……”源一身上披着浴衣,半支着身子,嘴里叼着扇柄,眉眼似笑非笑,刚刚洗浴过,发间还带着未干的潮气,语调似乎是叹息,又似乎不是,伸手捞住他的脑袋,揉了揉,“你呀,毕竟还是孩子呢。”
迹部和忍足之间的事情,虽然两人不约而同采取了沉默和避讳,但他还是能瞧出一些蛛丝马迹来,况且他耳边还有加贺麻衣这个冰帝“情报收集总站”。对于这样的感情,他这个“外人”,实在没有立场说任何言辞,毕竟不是当事人。
如果这两人之间有一人不是这样的身份,或许事情会容易很多,弱势的一方依附强者生存,在现今社会上不是没有,刨除了外在,只不过是强权表现。偏偏两人都是家族内部内定了的继承人,而迹部忍足又是同等的骄傲。即使爱情,想必啊,也不会凌驾于坚持的尊严和骄傲之上,所以让其中一方依附另一方生存,即使家族同意了,他们自己也不会甘心。
“迹部学长和忍足学长……”话出口,咲突然不知道应该说些什么,抬头对上源一的眼,通透的琉璃颜色,在这双眼里,一切伪装都无所遁形。
咲时常慨叹,为什么这个世界的少年一个个都这么早熟。源前辈,迹部学长,忍足学长……
源一的手落在他肩上,掌心炙热的温度穿透薄薄的夏衣烙在肌肤上,咲蓦然感觉眼睛有些酸涩,眨了眨眼,不敢相信刚才看到的,源前辈的表情……
“咲是弟弟,所以让お兄さん(兄贵)疼爱就好了。”
“源前辈,源前辈……”
咲无语+黑线,努力瞪着堂而皇之霸占了他大半个床铺的“某人”,如果目光可以实质化,相信某人的脊梁骨一定千疮百孔了。
某人赶苍蝇样地对他挥挥手。
咲怒,= =#
“隔壁才是你的卧室!!!”
迹部和忍足的事,小幸村就不要管了,他们啊,都是冷静理智的人……
以上,是源一的“回答”。
第二天,忍足称不上“神清气爽”的出现在源一和咲面前,没有看到迹部的身影。
“抱歉,不能给源一和幸村弟弟充当导游,不过我找了一个免费人力。”笑嘻嘻,阴险地从身边揪了一个人,“谦也,好好招待お兄さん我的朋友啊。”
少年和忍足相貌有几分相似,气质却比忍足多了份阳光朝气,自我介绍叫做忍足谦也,是忍足的堂弟。
忍足谦也少年是典型的大阪人,热情,爽朗。
周日,立海大的人来医院看幸村,幸村精神不错,手术后恢复得很好。
切原探着脑袋东张西望。
“赤也在找什么?”幸村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温煦。
切原条件反射地颤抖了一下,缩了缩脑袋,手指抓抓头发,“咲不在?”
“咲去探望祖父了。”幸村抓过毛巾擦了一下额头渗出的汗,看看挤满了一屋子的人。噗——丸井吹破了一个泡泡,“部长,很快就会回来了吧。”
“呵呵,是的。赶上了全国大赛呢。”幸村摸摸少年红艳的发,视线掠过窗,落在楼下一排扶桑树上。记得前日下午放学,咲还来医院陪他,在一群孩子的起哄下,爬上最大的那颗扶桑树,红艳的花朵从树上丢下来,孩子在树下快乐地大笑。不过,最后被护士小姐教训了呢……
事后,那孩子嘟着嘴埋汰他,哥哥不仗义,为什么我被护士小姐骂,哥哥还在旁边添柴加火。
因为——
那个时候的咲很可爱啊。
幸村——
?幸村从思绪中回神,看到柳望过来的视线,“再过两个星期,就可以参加训练了。”越过扶桑树,那是一大片的绿,不同色彩,不同层次,招展着生命的力量。
网球!
不仅仅是他的梦想,也是立海大所有人的,带领他们去全国的制高点,他的心从来都未曾改变。身体的每一寸每一分都开始叫嚣,那份渴望已经被压抑了太久太久……
制霸全国!
白毛狐狸嘟嘟囔囔地说幸村弟弟不在太无聊了,噗哩噗哩地吐着气,丸井不客气地嘲弄,平常欺负咲惯了吧,说不定咲就是为了躲避你才不在,然后两只噼里啪啦闹作一团,看得旁边的桑原光光脑袋上汗水滴答滴答,柳生双臂抱胸作壁上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