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微抬头,想动动自己的身子,却发现根本动不了多少。
震惊的感觉如同雷击一般击中了他。
苏宇卿几乎是光速般的睁开眼,可呈现在他眼前的却是一片漆黑。
也在这时,他才感觉到,自己正被一层温暖的液体包裹着,让他不由地感到安心。
这里究竟是哪里?苏宇卿在有限的空间内,费力地转动着脑袋,想打量这个陌生的地方,可惜只有黑压压的一片。
“啊”仍是刚才的女声,“卿一,你快过来摸摸我肚子,孩子正在动呢。”带着些激动,那抹女声更加柔和了。
“夫人,说不定,是您的孩子在回您话呢。他一定也很想和您一起去游乐园。”另一道女人的声音也传入苏宇卿的耳中,言语中带着恭敬。
接着,原先那道女声又响了起来,不过却是一声叹息:“如果,孩子的父亲也在,那该多好,那该多好,你说是不是,卿一……”
一阵压抑的沉默。
虽然苏宇卿还搞不懂自己现在的状况,可日子还是一天一天地过。他只能凭感觉来估计时间,作出判断。
随着时间的推移,苏宇卿终于弄懂自己在什么地方了。
他在女人的肚子里。以一个婴儿的身份。
即便他的确不怎么精通日语,但几个词语还是认识的。把那些零星的字词连串起来,苏宇卿得出了一个他无论如何也不想承认却也不得不承认的结论。
他,获得了重生。并且带着前世的记忆。
这种事,他只在那些下属的口中听到过,似乎是,穿越?
有些模糊的记忆片段,告诉他已经被车撞死了。同时,他也忆起间接导致自己死亡的原因。那段耻辱,他恐怕一辈子也不能忘怀。
无意识地蜷缩紧还很稚嫩的身子,苏宇卿难得的露出了脆弱的一面。也许是知道这里没有别人,也许是那一片暗黑的温暖给了他依赖的心理。围绕着他的忧伤始终不曾褪去。
时间一点一滴地流去,苏宇卿察觉自己的身体慢慢地成长起来,虽然只是一点点。
他母亲的肚子想必也一天一天的增大了。
是的,他的母亲。他已经承认了这个事实,那么他就得承担起他现在这个身份的责任。
每天回响在耳畔的轻柔嗓音,像是在诉说着一天里发生的事情,又像是在向他自己送来温馨的问候。每次,他只能凭借着她的语气和两三个仅限能听得懂的言语来判断她的喜怒哀乐。
苏宇卿很后悔,当初他为什么没有去学日语。如若他能听的懂母亲的话,那该多好。
日益渐增的话语,温柔的声音,关切的感情。无一不让已经是血脉相连的他感动。早就认可了母亲存在的他渴望着出生的那一天,他想知道她的模样。无论美丑,她都将是他的母亲。
前世,苏宇卿承认了他现在的世界,所以便把曾经的过往称作是上一世。那些纷飞纠葛都已经随风逝去了,即使他不甘,但那些人也都已经远离他而去了,再追究又有什么意思呢。
只是,眼眸微阖,他的妻子会怎样呢?她会很伤心的吧,明明约好让她等自己回来的,可是,让她等回来的只是一具尸体。失去了自己,她会哭的吧。知道妻子是如何的爱自己,却是以这样的方式向她告别,苏宇卿的心不禁一阵抽蓄地疼痛。
一个月,两个月,最终,仍是到了最后的时刻。
或许今天,便是自己在这块空间里待的最后一天吧。渐渐地发掘自己的身子日益往下滑去。头部朝下的姿势惹得苏宇卿一阵难受。或许今天,就能够出生了吧。
怀揣这样的想法,他半是期待半是忐忑的等待着出生的那一天。
XX医院,手术室。
护士抱着怀里的正在大哭的婴儿笑着对一旁躺在病床上,因为刚刚分娩而显得有些虚弱的女人祝贺:“这位太太,恭喜你,孩子很健康,是个男孩。”
“给我看看。”费力地用手支起身子,床上的女人半坐着,伸手接过自己的孩子,脸上不由散发着初为人母的喜悦和光辉。一头黑发散批着,黑白分明的眼中闪烁着无比的温柔。琼鼻朱唇,一张小巧的瓜子脸,模样煞是美丽。
突然,一个人影闪进手术室,也许是因为赶得太匆忙,气息已经搅乱,只好伏在白色的床头柜上顺气。也是一个女人。
“卿一,你还好么?”
方才急急赶来的女人,她叫卿一。
“是的,夫人。您没事吧。”
床上的美人微微笑着,应声道:“恩,我的孩子很健康,是个男孩呢。”
看着夫人幸福的笑容,卿一有些犹豫,但还是开了口:“夫人,要把少爷的事情告诉老爷么?”
屋子里的气氛顿时沉凝了下来,持久的沉默令人窒息。
“不用了。”夫人果断地拒绝了,“以后你就叫我清子吧,不要再叫我夫人了。”
卿一不由一阵为难,但还是按夫人的命令说:“是,夫……清子。”她竟脸红了。
清子轻笑出声,一点儿也不顾一旁正尴尬着的卿一。顿时,气氛便活跃起来了。
但因此,谁也没有注意到清子怀里孩子的异样。
此时的苏宇卿真的是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他刚才竟然像个真的婴儿一样哇哇啼哭,真是太不可原谅了。苏宇卿一向都很要强,又怎么能容忍自己哭的像个婴儿一样呢?
但这确实也不能怪他。婴儿出生前是在母体里的羊水里悬浮着,所以出来后,鼻子和口里都还残留着,需要大声哭叫或咳嗽才能开始运行呼吸系统,真的怪不得他。
不过被他母亲抱在怀里的苏宇卿是绝不会这么想的,在自责与极度羞愧中,他望向了自己的母亲。他想看看的她的模样。但是,他现在正被母亲抱在怀里。婴儿的视线又不能看得很远,只能看到最近的地方。
而女人的胸前又正好是……知道了吧。
苏宇卿满脸通红地低下头,暗自责备自己,真是太大意了!
清子附身看着自己的孩子,对着卿一笑:“你看,他还会脸红呢,呵呵。”
卿一还是一脸严肃,她其实很少有笑或者其他的表情,整日都是板着一张脸,她问:“夫……清子,少爷要叫什么名字?”
还坐在床上的清子不悦地开口打断她的话:“你都叫我清子了,怎么还叫他少爷。”
“那少爷……嗯,您想好名字了么?”
“早就想好了呢,就叫弦一郎吧。”她笑得柔软。
听得云里雾里的苏宇卿不由一阵迷糊,心里有些后悔,当初怎么就去学日语呢?虽然是不知道她们刚刚在想什么,单凭着几个日语单词,和他的观察能力,他还是知道了一些情况。
他的母亲叫清子,那个叫卿一的女人似乎是她的女仆,但她们的关系很好。他今生的名字叫弦一郎,还不知道姓。他的父亲并没有来,这让苏宇卿颇有微词,在他眼里,妻子是自己的珍宝,应该多加关怀才是,即使是有再多的事务,也要腾出来看看自己的妻子和孩子呀。
但从他的母亲对父亲没来所表现出来的冷淡或者说是一种习以为常的态度,让苏宇卿知道,他的父母关系并不好。
不再多想,想多了也是烦恼。苏宇卿感到一阵睡意袭来。
婴儿的身体果然还是经不起长时间的思考啊。
最后一个念头,
我的名字是弦一郎……
当苏宇卿,不,应该是弦一郎再次醒来的时候,已经是黄昏了。
他正被棉布层层地包裹着,安放在一张蓝色的婴儿床上。
望着顶上的真纱,和那朵浅蓝色的花型蝴蝶结,让他好一会也没反应过来。好容易回过神,便是一阵黑线。他是个男孩吧。
包得紧紧的棉布让他好不舒服,层层裹绕更是难受,像被困住一样,不能动弹。这样的感觉让弦一郎皱起了眉头。不由地左右翻滚,想要摆脱这种感觉,褪去那层层束缚。
一阵脚步声传来,然后便是女人轻柔的话声:“卿一,你快过来看,弦一郎都会翻身了!”
是他记忆中母亲的声音。弦一郎吃劲地抬起头望去,终于看到了母亲的样子。
到是个美人。
又一阵脚步声传来,较之之前,倒有些急切。
“清子,怎么了?”卿一已经习惯叫她夫人的名字了。
“刚才弦一郎能翻身了!”这是属于母亲的喜悦。
微微沉默,卿一看着一旁的清子在那里为她的孩子笑得那么幸福,虽然有些于心不忍,但她仍旧说了话:“夫人。”
“恩?”诧异于卿一称呼的转变,清子不由在心里涌出一股不安。
“刚才我是在接老爷来的电话,意思是让夫人和孩子回去。”一板一眼的把话说完,卿一微垂着头,并没有看向清子。
“怎么会这样?明明是他先不要我和孩子的,怎么可以在我刚刚决定放弃他的时候就那样地轻易让我带孩子回去!”清子激动地连身子也跟着颤抖。
“夫人,您要冷静。即使您不愿意,但请您也要为少爷考虑一下。如果您就这样带着少爷离开真田家,那么等少爷长大后,别人会用怎样的目光看他和看您呢?我想夫人您也不想将来少爷受苦吧?”卿一非常冷静地向她的夫人陈述事实。
清子痛苦得闭上眼睛。扶着婴儿床,她抬手抚着床上的婴儿,再次睁开的眼睛已经变得清明,眼中只有温柔。她说:“好,我会带弦一郎回去的。”
深知眼前的女人心里正处于怎样的煎熬,卿一知趣地退了下去,准备把这个消息汇报给老爷,虽然她知道,无论是夫人还是老爷,他们都不会为此高兴。
望着孩子轻叹,清子摸着他的脸蛋,从细细的眉毛,一直到小巧的红唇,还不时扯扯柔嫩白腻的脸蛋。
这张脸倒有几分像他的父亲呢。想起那个曾经如此深爱过的男人,清子不由一阵伤怀。
那个男人,他叫真田义久。
弦一郎十分别扭地看着他的母亲用手对自己又摸又扯的,毕竟是活了三十多年了,突然看到一个年轻的女人看自己就在看一个孩子一样,谁都会觉得奇怪的。虽然他现在的确是个孩子,或者说婴儿。
他很想叫几声让母亲知道他现在很不舒服,但他却忍住了。这种事,对一个婴儿来说,是很简单,但对于一个活了大把年纪的男人来讲,就真的是一件十分丢人的事情。即使不会有人笑他,弦一郎还是仍旧忍耐着,真是个要强的人呢。
而且,他不忍拒绝母亲,她眼中的悲伤令人难过。
那一刻,他下定决心,一定会好好保护她,他绝不会让他的母亲受一点委屈。
母亲,他心中默念……
而另一边,一个男人也正为这件事而感到烦心。
他有一双锐利的眼睛,硬朗的五官,性感的薄唇紧紧地抿在一起,就像他的性格一样,淡漠冷硬。浓郁的黑发松散着,遮住两道狼牙眉。分明的棱角使他看上去更加英俊。
没有扣好的白色衬衫往两边撒,露出结实的肌肉,完美的身材显示出男子的强劲。
他静靠在身后的沙发,点起一根香烟,却并不放在嘴里,只是看着它燃起燃尽。
“老爷,夫人那边来了消息,说是过几天就带二少爷回来。”一侧的老管家见此上前一步禀报着,恭敬地把身子向前微倾,言语里充斥着他对老爷的忠心。
男人轻抚左手,开口:“知道了,你先下去。”轻抬褐眸,眼里流露出些许不满。
“是,老爷。”管家轻声退下。
良久,男人轻笑出声,眼中却满是冷意:“哼!本家的那些老头子,管得也太多了吧。”他扔掉手里燃尽的香烟灰,“既然老了就该有放下的觉悟,没有人会留着一堆没有用又自以为是的蠢东西。”
似是在思量着什么,男人将身子往前倾:“己怯,给我告诉本家的人,孩子我会养,但铃木清子我是不会管的,让她打哪儿来回哪去,哼,还有警告他们,下一次,我就不会只是剥夺他们的股份那么简单了。”
先前的管家再次上前,恭敬地鞠了一个躬,才退下去,完成老爷给他的任务。
男人危险的眯起眼睛,又点燃一根香烟,放在嘴中轻泯了一下,又转瞬间抛弃,他说:“铃木清子,不管你究竟是怎么想的,但你敢怀我的孩子就应该做好被我抛下的觉悟。”
他的冰冷冻杀了房间里的空气,那一刻,沙发上的男人恐怖到极致。
这些天,弦一郎都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熬过来的。
他的母亲很爱他,他知道。可是,这种爱简直缠地他喘不过气来。整日整夜地把他抱在怀里,如果因为进食没有看她,他的母亲就会悲伤地看他。想到这里,弦一郎的脸不由一阵发烫,毕竟他还很小,需要喂以母||乳|……
但这种关爱的方式,他不喜欢,极其不喜欢。因为这样的感觉就像是快要离开你之前对你极尽的好,但最后还是会抛下你一样。
每每当清子温柔的望着他时,弦一郎总觉得是昙花一现,就快要消失了一样。
而正在照顾着自己孩子的清子却并没有顾虑这么多,只是在尽她所能地对弦一郎好。
“夫人,其实您不必这样的,到了老爷那里,您还是和少爷一起啊。”卿一在身后关切地劝着。
清子的脸上流露出些许无奈:“卿一,你不知道,真田义久……他这个人,他是绝不会放过我的,他就算是施舍也只会要的我的孩子。”
“夫人……。”望着这样的夫人,卿一觉得自己说不出话来。
放下还抱在怀里的孩子,轻拍几下,清子支起身子,她缓缓叙述者:“他不爱我,他娶我不过是为了家族之间的联姻罢了。他也不恨我,他只是从来没把我放在眼里。我们结婚的那一晚,他就告诉我,他不会对我好,也不会对我怎么样,只是希望我不要做出出格的事。我早知道他之前就已经结过婚,虽然妻子已经过世,但还有一个儿子和女儿,不过我还是嫁给了他。我曾很深地爱过他。我以为,他不能接受我是因为他过世的妻子,直到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从来没有爱过,娶他前妻的理由和娶我的一样,在他眼里,我与她根本没有区别。他根本就没有爱。只有我还傻傻地在那里一直付出。他的儿子和女儿也同他一样,对我不好也不坏,在那里,我就像是一个局外人。什么也不是……他讨厌女人怀上他的孩子,他认为这是只有他心爱的人才能为他做的事。他的前妻就是因为偷偷怀上他的孩子才被他休掉的,她生下孩子,以为能换回丈夫的心意,但……她最后自杀了。他只接受了孩子。我又怎么会有所区别呢。我以为我是不同的,所以我做和了她相同的事,于是同样地被休了……现在,让我回去我想也只是本家的意思,他定是不愿意。与其回去自取其辱,还不如就这样了断。”
“夫人,您……那孩子呢?”卿一的目光带了点怜惜。
清子婉转地回道:“你也不是劝过我么?孩子是断不能留在我身边的,娘家的人也是不会容我这个弃妇的。跟在我身边,弦一郎只会受苦不是么?”
她的决定让卿一有些感慨,她的夫人虽说不上是人间最好的女子,但也是难得的贤惠,老爷却……哎,但愿,上一代的纠纷不要牵连到小少爷。
启卷 生来的诱惑 第一章 缘来是网球王子世界
有些事情其实一开始就是已经注定好的。当你做出一些决定的时候,就是在涂改自己的结局亦或是他人的。有些人注定是掌控他人,有些人注定被他人掌控。
这根本无关命运,关键在于自己。
其实,有时候,不得不承认,这个世界,真的很疯狂……
——————题记
弦一郎睡得正迷糊的时候,察觉到自己正被一个人抱起。他很想睁开眼睛,看看来人。他感觉得到,那不是母亲的气息。毕竟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只见到三个人,在他出生后抱他的护士,对他很好的母亲,还有母亲的女佣卿一。除了她们,弦一郎竟是连一个也没见过。所以有这种想见见生人的念头也是理所当然。
可他根本睁不开眼睛,他只想睡去。强烈的困意向他袭来。
婴儿的身体还很柔弱娇嫩,需要经过长时间的睡眠来补充精力。
“弦一郎,对不起,妈妈也想和你一起生活,一起去游乐园……抱歉,妈妈没能兑现对你的承诺,真的对不起,妈妈不能带你去游乐园,不能和你一起去看那些好玩的游戏……可是妈妈更不忍让你受苦……”清子哭得很大声,她毫无往日文娴的模样。像是要把过去所一直隐忍的情感宣泄出来一样,她哭喊着,叫着。却没有上前一步,阻止那个抱起弦一郎的老管家。
那是她的孩子啊,怀胎十月,是她鼓起多大的勇气才敢怀上的骨肉,可此刻,她却要亲手将自己的孩子送离自己的身边。初为人母却要扼杀自己幸福的来源。悲痛的母亲流下令人心酸的眼泪。
但她不用别人的阻拦,硬是没有挪动一步。她不笨,她知道如果今天她抱走这个孩子,那么将来弦一郎会蒙受多大的苦楚,她不愿意自己的孩子过早地蒙上阴影。跟着自己,没有钱没有安稳的日子,这样的生活,她如何忍心让那么年幼的弦一郎度过。
像是被周围一层无形的束缚所捆绑,清子坚持着,她不再看向弦一郎,她怕自己会忍不住上前夺走她的孩子。
她哭,使劲地哭,像是要用尽自己所有的力气那样。哭得好不伤心。
清子想,如果今天要是没有卿一在,也许她会真的坚持不了。
永远站在清子身后的卿一微叹了一口气,轻柔的拍打着清子的背,她说:“夫人,请别再哭了。”即便铃木清子已经不再是真田家的夫人了,但她永远都是卿一的夫人。
就这样,错过一切的弦一郎便被那个叫做己怯的老管家,抱上了一辆黑色的跑车,然后便离开了那个最初给他温暖的地方和他爱的母亲。
弦一郎的预感是对的,他的母亲是真的要离开他。
他下定决想要保护的母亲……
耳里充斥着女人的哭泣声,似乎在说着什么。可惜弦一郎听不懂日语,即使偶尔闪现的几个熟悉的单词,大脑一时反应不过来,还是不知道是什么意思。
他很想睁开眼睛,看看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他听得出来,那是他母亲的声音。他很不安,有些害怕。但他的眼皮却很沉很沉,只觉得一阵疲倦。支持不住,又是一片意识混沌,回到梦中。
怎么就今天那么地困呢?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