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说冷而又刺骨。 秋读阁
切原赤也伸出舌头,粉红色的,像是慵懒时候的猫咪一样,在有些干燥的唇上舔了一圈,然后把视线转到了夕夏的身上。
这个动作如果是在平时做来,夕夏觉得那个时候的切原赤也应该是给人一种很可爱的感觉,但是在此时此刻做来的话,夕夏觉得自己身上有着一种冷意冒出来。
切原赤也此时此的目光,像是一条刚刚从地下爬出来的蛇一般,冰冷而又带着一种像是对食物的饥渴,那种视线,让她浑身感到不舒服,有一种冷意缓缓地从身体里面曼延开来,然后扩散到了四周。
眼前的他,感觉像是一个鬼魅一个修罗。
“切原?!”
夕夏叫着眼前的少年,声音里面带了几丝不确定。她不清楚切原赤也怎么会突然演变成现在这样。
“破灭的圆舞曲么?!”
切原赤也看着夕夏,嘴角带了笑意,但是那笑意却没有延伸到了眼底。
“冰帝的迹部景吾的得意技。”切原赤也轻笑着。
从别人的嘴里面听到这个名字的时候,夕夏的心微微一颤,刚刚打出迹部景吾的‘破灭的圆舞曲’的时候,她完全没有想到些什么,看到那扣杀的时候,很自然而然地就扣杀出了这一招来。
没有思考性,完全是一种像是本能一般的行为组织,很自然而然的,完全没有一丁点的思考。
“是我大意了。”
切原赤也接着带着笑意说着,语气很是轻巧。
是的,是他太大意了,没有想到越前夕夏竟然可以使出‘破灭的轮舞曲’这样的招数来。不过,也正是因为越前夕夏如此的不简单,让他想到了一种绝妙的攻击方式。
“接下来,我可是不会再大意了。”
切原赤也看了越前夕夏一眼,目光之中别有深意,然后走向底线,准备发球。
如果有可能的话,夕夏还真的是有一种夺门而出的冲动。
在切原赤也刚刚看向她的时候,她的手脚,竟然有一些微微的发抖,像是一种预告一般,如果她再呆在这边说不定会有什么事情要发生,但是赛场如同战场,何曾有过弃甲曳兵而走的士兵。
也许是她想太多了也不一定。切原赤也依旧还是她认识的那个切原赤也,怎么可能会有什么不同呢!
夕夏稳了稳心神,握紧了手中的球拍,然后走向接球线。
“我突然有了一个很不错的想法!”
切原赤也握着手上的球,隔着那不长不短的距离看着夕夏,然后开口说道,好像夕夏是在他的面前一般。
切原赤也把球望着半空中一抛,然后,轻轻地跳跃了起来。
在球往下落得同时,夕夏觉得,她的心有什么东西也同样以哪种速度往下掉着。
切原赤也的球拍狠狠地压上了球。
球在一瞬间,到了夕夏的球场,然后……
夕夏倒在了球场上,目光之中有些不敢置信。
球的弹起轨道比外旋发球更加的诡异,几乎是在夕夏还没有反应过来的时候,球已经很突然地砸中了她的膝盖。
膝盖上一疼,夕夏在有所动作之前,便已经是摔倒在了球场之上。
这种情况,不能算是犯规,因为在网球比赛中,击中对手身体,而对手无法还击的话,也是算进攻方胜利的。
如果真的要说,这种想法的确是很天才,但是……
“我想把这个发球,称为指节发球。”切原赤也从口袋中掏出一颗球,殷红的舌在唇畔画过一圈,像是在品尝美味的食物一般,带了些嗜血的意味,“源于你的外旋发球,但是……”
切原赤也轻笑。
“怎么样,比你的外旋发球厉害的多吧?!”
夕夏不得不承认,切原赤也的潜力,的确是很超乎她的意料之外。
“这种球,不能用。”
夕夏站了起来,刚刚被击中的膝盖还在隐隐作痛,还在用疼痛来叫嚣来抗议着。夕夏的目光死死地看着站在对面球场上的切原赤也。
“为什么不?!你还没有完全见识到它的威力所在,不要以为它的诡异直存在在发球之中……”
切原赤也笑的邪魅,笑容中更有些孩子气,他抗议着。
“这完全是违背着运动的精神,网球不是用来伤害的。”夕夏提醒,如果是用这种方式来赢得比赛,就算是赢了,也是会受到唾弃的。
“比赛,不就是为了要获胜么!”
切原赤也笑的完全不以为意。
“更何况,你觉得你的外旋发球就完全没有一点的杀伤力么?!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这种行为可是不大好吧!”
“那种所谓的大道理,不过就是一种假道学罢了。”切原赤也哼了一声,“比赛原本就是为了胜利而比的,有谁在球场上,是不为了获胜的?!”
夕夏知道,此时此刻,面对红眼的切原赤也,不管她说些什么,他都不会听进去了。
她也没有多么高尚,就像是切原赤也说的那样,像她的外旋发球,如果对于一般的选手而言,也的确是一种杀伤力很大的招数,而且,她也不认为在球场上为了求胜这种想法是错误的。
切原赤也求胜心切,她可以理解,但是也不需要走这种极端的方式。要赢得比赛的方法有很多种,没有必要使用这种顺人不利己的方式来进行。
“切原…..”
夕夏还想说些什么,但是却不知道自己到底要说些什么比较好一点。
“你要不要再体验一下指节发球的厉害之处?!”切原赤也手上捏着球,然后微笑地对着夕夏问道。
切原赤也的声音阴嗖嗖的,先是如同地狱传来的邀请一般,冰冷,阴森。
夕夏看着如鬼如魅的切原赤也,有些觉得心疼。
她并不是害怕这样的切原赤也,只是觉得有些心疼,他一直把自己逼的太紧,对于胜利又太过于渴望,久而久之,压力的沉重是可想而知的。
有些东西,都是有着一个承受点的存在,一点超过了这个承受点,也许就爆发开来。就像是那一句‘不在沉默中爆发,就在沉默中灭亡。’
而此时此刻,切原赤也则是选择了爆发。
“好啊,再试一次吧。”
夕夏开口,应了一声。
膝盖上只是被砸中了一次,也许是因为这发球是刚刚开发出来的,所以球劲还不是很大,所以虽然疼痛,还不至于到那种完全无法支撑的地步,所以,夕夏觉得,再一球,还是在她能够承受的范围之内的。
如果那指节发球在发球的时候是专门攻击膝盖的话,那么她能够防范住并且抵挡住那一击。
切原赤也轻笑了一声‘好呀’。
球袭来,还是带着那凌厉的气势袭来。
夕夏微微偏转了身体,然后在球弹起的一瞬间,在球的轨道还没有发生诡异的改变的时候以一个半截击回击了。
切原赤也毫不在意,快步地来到落球点,然后以很利索的动作回击。
夕夏觉得很诧异,原本的切原赤也已经是在体力透支的边缘了,但是现在,他的动作却一点都没有那种感觉。
那种,应该就是她父亲所说的那种突破了自己的极限所达到的境界吧。不过,夕夏很清楚地知道,现在这个状态的切原赤也并不是处于‘无我境界’之中,但是已经是超出了以往的自己,已经离那道门相去不远了。
切原赤也回击的是很平常的一个平击球,夕夏觉得刚刚自己应该是猜对了,那指节发球应该针对着膝盖袭来的,所以只要一开始防备一下的话,那应该会够不上什么大的危害。
夕夏挥拍欲回。
球迅速地弹起,直直地冲向夕夏的拿着球拍的手腕处,在夕夏能够反映之前,便已经是一击击中了。
那力度,直直撞上脆弱的手腕处,疼的直钻心。夕夏似乎都能够感受到那骨头受到撞击时发出的脆响了。
“指节发球,可不是只有在发球上的,它也可用用在击球上,那种诡异的弹起路线,谁都琢磨不透。”
切原赤也有些得意地道。
在球拍脱手的一瞬间,夕夏一个轻巧的转身,用极快的速度用左手接起球拍,然后一个引身,接住了还没有落地的球,然后往前轻轻一送。
“6-4,比赛结束,我赢了。”
切原赤也看着在他球场上蹦跳的球,似乎是有些不敢置信。球轻轻地跳动了一会,很快地便不在跳动了。
切原赤也把视线转到了夕夏的身上,那眸子还是一片的血红。
“赤也……”
夕夏叫着,强忍着右手手腕处那刻骨的疼痛。
切原赤也动了一下。
“赤也……比赛结束了,你输了。”
“输了么?!”
切原赤也看着夕夏,痴痴地问着。
“你输了。”夕夏放下了球拍,捂着自己的手腕,然后重复了一句。
血色从切原赤也的眸子里面慢慢地退去,渐渐地又回到了那个夕夏所熟悉的那个切原赤也了,她朝着
“对不起。”
切原赤也朝着夕夏一个九十度的鞠躬,然后拿上自己的东西,很快地跑出了球场,一溜烟地消失不见了。
他这是?!
夕夏看着跑掉的切原赤也,她都还没有告诫他下次不要用这指节发球呢。
手腕上的疼痛席卷而来,夕夏原本还能够维持住自己的神情,尽量不流露出痛苦的神色,但是此时此刻她再也维持不住了。
手腕,真的好疼啊!
56只是想见罢了
迹部景吾的车停在夕夏家巷子口附近,这个地方,就算是夕夏回来的话,如果不认真地看的话,也是不会发现的了。
因为月色的关系,让他的停车处看上去显得有些隐秘,迹部景吾觉得黑暗真是一种不错的颜色,因为可以遮掩去很多东西,包括有些难以遮掩的东西。
迹部景吾只是想要来看看,来看看越前夕夏怎么样罢了,只是想这么静静地看看夕夏,看看她好不好就行。
但是他在这边等了很久,也没有见到夕夏骑着自行车到经过的身影,等的久了,迹部景吾有些焦急,更加有些担心越前夕夏。
迹部景吾等着,从临近黄昏的时候等到天黑,一直到华灯初上,他才等到了他等了许久的人出现。
今天的越前夕夏没有骑着自行车,迹部景吾猜应该是改坐公交车回来的吧。
迹部景吾坐在车子的后座,从窗户里面静静地看着看着那一抹纤细的身影走过。
迹部景吾有好些天没有见着越前夕夏了,因为她说彼此应该冷静一下,那么,他便不来找她,但是迹部景吾觉得自己根本没有什么好冷静的,而且,他也没有什么要想的,他的目标一直就很确定。
只不过夕夏想要冷静一下,那么,他便给她时间,他会不打扰她,让她觉得自在些。
她把头发给剪短了。
虽然说短发的夕夏很精神,但是迹部景吾还是喜欢夕夏那一头飘扬的长发,他喜欢那种顺滑的感觉,发丝从手指缝中慢慢漏下时,摩擦着手底心时那微痒的感觉,那是一种悸动,很安逸的。
迹部景吾有些惋惜。
夕夏的身影似乎是有些忙碌,她停下了脚步,从书包里面掏着什么东西,然后,什么东西像是从她的右手上掉了下来。
夕夏甩了甩自己右手,在昏黄的灯光下,迹部景吾看着她蹲下了身子,想要去捡拾着,但是却又按住了自己的右手手腕。
几乎是想都没有想,迹部景吾推开了车门,往着那熟悉的人而去,一步一步的,像是一种古惑一般,完全停不下脚步。
夕夏捡起了掉落在地面上的手机,原本,她还以为右手上的伤不会有多严重,只是一点点的隐隐作痛和发肿,她以为,这是很正常的,毕竟是被球给击中的,要是不疼,才有些奇怪吧,但是现在看来,似乎要比她想象中的严重的多了些,她的右手,完全是使不上力气来,一用力,疼的厉害。
一道修长的影子遮住了夕夏的光线。
在光线被挡住的那么一瞬间,夕夏觉得有些东西,她心里面很明了,有那么一刻,心跳比往常快上了那么几分。
夕夏从蹲着的状态站了起来,一抬眼,看到的就是那张熟悉的脸。
夕夏点了点头,准备回家。
“不打一声招呼就走么,我们之间只能这么沉默么?!”
迹部景吾低低地叹了一口气,声音里面有些无可奈何,迹部景吾伸出手,按住了夕夏的肩头。
“受伤了?!”
迹部景吾轻声问了一句,那红肿的手腕刚刚他就已经看到了,看样子,还是没有处理过的吧!
迹部景吾轻握起夕夏的手腕,红肿了一圈。
“受伤了也不处理,以后都不想打球了还是觉得这手腕也没有什么多大的用处?!”
迹部景吾看着夕夏,语气之中多了一些语重心长,像是逮住了没有乖乖吃饭偷偷地吃零食的女儿的父亲一样,有些气恼,但是更有些无可奈何。
迹部景吾低下头,认真地审视着夕夏手腕上的伤,肿成这样,搞不定连骨头都有些受伤了吧!
听到迹部景吾刚刚那么说的时候,夕夏在那一瞬间,觉得鼻子有点酸酸的。
好吧,夕夏觉得自己的免疫系统还是比较低的,但是夕夏不否认,在听到刚刚那些话的时候,她觉得有些感动。
“送你去医院,还是检查一下比较好。”迹部景吾也不好下定论,毕竟他对于医学专业不是很深,如果是忍足侑士在的话还倒好一些,毕竟是医学世家的继承人之一,在常年的耳濡目染之下多少比他懂得一些。
夕夏挣脱了一下,但是迹部景吾握着夕夏的手抓紧了些,十指交握,紧的让人有些生疼。
“去医院。”
迹部景吾看着夕夏,眼神很是坚定,一副如果你不去医院的话,我是绝对不会松手的模样。
“没关系,我等会儿会自己去,啊…..”
夕夏的惊讶之声在迹部景吾打横抱起她的时候出声。
“我们之间,一定要这么生分么?!”
迹部景吾抱起夕夏,他有些气恼,气她该死的冷淡,又气自己该死的放心不下,不过是这样抱着她,感受到她那轻薄,他也会该死的担心她是不是又在挑食了,会不会营养不良,怎么每一次抱着的时候,都感觉是比上一次轻上了许多呢。
夕夏能够感受得到迹部景吾的气恼,所以,她也不再开口,只是由着迹部景吾抱着她慢慢地走进那一辆隐藏在黑暗之中的车子。
其实那车子离他们不远,只是停靠的有些隐秘,又在夜色的遮掩下,直到迹部景吾抱着她走近的时候,那车车灯亮了起来的时候,夕夏才知道,原来,他离她并不是很远。
司机从驾驶座位上走了下来,然后恭敬地打开了后车座的车门。
迹部景吾小心翼翼地把夕夏放在座位上,在看到右膝盖上那一片红肿的时候,迹部景吾的眸子黯了黯。
夕夏似乎也是见到了迹部景吾看着她膝盖上的伤,想要去遮,但是却发现学生裙原本就是在膝上五公分,等到坐下来的时候根本就不可能遮住那伤痕。
“别遮了,都看到了。”
迹部景吾看了夕夏一眼,那欲盖弥彰的态度,才是更是让人担忧的好不好。
“谁伤的?!”迹部景吾开口问着,“那伤痕,不可能是跌伤摔伤的,而是擦伤的,就和你手腕上的伤一样的。”
“你别撒谎,你说那种话我也不会信。”迹部景吾端详着夕夏的表情,“不是打架的话,那么就是只剩下是一种用网球给伤的,你别告诉我你去打架了。”
迹部景吾问着夕夏,言语之中有着隐隐的怒气,那一双眸子里面有些压抑的戾气。
夕夏保持着沉默,她当然不是去打架,自然地,就算是她这么说了,迹部景吾也是不会相信的吧,所以他知道,这伤只可能会是网球带来的伤痕。
但是夕夏不能说出是谁。
倒不是要掩饰什么,也不是要袒护切原赤也什么的。网球本来就是一种危险的运动,谁都不能保证,在一场比赛之中会不会出现什么意外。
所以,错不在切原赤也身上。
“抱歉,我不能说。”夕夏摇头,要是说了,怕是切原赤也就不得安生了,她不想再生出一点事端来了。
“夕夏……”
迹部景吾的声音之中有些顿顿的痛,他想要帮她,他关怀她,但是她却不屑一顾。
迹部景吾陷入沉默,也不再多问些什么,只是静静地看着夕夏,似乎是要看到她的心里去一样。
车子很快地便到了一家最近的医院。
迹部景吾先打开门下了车,他站在车门口刚想弯下身去抱过夕夏,却是被夕夏柔声拒绝掉了,她还没有伤到那种完全没办法走路的地步,所以她完全能够自己走。
迹部景吾也不坚持,由着夕夏去了。
“已经开始在厌倦我的触碰了么?!”迹部景吾轻喃了一声,声音低的只有自己知道自己刚刚说的是什么,心中有些不甘,但是却又是甘愿地牵着夕夏望着门诊部而去。
挂了急诊,然后去了骨科,接着又被那个花白胡子的医师让去CT室拍片来确定骨头到底有没有异状。
最后诊断出来的情况,可以说不错也可以说是很糟糕。
膝盖上的伤倒是不严重,只是擦伤罢了,有些严重,但是却没有伤到骨头,稍微处理一下就没有什么事情。倒是手腕上的伤药严重的多。
手腕骨裂。
当然,骨裂不是一种不治之症,只要上了夹板或者是打上石膏修养上4-6周左右就能够痊愈,但是在休养期间,手腕不能够用力。
“还疼吗?!”
迹部景吾看着夕夏,问着。
“还好,不是很疼。”
夕夏回答着,最疼的时候应该是在被球击中的那个时候吧,早就过了最疼的时候了,现在,早就缓过劲来了。
夕夏看着正在调石膏的医生,一边打量着自己的手臂。
“我以前,也受过这样的伤。”迹部景吾看了一眼夕夏,“只要好好休息,以后还是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的……”
夕夏点了点头,然后转念一想,他这是在安慰么?!
夕夏撇头,往着迹部景吾看去。
迹部景吾却是不看她,正在叮嘱着医生打石膏的时候不要打的太紧,不然阻碍了血液循环,会引起肿痛这个细节。
那个已经像是过了而立之年的医生一边听着迹部景吾的话,额头上的黑线不住地冒出,恨不能把这个质疑他技术的少年一爪子给抽出了石膏室。
不多时,夕夏的右手上面多了一节白花花的石膏,瞅着难看无比,也影响着行动,但是很多时候,就是这么的无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