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沧因为要守护与龙马的约定,死活要再待在美国一年。六本木和臣无法忤逆他,只得说,在一年之后若是再没有获得什么奖项就回来。沧笑着允诺。
所以,两人足足练习了一年,只为等待今年的决赛。这一次的决赛,两人已经等了太久太久。
由于Atti的影响力大得甚至超乎了沧的预料之外,所以沧连报名都是让六本木关村偷偷地帮他报的名。在六本木关村回来之后揶揄着那个填表的人是多么多么激动并多么多么诚恳地说一定会为自己的偶像“月桂王子”保密的时候,沧什么都没说就拉着越前龙马出去练习了。后来还被六本木关村调笑了好一阵子。
本来想着或许会这样顺利地进行比赛,但谁也不曾想到的,就在这当儿,出了事。
……
“呜呜……”沧双手被绑,嘴里塞着白布条,黑发凌乱,身为一个阴阳师,却被陌生人莫名其妙地绑架,然后扔在小黑屋子里,他一双银瞳之中不知是何种情绪。
门缝之中透出一丝光亮,渐渐扩大到一个人的大小。有人走进门来。
沧警觉地看向门边。
男人有一张斯文俊秀的脸,黑眼睛,看起来像是亚洲人。眼角却下垂得厉害,显然是纵情声色的结果。浑身都散发着危险的气息,沧不禁眯了眯银瞳。心思瞬间转过千万。
“你就是Atti?”标准的日文发音。男人随意地从身边抽过一张板凳坐下来,翘着二郎腿,很是厌恶的表情。
“……”沧不说话,他现在已经完全猜到了男人的身份。在这个时候,会这样做并且有能力这样做的人,恐怕也只有他名义上的那个父亲了——
火野千人。
呵,这么说起来,他现在应该有另外一个人名字吧。拉齐亚•海德维希。
“啊,我怎么给忘了。你说不了话啊!”火野千人嘴角勾起一个嘲讽的弧度,走上前来,毫不怜惜地一把扯下沧口中的布条,力度狠烈,沧顿时觉得下巴一阵火辣辣的刺痛。
沧用同样嘲讽的眼光回望过去:“火野千人先生,你准备接受天罚了吗?”一字一顿,字字都像是剜在火野千人的心口上,那个被回忆覆盖的姓名,如今又再度被人提及!
“啪”!一个响亮的耳光声划破了寂静的室内。
沧的头向右偏去,清秀的俊脸顿时红肿得老高,银瞳之中的情绪却是半分未动,扯起流血的嘴角,又一个讽刺鄙视到极点的笑容:“也是呢。抛妻弃子,为了权势而娶了另一个女人。这样的人,就算是仁慈的上帝也是会甩开鞭子的吧!”
火野千人惊怒到极点,右手紧紧地钳制住沧的下巴:“臭小鬼!狗崽子!你要是敢对外捅一个字!信不信我现在就杀了你?!”男人的脸因愤怒和惊讶而扭曲,根本不像刚才那个斯文的男人。
“当然信啊。狗大叔!你连新婚妻子都忍心毒杀,怎么会顾及我这个结发妻子的孩子呢?”少年的银瞳之中冷光一片,像是死神镰刀上的光芒。
“……你!”火野千人决眦欲裂,血管暴起,他无论如何也想不到,这小鬼居然知道这么多!连那件事都……他明明全部灭了口的,怎么会……!?
这样想着,右手更加用力,沧闷哼一声,却死活都不肯示弱而呻(……)吟出声。
火野千人双目通红,强忍住现在就杀了眼前少年的冲动。现在网球联赛内部已经知晓Atti参赛的消息,若在这个时候,Atti消失掉,这样的重大消息,媒体一定会曝光,那么跟着警方也就一定会介入。介入之后细细查询,他所做的一切就真的全都曝光了!!
但是,若是这小鬼说出去的话……也会满盘皆输的!怎么办……该怎么办……?!要把他毒哑吗?不行,他还可以写字。那么,把他双手砍断呢?双脚也是!啊!挖了他的双眼!然后,刺聋他!……不可以,这样的话,媒体同样会……真他妈该死的媒体!该死的警察!
沧嘲笑地看着火野千人六神无主的模样,心中大快:“火野千人,你放心,我不会说给媒体听的(我会找到你的亲生孩子,然后作为证人起诉你)。这样的丑闻,我都觉得丢脸(火野千人你这个给男人丢脸的恶劣家伙!)。话说回来,你带我来这里,这么大费周章,一定有什么事吧?”
火野千人欣喜若狂,强自平复一下心情,张嘴说话。
……
沧躺在床上,这时他已回到自己的卧室。刚才他告诉着急的六本木关村他出去散了会儿步,然后就到了这里。一直就这样躺着,什么话都不说。
忽然,他冷冷地笑了,银瞳之中是更深的厌恶与鄙夷:“火野千人,我可不是你。身为‘月桂王子’的Atti怎么会因为区区几百万张白纸就故意输掉比赛呢?你未免把我看得太轻了些。我管你在我身上压了多少注,管你是一比多少的输赢比例,总之,明天,我绝对不会输!就算你将我的参赛资格抹杀掉,也绝对要赢给你看!”左手握紧拳头,对着月亮,是宣誓的姿势。
……
当然,就如同沧所想的那样。“月桂王子”的再度复出,让全球都为之疯狂和沸腾。Atti不负众望,在颇有些艰苦的第一场淘汰赛中,与对手大战十二个回合。其中“外旋飞球”到处乱飞,将对手打得面目全非。虽然过程有些不太顺利,但最终以“7:5”赢得满堂彩。
但是……
“我要宣布一件事!”沧握紧左手的网球拍,郑重地对着全场的观众也对着全世界的球迷们宣告,银瞳中一股傲气让全场顿时鸦雀无声,“这是Atti的最后一场比赛!从此,Atti将退出网球界!”
在全场观众惊讶的目光中,沧高高举起左手的网球拍,那是一副很漂亮的蓝色主体网球拍,然后将网球拍重重地掷在地上。
“啪”
网球拍凄惨地断成两截。
少年的银瞳在那一刻不自觉地涌满泪光,却不曾掉落一滴。观众们都明白,那或许是“月桂王子”的最爱。这代表了什么?决心的坚定和无法动摇!
“十分抱歉!”沧闭紧银瞳,匆匆离场,徒留下一帮呆愣的球迷和忘记闪灯的记者们。
“哎哎!‘月桂王子’,别走啊!”
“还没说原因呢!”
“‘月桂王子’的网球拍啊!”
“不许和我抢!”
“为什么啊?王子殿下,一定是有人逼迫的对不对?”
“王子SAMA,不要啊!”
现场混乱成一团。
“抱歉。”沧压低六本木关村递过来的鸭舌帽,从匆忙的人群中穿行而过,不自觉地低语,“与其被那种男人扣上‘莫须有’的罪名而取消比赛资格,还不如自己干脆利落地结束!不过,也算是很露脸啦!龙马,让你失望了。抱歉,我违背了约定。”
沧转过头,墨镜下的银瞳无波无澜:“关村,机票可订好了?”不自觉地握紧了左手的行李箱,里面放着最喜爱的网球拍,那是真正的网球拍。
“少爷,一切都准备妥当了。”同样是经过化妆的六本木关村轻轻一低头。
“今晚……就回家。”
“是。”
……
沧拎着行李箱一个人走在日本的大街上。天还亮着,人群很多。在匆匆走过的时候,他听见了众人的议论声,都是关于上午Atti宣布“退出网球界”的事。对于这点,媒体炒得也很火。
报纸上闪亮亮的吸引眼球的标题,在此只剪接一些下来。
“月桂王子退出网坛?到底为何?”
“Atti被疑是假?”
“号外!月桂王子Atti被人胁迫!苦不堪言!”
同样的,大家有很多种猜测。
有些说是富家公子偷偷溜出来,结果不得已被逮回去。
有些说是Atti年纪还小,球技不行,最后只想炒作一把,再红一回。
也有人说是月桂王子找到了心上之人,为了心爱的女孩的愿望,只有退出。
真可谓是众说纷纭,但有一点是相同的。没有人希望Atti真正退出,只是希望这是老天开的一个玩笑。
沧什么话都不说,只是静静地低着头走着。没有人注意到这个少年,谈论Atti正火的人们不知道真正的Atti与他们正好擦肩而过。
龙马,一定很生气吧?大家都很失望呢……我、真是没用啊。但是即便是这样,我也绝对不会故意输掉比赛!这不仅是为了我自己,也是为了网球的尊严!我最喜欢的网球,怎能这么轻易就被玷污?!只是、还是觉得好颓废啊。
沧似乎是失了方向感,浑浑噩噩的走着,不知不觉到了一个暗巷中。有些失魂落魄的他始终没有注意到,有几条黑影一直悄悄尾随着他,从到飞机场开始。
到了暗巷之内,几人互使了几个眼色,心意相通地冲上前去,将猝不及防的沧一把摁在地上!
“……!”沧的背在重重撞上墙角的一瞬间,心念电光火石般闪过,他早该知道的,那个男人……自己让他输了那么多钱,他怎么会轻易地放过自己?这下,麻烦大了!
而这里是暗巷,几乎没什么来人……糟糕,难道今日自己就要死在这里不成?
三个男人的眼神在越来越沉的天色下像狼一样冒着绿光。
沧无力地靠在墙边,银瞳露出倔强不屈的眼神。他费力地抽出没有被压制的右手来想要去摸腰间的符咒,却被其中一个男人眼尖地发现,然后一脚重重地踩下去!
“唔。”沧咬紧下唇发出痛苦的声音,右手手指仿佛被砍断一样的痛……那男人还很感兴趣地碾了几下……可恶!这家伙!要是自己能活着出去,绝对要找他算账!
还没等他发出另一声呻(……)吟,身上已经棍棒齐下。左手被狠狠地压制住,饶是他想要护住也不能,两只手被牢牢地固定在两侧,不知挨了多少下拳脚和棍棒。但沧狠狠地咬住下唇,死也不肯吭一声。
然后……
“啊!”轻微的骨头碎裂的声音袭来,那种仿佛心脏被狠狠捏碎的痛楚是用人类的语言所无法描绘出来的。灵魂也为之颤抖的痛苦。
沧的左手手腕结结实实地挨了一棍子!沧痛得忍不住叫了出来。额上冷汗直下,粘稠的鲜血与汗水顺着清秀的脸颊流淌下来。却没有眼泪。
但是,这并不意味着终结。
一下,又一下。棍子和拳脚重重地落在沧的左手上,像是要撕裂灵魂然后狠狠咀嚼下咽的恶魔般的折磨不停地上演,沧的左手手腕骨头似乎已经断了,但他仍咬紧牙关拼了老命地挺着,再也不肯发出任何声响。
过了一会儿,沧只觉得身体的力量渐渐被抽干了,眼前猩红一片,模糊地看见几个人影。但意识却执意保持清醒。要活下去,一定要活下去!火野千人,我不会放过你的!
有人声传来。
“啧,这小鬼还不错嘛!居然就只叫了一声!”
“不管怎么说,也算是老板的孩子啊。老板这么做,也太残忍了些。”
“都给我小声点儿!老板做事咱们管不着,只要按老板吩咐的做就是了!”
“那,现在怎么办?”
“老板只让我们废了他的左手,顺便给他点颜色看看!让老板输了那么多的钱,是这小子自找的!”
“差不多了吧?”
“哼,回去吧。”
“……”
“怎么了?怎么不动啊你?嘿,你他妈的找揍是不是?”
“这小子长得不错啊。”
“哼,老板的儿子你也敢想?那几个女人还满足不了你啊?”
“这种小鬼你也看得上?”
“试试不就得了。”
“喂,算了吧。他还是个孩子。”
“就你慈悲!干我们这行的还讲什么孩子不孩子!你他妈的脑袋被驴踢了?”
“……但是。”
“不敢的就滚一边儿去!老子要先上!”
“嘿,着急了?你就不嫌他脏?”
“再脏也是个好货色啊。这年头可难得见这种货色了!”
沧尽力睁大银瞳,看见的却只是一片血光朦胧。有人似乎来摸自己的脸,然后手伸到了自己的衣服上。
放手!放开我!不要……要做什么!离开我,离我远点儿!久远的记忆忽然涌入脑海,沧痛苦地扭着身子,想要逃离那只手。
“看见没?这小滛货等不及了!”
“哈,你就好好疼爱他吧。我可要回去了。”一阵脚步声走远了。
“……算了吧。”
“你个孬种!老子今天绝对要开开荤!”
有轻微的衣服撕裂的声音。沧漆黑的睫毛痛苦地颤抖着。不要,不要……眼前忽然出现了深渊,他一直一直在向下坠落。
就在这时。
“你们在干嘛?”忽然传来了一个少年的声音。很厌恶很不屑的语气。
“滚一边儿去!没看见老子正在忙正事儿吗?格老子的。哈,原来也是个毛头小子!给我乖乖地走开!”
“不要命令我!我最讨厌别人命令我了!”少年的声音中很是愤怒。
“该死的黄毛小子,吃了雄心豹子胆了是不是?敢在你爷爷我头上动土?命令?命令算什么,今天老子还要打你呢!不打你个满堂彩,老子我就不行彩!”男人流里流气的声音也火花星子乱冒。
“哼,那就试试看啊。”少年兴味盎然地说道。
沧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只是觉得那个男人和少年缠斗在一起,打得难解难分。而那个一直在身边沉默着的男人却伸手来抓他衣领。
“……!”沧瑟缩了一下,却马上明白男人是在为他整理衣服。心下忽然有些嘲讽,刚刚为何不帮他?这时候圣母给谁看啊?!
等到男人收回手离去的时候,沧听见少年的声音:“胖子,怎么样?满堂彩好看吗?”
“大爷饶命啊大爷,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大爷。大爷轻便,那个男孩就归大爷了!大爷饶小的一命吧!小的也是听命于人啊!”
“这次就放过你,滚吧!”一声闷响,似乎是少年踢了那男人一脚。
“是、是,小的这就滚。这就滚。”男人跑掉了。
风吹在火辣辣的伤口上,有些舒适。
“喂,你……”沧朦朦胧胧地看见少年皱着眉头扫视了他一遍。
“……谢谢。”沧开口,嗓音却沙哑得难听,强忍着全身的剧痛挣扎着起身。少年一愣,伸手来扶沧,却被沧伸出右手挡下,帽子散落,墨镜也碎裂一地的碎片,少年的银色瞳孔中映照着一张流血的清秀面容。
“不必了。多谢……”沧费力地抹去眼前的血迹,看清楚少年后,微微点头。如此利落地扔下一句话,沧颤抖着身体用右手扶着墙向巷外踉跄走去,一步又一步,一个脚印一滩血渍。
“不要跟来,拜托了!求求你,将这最后的骄傲……和尊严,为我留下。”沧只是这样说道,少年停住了已然迈出的步伐。
这一幕他终身铭记于心。
浑身是血的少年,站在暗巷尽头,露出淡淡的笑容:“日后定报大恩……亚久津。”
直到沧的身影消失,少年才愣愣地自言自语:“那个人难道是……左撇子网球选手‘月桂王子’Atti……?但是,他怎么会知道我的名字……!?”
第二十八幕:开始。
“小叔叔,我走了!”十几岁的少年挎着书包,在门口穿好球鞋,向里屋精神洋溢地喊了一声。漆黑的长发凌空飞扬,一张大大的平光眼镜几乎遮住了整张脸,只能看见反射的光芒熠熠。
“早去早回!路上小心车啊!”从门外探出个男人的头来,容貌英俊逼人,笑容也极为阳光。
“恩!我知道了!”少年点点头,跑出了家门。
距离Atti退出网球界的那一天,已经整整三年过去了。沧此时已然十岁。可能是由于身为阴阳师而到处跑去捉妖所以得到运动的缘故,沧的身高比同龄人要修长纤细得多,看上去根本不像是十岁的孩子。倒像是十一二岁的少年。
但是,那一天的事,他始终无法忘记。那是铭刻在心中的耻辱。
后来,他拖着疲惫的身体到达了一处阴暗的地方,虚弱地想用符咒召唤出金画纹来。但由于浑身上下都是血,不经意地沾染到其他两张符咒,竟也同时召唤出骨女和旧鼠来。看到沧的狼狈,三妖又惊又怒,骨女握紧拳头说要将那张人的人皮撕下来,旧鼠指天发誓要将那个人活活咬死。
金画纹什么话都不说,手中出现一团金色光晕,慢慢愈合着沧的伤口。没过多久,就连伤痕也不曾留下。但是,但是。骨女细细地观察了一下左手的伤势,然后郑重地告诉沧。阴阳师的皮肉很坚韧,反之,骨头则是极为脆弱。就算沧拥有人类的血脉,骨头碎裂也很难办。
沧询问可有何办法。旧鼠说——需要吾辈三妖的全部灵力以及大人身上的半数灵力,差不多就能恢复成和以前相同。沧沉默?br />
船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