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葭若,可不可以换一种方式?”不二尽最后一次努力,“我可以拿一些你感兴趣的东西来换。”
“譬如什么?”葭若好心情地问。
“嗯,譬如,你家小冰的资料。”不二在心中小小忏悔一下,手冢,如果你处在我的境况下,一定会原
谅我的,而且,只是一些资料罢了。
“不要,只是一些资料罢了。”葭若不在意地摆摆手,“除非……除非你让小冰对我笑一下。其他的,
没什么值得交易的。”
“……”只有两个月,不二只能这样安慰自己了,比起某个与衫本七签了长期合同的人,不二觉得生活
还是有盼头的。
“葭若,快到营业时间了。”衫本七敲了敲门,走进后室。
屋内的光线有一些黯淡,但是,不二依然有一种耀眼的错觉。
衫本七是个漂亮的女孩,这一点不二一直都知道。但平日衫本七的言谈举止,经常会让旁人忽略了她的
样貌,只记得她凉薄淡定的气质。
然此刻,安静站立在门口的衫本七,却让人如此直接地感受到她的美好——一袭黑底的银紫梨花图样旗
袍,贴身的设计,因衫本七偏瘦的身形,少了一份妖娆,多了一份清丽。为了配合旗袍,衫本七平素披散的
长发,用一只琉璃钗挽起,稍稍三落的碎发,添了一份随性的味道。衫本七的皮肤很白,衬着深色的旗袍,
愈加突显她眼波潋滟的双瞳。
葭若看着衫本七的装扮,吹了声口哨:“Brigitte,wonderful!”
“小七,好漂亮好漂亮好漂亮~”菊丸眨眨眼睛,从最初的惊艳中晃过神,似想要扑上去。
“葭若,快让他们换衣服吧。”衫本七眼疾手快地关上了门。开玩笑,被菊丸一扑,发髻又要重新挽了。
*************
“哇~小攻好温柔。”腐女甲。
“……小受看过来了呢。”腐女乙。
“好萌的女仆装啊,那个女生、那个女生,我好想好想扑倒她!”腐女丙。
和谷、青田笑得愈发娇柔妩媚,步步生姿、顾盼生辉。
“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不二微屈下身,胸膛的线条隐隐可窥。
“……请问,您在上还是在下?”被不二的风情电得失魂落魄的某腐女依然不忘她的疑惑。
“……您觉得呢?其实,我还有待努力呐。”不二微笑着回头看了眼千石——或者说千石背后的衫本七
与葭若——然后面前之人晕乎的片刻,在点单上写下“公主的盛宴(今日价格最为昂贵的甜点)”,“我觉
得您很合适这一款呢,谢谢惠顾啊。”不二转身,翩然离去。
“……请加油啊,我会祝福你们的!”彻底拜倒在不二殿惑人风姿的某女直接丢盔弃甲。
“请问,有什么能为您服务的吗?”另一厢,平日活力十足的千石,已被今日诡异的气氛逼得有些精气
萎靡。
“你们到底谁是攻呢?”纵使被之前暧昧的场景熏得心神激动,但如此直接的问题还是让女孩羞红了脸
,“那个,或许还是没有抱过……”
“……”千石捏紧了手中的点单,努力维持他一向自诩“阳光般和煦”的笑容:“或者,您需要一杯冰
水。”
“……他是小受啦。”这一桌的女孩早已自顾自吵开了,“另外一个看起来比较更适合做攻。”
“但是他比较高啊~攻也是体力活呢。”
“或者是互攻呢?”
“……”千石僵持着凝固的微笑,径自离开。
“哇~小攻好温柔。”腐女甲。
“……小受看过来了呢。”腐女乙。
“……”我什么都没有听到——千石自我催眠中。
“多谢惠顾。”总能找到乐趣的——不二自得其乐中。
“让我抱抱~”
“好可爱~”
被小女生围着菊丸,已经比不出“V”字了。
“今天辛苦了。”下午三点,全部的甜品都已售空。衫本七看着换回常服的不二、千石,有一些遗憾—
—就不能为大家的眼球多服务片刻嘛……
“小七,以后都会穿制服吗?”和谷捧着女仆装,显然还不舍得换下。
“嗯,而且葭若的想法是,过一段时间还会再购置几套。”衫本七回答。
“太棒了!”两个女孩子喜笑颜开,三名少年却有些哭笑不得。不同的经历,却给了他们三个相同的感
触——女生这种生物有着他们不能理解的逻辑。
“再见!”众人依次离去。
“葭若。”衫本七收拾完工作室,转头看向葭若,“你已经坐在钢琴前好久了。”
葭若伸出右手食指,随意地按下键盘,不成调的曲子,零零碎碎。
“Brigitte,你还记得我们的习惯啊。”葭若回头,淡淡的笑意,似缅怀。
“嗯。”衫本七走上前,轻轻拂过鼓架:“可惜,你和清和已经不能再合奏了。”
葭若的手指一顿:“Brigitte,其实,我一直会弹钢琴,只是,清和喜欢,我便另选了鼓。”
“葭若……”……
“嗯,我的手机好像落在了店里。”行至半路,不二突然停了下来。
“哎,不二好粗心哦。”菊丸皱眉。
“英二,你先自己走吧,我回去店里找找。”不二带着歉意的笑容,转身往回走……
“一直是这样,Brigitte,我和清和,一直是这样。”
这是葭若这么多天来第一次主动谈起清和,衫本七却不知该如何接口。
“我和清和,开始便是错的。所以,无论我多么努力去弥合这个错误,但是,怎么都绕不回去。”
“Brigitte,世界对我已经很善良了,我已经有了五十年的富足回忆。”葭若抬头对衫本七微笑,恍若
孩童得到了向往已久的棒棒糖。
“你还记得这首歌吗?”葭若十指翻飞,钢琴纯质的音色响起。
“这次我离开你,是风,是雨,是夜晚。你笑了笑,我摆一摆手。一条寂寞的路便展向两头了。”衫本
七轻轻哼唱。
这原本是一首诗,后来,清和为它铺了曲。
清和离开的时候,说的,也是这一句。
衫本七闭起眼睛,葭若,我会陪着你,笑、或哭,若有人可以分享,就可以忽略一些伤口的抽痛……
亚麻色头发的少年,靠在墙上。
在路人的瞩目中,他唇角的漂亮弧度若隐若现。
葭若,即使笑得再张扬,目光里也有苍老的痕迹。
衫本七,即使疲惫不堪,骨子里也存留磨不去骄傲。
她们,是相像,而注定不同的人。
自九州回来后,不二并没有问过衫本七为何要去黑帮的总部,那个被救出的名叫清和的男子又是谁。还
有上一次,葭若家中的密室、吸血鬼、能说人话的牙牙、魂体分离,这些不二只在中才能见到的场景,
他虽有不解,但衫本七没有说,他也不愿多问。
每个人都有着不能触及的底线。
过去留下的印迹,并不会随着过去,而少一分触痛。
不二虽然比常人多了一分好奇之心,但他亦懂得,人与人之间恰到好处的距离。
或者,现在他应该推门进去,或者转身离开。
无论如何,都不应该站在这里。
若留下,有一些东西,踏出了一步,便再也由不得自己。
但是,不二自嘲,他偏偏没有了再踏出一步的气力——无论,是往前,或者,向后……
“你说,你真傻,多像那放风筝的孩子。本不该缚它又放它。风筝去了,留一线断了的错误。”葭若微
笑着,液体了无声息地自眼眶滑落。
衫本七侧身坐在葭若一旁,双手环起她:“这次我离开你,便不再想见你了。念此际你已静静入睡。留
我们未完的一切,留给这世界。这世界,我仍体切的踏着,而已是你的梦境了……”
一曲结束,长久无言。
“Brigitte,其实,你是喜欢清和的,对吗?”
何处花开,何处遣怀 Chapter 39
Chapter39“Brigitte,其实,你是喜欢清和的,对吗?”
衫本七的身形一僵。
葭若软了身子,依靠在衫本七身上。
“Brigitte,我和清和的过去,你知道多少呢?”
“五十年前,我第一次遇见清和,他总是笑着——和不二周助不一样,清和的笑容有着自心而发的温暖
与快乐。
他的笑容太耀眼了,某一刻,我只想躲得远远的,多停留一秒,都害怕会被融化。
可是,我错过了最恰当的时机。
对于那时厌烦了月亮的昏暗不清的我,清和如太阳一般让人着迷。
斯古莱特击伤了他,因为我偷偷溜走去看他。
等我赶到时,清和已经受了很严重的伤。
我问他,可愿活下去,他点了点头。
于是,我让他喝下了我的血。
Brigitte,清和是我第一个初拥的人。
对血族人而言,每一个初拥者都有着特殊的含义,而那次,为了救清和,我把自己体内一半血液输进了
他的体内,这已是类似诺言的仪式,它代表了比情人、比伙伴更深的联系——不离不弃、共享生命。我们都
称之为——羁绊者。”
葭若平静地诉说着,无喜无悲。
“清和醒来后,他总是沉默着,不言不语。我一直缠着他,可我能感觉到,他在躲我。
清和已不能回去原来的生活,他只能在暗处看着父母伤心落泪、日渐憔悴,当他的父母离世、昔日同窗
年过半百,他却依然维持着年轻的样貌,Brigitte,那时我才知道,他有多自责,就有多恨我。
是我的错啊,不该遇见他,不该招惹他,不该救他却推他入无尽的黑暗,最最不该,爱上他。
清和,其实早欲抽身离开,太过于长久的牵绊,爱与恨都模糊不清。可是你的出现,让他迟疑了。
Brigitte,其实他想得我怎会不知道,他是害怕,你亦被我初拥。
他从未留意过,自他之后,我对人血,没有了一丝欲望。
其实我一直很羡慕你,Brigitte。清和若能直率待我,如他待你的一半,我便知足了。但是,他永远都把我推在了门外。
他不恨了,不怨了,可是,也不能爱了。
同居而离心,忧伤以终老。
我们放手,是对自己最好的负责。”
“葭若,你是个笨蛋,你和清和,都是笨蛋!”衫本七握紧了拳头,“清和,即使他从不说,但我一直
知道,他是喜欢你的!”
“嗯,我也知道。”葭若微笑着点点头,云淡风轻的语气,让衫本七无从着力。
“但是,并不是两个人互相相爱便可以在一起,我和清和之间,相隔了太多东西,我很努力地想要走过
去,可是刚刚靠近,他又退后了。
我累了,拥有无尽寿命的血族感情向来淡薄,时间还有那么多,世界上并非只有一个良人。”葭若合上
了琴盖,站起身,“Brigitte,我去鬼谷那里一次,最近一直没有去报到,老麦克定愁白了更多的头发。”
“……这不是理由。”衫本七缄默片刻,兀然开口。她走向葭若面前,拦住了葭若的去路,“世界上的
确有无数个良人,但只有一个清和。”
“葭若,你确定你不会后悔吗?”衫本七定定看向葭若的眼底,似要找出她心里潜藏的真意。
“放手了,就再也回不去了。自此,纵使相逢,亦是陌路。你真的,不会后悔?!”
“……Brigitte,”葭若安静片刻,缓缓笑了,“没有后路的,世界只能踏着过去前行。所以,后不后
悔,都没有意义。”
“我没有你想得那么伟大,Brigitte。我也是自私的,受伤了,也会痛。”葭若拉开了店门,“晚上不
用等我吃饭了。”
为什么会这样?
这个问题衫本七终究没有问出口。
甚至,她连自己究竟想问什么都无法确定。只是,面对这样的结果,无奈而不甘心。像用力挥出了一拳
,却打空落在了空气里。
上一世,已经如水中月、镜中花,只剩下模糊的影子。
那时,衫本七不曾爱过,也不在意是否被爱过,她只想缩在自己的壳里,风和日暖,心淡如烟。
走了出去,才发现,总有一些东西,是你如何强大都无可奈何的存在。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一场倾心的相遇,只酿成了黯然离去?
衫本七蹲在地上,双手环抱着肩膀。她仿若回到了懵懂的小时候——迷失了方向,便索性停下来不再往
前走。
真是,白活了啊。
衫本七自嘲。
可是,纵使活了十年、五十年、一百年,谁又能评判真正的成熟是怎样的处世自如?
*************
“给你。”如柳絮般轻柔的嗓音在衫本七耳边响起。
衫本七抬头,只见不二蹲坐在她面前,手中拿着一只单球冰激淋,微笑着看向自己。
“拿着。”不二微笑,伸手将冰激淋地给衫本七,顺势坐在了地上。
衫本七看着手中下意识接过的冰激淋,有些茫然。
“虽然没有你做的好,但是,应该也不差。”不二面朝落地窗外,看着已有些昏沉的街景。他双手撑在身后,伸长了腿,一派恣意,“小七,这样看着世界,真的很不同呢。自己好像变得很小。”
“……”衫本七侧着身,注视身旁的少年。初春的白天依然短暂,太阳像烤得焦黄的面饼,无力地垂在天空的一隅。不二白皙的肤色被打上一层黄晕,他依然眯着眼睛,习惯性地微笑着。
这一刻,衫本七突然觉得,不二离自己很遥远。
“要滴下来了哦~”不二好笑地转头,指着有些融化的冰激淋球,“真的不愿赏光尝尝吗?”
“啊。”衫本七连忙舔了一口冰激淋。浓厚的甜味覆盖了全部味蕾,有粗糙的冰粒夹杂在奶油中,点点的凉,却并不冷。
“果然没有我做的好吃。”衫本七抬头,抱怨的语气带着些孩子气。
“唉,我受伤了呢。”不二微侧头,学着衫本七的口吻哀叹一声。
“……好假哦。”衫本七一脸受不了,白了他一眼。
“我也觉得呢。”不二托着下巴,神情认真地回答道。
“不二不是特意来请我吃冰激淋的吧。”片刻的静默后,衫本七开口问道,“有什么事吗?”
“我把手机落在了店里。”不二保持着原来的姿态,没有丝毫寻找手机之势。
“这样啊。”衫本七小口舔着冰激淋,毫不在意地回答。
简短的问答后,依然是沉默。
“七八岁的时候,身高应该与现在差不多吧。为什么看到的世界,却和记忆中不同了呢?”不二淡淡开
口。
“不二,如果你想让找人陪你抒发少年维特的烦恼,我建议你去找别人。”衫本七咬下一大口奶油,感
受着嘴中由沁凉化为温热的过程。“不过,还是谢谢你。”
“嗯?”
“刚才,我与葭若的对话,你应该在门外听到了吧。”
不二看着衫本七,没有一丝被人点穿的尴尬:“是呢,从头至尾都听见了。小七,似乎不在意啊。”不
二微低下头,浅笑不变。
“是有些不舒服。但是,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衫本七吃完了最后一部分冰激淋,拍了拍手中碎末,
站起了身:“而且,你买了冰激淋赔罪啊,即使并不是很好吃。”……
在不二的坚持下,不二送衫本七走回了家。
不二并不是多言之人,衫本七亦不健谈,所以两人几乎是一路无言。
“到这里就可以了,麻烦你了。”衫本七站定在铁门前,温和地说。
“……”不知什么时候,不二微笑的神情已经褪去,他冰蓝色的眼眸安静地注视着衫本七。
“呃,没事的话,我就进去了。再见。”衫本七依然不改平和的面容,但转身离去的动作却略显急促。
“衫本七,世界其实很大。”不二突然开口,滞留了衫本七离开的脚步。
衫本七回头,只见不二双手插在裤袋里,认真地看向自己。衫本七忽而一笑:“不二,你的意思我不明
白。”
“世界很大,只是我们的视线太狭小。”
衫本七的脸上失去了笑意:“是啊,我们的视线太狭小,所以我能看见的,也只有眼前的这些。”语毕
,衫本七没有再迟疑一秒,走进了铁门内。
“呵,似乎多事了呢。”
不二缓缓勾起了唇角,但偏偏多了一丝苦味。
何处花开,何处遣怀 Chapter 40
Chapter40“小七,你会来看我们的比赛吗?”课间的时候,菊丸跑到衫本七身边问道。
“我会去看的,但应该会晚一点。”衫本七坐在位子上,无奈地看着几乎半个身子趴在她课桌上的菊丸
——陪同不动峰的话,的确是最后一场才会见面,那的确是挺晚的。
“哎,真的吗?”菊丸兴奋地瞪大了眼睛,“我还以为小七会说不来了呢。”
“菊丸为什么会这样想?”
“因为小七除了陪葭若来的那一次,都很少主动来呐。很多时候,一放学就不见你人了。”菊丸嘟起嘴。
“……你们有那些热情的拉拉队还不够吗?”除了店里,还要去不动峰帮忙,哪里有多余的时间啊。
“不一样,小七是朋友嘛~”菊丸理直气壮地说,清澈的眼眸写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嗯。”衫本七微笑。
还是单纯的家伙比较好。衫本七看着眼前的菊丸,暗自念叨。
前几日,不二在门外听到了她和葭若的谈话。不过并没有什么大不了的,衫本七也不是计较之人,所以
仅仅是心中不舒服片刻也便过去了。但是,不二在最后说的那一句话,却如投向湖面的石子,轻轻一触,无
声落下,留下久久的波纹。
——“世界很大,只是我们的视线太狭小。”
为什么,非要把一切都说破呢?
那些连自己都不触碰的东西,被不二轻巧地一言,刺破了。
不痛,却僵硬着,如皲裂的干渴土壤,拼不回如初的光洁外壳。
坦白承认,无论是过去还是现在的自己,一直都习惯于坐井观天的生活。但是,她真的没有觉得这有什
么不好。衫本七自身的特殊,让她很早就学会了自我保护,虽说不是拒人于千里之外,可也划下了一道底线
,给自己、也给他人留下了余地。
衫本七只想在乎她视线内的东西,她不愿意走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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